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总是一次次失去战斗的信念,又一次次因为这些人而站起来。
他终于意识到人活着总是孤独的,总有人来了又走,就像云峰,像很多战友一样,和他出生入死一程,又以各种方式离开。
如果要问陈今,他后不后悔参军,他的答案可能会很动摇。但他一定会很坚定地说,他从不后悔和这些人一起战斗。
至于陈念,陈念不是同个概念。
陈念是他的,来了就走不了,陈念是他必须要抓在手里,实打实地拥有着的。
他是因为想着陈念才拼命活下来,就算他死了,陈念也必须替他继续活着,因为他俩的命,从十几年前,从他们在那个旧仓库遇到时开始,就死死绑在一起了。
过了一会儿,陈今不再发抖了,终于能牵起弟弟的手。
他弟弟一脸担忧,挨着他,小声叫他“哥哥”。
他笑了一下,揉开弟弟拧着的眉头,说:“回家吧。”
回到家,陈今听弟弟说,隔壁的罗婶一家全都不在了,沉默片刻后,去楼下的商店买了几瓶酒回来。
弟弟已经成年了,可以陪他喝酒了,只可惜他错过了成人礼那天,今天就当补上了。
昨天买的肋排还剩一些,陈今煮了一锅排骨玉米汤,又顺手做了道下酒的凉菜,招呼弟弟来吃:“陈天……陈念念!来吃饭!”
叫了十几年的陈天天,一下子让他改,经常会反应不过来,不过弟弟倒也没跟他置气,叫错了也会答应,只是这种不正常的乖巧会让陈今陷入一种恐慌中。
弟弟没应声,他走出厨房找人,看到弟弟正拿着熨斗帮他熨军装。
电线不够长,陈念便拖了把椅子,将军装放在上面,自己则跪在地板上,一点点将衣摆熨平整,表情很认真。
陈今倚在门框上,蹭了一胳膊墙皮,想起自己随部队离家前,弟弟说什么也不肯看穿军装的自己一眼,仿佛这身军装成了兄弟俩反目成仇的导火索。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,弟弟主动帮他熨军装。
陈念在家里只穿他哥的旧汗衫,上身空空荡荡的,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,领口越穿越松,白皙的后颈一览无余,还有那枚凸起的、小小的腺体。
他没有戴阻隔贴。
牛奶的甜香缓慢地溢出来,不知不觉中充满了整个房间,也环绕着陈今。
陈今走到他身后,伸手将衣领往上提了提,拍拍他的背,说:“吃饭吧,陪我喝一杯。”
饭桌上,大部分时间都是陈今一个人在喝,一杯接一杯,一边喝,一边念叨着弟弟小时候的事,说到有意思的地方就开怀大笑,露出他最标志性的虎牙,说到辛酸的地方就红了眼圈,反复摩挲着杯子,不敢看弟弟。
陈念并没有阻止他,他知道哥哥今天或许是故意想醉。
直到哥哥喝到胃不舒服,难受地皱起了眉,他才终于忍不住拿过了酒瓶,“哥哥,别再喝了。”
陈今眯着眼睛,语速变得很慢,“没事儿,你哥现在酒量,还可以。”
陈念不愿意看他又哭又笑,这太难受了。
他去烧热水,回来时,剩下的半瓶酒已经见底了,陈今志不清地趴在桌子上,嘴里念念有词。
“老牧死的时候还抱着他的机枪,操他妈的……”陈今伸手去够酒瓶,酒瓶咣当一声倒了,他也跟着一起瘫倒,“要是炮筒再偏一点,炸死的就是我……”
“他们都走了,我为什么还活着……”
lph痛苦地揪着头发,手臂青筋暴起,仿佛在经历着噩梦般的煎熬。
陈念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喝醉后笨重无比的lph扶到卧室的椅子上,想帮他擦洗身体。
在陈念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时,陈今找回了一丝清明,躲开弟弟的手,“我自己脱……你出去,一会儿再进来。”
“今天不准跟我一块睡,听到没?”
他很少对弟弟用这样命令的语气,陈念盯着他起伏的胸口,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,退到卧室外面,帮他关上了门。
过了一会儿,陈念敲了敲门,问他:“哥哥,好了吗?”
屋里没有动静。
他又喊了一次,话音未落便担心地推开了门,只见陈今靠在椅背上睡着了,耷拉着脑袋,耳朵被酒精熏得通红。
他衣服才脱了一半,皱巴巴地挂在肩上。陈念走到他面前,动作很轻地帮他把衣服脱了下来,他的手指在陈今肩头停顿了一下,而后探向颈上的阻隔贴。
陈今身上的酒气很重,但随着阻隔贴揭开,那缕果酒的味道依然无比清晰地被陈念捕捉到。
陈念咽了咽口水,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
“哥哥……”他小心翼翼地跨坐到陈今腿上,像个偷做坏事的孩子,既兴奋又害怕。
哥哥身上好烫,烫得他膝盖发软,腿根发抖,呼吸急促间,他一下子失了力,整个人都坐到了哥哥怀里。
感受到身上的重量,陈今闷哼一声,本能地搂紧了怀里的人,迷迷糊糊说着哄人的话:“嗯……乖、乖啊。”
og天生娇气难养,不像他,小时候缺衣少食也还是长成了现在的样子,胸肩宽阔,肌肉精实,扔到lph堆里也绝不会输给谁。弟弟却因为营养不够,从小就这么苍白瘦弱,偏偏眼倔得要命。
陈今知道自己注定没什么本事,唯一的执著就是让弟弟过得好一点,别像小时候那样被人欺负。
——他恨不得把弟弟含在嘴里疼。
被迫埋入lph热烫的胸膛,陈念的鼻息彻底乱了,扑在lph裸露的皮肤上,像梦中隐秘的暗示。
半晌,他支起身子,攀附住哥哥的脖子,努力将鼻尖凑近哥哥的后颈,贪婪地呼吸着。
陈今喝醉了,这也给了陈念体验喝醉的机会,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成人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