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边乌云堆叠,冷风渐起,风雨将至。
……
寺院后院,谢婉宁在玉烟的搀扶下,踉踉跄跄地回到房间,吃上一粒凝丸,很快便睡沉了。
她再一次梦见了那个可怕的梦境。那是在曹贵妃的赏花宴上,她一袭红衣夺了所有贵女的风头,遭到沈如歌等世家女的奚落。
她本就懦弱自卑,只敢躲在花园一角偷偷哭泣。正巧听到小丫鬟说沈如歌醉酒,背着人躲在厢房歇息。
她一时恶念心起,约一心爱慕她的柳昊天,去厢房相会,想趁机让柳昊天毁了沈如歌的名节。
她自以为做得隐秘,不想这一切被二皇子看在眼里。
彼时她第一次见二皇子,又做了坏事,正惶惶不安。二皇子却好心安慰她,不会告发她,却在递给她的茶水里下了药。
她被人抬进一间昏暗的房间,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大床上。天旋地转间,被二皇子压在身下,黏腻的舌头舔着她的耳朵,在她耳边说着污言秽语,大手在她身上捏了个遍。
她意识稍稍清醒,大声呼救,却惹怒了他,一巴掌打晕了她。尔后她又从尖锐的疼痛中醒了过来,一双大手掐着她的脖子,正当她要窒息时,又放开她,就这样,她从天明被折磨到天黑。
正当她万念俱灰之际,有个少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:“二殿下,该走了,马车已经候着了。”
二皇子这才意犹未尽地起身,还不忘威胁她,说都是她自愿的,是她贪图富贵蓄意勾引。他会禀明贵妃,抬她作王府的美人。
美人?在王府里不过就是一个通房丫头一样的存在,连个妾都不如!
他打开门,临走时吩咐门外的少年道:“刘恒,你还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吧,她就赏给你了,用完将她打包送还镇国公府,我要给沈锐骑一个大礼,叫他总是跟我作对,哼!”
那少年进屋,谢婉宁心如槁木,以为还要再遭受一遍□□,不想那少年却用一床棉被将她包住,抱起她离开了房间。
那少年的臂膀沉稳有力,在她耳边轻声说:“千万不要寻死,好好活着,活着才有希望报仇!”
她呆滞的眼睛望向这个鼓励她活下去,叫做刘恒的少年,慢慢和那个少年杀的脸重合在了一起。
时空斗转,那少年出现在镇国公府角门,衣衫褴褛,一副乞丐模样,那双眼睛却一如抱着她时,让她活下去时,一样的明亮。
谢婉宁大哭着醒了过来。
外面乌云满天,房间昏暗,她睁开朦胧的泪眼,一时分不清仍在梦里,还是回到了现实当中。
床边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,伸手拉住了她的手,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,哭着尖叫道,“不要,不要,放开我!”
“是我,囡囡,是我!”
沈淮序一把将谢婉宁抱进了怀里。
第2章 第 2 章
谢婉宁半梦半醒间,一个人影靠向她,抓住了她的手。她本能地退缩,浑身颤抖着拼命挣扎。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呼喊声:“囡囡~”
囡囡是她的小名,小时候,母亲就整天抱着生病的她,囡囡~囡囡~地叫她。
后来她进了镇国公府,经常偷偷哭,沈淮序也开始囡囡长,囡囡短地哄她。
她一愣,立刻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将她包裹住,宽阔结实的胸膛散发着熟悉的气息,沉稳有力的臂膀将她圈在胸前,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,一遍一遍地哄她:“囡囡,别怕,是我!”
谢婉宁像是受惊的小兽,颤颤巍巍地蜷缩在沈淮序怀里,哭得不能自已。
沈淮序眼如嗜血的野兽,满是肃杀之气,他想钻进她梦里,将那些魑魅魍魉都打倒,还她一缕清梦。
但他做不到,眼睁睁看着她被梦魇着了,只得将人抱进怀里,用力抱紧,再抱紧,想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,驱散她心底的恶魔。
从小到大,他看不得她哭,她哭得肝肠寸断,他的心也一点点跟着沉沦。
谢婉宁听着沈淮序有力的心跳声,抽泣着慢慢安静了下来,梦里经过一场撕心裂肺的挣扎,她现在感到浑身冰凉,急需汲取温暖,恰好,沈淮序给了她。
她不自觉地伸出手,搂住了沈淮序的窄腰,像小时候每次做噩梦醒来一样,贪恋着他胸膛的温暖。
沈淮序的眼倏忽变得幽暗起来,衣袂摩挲,他感受到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,紧紧攀住了他的腰,一种异样的感觉忽然从心里升起。
他低头看向怀中的人,她发丝凌乱地随意披散在身后,苍白的脸庞挂着点点泪痕,紧闭的双眼湿哒哒的睫毛,楚楚可怜的模样,像极了雨后的海棠,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。
“表哥,你怎么才来啊!”谢婉宁闭着眼睛,把头埋在沈淮序的胸膛里,发出的声音都是闷闷的。
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,让沈淮序以为她还在梦魇里,揉着她的头发,顺着她的话音说道:“是我的错,是我来晚了,害我们囡囡被梦魇着了,做了什么梦,能和我说说吗?”
谢婉宁听他这么说,委屈地道:“那不是梦,都怪你,都是你的错,呜~”
“好,是我的错,那我也应该知道我错哪里了啊?别哭了。”
谢婉宁慢慢睁开了眼睛,哽咽着说:“我梦见……”
她忽然不敢说下去了。她如果说做梦梦到了上一世,梦见自己被人折磨,梦见自己凄惨而死,别人会信吗?沈淮序会信吗?还是像镇国公说的那样,那梦本就是无稽之谈!
“梦见了什么?”沈淮序哄她道。
谢婉宁坐起身,离了沈淮序的怀抱,拉开距离,眼中犹含着泪,如受惊的小鹿般望着他。
沈淮序怀里一空,胸膛顿时空落落的,片刻旖旎,让他沉溺,他那颗炽热的心,蓦地无处安放。
他看着谢婉宁仍旧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,不明所以地望着她,问:“怎么了?到底是什么梦,把你吓成这样,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