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眼前这位姑娘,说不上来的好看。
从头到脚,美的跟画儿一样。
鬓发柔曼,雪肤莹润,透亮的眼睛微微一弯,樱唇便启开了,那火红的大氅裹着素净的身子,氅衣中递出一只手来,正是跟她一模一样的六角宫灯。
我的是不是更好看?”
她笑着,言语间没有轻浮的意思,说完,将灯笼往巧红手里一塞,“送你了。”
天冷,她两手捧过手炉,抬头冲程雍一笑,巧红有些看呆了。
正在此时,万千烟火自桥头升至高空,于最高处怦然绽放。
流光溢彩的颜色将天空渲染的极其艳丽,女子莹白的脸被光火映照的时明时暗,巧红张了张嘴,肩上一热,扭头,却是公子揽住了自己的身子。
用她从未听过的口吻,轻声说道:“好巧。”
那女子侧着脸,像是回了句话,可烟火声太大,巧红只看到她动作的嘴型,却没听清楚她究竟说了什么。
你一人出门?”
巧红听出公子声音里不平,像是被风吹的,又或是冷的厉害。
女子回头,目光看向远处,又转过身来,轻快地答他:“他非要再买两个糖人,吹完要好久,冷的厉害,我便偷偷溜了。”
程雍顺着她目光看去,吹糖人的摊贩被许多人围着,旁边便是舞龙耍棍的队伍,浩浩荡荡,气势隆隆,人挤人,根本看不清里头的光景。
需得注意防范。”
胥策跟着,还有好些暗卫。”
女子努了努嘴,示意地看向他怀中的巧红,程雍颔首,“大约你没见过,这位是巧红。”
他说你身边添了人,我还不信,如今亲眼看到,像是铁树开花。”女子捧着手炉,朝着巧红又道:“程大人可是最儒雅的,他若认定了谁,肯定会对她极好。
巧红姑娘,先恭喜你了。”
她脸颊红红的,说话间那人便追了上来,一手举着一只糖人,与那俊美无俦的面孔格格不入。
却丝毫没影响他的华贵之气。
巧红心里暗道:可真是一对郎才女貌,天作之合。
那人只瞟了眼程雍,便当外人不在,将糖人塞到女子手中,贴着脸颊啄了啄她的粉腮,便是巧红,也觉得此举有些孟浪。
女子的脸霎时红作一团,嗔怒的恼他一眼,却是接过糖人,嘴角也跟着弯了起来。
巧红肩上的手,不着痕迹的收拢,素来克制体贴的公子,像是要捏断她的骨头。
又是一大片烟火漫过上空,公子的脸依旧淡淡的,五指松开,他抱歉地冲巧红笑笑,手中的六角宫灯精美绝伦,巧红却觉得这宫灯华而不实。
公子望着鳌山灯海,似自言自语:又似在同巧红说话,“醉花楼来了两个姑娘,双生子,今夜竞价梳发,咱们去瞧瞧。”
巧红看着那背影,忽然一扭细腰,挽上他的胳膊,咯咯地笑起来:“公子要做活菩萨了。”
后来的后来,程雍成了京中最风流也是最儒雅的君子,有人说他身边莺莺燕燕,有人说他孑然一身,茕茕独立。
不管怎样,偌大的程府,比从前不知热闹了多少。
执笔久了,程雍困乏,林蓉施施然从身后走来,捏上他的肩,松散了筋骨,又想去捏他的眉,程雍忽然睁开了眼,目光透过林蓉望向窗牖。
想得到的时候便不该去计较,一旦计较了,人就已经出局了。
第章 容祀与女鹅番外
雪开始落的时候已经是半夜,立冬后的第一场,伴随着咆哮嘶鸣的北风,精致雕花楠木门咣当一下摔开,清脆的响声惊得外殿婢女一哆嗦,继而便瞧见火烛亮了起来。
香月睁开眼,对面睡着的小婢女已经披上衣服,从案前绕过去,见她想起身,忙蹑手蹑脚嘘了声,“香月姐姐,我去看看,你接着睡。”
香月撑着身子,听见窗外狂风卷积的怒吼,雪粒子噼啪地打在窗户纸上,嚓嚓的像是春蚕吞噬桑叶,一阵儿冷寒袭来,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,跟着便穿上外衣,将那灯芯剪掉一缕,火苗子更旺了。
银骨炭烧的恹恹欲睡,香月往里添了炭火,搓着手听到内殿的动静,她抬头,那小婢女提着脚尖往回走来。
两人坐在炭盆前,揉着惺忪的睡眼,窗外的雪似乎下大了,晕在窗户纸上,来不及吹干,便糊作一团。
小婢女支着下颌,眨着眼睛问:“香月姐姐,你不觉得皇后娘娘有些太沉得住气了吗?”
香月烤着手,“方才娘娘醒了吗,有没有说什么?”
娘娘睡得可好了,连安香都不让熏,我悄悄打开帘子,给她掖了掖被衾,她连姿势都没变,就那么侧躺着,小脸通红。”
小婢女禁不住想起方才看到的情形,饶是见过多次,可总是会被她姣好的面容吸引,不只是好看,更有一种怡然销/魂的风情。
玉臂横陈,丝丝缕缕的乌发如水草一般,漫开覆在枕上,肩颈,雪白的腕子似藕段莹润,带着一枚葱绿的镯子,睡前也没摘下,那脸颊便被压出印来,淡淡的,弯月形状。
薄软的衾被下,露出白嫩的玉足指甲似饱满的珍珠,指尖微微一勾,缩进衾被中,恰到好处地勾了心魂。
她皮肤又白又细,套着寝衣,犹能望见里头的光景,只沿路向下,来到起伏处,陡然没入黑暗。
小婢女红着脸,将手捂在腮上,侧头:“香月姐姐,咱们娘娘如此美貌,陛下缘何歇在书房?”
前几日不是将将来过?”
香月回忆着日子,掐着手指道:“陛下是初五过来的,今日初十,算算是有五天了,想是再过几日,陛下会到娘娘这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