狗洞已经被堵的严严实实,她现在就是再想偷学也无计可施,而那天被她气到昏厥的许长海最近对她的态度与往日自然大不相同,她忖度了半天,觉得许长海可能是在考验她。『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@ gmail.com』
她如果能证明自己的天分,说不好许长海就会给她那么一个机会。
想到此处,她也不再纠结,坐正身子铺开一张新纸,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开始总结《合伙企业法》的内容。
是夜,许长海独寝,他将这几日的事情翻来覆去地过了好几遍,尤其是宁知府的态度和话语,最令他捉摸不透的是宁知府送的那套文房四宝,究竟是什么意思呢……
就算是赏赐小辈,也不应该送这么名贵的啊,除非……宁知府有所求?
不,那样宁知府直接吩咐就是,他身为下官岂有不从命的呢?
或者说她不好直接吩咐?是了,虽然宁知府是他的上峰,可归根究底跟他女儿没有干系,总不能命令他女儿为她办事啊。
许长海脑中灵光一闪,掀起被子就要出门,可等到他看见外面漆黑的天色,这才意识到天色已晚,女儿大概早就歇息了。
许清元这个时候却还没睡,《合伙企业法》一共就一百多条,抛去附则及某些不适合出现在古代的条款,她按定好的构架一一默写下来,并未追求一字不差,但力求言简意赅,除此之外就是注意法律用语必须要防止出现歧义。
等她默完检查一遍,这才揉揉干涩的眼睛,爬向了温暖的床。
次日一早,她照常梳洗完毕去跟家人一块吃饭,许家饭桌上的习惯一向是食不言寝不语,倒是正合她意,昨晚熬了点小夜,这会儿还想打哈欠,看来生物钟不是那么容易修改的。
饭间许菘之一直老大不高兴地看着她,她无辜地看回去,却只得到了一个“哼”和一个扭过去的小胖侧脸。
许清元吃完早饭准备回屋,许长海却示意要跟她一起过去说点事,两人前后脚踏出厅门,谁也没看见许菘之幽怨的小眼一直注视着她们。
明明往常吃了早饭父亲都会留下他询问功课的,可是今天他居然把姐姐给带走了,虽然以往每到这个时候他都心惊胆颤的,按说今天逃脱了询问他应该开心才对,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?
对了,他今天早晨早起了一个时辰,坐在书桌前认认真真地把昨天的课业看了一遍,他本以为今日可以让父亲刮目相看,可是如今,他又该把这份辛勤的成果展示给谁呢?
第章
许清元书房内。
听到许长海的话,许清元淡淡一笑,从书桌上拿起昨夜写完的“合伙企业法”递交过去。
许长海干脆坐下细细看了一遍,过程中不时做出拍一下自己大腿或者微笑点头等动作,许清元静静等他看完。
“不错,你昨日说‘公司法’还有条文未补全?”许长海好问。
许清元略带几分严肃地道:“是的,且缺失的这部分非常重要,我本想另起一页好详细说明,可惜尚未来得及。”
许长海继续问:“是什么如此要紧?”
“父亲您想,天底下再好的制度一旦实行,都会出现各式各样的状况,也会出现众多钻空子的人,如果有人借着法人的壳子经商,里头却是跟自己家用的一本账,到时候外头欠了债,他用明面上法人的帐赔完了,法人破产清算完毕,债主自己反担了损失,怎么会不气愤?”许清元坐在父亲对面,说话的状态像极了昨天见宁知府时的样子,缓慢却清晰。
许长海不由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走:“如此情形,那股东亦有不当,应当惩之。”
果然是做官审案子的人,方向把握的不错。许清元暗暗点头,又道:“所以此时就需要否认‘公司法’赋予法人的独立人格,令法人与背后的股东共同承担连带责任,这便是‘法人人格否认’。「请记住邮箱:ltxsba @ Gmail.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」”
许长海连连点头:“此法不错,只是……还是昨日提到的问题。”
“是的,必须有专门的衙门来处理这些事,否则也只是空中楼阁。”许清元叹息,她心里清楚,以目前朝代的官职构架,几乎无法实现这两部法律,只能靠这个吸引眼球罢了。
许长海拿着纸翻来覆去看了一阵,像是决定了什么,对许清元道:“你先把刚才说到的详细记录下来,晚膳时带去花厅。”
许清元应下。
她按照许长海的意思去做了,但许长海并没有跟她多说什么。她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担忧中过了三天,第四天早上,许长海的丫鬟通知让她去小书房和许菘之一起上课。
许清元长舒一口气,在王奶娘和脱雪的注视下,如同一个得胜的大将军,提着小书包去了前院。
无视掉许菘之不善的目光,她将欲对孟先生行拜师礼,孟先生却闪身避过,正色道:“许小姐,若许大人只是叫我顺带教教闺阁女子,受了这一礼倒也无妨,只是我虽不忍见你的才能被埋没,却也不敢自称是你的老师。”
见许清元面有疑惑,孟先生解答:“虽然本朝允许女子科举出仕,但也规定了许多限制,例如女子必须返回原籍参加考试,无论女子进士考取多少名,均不许入翰林院等等。此外如今的文人也多以与女科生相交、共事为耻,近日朝上议论废除女子科举的声音更是甚嚣尘上。许小姐打定主意要走这条路,我也只能教你学识,其他的,老夫实在无能为力。”
许清元了然:说白了就是名声不好听,孟先生想明哲保身。
现代的师生关系比较单纯,基本只有学习时间才会产生交集,而古代的拜师基本相当于多了一个长辈,关系是十分密切的。她沉静了一张脸,识趣地不再行礼。
不过通过孟先生的话,许清元却思考了许多。怪不得宁知府年少有为不得进翰林院却被外放,原来是这个缘故。
而现在她最关心的还是女考生需要回原籍参考的信息,毕竟这跟她息息相关。许清元仔细琢磨了一下这规定的设立后果,越想越觉得恶心。
什么样的女子会离开原籍生活?多半是远嫁外地或者随丈夫离乡生活的人,这条规定虽然也没有直接断绝这些女子走科举之路的可能性,但几乎相当于摆明了说:你要考科举?必须得经过你一家老小的同意才行。
一般出现这样的规定,必定是权衡各方利益的结果,那让女子科举究竟符合谁的利益,又挡了谁的道呢?
许清元的生活又逐渐规律起来,卯正(点)起床,辰初(7点)上课,一直上到午正(2点),下午未初(3点)继续上课,下午酉正(点)时分才散,晚上虽然没课,但须得写孟先生布置的课业。
看她适应的如此之好,许菘之又不高兴了。
有句话叫人比人得死,货比货得扔,还有一句话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,许菘之在功课方面本就不多的自信心一次次在许清元面前被碾压,他实在受不了这种屈辱,一反常态认真学习起来,看的一家人大惊小怪。
“哼,”许菘之傲娇地对认为他这样很反常的月英道:“士别三日,我早已非吴下阿蒙也。”
或许是看到他态度的转变,许长海仍旧对他更关注些,日常询问功课作业也都是问他较多。长此以往,许菘之的水平突飞猛进,孟先生的问题他慢慢都答得出来了,功课也都完成得不错,许菘之又重新自信起来。
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弟弟,许清元一直没有太过关注,看到他如此变化,她一点也不吃惊,甚至觉得之前他那样儿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样子才怪。
毕竟许长海是饱读诗书,登科及第的进士,文化人中的文化人,他母亲月英料理起家务来也是游刃有余,从没出过什么差错,就这份基因摆在这,他也不可能笨到哪里去。再说了目前学习的这些东西哪用得着多高的智商,只要肯努力总能学会的。
她突然想起前世一些学习不好的小孩子家长总结孩子问题的时候,总是挽尊一样地说一句:“老师说了这孩子挺聪明的,就是心思不在学习上。”
一般这种情况她嘴上都是顺着人家说,心里想的却是:就您孩子现在学的知识难度,还远远不到拼智商的时候呢。再说了,学习能力又不是只看智商,专注力、努力程度更加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