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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六折、一醉花阴一意乱情(2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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馨儿温柔无比道:“嗯,这小葫芦据爹娘说,是从蓬莱仙岛那儿摘回来的,姐姐有一只,人家也有一只。”

周宁听完笑道:“怪不得头一眼看到你这葫芦,便觉得很是宝贝了。”

馨儿笑道:“哥哥要是喜欢,馨儿就把这葫芦送予你了。”

周宁连忙拒绝道:“这宝贝,我可不敢要。”

馨儿突然俏脸一羞道:“馨儿都已是周宁哥哥的人了,一个葫芦也算不得什么嘛……”

周宁笑说道:“只要馨儿,便已满足了,还要什么葫芦。”

馨儿柔声撒娇道:“那周宁哥哥和馨儿在一起快乐吗?”

周宁毫不犹豫道:“很快乐啊,跟你在一起,什么烦恼都没有了。”

她咯咯笑道:“什么烦恼呀?说来听听……”

周宁笑道:“还好了,也没那么多烦心事,馨儿有吗?”

她听了委屈的撇撇小嘴道:“只担心哥哥舒服完了之后,就忘记了馨儿,再也不管了……”

周宁摇头道:“怎么会呢,明个白天就不走了,只陪馨儿一个人。”

馨儿大喜道:“真的吗?不会骗人家吧?”

周宁笑道:“绝不会骗你。”

她温柔笑道:“明天馨儿要好好服侍周宁哥哥,让哥哥做一个仙。”

周宁摇头笑道:“是真的吗?”

馨儿咯咯笑道:“就怕周宁哥哥,临阵脱逃,咯咯……”

话刚说完已被一个强壮的身躯压在身下,眉目含笑道:“那就看看究竟是谁,临阵脱逃……”

房间内顿时充满了女孩儿咯咯笑声,求饶之声……

第八十二襄、今夜月尚好,清影独徘徊

夜晚一轮皓月当空,明亮月光温柔洒在小楼院内,处处亭台楼阁中,更可见风景优美,院内几许梅花开的正好,楼顶明月相照,把月光如水洒在清幽小径,反射出如水般的晶莹。

这个时候已是很多人都已入睡了,南宫仙儿在瑾月那里聊了会儿,便轻轻推开自己房门准备休息,她坐在镜子前,只见镜中一名面遮轻纱的绝色美人,正是她自己,女人天性爱美,她也不例外,一双美眸瞧着镜中容颜,便是她自己突然之间,也有几分怦然心动。

她在这儿对镜正欲摘下面纱,而后脱衣入睡,突然只听见窗外咯吱一声,登时玉手轻抬,冷目看向窗外道:“什么人?”

窗户外边的人听到声响,却是咯吱咯吱把窗户给打了开来,紧接着半夜里,从窗外探出来一张毛茸茸的熊脸,鼻子上一抹白,舔着舌头喜滋滋道:“好妹妹,别叫别叫,是俺是俺!”

南宫仙儿瞧了他几眼,柳眉微蹙,慢慢轻移娇躯走到窗前道:“你来干嘛?”

吃不饱瞧见心仪已久的仙女妹妹,早已是垂涎欲滴,此时此刻急忙道:“好妹妹,俺是你那吃不饱哥哥呀!”

南宫仙儿噗嗤一笑道:“少来这胡说,人家在妖界无亲无故,平白无故的那来你这么一个哥哥?”

吃不饱缩回脑袋,两只大手扒拉着窗户,窗户也差点被他拆了也似,听的他猴急猴急道:“好妹妹,好妹妹这么冷的天你把门打开,让俺进去再说。”

南宫仙儿美丽动人的举起玉手,轻掩红唇笑道:“要放你进来也不难,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两个问题。”

吃不饱听来急的如同百爪挠心道:“呜……你要急死俺啦,你快问吧……”

南宫仙儿背负着雪白玉手,亭亭玉立站在窗前,美眸几分娇媚道:“诺,你听好了,这穆府戒备森严,你是怎么进来找到本姑娘的?”

吃不饱咳嗽道:“俺一张鼻子可灵了,闻见妹妹的仙女香味就找到了。”

南宫仙儿噗嗤笑道:“比狗鼻子还灵吗?”

吃不饱听了这话不但不生气,反而得意洋洋的舔着舌头道:“那是当然啦,俺这鼻子天生它就这么灵!”

南宫仙儿作势想了想道:“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,你也听好了,你三更半夜的不好好在家里睡觉,偷偷摸摸的跑到这儿找本姑娘干嘛?”

吃不饱俩眼滴溜溜一转,嘿嘿笑道:“俺来这儿只想找仙女妹妹说说话儿,仙儿妹妹你可是不知道,俺想你想的夜不能寐,痛心疾首啊……”

听的她咯咯乱笑道:“夜不能寐倒也罢了,怎么还痛心疾首起来了?”

吃不饱满脸赌咒发誓道:“呜呜,俺只恨自己没有早点遇上仙儿妹妹,遇上了仙儿妹妹之后,这才发觉俺以前算是白活了。”

南宫仙儿捂着红唇,娇笑不已道:“仙儿才不相信你的鬼话……”

吃不饱大为着急道:“俺对仙儿妹妹的爱,那是天地可鉴啊!”

南宫仙儿哼了一声,纱袖里探出雪白玉手,在他鼻子摸了一摸,嗔道:“你这人看起来老实,实则鬼话连篇!”

吃不饱俩眼滴溜溜乱转,见她雪白玉指就在眼前,还没等的她收回玉手,吐着舌头就含住她玉手吧嗒吧嗒乱舔起来,转眼之间已是舔的全都是口水,美的他魂儿都飘到了天上,把南宫仙儿吓的猛然缩回玉手,急忙拿出怀里水青手帕擦拭玉手,擦完就把水青手帕丢在了地上,看的窗外的吃不饱一阵心疼,就差捶胸顿足道:“呜……俺的姑奶奶,你不要也别扔啊,快拿来给俺,快拿来给俺……”

说着说着就差硬从窗户钻进屋里来了,南宫仙儿转过娇躯道:“夜深了,你再不走,本姑娘可要叫人了。”

吃不饱急忙道:“别呀,这大冷天的,你让俺进去行不行啊。”

南宫仙儿容颜清冷道:“不行!”

吃不饱满脸委屈道:“你知道俺冒的多大危险,不辞辛远来找你吗?”

南宫仙儿轻移娇躯,淡然坐在凳子上,容貌绝美,诱人玉体穿一袭雪白衣裙在烛光下更是圣洁动人,长发飘飘落在胸前香肩道:“人家不知道!”

吃不饱死乞白赖就是不走道:“俺今夜来这儿就是为了向仙女妹妹表达俺的爱意,你要是不答应,俺就不走啦。”

南宫仙儿噗嗤笑道:“吃不饱哥哥既然不愿意走,您想在外边呆多久,就呆多久,仙儿绝不会多说半句……”

任凭吃不饱在窗外死乞白赖的纠缠,她果真是一句话也不说,正僵持间,吃不饱瞧见一队武士打着灯笼往这边走来,顿时急道:“好妹妹,快救俺!”

慌不择路的就要逃,南宫仙儿觉得好笑道:“你瞎跑什么?”

说着吹灭蜡烛,轻移娇躯走出房外,月光之下,她长发飘飘,白衣如雪,说不出的美艳圣洁,吃不饱看了此情此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只给她磕头,一口一个仙女妹妹,舔着湿漉漉的大舌头,就在她纱裙下的白鞋舔了几口,南宫仙儿猝不及防,皱眉嗔道:“登徒子,贼心不死!”

皱着柳眉,仙女一般轻盈美丽的跃到楼下,吃不饱看似憨厚,倒也不笨,顺着柱子就爬下来了,南宫仙儿领着他在夜色里走着道:“哼,别让人家把你逮着给炖了就好!”

吃不饱在后边直顾盯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吞咽口水道:“为了仙儿妹妹,别说把俺炖了,就是清蒸油炸了俺也不后悔……”

她猛然回身笑问道:“说的这么好听,那你跑什么?”

吃不饱吐吐舌头,俩眼滴溜溜乱转道:“俺这不寡不敌众嘛……”

吃不饱说着说着俩眼一亮道:“仙儿妹妹,俺带你去个好地方!”

南宫仙儿怪道:“什么地方?”

吃不饱得意无比,从怀里取出一张遁地符道:“您就别问了,去了您就知道了,包您满意!”

南宫仙儿瞧了瞧他手中的遁地符,蹙眉道:“这是遁地符?”

吃不饱大为惊讶道:“哟,仙儿妹妹也知道这种遁地符?”

南宫仙儿哼道:“是不是要拿这种玩意儿骗人家女孩儿?”

吃不饱两眼委屈道:“仙儿妹妹,您太冤枉俺了,这一张符可是宝贵的很,一般人俺还舍不得拿出来呢!”

南宫仙儿背对着他,也懒得说话,吃不饱嘿嘿笑着上前捉住她纱袖轻裹的玉手,视若珍宝一般摸来摸去,又舒服又过瘾,俩眼发光道:“仙儿妹妹的玉手真的好滑啊,给俺亲两口行不行啊……”

南宫仙儿冷冷道:“再废话,我可不理你了。”

吃不饱吓了一跳,急忙道:“俺错了俺错了。”

说着急忙拿起遁地符,闭上俩眼用力一划,白光一闪,再出现时已是另一个地方,只见一轮明月高照,繁星点点,附近亭台楼阁积雪融化的一干二净,十分的风景优美,走着走着来到一处供人沐浴的温泉时,泉水烟波飘飘,水光倒映着她白衣胜雪的绝美倒影,南宫仙儿在前边走着,吃不饱在后边跟着,俩眼滴溜溜瞧着她修长倩影,大流口水道:“仙儿妹妹,你看这儿满意不?不过仙儿妹妹,你长的真美啊!”

南宫仙儿懒得理他,自顾自的坐下来休息,吃不饱想要过来,被她严词拒绝,吃不饱只能围在她旁边,大献殷勤道:“俺见过的美女多啦,可没有仙儿妹妹你这么漂亮滴,哎呦喂,要是能抱着仙儿妹妹亲上那么一口该有多好。”

南宫仙儿不说话,吃不饱又是殷勤道:“妹妹您看,这温泉这么美,也只有您这样的仙女才配的上它,嘿嘿,你快洗吧,俺保证这儿没人来,谁敢偷看仙儿妹妹洗澡,俺不宰了他才怪!”

唔,吃不饱的嘴突然被她捂住,正要说话时,南宫仙儿玉手轻提着吃不饱耳朵,拉他躲到假山后边嗔道:“不许说话!”

吃不饱俩眼滴溜溜乱转,唔唔点头,南宫仙儿这才松开手,只见夜色中皓月当空,月光温柔倾洒下来,池水里一层层水气在池内飘个不停,泉水也真个是细腻的滑如凝脂,飘着浓郁的香气,池边花草繁盛,真个是常年都四季如春,一轮明月倒映在池水里,附近亭台楼阁,如梦如幻,真个是好去处。

吃不饱果然一声不吭,整个身子却是不停往南宫仙儿身上蹭,蹭来蹭去的,心里乐开了花,好在南宫仙儿蹙眉瞧着温泉池对面的小亭子,隐隐约约可见一名青衣纱裙的绝色倩影,在池水对面踏着水气而来。

一层层水气如云朵一般在地上缭绕漂浮,美如仙境,那青衣少女更是绝色美人,只见她亭亭玉立在小亭子里,一双美眸却是看着夜空,夜空之上繁星点点,清凉似水。

层层浓郁水气飘来飘去,对面少女倩影转眼被雾气遮盖,她青衣飘飘,遥望着甲州的山和月,青衣水袖裹着的雪白玉手负于背后,绝美容颜凝视着巍峨壮丽的群山,山顶那轮明月正好,月光温柔倾射下来。

吴钧此时立在亭外,眼中是那美如仙子的少女,她轻抬玉手拂去几分零乱的思绪,一双美眸清澈遥望着夜色中,处处亭台楼阁道:“明月几时有,把酒问青天。

不知天上宫阙,今夕是何年?

我欲乘风归去,又恐琼楼玉宇,高处不胜寒。

起舞弄清影,何似在人间。

转朱阁,低绮户,照无眠。

不应有恨,何事长向别时圆?

人有悲欢离合,月有阴晴圆缺,此事古难全。

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。”

背后吴钧此时此刻也忍不住轻轻踏上小亭内,双目仔细瞧在她仙子玉体,终究是忍不住道:“我想不明白,公主为何把寒冰龙弓赐给了魏琅?”

柳若萱转过娇躯,美眸瞧了他一眼道:“怎么了?”

吴钧皱眉道:“魏琅那厮看见公主,俩眼都直了,公主又何必和他走近。”

柳若萱摇头道:“你说他对本宫不敬,你又何尝没有过。”

吴钧眉毛越皱越难看道:“小人对公主忠心耿耿,魏琅那厮,可就不一定如此了。”

柳若萱道:“那你吃醋了吗?”

吴钧还要再说,柳若萱秀眉微嗔道:“你怎么会跟他争风吃醋,本宫真有些不明白了……”

吴钧普通一声跪在地上道:“小人绝无二心,只是公主万不能被魏琅欺骗了。”

柳若萱摇头道:“你说到那里去了,本宫又如何会被魏琅给骗了。”

吴钧跪着移到她面前,双眼明亮瞧着她美眸道:“在吴钧心里,公主您就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,看见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说话,都让吴钧心里嫉妒不已。”

柳若萱低垂美眸,看着他满脸热情道:“你这个样子,本宫又怎会不知你心意?”

吴钧听了她轻声话语,喉咙里却是咽了个口水,激动的就差给她磕头了,柳若萱背负玉手径自绕过了他,欣赏着处处亭台楼阁道:“如今妖族势大,本宫一身所系绝非个人,希望你能明白。”

吴钧磕头道:“小人明白。”

柳若萱又道:“情之所在,与本宫向来无缘,天下对妖族魔窟知之甚少,不知你可有胆量进入十万大山?”

吴钧脸色一变,登时就有了几分胆怯道:“只愿长久陪伴公主身边,为您效犬马之劳。”

柳若萱也不甚意外,只是淡声道:“捉拿妖人的事,办的如何了?”

吴钧眼睛一亮道:“只待公主一声令下,便可一网打尽。”

柳若萱淡声道:“好了,你起来吧。”

吴钧应了一声,从地上站起身来,柳若萱道:“事关重大,你与魏琅之间,不可起了冲突,算来也是时候了,捉拿妖人就在今夜。”

吴钧脸色一喜道:“您放心,小人这就去办,绝不会出了差错!”

吴钧说罢匆匆而去,转眼间投入夜色中。

而对面一层层水气越来越浓,温泉水叮叮咚咚的流淌着,吃不饱朝对面瞧了大半天,也没瞧见什么,躲在假山后面狂献殷勤道:“仙儿妹妹你长得这么美,可比紫寒那小娘皮好太多了,那小娘皮心狠手辣的,还风流的紧,要是那天落到俺手上,嘿嘿,嘿嘿……”

南宫仙儿美眸一嗔道:“落到你手上,你又待怎样?”

吃不饱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儿,义愤填膺道:“咳,那个小娘皮,据说最爱男人,一日不可没有男人,嘿,那是她没犯到了俺的手上,要是犯到了俺的手上,俺一口气奸她个千遍百遍都不够,凭俺这身板,喂也喂饱了她!”

吃不饱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背脊生凉,打了个哆嗦道:“咦,怪了,怎么突然这么冷呀?”

说着忍不住探头探脑回头一瞧,可把他猛的吓了一跳,只见朦胧雾气当中,一名青衣如水,美的瑶池仙子般的绝色少女,天仙一样轻抬玉足踏着地上层层雾气而来,一层层缭绕雾气在她身边温柔起伏着,背负玉手立在温泉池边,美眸盈盈看来。

吃不饱瞧见她,心里怪声道:“没道理啊,最近美女怎么这么多啊。”

大咧咧的叫道:“美女,你是谁啊?”

她举头仰望夜色,绝美容颜似有几分寂寥道:“姓柳,名若萱。”

吃不饱一只大手挠挠自己毛茸茸的脑袋,探头探脑道:“了怪了,这名儿听着怪熟悉的,俺咋一时想不起来了??”

柳若萱低头一笑,淡声道:“同是天涯沦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识。”

南宫仙儿气的朝吃不饱踢了一记,嗔道:“你这个笨熊,她就是紫寒公主……”

吃不饱听了怪叫一声,俩腿登时给瘫了,站都站不起来了,南宫仙儿气的揪着他耳朵道:“你这个笨熊,都给你说了话不能乱说,你偏不听!”

吃不饱心如死灰,浑身打着哆嗦:“你你你,你就是紫寒小娘皮,那俺骂你的话,你不是全都听到了?”

柳若萱背负玉手步步走来道:“一字不少,本宫全都听到了。”

吃不饱欲哭无泪,转身就要跑,南宫仙儿揪着他耳朵道:“你这笨熊,你跑得了吗?”

吃不饱顿时只觉生无可恋,沓拉着耳朵道:“呜……呜……俺错了”

她看柳若萱似也没有几分怒色,只得温柔道:“公主,仙儿身边这笨熊口无遮拦的,您就别跟他一般计较了……”

柳若萱瞧了瞧吃不饱,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,缓缓走来道:“不知者无罪,本宫自不会跟他计较。”

南宫仙儿揪着吃不饱耳朵道:“快点谢谢公主……”

吃不饱大喜,登时脸露喜色道:“谢谢仙女姐姐,俺以后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。”

柳若萱噗嗤一笑道:“看不出来,你倒挺会讨女孩子欢心的。”

吃不饱嘿嘿笑了两声,柳若萱在他脸上看来看去,忽然道:“你是吃不饱吧?”

吃不饱噗通一声瘫在地上,吓的面无人色道:“俺……俺不是……”

南宫仙儿好笑道:“放心吧,公主不是言而无信的人。”

吃不饱这才哆嗦着道:“俺是……仙女姐姐您可不要记仇啊……呜呜,俺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
柳若萱轻笑道:“你把本宫想成什么人了,本宫只是知道你这个人在甲州还是有些名头的,对了你卖给甲州各府的那些腰刀,弓箭,骏马之类,每样都很好,美名远扬,甲州各府都很喜欢,只是本宫也知道你的难处。”

吃不饱急道:“是啊是啊。”

柳若萱点点头道:“与人方便,便是与自己方便,不说眼下战事将近,各府亦需精良腰刀,弓箭所缺,本宫看你为人老实,便想与你做个朋友,从此这甲州任你畅行无阻,若有什么难处,也可直接来找本宫,你看如何?”

吃不饱大喜道:“仙女姐姐,太好啦,有仙女姐姐的照顾,俺再也不怕被人欺负啦!”

柳若萱笑道:“那就这样说定了,来,击掌为誓。”

说着盈盈一笑,纱袖中探出雪白玉手,吃不饱伸出毛茸茸的大手,小心翼翼在她玉手轻轻贴了一下,便急忙收回手去道:“不过,仙女姐姐您要多少东西啊?”

她蹙眉想了想,美眸一亮道:“腰刀两万把,铠甲一万副,弓一万张,箭三十万支,魔国骏马两千匹,这次不要甲州的马,至于价钱嘛,一分钱一分货,绝不会让你白忙活一场的,穆府也会任你自由出入,可以吗?”

吃不饱听的眉笑眼开道:“可以,可以!”

南宫仙儿冷哼道:“原来你是干这个的,还骗我们!”

吃不饱俩眼滴溜溜一转道:“这也不生活所迫嘛……”

柳若萱似心情不错,又道:“听说铁熊也在穆府游荡,还有熊族的大先生也在,能为本宫引荐一下吗?”

吃不饱登时作了难道:“俺们族乌先生来无影,去无踪的,俺真没办法,铁熊哥哥也是冷傲的人,更难说话了。”

柳若萱点点头道:“既然如此,人各有志,只要你安安心心作自己的生意,想必总会彼此愉快的。”

吃不饱嘿嘿笑道:“您放心您放心……”

柳若萱看向南宫仙儿道:“仙儿小姐有意与本宫一道品茶吗?”

南宫仙儿瞧了瞧吃不饱,摇头笑道:“仙儿倒愿意,只是身边这笨熊毛手毛脚的,就怕不太合适。”

柳若萱瞧了吃不饱一眼道:“他可不笨,看似憨笨,实则内秀于心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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丫鬟把香炉摆好,吃不饱左看看,右看看,只见这房里摆设简单,甚至有一些简陋,房内一张桌,几个凳,墙上挂着一把剑,房间深处一张被褥整整齐齐的床,谁也想不到,她的闺房竟是这样。

香炉烧的香十分好闻,桌上摆设着茶壶,杯子,南宫仙儿饮了一杯茶道:“今夜不知怎么了,就是有些太寂静了。”

吃不饱三口两口便喝了好几杯茶,柳若萱道:“本宫住处偏僻,静一些也是正常的。”

南宫仙儿点点头道:“公主住在这偏僻地方,没有凡尘喧嚣打扰,确也是个好地方。”

却不料她刚说完这里偏僻清净,话才刚说出口,楼外窗户已是猛然之间枝呀枝呀剧烈抖动起来,外边竟是起风了,这风来的突然,来的怪异,犹如有人在奋力冲撞着窗和门一般,哐当哐当乱响,从窗外透过来的风,吹的蜡烛摇乱不已,苦苦挣扎,房间里立时也明灭不定起来,房外更是狂风犹如鬼哭之声,一时呜呜乱啸,几个丫鬟脸上更是平白多了几分惊慌之色,如此怪异之事,见所未见,闻所未闻。

吃不饱探着脑袋往外看了几眼,窗户哐当哐当乱响,似不堪蹂躏一般,丫鬟急忙拿着蜡烛放到无风之处,房间这才亮了许多,但也就这时,一扇窗户砰的一声被风吹撞开来,一股乱风携着莫名怪力,呼的一声冲进房里,几片残枝枯叶在大风夹杂中,便在地上一圈一圈转起圈来,丫鬟见到此情此景,早已吓的尖叫不已,一个一个蹲在地上脸无人色,颤抖不已。

便是桌边对坐着的两名绝色美女,亦被风吹的长发乱舞,美得惊艳,美得不可一世……

吃不饱毕竟是男人,一声不吭站起身来,挡在二女身前,吹来的大风顿时减少许多,她瞧着身前结实背影,一时目中情也有了几分复杂,身边这个滑稽可爱的笨熊,在风雨来临,毅然决然挡在自己身前时,竟是如此让人感到温暖。

吃不饱更不犹豫快步上去,顶着怪风探出大手把窗户关好,房间里的风顿时小了许多,他回头看过来时,两名美女都在淡淡整理被风吹乱了的秀发,吃不饱却瞧的愣住了。

今夜这风如此怪异,绝非善事,几名丫鬟更吓的面无人色,便是吃不饱也收起了嬉笑面容,这阵风起的太怪,似是不详之兆。

毕竟古往今来,流行一说,人力虽大,天威难测……

南宫仙儿心中都已开始怀疑,如此征兆是预示着九重天将要败于妖族之手吗?

只是还没容她胡思乱想,柳若萱轻声道:“小姐请。”

原来她已从容自若,举起了茶杯,目光落在南宫仙儿身上,南宫仙儿点头一笑,也拿起茶杯与她对饮了一杯。

柳若萱沉默片刻,语气轻淡道:“刚才之事,并不为,人说天有不测风云,便是这个意思了。”

南宫仙儿跟着一笑道:“殿下说的也是,只是刮了一阵怪风,我们也没必要再这儿胡思乱想。”

杯里的茶慢慢喝着,时间似乎过的很慢,窗外的风呼呼吹啸,南宫仙儿与柳若萱不时谈论着什么,毕竟是少女心思,说什么都很细致,吃不饱也完全插不进话,

说着说着,又很快的都静静的不说话,气氛更有些沉默,风未见小,更有几分狂烈之威,南宫仙儿偏脸看去,就在狂风大作中,有两个男人的脚步声踏着楼梯一步一步登了上来。

她已忍不住秀眉紧蹙,隐隐有几分不悦之色。

哐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之时,夹杂着大风砰的一声撞在墙上,狂风呼啦一声灌了进来,门口站着一名威风凛凛的嗜血魔,只见他目光犹如电芒一般刺眼,脸上肌肉僵硬,一身躯体似钢铁浇筑般结实,满头长发随风狂舞,发端兀自挂着殷红的细小血珠,一股血味也随之扑来,肩上还背着一把寒冰龙弓,弓身之上墨黑龙鳞鲜艳,浴血而来,透着一股狰狞气息,正是魏琅。

魏琅本就素有勇猛,也不知他去了哪里,再回来之时已是犹如血人,看他长发鲜红粘稠,发尖飘着细小血珠,一时血腥之气大作,几名丫鬟尖叫几声,吓的互相抱在了一起,原来魏琅手中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东西,闻之欲吐。

砰,砰,脚步声沉重,魏琅背负寒冰凶龙弓,犹如上古魔,一步一步踏来,烛光昏红,魏琅双目之中似有实质电芒,浑身流露着嗜血的气息。

他走的近了之时,才赫然发现手中提着的是人的首级,只见他步步走来之时,柳若萱偏脸冷冷看来,魏琅不知怎么瞧了她冷冷目光,双腿竟然不听使唤,噗通一声跪在地上,后边吴钧也紧随而来,他怀里此时抱着雪玉古琴,似邀功一般,脸上隐约可见有几分喜色,不甘落人身后一般,急忙跪在她面前,两只手抱着雪玉古琴恭恭敬敬的放在了桌上。

吃不饱余光一瞧,只见这雪玉古琴的琴弦上,若隐若现的有几滴干了的血,吴钧轻咳一声,语气里掩不去兴奋之意,柳若萱轻举玉手道:“夜已深了,本宫实在疲倦,你们二人辛苦了,此间之事待到明日再说。”

魏琅喉中低沉几声,率先退去,吴钧瞧了瞧她脸色,识趣的抱着雪玉古琴退下。

二人走了之后,房里一片寂静,南宫仙儿心思急动,忽而嫣然笑道:“这房间窗户坏了,公主若不嫌弃,就和仙儿同住一宿如何?”

柳若萱点点头道:“只是本宫就怕打扰小姐了……”

南宫仙儿盈盈起身道:“公主说的哪里话,若不嫌弃,就和仙儿一块儿回去吧。”

柳若萱再也不拒绝,跟着起身道:“仙儿小姐请。”

二位美女并肩而去,吃不饱下了楼时,看了看这处小楼,怪风乱吹,小楼偏僻,竟然是有几分阴森了……

第八十三襄、借问酒家何处有,牧童遥指杏花村。

妖界甲州,昨晚刮了一夜狂风之后,到了天刚蒙蒙亮时,许多盛放正好的梅花,被风吹落在地,青石小径边,嫣红的梅花瓣儿,姹紫嫣红的零乱在路边,几分唯美,几分惊艳……

空气里也似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,漫步其中,沁人心脾,一切都是如此清新,抬头看去,天色还未大亮,天地之间宛如混沌,大片乌云压在山顶,令人瞧去不由自主的有些压抑。

偌大穆府,处处亭台楼阁林立,在未散去的夜色中,朦胧不清的景色,隐隐有几分狰狞,一片静谧之时,这处偏僻所在,坐落着古典优雅的小院,小院内载种着许多竹子,一切看来再也恬静不过,令人惊的是,便在这偏僻所在,窗开着,房间里,炉火煮着上好的酒,酒香闻来欲醉。

吴钧低头立在她旁边,一个大气也不敢喘,桌上静静地摆放着一张晶莹剔透的雪白玉琴,琴身之上玉光流淌,一看就不是凡品,吴钧始终不吭一声,她也不是多话的人,纱袖轻裹美丽玉手轻轻落在琴弦之时,琴弦铮发出一声脆响,她柳眉一蹙,吴钧察言观色急忙道:“公主不喜欢吗?”

她紫纱蒙面,蹙眉问道:“喜从何来?”

吴钧愣了一下,顿时紧张道:“是我无能……不能为公主排忧解难……”

柳若萱偏脸看了看吴钧的脸,淡声说道:“你不必乱想,昨晚做的很好,几百妖人被你一网打尽,本宫很是欢喜。”

吴钧低声道:“可我看到公主却没有感到欢喜之色……”

柳若萱轻轻摇头道:“只是你该明白,以妖族之强,几百人对他们来说不过九牛一毛,不值一提,你若念及此处,更应再接再厉,不为这区区小利而沾沾自喜。”

吴钧面有悔色道:“公主教诲的是,妖族之人何止成千上万,吴钧今后必拼力为殿下效犬马之劳!”

她随口道:“墨先生如何了?”

吴钧道:“他正被关着。”

说着又道:“要不是傻狗儿,还真没这么顺利,几乎轻而易举的就把这伙妖人一网打尽了。”

柳若萱淡声道:“傻狗儿是孙桂亲手调教的人,说起来还是你的师兄。”

吴钧眉头一皱,看上去有些不高兴道:“原来竟是这样……”

她轻描淡写道:“昨晚你与魏琅在一起怎如何?”

吴钧道:“实不相瞒,墨先生虽然厉害,可也比不过殿下您赐给魏琅的寒冰凶龙弓强,只是此人昨晚凶性爆发,处处出手毫不留情,几百人多死在他一人之手,就连傻狗儿也是我给救下的。”

柳若萱缓缓松开琴弦道:“墨先生有没有受伤?”

吴钧道:“墨先生还好,毕竟您说了要好生看待,只是魏琅得了凶龙弓后,整个人凶性流露,不可一世,只怕将来会压他不住。”

柳若萱淡声道:“好了,这件事不是你可以如胡思乱想的,懂了吗?”

吴钧急忙道:“是。”

柳若萱轻轻舒了一口气道:“命人端上好酒好菜,本宫要见一见墨先生。”

吴钧得令,径自出了房间吩咐几句,许多侍女一个接着一个端来热气腾腾的酒菜佳肴,摆的满满都是,外边传来一声轻咳,紧接着就是一阵阵铁链之声,只见墨先生披头散发,一身衣衫多有血迹,双手绑着密横交错的铁链,在别人搀扶之下,一步一步走进房内。

这也真是造化弄人,报应不爽,前段时间柳若萱这个龙城公主在墨先生一众徒子徒孙面前,受尽折辱,才没多久,墨先生又成了柳若萱的阶下囚,冥冥之中,真是哉怪矣……

只是柳若萱看到他现在模样,非但没有欢喜之色,反而急忙起身,快步上前要抚住他时,墨先生冷哼一声,甩手避开道:“老夫身上满是血污,公主还是莫脏了自己的手!”

吴钧大怒上前,声严厉色道:“你这匹夫,真是不识抬举!”

墨先生甩脸一笑道:“老夫便是不识抬举,也不用你们故作姿态!”

吴钧抬手欲打道:“匹夫无礼!”

柳若萱让吴钧退下,转而对墨先生道:“是本宫没有约束好部下,先生若要责怪,请冲本宫来好了。”

说着命人给他解绑,吴钧连忙道:“这厮武功厉害,公主您不可……”

柳若萱淡声道:“君子坦荡荡,何必担心?你且退下。”

吴钧无可奈何的退到一边,墨先生松了绑,两手活动着淤血道:“想你龙城公主,也不必做那虚假姿态。”

柳若萱轻抬玉手作请道:“既然快人快语,那也不必客气,请入座。”

墨先生倒也不客气,坐下来就大口吃酒,大口吃肉,一边冷冷笑道:“小美人儿豪爽起来,看起来也真有几分滋味儿,换做别的男人,恐怕早被你给迷的魂颠倒了吧?”

柳若萱淡然道:“论年纪,若萱确是后辈,但本宫既是龙城公主,今日与先生又各为其主,请恕本宫不能行后辈之礼。”

墨先生哈哈笑道:“想不到九重天还有你这样的女子,哈哈!”

她摇头道:“其实本宫也未曾想过,妖族能有先生这样不拘俗礼,快言快语的男子。”

墨先生沉吟道:“唔,丫头这话却是不假,老夫虽为妖族卖命,但那也是士为知己者死的侠气,呵,世人虽不理解,老夫又何必在意他人评论?”

柳若萱伸出玉手,动作优雅轻解脸上紫色面纱,绝色容颜柔和一笑道:“罢了,若萱便放下龙城公主的身份,先生切记,此时此刻在您面前的不是九重天的龙城公主,若萱此时,只是一个在长辈面前的小女孩儿罢了。”

墨先生听了这话,一时仰头狂声而笑,声震屋瓦,吴钧大皱眉头,柳若萱淡然含笑,待到墨先生笑完,一手举着空酒杯,目光如炬道:“好个小丫头,且来为老夫斟酒如何?”

吴钧脸色大变,眼见主子受辱,恨的咬牙切齿,她却盈盈起身,来到墨先生酒桌前,浅浅一笑道:“有何不可呢?”

她说完果真蹲下娇躯,纱袖轻裹一双玉手,恭恭敬敬的提起酒壶给墨先生倒起酒来,墨先生看酒满了,嗯了一声,举起酒杯一饮而尽,脸上情大为舒爽道:“哈哈,龙城公主亲手倒的酒,喝着果然香的厉害,烦请你这小丫头,再为老夫满上一杯如何?”

她摇头笑道:“我历月王朝从古至今,皆有敬重长辈的美德,若萱亦是自幼受此熏陶,所以先生今日大可不必与小女客气。”

墨先生又喝了一辈她倒的酒,心里十分畅快道:“要是以后也能天天喝到你这丫头倒的酒,也算是人生美事了。”

柳若萱美丽起身道:“这说来倒也不难,只要妖族安分守己,勿要跨越九重天的底线,若萱情愿做一寻常女子,一人隐居山林,到得那时,便不会拘礼于龙城公主的身份,为先生倒一倒酒,也自然没什么了。”

墨先生眉峰一挑,冷哼道:“不知在九重天眼里,什么样才算是安分守己?”

柳若萱道:“彼此之间相安无事,这样不好吗?”

墨先生眉头一皱,冷声道:“老夫平生就好个弹琴,玩个马,丫头却也处处与老夫作对,还相安无事?哼哼,你也且不用废话,老夫这人就在这里,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。”

她背转娇躯道:“也并非希望先生投靠九重天,而是盼望先生不要执迷不悟,助纣为虐,听命于妖魔,惨害于生灵,若先生执意如此,便就此离去吧,只盼今后能真如雅士一般,不问世事,就此归隐于田野。”

墨先生大手一挽肩上红发,哈哈笑道:“丫头莫要后悔就好。”

柳若萱淡然道:“早已说过,君子一言,快马一鞭。”

墨先生将走又不走,俩眼瞧着桌上那把琴,柳若萱回眸看来道:“琴也抱走,也算是物归原主,也许先生跟妖族呆的久了,连他们的习性都跟着沾染几分了。”

墨先生嘿嘿笑了几声,上前抱住琴就走,吴钧目送此人离开,满是不甘心道:“就这么好端端的放他走了?也太便宜了他吧!”

柳若萱淡声道:“胜负未分,杀他区区一人,也改变不了什么,又何必杀他……”

吴钧突然想说什么,却又欲言又止,柳若萱轻移娇躯坐下,倒了一杯茶,轻描淡写道:“昨晚有搜到了什么吗?”

吴钧脸色一变,吞吞吐吐的尴尬道:“搜到了……呃……不过……”

柳若萱轻皱细眉道:“怎么了?”

吴钧咳嗽道:“呃……公主的衣裙搜是搜到了,不过已被人撕成了好几片……上边被那些妖人们弄的好多……好多脏东西……”

她绝美容颜平静如常道:“还有呢?”

吴钧不由自主的吞吞口水道:“还有……傻狗儿在自己屋里,手里拿着一只绣鞋,在干那事儿……”

柳若萱一瞬间蹙眉道:“在干什么?”

吴钧吞着口水道:“傻狗儿拿着您的白鞋裹着他那根脏东西,一边叫爽,还把他那脏东西插进里面套弄个不停,还不停说着太爽了太爽了,没想到……没想到仙女的白鞋都这么爽人……”

吴钧说完不敢抬头看她,她柳眉紧皱淡声道:“另一只找到没?”

吴钧紧张道:“找到了……只是……魏琅当场就把那人砍了……”

她红唇轻品一口茶香道:“砍了好,不过傻狗儿那鞋,是本宫赐给他的,既是他的东西,他爱怎样,便随他去。”

她在世人眼中是高不可攀的龙城公主,更是不容侵犯的女,没料想男人竟拿着她的白鞋做如此之事,吴钧想来,此情此景冲击着他的心,情不自禁的偷偷看向柳若萱纱裙轻裹下,若隐若现的诱人玉足,一时忍不住偷偷咽了个口水。

没想到柳若萱却听的一清二楚,今日她穿着一袭粉红襦裙,圣洁之处颇多高贵,粉红襦裙下,一双不染纤尘,洁净无比的白色绣鞋穿在玉足,看在她绣鞋之时,更能隐约看出她这鞋里玉足是如何诱人,吴钧偷偷瞧着瞧着,柳若萱轻抬美腿,玉手淡然放在衣裙上道:“怎么了?”

吴钧咕咚一声咽了老大一个口水,她美腿轻抬时,粉红纱裙内两条修长美腿的曲线若隐若现,便是那诱人无比,穿着绣鞋的仙子玉足也从裙底探了出来,噗通一声跪了下来,爬上前道:“唯视公主如再生父母……”

柳若萱淡声道:“你倒不必说这些话,来取悦本宫。”

吴钧急忙道:“绝没一句假话,公主要是不信,愿把心挖给您看!”

柳若萱摇头,轻轻一叹,似有许多惆怅道:“本宫好端端的看你的心看什么?”

轻纱遮面,眺望着房外巍峨高山,那里阳光乍破,一座座高山壮观无比,如此多娇,背负玉手缓缓道:“本宫出去散散心,你不用跟着了。”

说罢独自一人美丽离去,消失在茫茫偏僻深处。

“这便是穆府最好的马了。”孙桂低着头,双手放在身前恭敬无比的道。

眼前是一匹枣红色的好马,她指尖轻拂马鞍道:“是甲州马吗?”

孙桂伸手介绍道:“正是穆府培育的好马。”

柳若萱看了几眼道:“世人都说甲州马,魔国马是妖界之最,能为本宫说一说吗?”

孙桂点头道:“甲州骏马体格威猛,生性彪悍,奔跑之时疾如风,快如火,更是精于战阵,冲锋陷阵之时勇不可当,奔跑之时那种狂放的马体曲线,令爱马之人,看去血脉喷张,更是不惜重金,只为求的一匹上等甲州马,只是此种马野性难驯,常常难以驯服,又是数量稀少,所以极为珍贵,常常被府家视为珍宝,是以有钱也未必能买得到。”

孙桂说完又款款而谈道:“而魔国俊马,不说生性聪慧,更通人性,据说一匹好的魔国骏马,能知主人心事,能解主人之忧,主人于战阵受难之时,魔国骏马拼死也要救的主人性命,一场战阵之后,漫山遍野尽是阵亡之人,更可见魔国骏马死死守在主人身旁,哀伤落泪,常有绝食而死,被妖界各地视为美谈,此种马奔跑之时,快的犹如疾风,冲的如同骤雨,当真是了不得。”

柳若萱道:“若两种不同骏马,二者合一,便也更好了。”

孙桂咳嗽道:“殿下所言极是,这匹马也请殿下试乘。”

柳若萱点了点头,跃身上马,她本就绝色佳人,此时此刻骑在骏马之上,更是显得美丽无双,孙桂恭敬为她牵着马道:“听说公主耗费重金,选魔国俊马两千匹充实甲州各府的事情,很多甲州马商知道后,对此很是不满,弃用甲州马充实各府,反而选用魔国骏马来充实甲州,说来确有长他人志气,灭自己威风,老奴对此也是颇多疑问,还请公主您不要见怪。”

柳若萱骑在马上淡然道:“本宫必知此举易惹非议,只是魏琅与宋捷赛马,是谁赢了?”

孙桂咳嗽一声道:“魔国五公子更胜一筹,夺的了第一,魏琅第二……”

柳若萱道:“对此你如何看?”

孙桂想了想,语气恭敬道:“老奴也是精通养马之道,在穆府这么多年,驯养的甲州骏马少说也有几百匹了,甲州骏马的美名,妖界各地尽人皆知,这次不幸输在赛马会上,亦是一时之败,在许多人看来,魏琅与宋捷之争,魏琅输的只是分毫之差,并不能怨马不好,众人都看在眼里,宋捷的运气略好一些吧。”

柳若萱摇头道:“听你一说,本宫似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了。”

他说完又道:“更何况甲州骏马名贵无比,许多马商更是以此为生,把骏马源源不断的贩卖到各地,为甲州带来金银无数,更是美名远扬,这次赛马会败了,也是败在运气不好上,值此敏感时刻,殿下弃用甲州马,反而耗费重金不惜求远,一次选购两千魔国马充实各府,许多马商对此十分不满,有人说殿下是落井下石,有人说殿下是轻视甲州,重视魔国,大藩闻言也是甚为作难,庆府亦是对此引为耻辱,老奴借此时刻,冒死直言,请殿下也再仔细斟酌一番。”

她轻抬玉手欣赏着亭台楼阁的远处,那一座座连绵起伏,巍峨高耸的大山,那里风光秀美,山河壮丽,阳光更有几分刺眼,她仔细听完孙桂言语,香肩秀发飘飘道:“魏琅运气不好是有一些,不过赛马会上,赢的毕竟是宋捷。”

孙桂连声咳嗽道:“咳……运气不好,也怨不得人啊……”

柳若萱轻声道:“照管家这样说来,甲州是不服气了?”

孙桂虽然不敢顶撞她,却也咳声道:“老奴不敢……”

柳若萱冷哼道:“倘若宋捷在赛马会上输了,人家魔国也说你们甲州的运气好了那么一点点,满满的都是不屑,你们甲州五府心里会好受吗?”

孙桂低头道:“老奴也知愿赌服输的道理,况且甲州的气度也绝非这么小。”

柳若萱道:“输就是输了,怨在运气不好上,赛马会又有何意义,从塞马会开始,运气本就是两家各一半,至少在赛马之时,运气从开始也未偏袒谁,总念及运气不好,处处忽略了对方的长处,在本宫看来无异于坐井观天。”

孙桂脸色难看道:“公主所言,老奴句句在心,只是甲州马,魔国马两个死对头,本就彼此争斗多年,公主在这个时候把魔国的马大量引进甲州,无异于重创甲州骏马的名声,妖界各地也会以此来耻笑甲州,老奴言语激烈之处,望您海涵。”

柳若萱摇头笑道:“其实知耻而后勇,你应该懂的嘛。”

孙桂念及甲州及穆府尊严,丝毫不让道:“赛马会一场,甲州已然知耻了,殿下大可不必以此耻辱之法,来激励甲州各府。”

她把脸偏把一边,轻语道:“本宫绝非偏袒魔国,打压你们甲州,只是如今两家骏马争夺第一,这本是好事,更何况胜负乃兵家常事,你们这次输了,下次赢回来便是。”

孙桂牵着马低头道:“老奴在此,也明白公主的好心。”

柳若萱语气几分柔和道:“所谓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,你们甲州骏马到底好不好,这么多年了,别人心里一清二楚,同样也看在眼里,只是如今既然输了,就应知耻而后勇,本宫这次选两千匹魔国马充实甲州各府,其本意是让甲州各府,可以亲身接触到魔国骏马,从而知耻而后勇,不至于停步在道听途说了不是?”

孙桂眉头一皱,沉默半天道:“公主所言,确有点拨之意……”

柳若萱点头笑道:“不忘初心,方得始终,本宫相信你们甲州,与魔国在妖族威胁的情况下,能为妖界培育更多的好马!”

孙桂叹道:“原来公主是这样想的,老奴误解您了,请原谅。”

柳若萱道:“管家不必乱想了,本宫看今日天色很好,想到处去看看。”

孙桂在前边牵着马道:“不知道公主想去那里看看?”

柳若萱想了想道:“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,就是随意看看。”

孙桂牵着马出了府外,叮嘱道:“可派侍卫跟随吗?”

柳若萱摇头道:“不必了,本宫一个人就行了。”

说罢骑乘着骏马飞快离去,远远留下一道倩影。

骏马扬蹄狂奔不止,万水千山飞快往后倒退着,风声呼啸,谁人也没有料到她这个娇滴滴的公主,骑术会如此精湛。

当骑着骏马来到一处江边,远望江水上头,正午时分家家户户正在做饭,炊烟袅袅,江水两岸风景如画,群山叠起,江面上一艘艘帆船从中而过,更有许多打渔的渔夫。

她一人骑着马停在江边,放眼望去,只见高山仰止,江面上洒着一道道银光,如同万千珍珠铺在水面上,更有本地世代打渔为生的年轻男女分别在船上唱着情歌,风光无限好。

骏马缓缓低头走着,她骑在马上,衣袂飘飘,长发飞舞,绝色容颜轻纱蒙面,静静欣赏着这片风景,船上情歌对唱的正好,只见年轻小伙儿立在船上,捧着双手高声唱道:“一枝山茶花儿香呦,折一枝送与阿妹哟,似这山茶花儿哟,一生一世不分离哟……”

江面一道道银光万千,珍珠一般流淌着,一望无际的江水汇聚成流,水波荡漾起阵阵涟漪,一张张渔网被抛洒下水中,肥美的鱼儿收入网中,渔夫笑声爽朗,船头二二,三三的女孩儿娇声笑着,聚在一起唱道:“涛涛江水耶,与情哥哥同在船上哟,敬上一壶家乡最美的酒,一生一世一双人耶……”

歌声在江面流淌着,一艘艘船点缀在银光万千的江面,渔网抛洒,珍珠般的水花儿飞溅,柳若萱骑在骏马之上,一双美眸瞧着面前美景,她突然想喝酒!

江水渡头,一艘大船靠在岸边,行人们正在陆陆续续的上船,船家正在四处张望之时,只见一名年轻少女,她牵着一匹上好骏马,从岸边迎着惬意的小风,姿态优美的步步而来,船家从未见过她这样美的少女,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儿,更是显得殷勤招呼道:“姑娘哪里去?”

她轻纱蒙面,看不清她的容颜,一双美眸却是含笑道:“要过江去。”

船家看了看她牵着的马,赞不绝口道:“江对面的风光,可好的很哟!”

她点头笑道:“正是为此而来。”

待牵着马登上船时,付了过江的钱,船家砍断缆绳,船飘向江心,满船过江客,多把目光投向她身上,她似并不在意,一个人静静立在船上欣赏两岸景色,偶有过来搭话的,她也是笑言以对。

待过了江水那头,只见几处村寨点缀在群山之中,她牵着骏马走在乡间小路,空气中飘着饭香,路边偶有路过的村民,多对她惊为天人,柳若萱倒不在意,玉手牵着一匹马,瞧见庄稼地里的土路上,一名挽着双鬓的小牧童骑着水牛,悠闲自得的吹着笛子,水牛惬意无比,悠闲的走着,此情此景她却是想起了一首脍炙人口的诗来。

这首诗是,清明时节雨纷纷,路上行人欲断魂。借问酒家何处有,牧童遥指杏花村。

牧童瞧见路边走着一名仙女般的少女,开心笑道:“姐姐,你去往哪里?”

柳若萱抬头笑道:“想找酒喝,不知道这附近有吗?”

牧童歪着头想了想,伸手指了指前边村寨道:“这儿家家户户都会酿酒,村寨门口就有卖酒的,不过容易醉人哩。”

柳若萱嗯了一声,美眸瞧了瞧牧童手中笛子道:“能为姐姐吹一首笛子吗?”

小牧童脸上一喜,笑说道:“人家最拿手得,就是吹笛子了。”

说着拿起竹笛放到唇边,吹起笛子来,乡间小路上笛声飞扬,几处村寨点缀在群山之中,炊烟袅袅,真说的上是一个好去处。

柳若萱牵着马静静听完了笛声,牧童笑着骑牛而去,她一路上顺着牧童所指,来到村口时,远远的就闻到了浓郁的酒香,村口一面酒字旗挂在村口,令人惊的是还有许多特地跑到这儿来买酒的人,柳若萱等了很久,才买了两壶酒,一壶酒挂在了马身上,一壶酒,解开面纱喝了一口时,又烈又淳,酒香迎面扑来,果真是好酒。

酒既然买到了,她便骑在马上原路返回,这酒后劲儿果然很大,确实容易醉人,柳若萱美眸似醉,静静俯在马背上,消磨醉意,骏马载着她一路来到江边时,这边渡头就她一人,一望无际的江边滩上,更是荒无人烟,后边陆陆续续又过来一些人,瞧见这美若天仙的少女,似醉非醉的趴在马背上时,都觉眼前一亮。

柳若萱趴在马背上等了半天,这才等到有渡船过来,酒后劲又大,上了船后便靠着骏马,被江面的风一吹,也多了几分清醒,几名过路人正盯着她瞧,冷不丁她一抬头,美眸一笑,周围一片人为之醉倒……

乘船过了岸后,回眸看了一眼两岸风光,转眼骑上骏马便飞奔而去,一路纵马狂奔,回到穆府之时,跳下骏马,径自回自己闺房,她静静趴在桌上小睡了一会儿,待醒来时真觉得一切都似一场不真实的梦了。

第八十四襄、凤檐展书读,古道照颜色

时光近黄昏,刺眼的光芒化作昏红一道道铺在小院内,这处偏僻所在,人烟稀少,小楼下也只有几个丫鬟在说笑,直到一人牵一匹洁白无瑕的骏马来到这里时,昏红阳光照在马身,骏马结实肌体,流畅的线条,看去让人直觉血脉喷张,洁白毛色白的如雪,来人儒衣长衫,英俊容颜淡淡笑容,步步牵着骏马而来。

几个丫鬟瞧着雪白骏马,看的眼都值了,这么好的马可是不容易见到,来人正是宋捷。

宋捷把马拴住时,旁边一匹枣红甲州马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,他牵来的这匹魔国马,跟这甲州马拴一块儿时,两匹马真如仇人一般,互相看对方不顺眼,宋捷倒是不在意,淡淡笑着由丫鬟领去小楼。

小楼里香炉燃起阵阵香气,桌上放着一壶茶,酒劲褪去之后,她的脸上留下美艳的晕红,看去真个是娇艳欲滴,宋捷刚一进来,便低身跪在地上道:“宋捷见过殿下,祝殿下凤体安康!”

柳若萱模样慵懒,轻抬玉手道:“请起。”

宋捷随即起来,从怀中取出一方锦盒,恭敬献上道:“听闻公主醉酒不适,宋捷这里倒有一块儿宋府珍藏多年的极品碧玉,这玉闻着有独特异香,更有能醒的功效。”

打开锦盒之时,一块儿碧玉静静躺在盒中,玉身晶莹剔透,一层灵光流淌,如同清澈的水波,碧玉周围灵气飘飘,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也随之迎面扑来,大为不凡。

柳若萱轻声道:“这块碧玉采自仙岛,集天地灵气,钟日月之精华,几万年才能成一块儿,仙岛又在茫茫深海之中,世人难以寻找,几百年前,金乌从魔海飞来,口衔一块儿碧玉,最终落在魔国千云湖之上,据说那时,隆冬季节,玉落在千云湖水中,一片雪莲怒放湖面,芳香传送几十里,宋家先祖费尽周折才打捞上岸,更是魔国传承几百年的不世宝贝,你把它送与本宫,回去之后如何给宋家交代?玉虽好,这好意本宫只能心领了。”

宋捷摇头笑道:“非也,其实这块玉,也是家父特意交代我当面献给公主殿下的,家父说,他虽没见过公主,但对公主还是由衷的钦佩,这块儿玉,也只有公主这样的绝世美人才配的上,请您也一定收下。”

说着话时,手捧锦盒跪在她面前,柳若萱美目看在他面容,此人真是文雅过人,容貌英俊,当真是个俊郎男儿,此番跪在自己面前,更是满脸诚意,想到此处,便轻声道:“既然如此,那本宫就收下了。”

她轻轻接过锦盒,更把玉手落在宋捷衣袖抚他起来,宋捷脸上一笑,随她轻抚而起,不知有意还是无意,这起身之时,却是握住了她玉手,自然而然的站了起来,这中间还恰到好处的握了一握,这美女玉手令人一握都觉销魂。

柳若萱轻轻收回双手,淡声道:“宋卿在魔国是下一代的家主,也不知是否因缘巧合,偏偏在这一代,妖族又作乱起来,本宫同为九重天之人,希望宋卿在妖族作乱之时,率魔国劲旅,一展昔日战阵辉煌。”

宋捷恭敬道:“公主放心,魔国世代受龙城圣恩,值此危难之际,绝然不容妖族猖狂,誓死也要扞卫九重天!”

柳若萱听了淡淡一笑道:“宋卿果然忠义。”

宋捷趁热打铁道:“我这次来,更是当面感谢殿下的,殿下选购两千匹魔国骏马充实甲州,我已急命使者回魔国而去,把这天大好消息告知家父。”

柳若萱美眸看了他一眼道:“宋卿以为,本宫这次选魔国骏马,仅仅是为了此吗?”

宋捷摇头笑道:“公主一则让甲州知耻而后勇,二则同样鞭策魔国,不可掉以轻心,想必殿下更希望的是,在甲州骏马,魔国骏马之间能培育出更优良的骏马,为我九重天所用。”

柳若萱点点头道:“宋卿之言,正是本宫所想,妖界天下,皆道甲州骏马,魔国骏马为天下之最,但这几百年来,却未曾产出更好的马种,龙城对此也是深感忧虑,本宫既奉圣命来到了甲州,自然希望魔国骏马,与甲州骏马之间,彼此结合,不用多久,能为九重天培育出更优良的绝世骏马,为天下所用。”

宋捷提起茶壶,为她倒了一杯茶道:“妖族苦苦要捉天马,想必也是为了培育出更强的马种,想那天马非人间之物,奔跑之时快如闪电,迅如奔雷,风驰电掣,若捉来天马,与之配种,也许有意料不到的收获也不一定,公主您说可是?”

柳若萱淡淡喝茶道:“天马为妖界物,岂容我等玷污?妖族不自量力也就是了,何必效仿与他们,本宫也不屑如此。”

宋捷抱拳道:“殿下责怪的是,我确实太过急切了……”

柳若萱道:“你也不用自责,其实这偌大九重天,谁不想为妖界出一份力……”

宋捷试探问道:“听说魏琅得了冰龙弓,越发凶性展露了……”

柳若萱打断他道:“龙弓舍他之外,无人拉的开,你不必乱想,本宫还不至于偏袒谁。”

宋捷连忙低头,恰在这时小楼外的院子里,突然传出几声马的嘶鸣声,宋捷脸色一变,忽然笑道:“我这次来,还为公主特意选了一匹魔国俊马,此马血统纯真,一等一的好,便牵来赠送公主,以示感激之情。”

外边马叫个不停,十分吵闹,她蹙眉问道:“为何如此吵?”

宋捷抱拳道:“臣也不知,不过看一看就知道了。”

柳若萱美丽起身,轻移娇躯来到窗边,轻探玉手打开窗户,往楼下一看,不禁一抹红晕浮上绝美容颜,看去挣扎不得,楼下几个丫鬟更是羞得满面通红,一个一个躲着不敢过去,听来还有笑骂之声。

宋捷瞧着那窗边绝美倩影,跟过来看了几眼,身躯几乎贴在了她的仙子玉体,极其暧昧的闻着她秀发幽香,陶醉无比道:“带来的畜生不懂事,这都是臣的过错。”

柳若萱关上窗户道:“无妨,这也怨不得你。”

宋捷意味深长的看着她,目中含有几分炽热道:“甲州骏马,与魔国骏马相合,一定能产出更优秀的马来,公主您说是吗?”

这语言轻佻,她蹙眉道:“宋卿想说些什么?”

宋捷直视她面容,丝毫不让道:“恕我直言,殿下是龙城公主,金枝玉叶的美貌仙女,我宋捷亦是魔国王孙,年少俊杰,血统高贵,殿下已是明知故问了。”

她一瞬间气质冷若冰霜,气氛更加僵持,宋捷只好转移话题道:“如今妖族势大,公主有意派人去往十万大山吗?”

宋捷刚说完这句话便觉她目光看在自己脸上,她沉默片刻,轻声道:“本宫是有意,可是这种送死的事情没人愿意去做。”

宋捷道:“可也不代表都没人愿意,至少宋捷愿往。”

柳若萱点点头道:“还有呢?”

宋捷笑道:“我若去了,魏琅必定也要去,如此就又多了一个人。”

柳若萱听了美丽笑道:“其实你有这份心,本宫已然很欢喜了,只是魔窟之处危机重重,若有什么闪失,本宫也未必担当的起。”

她举止优雅,玉手轻轻拿起茶杯,红唇轻启喝了几口香茶道:“至于你说的事情,本宫会仔细考虑,你现在不妨先回去。”

宋捷微一点头缓缓退下,宋捷刚走,柳若萱淡然走下小楼,却是走向亭台楼阁的深处。

孙桂正在大藩身边伺候,大藩坐在软榻之上淡淡饮茶,目光不时掠过院子里琢食五谷的鸽子,孙桂不时抓起食物洒向院中,十几只鸽子慢慢吃着,丝毫也不怕人,显是经常来被人喂食。

便在这惬意之中,柳若萱从走廊走来,孙桂急忙低头行礼道:“殿下凤体安康。”

大藩坐在软榻,微微起身道:“臣见过殿下。”

她点了点头道:“这鸽子,经常喂食吗?”

孙桂看了几眼笑道:“正是如此,我家大藩闲来无事,便喜欢喂些鸽子,长此以往下去,这些鸽子总是飞到这儿来吃东西。”

坐在软榻的大藩,此时此刻看去悠闲,自若清闲道:“所谓食君之禄,为君解忧,这些鸽子多年以来,长久陪伴身侧,不知解了本镇多少忧愁,思来深有感慨万千啊……”

柳若萱淡然笑道:“万物皆有灵性,确也不假。”

大藩目光悠闲道:“我看殿下来此,似有心事?”

她抓起一把谷子丢到院子里,旁边鸽子很快扑过来吃食,瞧着这其乐融融的画面,她清冷容颜似也有几分柔和道:“这次过来,确也是有事相求。”

大藩抬起头看着院里鸽子道:“不知是否妖族之事?”

柳若萱语气轻和道:“正是如此,据说大山深处近来屡有妖物窜了出来,若萱思来想去,欲再使人深入魔窟,看一看那隐藏了数百年的妖魔鬼怪,究竟是什么样的恐怖存在……”

大藩仔细听完,缓缓道:“蝠妖从深山窜出来作乱,我也有几分听闻,除去世人恐惧之下捕风捉影,以讹传讹不论,所谓无风不起浪,料想还是有几分真实性的。”

柳若萱道:“所以大藩认为此事可行吗?”

大藩闭目沉思片刻,再次睁开双目之时,目光如炬瞧着头顶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大山道:“臣虽年迈之身,但值此危难之时,穆府决无迟疑。”

她猛然回眸看来,一双美眸中是那满头白发的老人静静坐在软榻之上,他的双眼虽已浑浊,可目光依然坚定,她从这老人的身上,看出了男子的担当,无论岁月侵蚀,哪怕青春不在,垂垂暮年,那一句惊天之音,依然充满令世人为之疯狂,为之一往无前的力量,虽千万人,吾往矣!

愈是乱世,愈可见人心,愈可见,男人的担当,那种顶天立地,无怨无悔的担当!

鸽子低头吃着谷物,大藩瞧着群山巍峨,语气平静道:“我穆府虽然人丁不旺,但藩中,也尚有带甲之士八万六千员,公主既有心再探魔窟,老臣也愿献微薄之力。”

大藩说罢,目光投向身边的孙桂,孙桂似早有预料,上前一步道:“这次探寻魔窟,非比寻常,孙桂在甲州多年,愿做向导。”

此时一向明媚的天空,一片乌云却恰巧袭来,一切尽在不言中了。

*。。。*。。。*。。。*。。。*。。。*

今晚的夜如期而来,只是一轮月被乌云笼罩,月光惨淡,令人觉得很是沉闷。

月影稀缺下,这处偏僻小楼内,几点烛光微灭,吴钧坐在蜡烛旁边,小心翼翼的挑着烛芯,烛火跟着更明亮了一些,照着房间内的一切。

桌边那绝世貌美的少女,正提笔写着什么,她的字迹秀美工整,便连纸上弥漫着一股淡淡芳香,乌黑秀发轻轻落在香肩胸前,绝美容颜平静如水,淡雅出尘,凡尘喧嚣似也惊扰不到她,那一抹绝世出尘的倩影,无声无息中已然惊艳了一切。

吴钧收敛着自己气息,大气也不敢喘,深怕自己打扰了如此恬静淡雅的美丽,小心翼翼走过来时,为她倒了一杯香茶。

轻声细语道:“殿下,喝一些吧。”

柳若萱微微蹙眉,抬头看了他一眼,摇头道:“你大可不必守在这里,可以先回去休息。”

吴钧瞧着她脸道:“公主这般废寝忘食,我怎敢休息?只愿侍奉您身边。”

她为之一笑道:“也好,那你就为本宫磨一些墨吧。”

吴钧点头答了声是,坐她旁边认真磨死墨来,目光不经意投在她身上,只见她此时此刻,清冷之处竟有一种别样的娇媚,一时瞧的呆了……

柳若萱提笔写个不停,淡淡道:“瑾月姑娘那边怎么说?”

吴钧咳嗽一声道:“定州本就是为了探寻妖界实力而来,自然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了,除了轩辕文,瑾月,南宫仙儿,周宁,都决定要去。”

她点头道:“本宫以为会是周宁留下来,结果确是轩辕文留下来了。”

吴钧又道:“无相僧人乘定州的船一路去了水国江都城,携经书万卷,一面讲经,一面广收弟子,并有意去往龙城,说服龙城在天下各地修建佛寺。”

柳若萱点了点头,没有说话,提笔之时,一缕秀发微乱拂在红唇,那模样说不出的惊艳。

吴钧看了几眼纸上的字,脸上露出欣赏之色,她的字写的秀美,漂亮,似有淡淡墨香从纸上跟着溢了出来,柳若萱写完了字,轻抬玉臂拿来茶杯饮了一口道:“熊族有什么动静吗?”

吴钧起身,恭敬站着道:“公主您主动向熊族示好,据说熊族听说这个消息后,都很是开心,听说熊兵连夜就撤了三十多里,就连那吃不饱自己大赚一笔一时,熊族其他人也能跟着混些油水。”

柳若萱淡声道:“梳妆台上的信封内,有本宫写的一封信,你务必亲手交给熊族大先生。”

吴钧点头道:“是!”

柳若萱又道:“见到大先生之时,可对他言明,本宫在甲州钱庄存有二十万两白银,这小小敬意,请他务必笑纳。”

二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,吴钧脸上也登时忍不住变了颜色,但熊族世代居住在大山深处,不说颇多不便,族内更是缺少银钱,这笔数目,绝然令人动容,只是柳若萱既然这样说了,他也只有照办,重重点了点头道:“殿下放心,我一定照办,绝然不会有任何差错。”

她红唇轻品茶香道:“墨先生一路如何了?”

吴钧面露恨色道:“这狂徒一路往十万大山去了,殿下如此厚待与他,他却丝毫不为之领情。”

柳若萱听了淡淡一笑,美眸看向窗外道:“我本将心向明月,奈何明月照沟渠……”

吴钧哼了一声道:“下次再遇见他,绝然不会手下留情!”

柳若萱又倒了一杯茶道:“魏琅凭借凶弓才压制了他,你又靠什么能胜他?”

吴钧脸色一变,急忙道:“殿下……”

她却是轻语笑道:“这世上最珍贵的,其实是宽容。”

吴钧重重摇头,口中深深叹了口气。

柳若萱道:“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,就回去睡吧。”

吴钧深深看了她一眼,转身拿走梳妆台的信,一步一步走下小楼,消失在黑暗中。

柳若萱目送他离开,关窗之时,夜空乌云惨淡,弯月灰暗……

她拿起桌上面纱,蒙在自己绝美容颜,轻移娇躯独自一人来到小楼下,便在乌云惨淡中,就着昏暗夜色,走在偌大穆府中。

周宁将睡未睡之时,门外传来敲门声,打开门时,门外一名儒衣之人,正是孙桂。

孙桂笑着走进来,目光看了看四周道:“听说公子跟南宫小姐,瑾月小姐一起,决定了要去魔窟?”

周宁也未曾想过孙桂这个穆府管家,会深夜来到这里,说起这些,有些受宠若惊的点点头道:“先生说的不错,正是这样。”

孙桂沉吟片刻,缓缓说道:“贵客不知,十万大山远比想象中的更加凶险,这趟魔窟之行,可说是危机四伏,贵客既从远方来,穆府自然想保卫贵客周全,所以我特来此处告知贵客,魔窟之行有穆府便足够了,人多了反而容易被妖族察觉,若信的过穆府,也大可不必亲赴虎穴,一有什么重要线索,穆府必定毫无隐瞒,告知贵客。”

周宁认真听完,真个是受宠若惊道:“先生所说,我们全都知晓,只是魔海之外对妖族的了解极为匮乏,只停步在道听途说的地步,确也知妖族实力已到骇人听闻的地步,所以我们这些人此次不畏艰险,渡过魔海来到妖界,为的只是亲眼目睹妖族之秘,倘若畏惧生死,便也不会来到妖界了。”

孙桂摇头皱眉道:“眼下战事逼近,迫在眉睫,贵客急切之心,我自也体谅,只是前途太过凶险,还是不要以身犯险,比较妥当。”

周宁色恭敬无比道:“先生好意,让人倍感亲切,只是甲州不畏惧生死,定州也未必怕了,我们几人远渡而来,身负魔海之外万民厚望,为的就是把妖族的信息,准确无误的带回去,即使付出代价,也在所不惜。”

孙桂瞧着他目光道:“贵客真的决定了吗?”

周宁毫无犹豫道:“富贵在天,生死有命,决定了。”

孙桂一瞬间叹气不止道:“既然如此,我便也告退了。”

他说着缓缓退入黑暗之中,黑暗之处,亭亭玉立着一名绝色少女,正是柳若萱。

孙桂走上前摇头道:“任凭怎么说,还是一意孤行。”

柳若萱转过娇躯,看了他一眼道:“这也难怪了,只是今夜你辛苦了。”

她说着看向惨淡夜空,轻移娇躯消失在夜色里,一阵风掠过,这里也好像从未有人来过……

第八十五襄、大浪淘沙

一大早的穆府,便笼罩在一派乌云之下,寒冷之时,更多了几分冷清,似有一场大雪正在积蓄力量之中。

瑾月从房间走下来之时,只见小楼下,南宫仙儿与周宁站在一起,不见平日言笑,只有一派肃穆……

轩辕文身披铁甲戎装,脸蒙黑巾,目光之中尽是坚毅,冷风轻轻拂来,刮在人身上痛彻肌肤,犹如刀割,她美眸往高墙之外看去,只见十几面康字旗帜迎风招展,于寒风凛冽中,猎猎作响,分外鲜明。

瑾月轻移娇躯来到轩辕文面前,美目如水瞧着他脸道:“我们看惯了风花雪月,亦看多了欢聚别离,这次来妖界既有此时,也是早已知悉的了,我与周宁,仙儿小姐前去十万大山,你带领这两百人去往水国江都城,一路之上风雨劳顿,颇多艰难,你更要处处小心提防才是。”

轩辕文迎着她目光道:“瑾月姐放心,只是十万大山凶险无比,别离之前,唯愿我们四人亦都能平安回到定州。”

瑾月点头一笑道:“你说的对,我们四个人一块儿来的,自然要一块儿回去。”

轩辕文又看向周宁,周宁步步走来,笑说道:“等回了定州,还陪你再喝三大碗的酒。”

轩辕文含笑说道:“好啊,只不过酒钱可是你出。”

周宁满是豪爽道:“放心吧,包在我身上!”

旁边南宫仙儿笑嗔道:“真是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,跟吃不饱才认识几天,就连他的脾性也沾了几分……”

两人对望一眼,忍不住笑了起来,又再言谈一会儿,终于是到了分别的时刻,打开院门之时,门外两百名定州兵严阵以待,轩辕文按剑走上去,临走之时,三人都跟了上来一直送到府门外,街上十分冷清,空无一人,轩辕文骑上马,在马上抱拳笑道:“所谓送人千里,终须一别,保重了。”

说着扬鞭一挥,冷风凛冽之中,两百多人一路而行,很快消失在长街,瑾月轻叹一声,转过娇躯慢慢往回走,周宁,南宫仙儿跟在身后,谈起孙桂挽留话语时,瑾月摇头道:“蝼蚁尚且偷生,谁人不知生命可贵呢?”

南宫仙儿在旁嫣然笑道:“仙儿独自一人也过的久了,流浪天涯也并没有什么值得牵挂的,能与诸君一道经历快活人生,不旺世上一场了。”

周宁拍手称快,笑说道:“所以说啊,富贵在天,生死有命,想太多也没用。”

少了一个人后,毕竟有些热闹不起来,三人聊着聊着回到住的小院,天也太冷,更不犯困,便搬来火盆,一边取暖,一边煮酒,闲坐着时候又聊起了十万大山。

据有限的传说来讲,十万大山是妖魔们的天堂,各种异妖族有八十一部,战将二十四员,每员战将力大无穷,皆是法力高深的妖怪,听命于妖,妖是众妖之首,常年住在传说中的妖族圣地,万魔城。

世人传说云雾缭绕之中,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大山数之不尽,常年不散的云雾飘来飘去,群山云雾飘荡不绝,万魔之城便在层层云雾深处,远远望去之时,但见城墙之上,一面面妖旗随风狂舞,十万妖兵身披铁甲忠诚无比的守护在城墙之上,峰怪石之间,无数蝠妖在云雾里展翅高飞,盘旋在城池之上。

城池既在群山之中,又是高耸巍峨,其城池险峻,便连飞鸟也实在难以飞跃过去,更别说万魔城屹立在群山之巅,不知天地间过了多少岁月而不倒,况妖族在此长久岁月,苦心经营,此城之雄伟壮观,号称为天下之最,城池内一座座辉煌宫殿,连绵不绝,高耸在云雾之中,千余座登峰造极的宫殿,令人身如蝼蚁,妖所居的九重魔殿,便在最高峰上。

时至今日,万魔城至今已屹立了不知多少岁月,更是妖族不容亵渎的圣地,世人更说,万魔城中,群魔乱舞,那却是一点也不假了。

提到万魔城为天下之最时,令人不禁遥想,群山之中,那秘如鬼魅般的妖族圣城,究竟是何等壮观?以至于达到了天下之最,便连九重天也拼却不过。

没人知道这个答案,因为至今为止,这座城也只存在于甲州记载,口口相传之中,九重天数百年来屡次派遣悍不畏死,武艺高强的甲州武士,毫不犹豫的投入到十万大山中,却没想到这些徒手搏虎,下水擒龙的武士们,一到了十万大山,便一去不回,如石沉大海。

九重天自然不甘心如此,便也处处搜集妖族之秘,但所获甚少,这无疑令人感到很害怕,每每安寝之时,便遥想到那群山黑暗之处,时时刻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,伺机反扑,九重天把此视之为眼中钉,肉中刺,数百年来都不得安息,直到近些年,才终于得到了妖族将要再次征伐九重天的消息,消息一出,真如大难临头一般,从妖界各地调兵遣将,时刻准备应付妖族。

一番话说完,酒也煮的更好了,酒香飘在空气里,寒意凛冽,满是素杀,南宫仙儿拿来杯子倒了三杯酒,三个人就捧着酒杯喝起酒来,直到东方一道霞光隐隐刺破苍穹,一轮火红微露一角,头顶乌云笼罩,霞光笔直照射下来,犹如火红玉柱一般,瑾月站起娇躯,美目看着群山之巅道:“真是好景色……”

风声呼啸,天地间隐有奔雷之威,群山之顶,乌云压顶,那轮火红处在乌云之上,一道霞光照射下来,群山之上被霞光一照,万般云雾缭绕,看去犹如仙境,一只雄鹰展翅高飞,掠过霞光,天地中似自有声音在轻轻梵唱着,歌声苍凉久远,听来令人回味无穷,幽幽世间,自有一股浩然之气,凛然劲凉,虽世道荒凉,但这天地正气如此,普天之下谁能与之相比?

三人皆为之起身,看着那乌云压顶中的一道霞光,霞光似挣扎,似猖狂,似不可一世,隐隐一声狂风呼啸,乌云退避,一轮火红太阳展现眼前,久违的阳光明媚照射下来,天下大白!

群山笼罩在一片火红霞光,雄鹰展翅高飞,天上乌云被阳光一照,化作万马奔腾,风夹杂着天地之威,万马呼啸着践踏而过,扑向远方,一阵阵狂声马嘶响在耳边,此时无声胜有声,金戈铁马之争,寒气之凛冽,一时历历在目,更在人心。

“大弦嘈嘈如急雨,小弦切切如私语。嘈嘈切切错杂弹,大珠小珠落玉盘。间关莺语花底滑,幽咽泉流水下滩。水泉冷涩弦凝绝,凝绝不通声渐歇。别有幽愁暗恨生,此时无声胜有声。银瓶乍破水浆迸,铁骑突出刀枪鸣。曲终收拨当心画,四弦一声如裂帛。东船西舫悄无言,唯见江心秋月白!”

却是南宫仙儿瞧着这般壮丽景色,一时娇女亦为之激荡,红唇轻品一口酒香,迎着群山巍峨,霞光耀眼,忍不住便用了琵琶行最激昂一段,为之诵了出来。

周宁把酒一饮而尽,笑说道:“倘若馆主身在此处,眼见我们几人如此这般,想必也是为之欢喜的!”

南宫仙儿点头笑道:“是呢,人都会成长的。”

瑾月久久未语,如此乱世,更能见人心,古道,劲凉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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雄关漫漫,一条大江奔腾着流向远方,江边荒无人烟,江面上银光乱洒,一颗一颗珍珠般的水花在江面上沉浮,一排大雁对对飞在江面,头顶高山仰止!

这里是定州最偏远的所在,远离大城繁华,江边停靠着几艘小船,船上空无一人,江岸边上两名老叟正在煮酒,酒香随风一股股飘了过来,他骑在马上停了下来,抬头看了看无数高山,阳光刺眼照在脸上,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。

昨日一切不可留,乱我心者愁更愁,一路之上离定州越来越远,他从马背上跳了下来,一步一步牵着马来到江边,两名本不相识的老者,此时此刻谈笑风生,对着江水煮酒,一人是樵夫,一人是渔夫,彼此之间相见恨晚,笑坐着共同煮着浊酒。

这壶浊酒在火烧中翻腾沉浮,酒香浓郁拂在脸面,想赵雨身在定州城中什么样的美酒,琼浆玉液没有喝过?可是此时此刻看着两名白发苍苍的老者,为了一壶浊酒喜相逢的样子,闻着那酒香,也生出想有喝上几口的欲望。

两名老者说说笑笑中,也注意到身后这年轻人,笑声说道:“年轻人,也来喝上一杯怎么样?”

赵雨爽朗一笑,点头道:“好!”

毫不犹豫的坐了起来,甚至拿起木柴添入火中,目光瞧着银光万道的大江,一排排飞在群山之中的大雁,颇有感慨的笑说道:“老人家住在这仙境,与世无争,不知羡煞多少人了……”

两名老者闻言一笑道:“凡事新鲜之后,便觉得枯燥了。”

赵雨也为之一笑,语气苦涩道:“是啊。”

老者笑道:“老汉这么多年,住在这江边,有时风和日丽,有时风雪交加,茫茫雪国,不见丝毫人烟,那都是习惯了的,靠山吃山,靠水吃水。”

赵雨随他目光看去,忍不住摇头笑道:“此处茫茫雪国,天地一片素杀,这荒凉所在,白茫茫一片,千山鸟飞绝,万径人踪灭,自是经历风霜无数了。”

谈着话时,酒煮的好了,三人对坐着各饮了几口,赵雨满是赞叹,目中含着笑容道:“真是平生难以喝到的好酒啊,人世沉浮,沧海桑田,万年轮回,看不破的终究是我自己啊……”

三人喝酒之时,一名小孩儿蹦蹦跳跳拿着根树枝儿跑了过来,长得虎头虎脑,一边跑,一边唱着,歌声清脆好听,赵雨拍手赞道:“真是好风光啊!”

小孩儿蹦蹦跳跳的过来,赵雨摸摸他脑袋笑道:“说来我饮了老人家的酒,也没什么值得回报的,所幸身边还有一块儿玉佩,便赠与这孩子好了。”

他说着从腰间取下一块儿玉佩,笑着塞进小孩的怀里,小孩得了玉佩,开心的不得了,老者急忙道:“这玉佩宝贵的很,老汉与孙儿穷苦人家,可配不上这么好的玉,这可使不得!”

赵雨摇头笑道:“身外之物,我们又何必把它看的这么重?”

说着仰头豪爽一笑,似笑尽胸中之气,又饮了一杯,刚想要告辞之时,一名面蒙轻纱,穿一袭黄衣襦裙的绝色美女,轻轻踏着鹅卵石步步走来,入目看去真是仙女一般,她玉手中还牵着一个男孩儿,正是欧阳霓和冉儿。

欧阳霓任由冉儿跟樵夫的孙儿在一边堆石头玩,她轻移娇躯漫步走来,美女幽香随风拂来,美的清丽脱俗,高贵无比。

赵雨一时情复杂,落寞说道:“这里风大,姑姑玉体关紧,怎么竟来这里?”

她轻拢衣裙慢慢坐下来,美眸看着江边景色道:“有时候,人流浪天涯未必就是一种苦,你在定州也未尝幸福……”

赵雨一怔,缓缓道:“听说姑姑要还权给袁家?”

欧阳霓道:“我确有这种想法。”

赵雨皱了皱眉,随她目光看去道:“只是袁小蝶却不是可以托付的人了。”

欧阳霓轻轻点点头,沉默片刻道:“将来有什么打算吗?”

赵雨用手紧了紧包裹,露出笑容道:“呆在昌郡不失荣华富贵是好,可我赵雨大好男儿,还是不愿浪费大好青春,还是走遍天下的过瘾。”

欧阳霓美丽起身,玉手一招冉儿道:“祝你幸福。”

冉儿跑来她身边,扑进她怀里撒娇,赵雨点头笑道:“好!”

他说着起身叹了一声,看了看冉儿笑道:“好个孩子,咱们定州好几代人的打拼,你可要好好爱惜啊!”

冉儿笑着点点头,赵雨看在眼里,露出欣慰笑容,转身背着包裹,牵着马走在江边步步远去,江水中银光万道,映着他身影,听的他头也不回的唱道:“滚滚长江东逝水,浪花淘尽英雄。是非成败转头空。青山依旧在,几度夕阳红。白发渔樵江渚上,惯看秋月春风。一壶浊酒喜相逢。古今多少事,都付笑谈中……”

高山巍峨,大江中水如万马奔腾,夹杂着风流声激流而去,一道道霞光铺在江面上,珍珠万千,一排大雁高鸣着飞掠过去,他背影也渐渐模糊,渐渐看不清了……

第八十六襄、羌笛何须怨杨柳,春风不度玉门关

在世人传说之中,妖界十万大山乃是众魔放逐之地,妖魔恶鬼,毒虫野兽无数,即使最有经验的猎人,也不敢靠近这里,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大山,更是常年被阴雾缭绕,一派鬼气森森的,白天遮云蔽布,不见天日,隐隐约约可看见雾气里边,模模糊糊现出无数直插云霄的大山轮廓来。

一座座大山高耸入云,虎狼嚎声不住惊起,大山深处从里边不断吞吐出汹涌流动的浓黑雾气,一眼也看不清里边深浅,只看这样,常年被层层乌黑瘴气所遮掩,更是一派不见天日的模样,令人望而生畏。

群山外围,荆棘杂生沼泽遍地,猿鸣狼叫之声清晰入耳,毒虫怪兽数不数胜,流传着无数恐怖的传说……

自甲州决定再探魔窟,也不过短短大半月间,甲州最勇猛善战的武士云集穆府,这其中,常年与穆府死对头的庆府也是派出最引以为傲的藩中武士,便连宋捷之父,也亲自骑乘骏马,昼夜不分的亲赴穆府,责命其子宋捷亲赴魔窟,为九重天效力。

宋捷之父,本名宋睿,是魔国当代家主,为人有天纵之才,文韬武略样样精通,人到中年,更是龙虎不凡之辈。

便在这穆府城外,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大山巍峨高耸,正值残阳似血,夕阳最后一道金光刺破苍穹,停留在山的那边,一条古道上,左右站着众多身披铁甲的士卒,大藩坐在轿中,仰望着这甲州风光,旁边一名中年男子骑在马上,看去四十多岁的年纪,衣着打扮文质彬彬的,似教书先生,一袭青衣长衫穿在身上,面庞含着淡淡笑容,正是魔国之主宋睿,此时此刻举手欣赏着高山道:“山河壮丽,真是如此多娇。”

说罢回头一笑道:“穆兄,妖族就在山的那边吗?”

大藩道:“老弟,看你似没有几分愁容,越发年轻了。”

宋睿跳下骏马,点头一笑道:“人到中年,却已看破世间沧桑了,愁也没法子不是?”

大藩摇头笑笑,却又点了点头,似有几分赞许,几分否决,沉默良久看向宋睿道:“老弟今年多大了?”

宋睿笑道:“再过两年就到五十了,岁月真是不饶人。”

大藩心中冷笑一声道:“听说老弟最喜欢宋捷,你也怎舍得送他去那九死一生的鬼地,做兄长的我,都有几分不解了,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?”

他一时眉峰轻挑,目中精光一闪而过,眺望着连绵高山,淡声道:“这孩子从小在魔国,受尽万千宠爱,自有几分桀骜之气,可这妖界之大,岂止魔国一地?”

文质彬彬的气质转眼即逝,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深不可测,一袭青衣长衫淡淡拂动,夕阳如血,照在他面庞之上,隐隐有几分红润之色,城府不可说不深。

大藩沉吟片刻道:“所以你想要挫一挫他的锐气?”

宋睿回头看了一眼,浅浅笑道:“知我者,除了穆兄,这世上还有别人吗?”

大藩拍手笑道:“好你个宋睿,真是可怜你一片苦心了!”

宋睿谈笑道:“我这不成器的孩子,赢了魏琅之后,信中更是十分得意,我看在眼里,却是颇为忧虑了,做父亲的不管他,谁人管他?”

大藩听了,忍不住为之叹道:“真是可怜父母之心。”

宋睿瞧着无尽大山道:“穆兄说的对,真是可怜父母之心,只是这天色已晚,不妨先回去如何?”

大藩脸上露出一笑道:“我还不知你这个风流之人,为的是什么吗?”

宋睿连连摇手道:“穆兄可不要开我玩笑了,我可是一片诚心,不辞辛远来你们这儿的!”

回去时候,一路笑谈,宋睿谈起魔窟凶险时,似从容自若,大藩暗想宋睿的宝贝儿子一路远行,深入不毛之地,宋睿这个当爹的心也真大,那十万大山从来都是不详之地,寻常人那敢没事去那里找不自在?勇猛的武士一次次进去了那么多,都是一去不回,宋睿却如此淡定,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,真让人捉摸不透,毕竟宋睿可绝不是不爱儿子的人!

大藩在这猜这宋睿的心思,冷不丁宋睿骑在马上,忽而回头一望道:“去了几天了?”

头顶夕阳一点一点落下山头,照在一条古路之上,说不出的荒凉,大藩瞧了他一眼道:“算来足有好多日子了。”

宋睿摇头笑道:“哎,不中用了,看我这记性。”

大藩道:“算日子,现在他们已经进入妖族地盘了,就是不知如何了。”

宋睿抱拳向天道:“自古邪不压正,何必担忧?”

大藩心中不快,冷哼一声,暗道:“总有些胆大妄为的人,咱们走着瞧呗!”

甲州是多山之国,也是多出劲旅之地,其山河壮丽,冠绝天下,虽不如龙城,江都那般锦绣一片,确也是有好山好水的地方。

只是越往里走,就越是偏僻,从地图上看,奴国原荒,山国甲州,魔国玄府,沼国鬼浓,这四国的地盘皆是多山,多林,多沼泽,多荒芜,穷山恶水的地带,说的上是各族林立,茹毛饮血,被视为蛮荒之地。

另一边的是,商国富川,海国都月,水国江都,妖界龙城,圣府州,这五重天占据着锦绣地盘,繁华城池所在,各城居民富有,自视甚高,常常视常年战乱的蛮荒四国为野蛮。

龙城是统治妖界的中心,圣府州则是被妖界万民视为明,历代圣女居城所在。这偌大妖界疆域,犹如被人用刀一劈两半,一半是穷山恶水的蛮荒四国,一半是锦绣河山的龙城五国。

蛮荒四国的背后,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十万大山!

此时此刻,群山巍峨,高耸入云,天色渐渐昏暗下来,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大山,一眼望不尽首尾,峰怪石林立间,乌云盖顶,平白看去多了几分狰狞……

峰怪石间,猿猴爬在参天老树上跳来跳去,天色也已昏暗,夕阳渐渐沉了下去,周围一切似也静谧了下来。

便在这大山深处,此时此刻有着一支三百多人的队伍,这披人正是探寻妖族之秘的甲州,定州之人,瑾月,周宁,南宫仙儿,孙桂,宋捷,魏琅,都在其中,这三百多人中庆府百人,穆府两百人,穆府武士最多。

刚开始进入十万大山外围时,只见一座座大山鬼气冲天,一片不毛之地,荒无人烟,猿猴吠鸣之声不绝于耳,其道路之艰难,为人所不足道也,连续七,八日间路途愈发艰难,走在大山深处,山峰险俊,道路崎岖,偶有漂泊大雨倾盆而下,山洪携奔雷之势从高处冲击而下,躲避不及者,瞬间葬身其中,连呼喊声也被山洪淹没,其惨状令人见之潸然泪下,但又救也没法去救。

半月之前从穆府出发后,一路经过,仅在十万大山的外围,数日间便有两百名武士各类凶险丧命,出发时五百人,到了十万大山外围几百里之深,还只见得十万大山冰山一角时,五百众的庞大队伍,有的死于山洪骤然袭击,有的死于毒蛇之口,有的被山中毒气侵袭,有的陷入恶地沼泽,其惨状,不一而同,似是转眼之间,就只剩下三百多人。

恐怖气息时刻伴随左右,但愈是如此,越往里走,伤亡也愈是小,一是渐渐摸索出来的经验,知道了几分大山老林的脾气,二是剩下的人,皆是劫后余生,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,个个勇猛精明,配合默契,一个眼就懂了很多。

只是魏琅与宋捷谁也不理谁,众人心里也都知道,也不勉强。

而孙桂毕竟年岁大了,一路上见多了毒虫野兽,走多了穷山恶水,一番折腾下来,人也是憔悴了许多,不过寻常山中野兽,倒也不敢侵犯,毕竟魏琅背着凶龙弓,真如魔一般,野兽有灵性,这伙杀气腾腾的人,个个不是武功高,就是有本事,狼虫虎豹见了就躲,倒是浓密老林里,时不时冒出来的腐烂之气,令人厌恶。

远处山峰五色斑斓之气,犹如鬼魅般吞云吐雾,路上各类白骨数不胜数,许多兵器丢在主人身边,强弓化为木朽,锐不可当的腰刀也是锈迹斑斑,大雨侵蚀,野兽啃咬,骨上一处处恐怖刀痕,早已不似人形,唯有白骨依稀可认。

孙桂往往见到这些白骨,就哀痛不已道:“我甲州数百年来几千名勇士,不畏艰难,受主君之命闯入大山深处,一个个似石沉大海,一去不回,连个音信也无,却不料数百年来,今时今日,几千人已沦为异地之鬼,露尸荒野,任凭风吹日晒,雨打虫噬,一具白骨,便连个埋身之地也无,令人心痛啊!”

旁人见了也是无不心伤,毕竟自己何尝不是在走着同样的道路,只是这条路,事关重大,他们心中心伤之余,更是意志如铁,不畏生死于头顶,誓要揭开妖族之秘。

天色彻底黑了下来,安置了歇息之所后,头顶一轮弯月惨淡,透过枝枝错错看去时,乌云密布压在群山,山峰始终在雾气当中,远处狼嚎虎吼之声,此起彼伏。

孙桂毕竟年长,围着火堆之时,众人心中跟明镜似的,看那些白骨身上,处处多有恐怖刀砍,箭射,兽咬痕迹,有的是被刀砍死,有的是被箭射的,有的是被群兽撕咬而死,身死之处,过了几百年后,依然惨烈,树身之上许多恐怖的斑斑刀痕,似也见证了战斗的惨烈。

这些人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勇猛之人,只要一息尚存,就绝不会放弃搏斗,甲州五府最以藩中武士悍不畏死,美名享誉妖界为荣,今日再次来到旧地时,眼见许多白骨躺在地上时,腰刀尚且死死握在手中,或有背靠大树者,一个个临死之前,抬头挺胸做怒视状,折断腰刀依旧握在手掌,射入胸膛上腐朽的箭头扔残留在骨中,令瑾月这些见惯了战场厮杀的人,也不紧为之感慨,妖界之凶悍,果然是名不虚传,怪不得魔海之外,提起妖界之名,也为之胆寒。

魔海之外听到妖界时,害怕的是九重天,九重天听到十万大山时,害怕的是妖族,如今魔海内外两界,皆视妖族之人,为天下第一,索性渡过魔海寻找盟友共同抵抗妖族,魔海之外又惧怕九重天,急忙停止争斗,组成了北国,台州,定州,察贺台的同盟,防备九重天的侵犯。

妖族太过强大,九重天面临大难临头之时,早有人放言,妖族之强,非人力所能抗衡,一旦妖族冲出来,九重天敌不过妖族之时,妖族数百年仇恨之下,不把九重天赶尽杀绝,是消不了心头之恨的,到得那时玉石俱焚,上天无路,下地无门,不如未雨绸缪,凭借雾江水师之强,海国舰船之坚,乘船渡过魔海,如摧枯拉朽之势,占领另一方世外水土,好守魔海天险,也不失为上策!

九重天有些人不怀好意,魔海之外的北国,台州,定州更是深有体会,又知道妖界尚有隐忍数百年的妖族,便匆匆派人深入妖界,了解一番妖界的实力。

孙桂沉默许久缓缓道:“妖兵与人一般聪慧,亦是世间灵物,除去不开化的飞禽走兽之外,妖族也在灵长之类,他们如人一般有智慧,有心机城府,更懂得一些秘妖法,所以才难对付。”

宋捷道:“寻常妖怪,与人一般使用刀枪剑戟,弓箭骑射,一些厉害的妖物,天生具有妖法,可窥天地之秘,能腾云驾雾,能呼风唤雨,驯服野兽听命,妖族也分很多部,共有八十一,大将二十四,不出多久,便有大战爆发。”

孙桂摇头道:“眼下虽然艰难,但天下义士无数,不会坐视妖兵猖狂的。”

瑾月好道:“我曾见过蝠妖的图画,蝠妖是什么东西?”

孙桂想了想道:“蝠妖一脉,在妖界有几千年的踪迹了,这些蝠妖喜欢群居,常常成千上万,一旦出动遮云蔽日,更喜欢夜里活动,又惧怕阳光,在那万魔城上,除十万妖兵驻守魔城,还有十万蝠妖盘旋在魔城之顶,与能驾驭魔鸟的妖兵,并称妖族两翼。”

瑾月怪道:“魔鸟是什么?”

孙桂叹息一声道:“魔鸟模样,与鹰无二,只是魔鸟比鹰可要大的多了,一只魔鸟轻轻松松就能托起五,六个妖兵,在天上肆意飞翔,最是让人头疼。”

瑾月又道:“妖兵应是最常见的了,他们是什么样的?”

孙桂看了看众人道:“妖兵与人一般大小,个个身强体壮,长相狰狞,他们有人的特征,有人一样的智慧,身披铁甲,手拿钢刀,能驾驭魔鸟,能骑乘骏马。”

周宁忍不住道:“那妖兵大概有多少呢?”

孙桂皱着眉头道:“这个就不清楚了,但起码,也有数十万之众吧?”

众人听完一阵沉默,宋捷淡声道:“除去妖兵不算,在魔国边界,另有三十万蛮族大军,听命于妖族。”

瑾月道:“这恐怕只是妖族实力的冰山一角吧?”

孙桂无声点了点头,南宫仙儿,与瑾月周宁,这才知道九重天的压力有多大了。

众人沉默之中,前去探路的人悄悄回来,领着众人过去时,只见对面山上漫山遍野的参天大树,被砍了个一片狼藉,那些大树活了不知多少年,一个个要好几个人才能环抱的住,树丝也泛着淡淡月光,孙桂瞧了几眼,隐隐有几分忧虑,却又沉默未语。

宋捷,魏琅这些土生土长的妖界人,也搞不懂妖族砍那么多大树做什么,也是辛苦了一天一夜,便静静的休息起来。

未睡的人始终保持着,轮流戒备,守护着外围,群山之中夜里雾气很大,瑾月缓缓入睡,周宁与南宫仙儿聊了会天,也是慢慢睡着了。

夜里一片悄无声息的静谧,虫鸣声此起彼伏,周宁睡梦中梦见了许多往事,梦到了杏儿,梦见了大黑,直到深夜时分。

而南宫仙儿睡着睡着,夜里突然醒了,瞧了瞧瑾月,瑾月睡的香甜,又瞧了瞧周宁,欲说又止,却不料轻轻转身之时,睬到地上树枝儿,噼啪一声,周宁已然醒了过来,迷迷糊糊瞧见南宫仙儿站在面前,好道:“仙儿姑娘,你要去那里?”

南宫仙儿伸出玉手轻轻作了小声的动作,面纱下的俏脸,微有几分红晕,语气娇软好听道:“你陪我来一下……”

周宁摸了摸额头,迷糊之间知道是南宫仙儿毕竟是个女孩儿家的,武功再厉害,再这遍地鬼怪野兽的地方儿,深更半夜里也不愿意一个人乱跑,而宋捷,与魏琅毕竟是外人,除了自己与瑾月,也真没合适的人了,想到此处,用力撑起身躯道:“仙儿姑娘,我陪你去。”

南宫仙儿轻轻点了点头,两个人并肩走了出来,一路上南宫仙儿话也不多,头顶明月冷冷清清的照了下来,她虽在大山里穿行多日,但一袭白衣胜雪,却丝毫未染纤尘,长发飘飘落在香肩胸前,绝美修长的身姿,高挑婀娜,衣裙上幽香阵阵,真似仙女一般。

周宁在她身后,走着走着,目光也忍不住在她窈窕倩影看来看去,此女真是一身灵气逼人,美丽的像一个仙子,若不是来到了定州,亲眼所见,他还真不敢相信,这世上会有如欧阳霓,瑾月,南宫仙儿这般绝色的美女。

稀疏月光渐渐照出一条小溪水,宛若银带一般,她走在前边,身姿一顿,回眸看来道:“周兄……你,你在这里好了……”

周宁点点头道:“嗯,你放心吧。”

这话听来暧昧,南宫仙儿也不及多想,轻移娇躯消失在夜色中,周宁静静坐在地上,联想她此时此刻轻解衣带的模样,水花拂在仙子玉体的模样,也不禁生出了几分遐想,真是充满了诱惑。

这大山里边,南宫仙儿是姑娘家的,深更半夜洗完之后,便隐隐约约瞧见她从月色中美丽走来,长长秀发几分湿润,肌肤似挂着些水珠,两人见面之时,似有扭捏之色。

周宁和她在一起,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,还未说话,咕咚一声咽了个口水,两人之间更是尴尬,回来时候,一路上闲谈几句,走着走着却是找不清方向了。

毕竟专门挑的没人地方,越偏僻,越往哪里去,二人走着走着,周宁渐渐有几分急躁,突然想起了什么,一瞬间握住她雪白玉手,未来的及多想,握着她玉手躲进一出偏僻树丛,这树丛绝对是藏身的好地方,又隐秘,又不见光,里面黑漆漆的一片,和大山里许许多多的树丛一样,再也寻常不过。

周宁低声道:“绕来绕去,都走不出去,这种地方本就怪事多,咱们两个可不要再乱跑了。”

周围静谧一片中,她柔声道:“以静待变吗?”

周宁点了点头道:“正是这样。”

此时才发觉所握,一截纱袖轻裹的美女玉手,甚是销魂,被他紧紧握在手里,身边美女香气如兰,触碰到的雪白衣裙丝滑柔软,真是处在温柔香中,见她似没有几分异样,香艳之中,更是偷偷握的又紧了几分。

南宫仙儿是绝色才女,此时她也知再转下去不知会出什么变故,干脆不如以静待变的好,头顶月色冷冷清清的,这山林之中,一片静谧,唯有细细碎碎的虫鸣声此起彼伏。

周宁从未握过她玉手,一握之下无比销魂,温柔乡中,竟然忍不住生出几分异样,轻轻往她身边靠去,靠在一起时,那种怦然心动的紧张,香艳之感,似笔墨难以诉清,以至于忍不住握住她玉手轻揉起来,怦然加快的心动,便连他自己似也能听的到。

在她玉手轻揉抚摸之时,肌肤滑如凝脂,盈盈生香,玉指修长纤美,握在手中很是令人销魂,一点一点的试探,也清晰听到身边女孩儿吐气如兰,刚开始尚是试探,渐渐的化为明显的主动,此时此刻,听的一声细不可闻的娇喘,细细碎碎中,二个人彼此保持沉默,一语不发。

周宁渐渐把持不住,埋脸在她脖颈闻来闻去,闻着她雪颈肌肤的香气时,似觉得自己的灵魂似已跟着融化了……

她的肌肤滑如凝脂,有着淡淡幽香,他心中从未敢奢想,有朝一日能与这绝色才女做如此亲密的接触,隐隐约约感受着她胸前的温柔饱满,在轻轻起伏,这绝色才女的诱惑,细细娇喘之中,似不分彼此,当他欲火焚身,南宫仙儿已然缩回玉手,柔声道:“周兄,你怎么了?”

周宁一瞬间猛然惊醒,一身冷汗,愣了半天缓缓道:“没事……”

她柔声细语,吐气如兰道:“仙儿看这里似有几分怪异,我们两个一定要小心了。”

周宁很是赞同道:“其实姑娘说的对,以静待变是最好的……唔”

却不料南宫仙儿突然以玉手捂住他嘴,轻声道:“有人来了!”

周宁说不出话来,又觉她玉手捂着自己嘴,舒服无比,忍不住轻轻含住她玉手轻吻起来,南宫仙儿似茫然不觉,只是紧紧瞧着月光冷清的深处,直到周宁变本加厉,把她玉手贴在自己脸上,伸着舌头含住她纤美玉指舔来舔去,口水直流时,南宫仙儿清晰瞧见,月光清冷处,十几个模糊身影隐隐约约闯了过来……

这绝色才女之美,男子一见之下都惊为天人,周宁此时此刻与她亲密贴在一起,嘴里含着她玉手,更是一发不可收拾,含着她玉手,嘴里舌头在她玉指一点一点舔来舔去,南宫仙儿悄然觉得几分好笑,忍不住嗔道:“怎么跟吃不饱一样,贪嘴!”

说着缩回玉手,两人都没再敢说话,静静瞧着那十几道人影走来,走的近了才瞧的清楚,原来这些人影,那里是人?分明是一群山精鬼怪!

一个个长得是碧眼绿发,面目狰狞,肩膀上扛着猎叉,赤着大脚在山路上走着,俩只大眼在夜色里闪闪发光,咧着大嘴,獠牙外露,彼此呼喊着一步步走了过来,正是山鬼。

山鬼后边,跟着五名枯瘦如柴,披头散发的老者,一瘸一拐的走在山路上,看去情萎靡不振,一手持拐杖,一手持破碗,一个个瘦骨嶙峋,与山鬼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
南宫仙儿轻声耳语道:“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吗?”

她秀发拂在自己脖颈时,真是又软又舒服,惹的人心痒痒,尤其是红唇轻语,如兰气息拂在耳中,让人顿觉销魂,周宁怦然心动的凑近她,耳语道:“是山鬼……”

说话时候,怦然心动的在她耳垂轻吻了一下,惹得南宫仙儿嗔道:“不许再调皮!”

十三名山鬼,跟五个瘦骨嶙峋的老者,一步一步走了过来,山鬼俩眼闪闪发光,张嘴大叫道:“大王请人喝酒,可苦了咱们弟兄啦!唉”

言谈中颇有埋怨,这话一出,另一些山鬼纷纷攘攘的叫了起来道:“可不是嘛,他在那喝酒吃肉,咱们只能干看着,连口鲜汤也喝不到嘴里去,饿的人俩眼都迷糊!”

南宫仙儿颇觉好笑,暗道:“看你们一个个吃的膀大腰圆,哪里是像挨饿受苦的人?”

哪些山鬼自然不知道,兀自怨气冲天道:“大王不给咱们鲜汤喝也就是了,动辄就是打骂,咱们兄弟那个没被打过呀?”

登时一阵一阵的埋怨之声,苦差事干就干呗,就怕大王一不高兴,又要找咱们弟兄麻烦,唉,这年头做鬼也不容易啊……

十三个山鬼,你一句我一句,熙熙攘攘的走了过来,兀自不解胸中气闷道:“只盼今儿个大王心情快乐些去,咱们弟兄不受苦呵!”

旁边人登时附和一片道:“就是就是!”

领头的山鬼,噗通一声坐了下来,把个猎叉放在地上,叫嚷道:“一路走了这么久,累死咱们啦,弟兄们坐下来歇息歇息!”

这伙山鬼登时坐了下来,领头的山鬼瞧着似乞丐般的老头们,大为羡慕道:“还是你们好啊,那像俺们弟兄,命苦哟!”

一众山鬼登时叫嚷起来,大喊不公,领头的山鬼眨着俩大眼睛道:“最近又有一伙儿不怕死的闯了进来,大王很不高兴,不过咱们弟兄可舒坦了,不止能开开荤,里面还有俩长得如花似玉的小妞,到时候可要好好卖力,说不定还能尝个鲜!”

一众山鬼听的口水直流道:“好几百年都没有尝过鲜了,一来就是俩美女,这可太爽了!”

言语之间大为猥琐,领头的山鬼大为得意的瞧着五个瘦骨嶙峋的老头儿,满是不屑道:“瞧你们那儿半死不活的样儿,看看俺们弟兄,一个个生龙活虎的,到时候可要好好学着点儿!”

一众山鬼无话不谈,得意道:“妖大人马上就要夺回妖界了,到时候,咱们弟兄也能跟着去人间好好享受艳福,大口喝酒,大口吃肉,要多少小妞儿就有多少,还至于躲在这穷山沟里,干些苦差事嘛?”

领头山鬼不屑道:“哼,忒也没出息。”

一众山鬼啰嗦半天,领头山鬼起身道:“好了,咱们该走了!”

一群山鬼又熙熙攘攘的走着,走了三里多路,隐隐约约有处模糊不清的山庄建在群山之中,众山鬼们呼喝着走进山庄,来到一处风景优美的所在时,这处山庄俨然成了一片世外桃源,各种山精鬼怪侍奉在侧,酒宴上坐着面目狰狞的妖怪,也有许多常人相貌的文雅之人。

座首位置端坐着一名虎目豹须,面目黝黑的大汉,这群山鬼登时殷勤的献上各种珍古怪的玉石宝物,想必这就是大王了,这大王似心情不错道:“退下吧!”

一众山鬼急忙退下,大王虎目看去四周道:“今儿月色不错,可蹴鞠为乐。”

说罢拍手示意,一众精怪踢出来一个盛满水银的球,围在一起踢来踢去,众人欣赏着喝酒,又谈起生人闯入之事,这大王满脸不快道:“妖大人早前严命说过,不许生人跨越过去,我已命手下率领三千野兽包围过去了,待他们放松警惕之后,明个晚上就动手。”

说着招手唤来领头山鬼道:“今晚他们如何了?”

水银圆球踢来踢去,领头山鬼献媚道:“都在那儿睡觉,明天正好有一段难走的地儿,过了地儿之后,定要累个半死,到得晚上,趁他们精疲力竭就可以动手啦。”

这大王很是高兴道:“那好,你下去吧。”

欣赏蹴鞠之时,一名美貌动人的女子,翩翩来到酒席,众人纷纷让座,笑说道:“紫玉仙子也来欣赏蹴鞠啦,可否跳一支舞助兴?”

这紫玉仙子摇头笑道:“小女身子不适,可饶了人家吧!”

大王目光如炬看在紫玉仙子身上,见她更加娇媚的动人,忍不住开怀笑道:“跳支舞助兴,又算的了什么,一亲芳泽才是过瘾呢!”

众精怪哄然而笑,没过一会儿有精怪禀报,万魔城使者到,大王急忙起身一整衣襟,满座众人也是纷纷起身,一脸惊慌之色,便在这众人恭候之中,一名身披桃红衣衫,手拿折扇的男子,从阴影处缓缓走了出来,他脸上戴着极其妖异的面具,整个人也是始终都笼罩在一团黑气之中,背负双手淡淡走来,目光瞧了瞧四周,笑说道:“今晚景色不错,都请坐下吧。”

大王恭敬无比的让了座位,站在旁边道:“梅先生远道而来,快快请坐。”

他也并不客气,点头笑道:“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
说着随意坐下,手中折扇哗啦一声撑了开来,好一副山水画,看不清面具之后的脸是何表情,笑声自若道:“九重天欺压我们妖族已久,妖大人忍了多年,已无法再忍,各位享乐之时,可也不要忘了旧恨。”

众人一片点头称是之声,这梅先生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道:“听说有人闯了进来,有这回事吗?”

大王急忙道:“已命三千野兽包围了,明天晚上就可动手。”

他听来道:“你不要失手就好,妖大人不喜欢被打扰。”

大王脸色紧张道:“一定尽心尽力为大人分忧!”

他目光掠过紫玉仙子,目中颇有几分欣赏道:“想不到这穷山恶水的所在,还有这么标致的美人儿……”

大王伸手介绍道:“这位便是紫玉仙子!”

紫玉仙子盈盈一笑道:“小女见过先生。”

梅先生以折扇轻扣面具道:“为我献上一舞可好?”

紫玉仙子答应道:“那小女就献丑了。”

说着美丽起身,婀娜多姿的跳起舞来,舞姿轻盈又美,看的众人不住点头,梅先生目中也颇多赞赏道:“不错,不错。”

她一时目中秋波流转,娇躯一袭紫衣纱裙飘飘,长发乱舞,梅先生已是站起身来,如痴如醉的来到她身前,胳膊一伸已把她抱了起来,目光在她纱裙看了一眼,笑道:“仙子好个诱人垂涎的玉足,可否让我一亲芳泽?”

旁边众人一阵肉痛,眼瞧着梅先生抱得美人,都是颇为羡慕又恨,紫玉仙子在他怀中,摇头娇嗔,美目含笑指了指远处小楼。

梅先生看在眼中,把她放了下来,紫玉仙子自己美丽动人的走了,旁人看的又是羡慕,又是恨。

梅先生把玩着手中折扇笑道:“刚才不是蹴鞠吗,继续吧。”

精怪们急忙又踢起球来,这伙人一会儿喝酒,一会儿谈诗作对,一会儿品评蹴鞠,梅先生淡淡笑着,笑着,折扇一挥,装满水银的圆球打着转儿落在折扇上,旋转的越来越快,他淡声笑道:“这球儿,可是个宝贝,玩起来乐趣无穷。”

说着抛向空中,圆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,却砰的一声碎了,紧接着空中箭如蝗虫射来,许多精怪叫都没叫出来,当场丧命。

山庄围墙之上,一名魔般的男子悄然而立,长发随风狂舞,背负一张寒冰凶龙弓,抬头欣赏着头顶惨淡月光,那种霸气,那种狂态,那种舍我其谁的勇猛,令人不寒而栗,不可一世,如此种种,除了魏琅,还可有谁?

房顶之上,一名青衣美女站在月光清冷之中,手中一把长剑,盈盈如水,正是瑾月。

酒席正中,一名英俊潇洒的男子,背负双手淡淡走来,正是宋捷。

四周围墙之上,密密麻麻尽是身穿黑衣的甲州武士,一个个张弓搭箭,满是杀气腾腾,在这十万大山里,一路憋屈的久了,好不容易逮到发泄的机会,更是变为野兽一般的发狂。

此时此刻,魏琅猛然偏过身来,目光瞧过围墙之下的山庄,口中冷喝一声道:“杀,杀,杀!!”

众人怪呼着扑了下来,愤怒声中夹杂着一个不留的呐喊,魏琅目光森冷,已然瞧住了梅先生,梅先生被他一瞧,骤然觉得肌肤生冷,看到魏琅背负的凶龙弓时,折扇一挥,整个人飘然而起,似轻燕一般飞掠而去,魏琅断喝一声道:“便是不用凶龙弓又如何!”

说罢夺过旁边人的弓箭,一箭射去,空中登时溅出一片血花,事发突然间,众多精怪不过一瞬间便被杀了个干干净净,南宫仙儿抚着孙桂进来时,孙桂皱眉道:“便是这伙东西,在这作怪多年吗?”

宋捷笑道:“绝非如此,这些只是为妖族跑腿的。”

魏琅来到死去的大王身前,见他已恢复本相,原来竟是野兽,宋捷在旁笑道:“某人莫非想要扒下这皮,穿在身上,好回到甲州与人炫耀吧?”

魏琅冷哼道:“区区小喽啰,他还不配!”

孙桂感叹道:“我看逃掉的那个人,似是梅先生。”

魏琅道:“管他什么先生,刚才不也是转身就跑?”

孙桂摇头道:“绝非如此,梅先生恶名远扬,如果这就是他的能耐,那可就是再好不过了。”

宋捷好道:“周兄哪去了?”

瑾月冷哼道:“我们不必管他,看这山庄似也不错,不如就在这里好好歇息一晚吧。”

这伙人杀起人来眼都不眨,说干就干,纷纷散去寻找歇息之所,这附近妖怪的头儿,被一网打尽,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。

第八十七襄、但使龙城飞将在,不教胡马度阴山

漫漫天涯无限路,愈走就越是远……

这里常年乌云笼罩,与世隔绝,不见明媚阳光,有人感叹十万大山内,处处尽是毒蛇沼泽瘴气,一派死气沉沉,不如家乡好时,旁边人摇头叹道:“你怎不知道,这里一年四季都是变化无常,时而狂风大作,时而暴雨倾盆,时而漫天大雪,哎,真是羌笛何须怨杨柳,春风不度玉门关……”

一群人心中暗叹是啊,这被遗弃之地,从来就不是春风拂过的去处,瑾月冷冰冰的走着路时,冷不丁瞧见周宁走在后边,没好气的偏脸看了看四周,见左右无人道:“昨晚爽吗?”

周宁脸上一红,尴尬道:“这却如何说起?”

瑾月淡淡道:“那个紫玉仙子呗。”

周宁脸色涨红道:“人妖殊途,瑾月姐你把我……当成什么人了……”

瑾月瞧了他一眼,忽而摇头笑道:“有什么好害羞的,你都这么大人了,要是能忍的住,那才不正常了!”

周宁干咳一声道:“其实……其实也就那么点事儿……”

瑾月把玩着自己秀发,几分娇俏道:“本来就是那么点事,你情我愿的,又不是伤天害理,有什么好害羞的。”

瑾月说着说着,绝美容颜几分晕红道:“不过,我倒没看出来,你还挺厉害的……”

周宁大汗,却想起昨夜那小楼之中,一时倒有些怔了……

从早上走到正午,来到一片乱石横生,峰怪石无数的大山时,这些大山高耸入云,山顶隐隐有雾气腾腾,只见此处树木林密,树下落叶厚有好几层,头顶不见天日,山路陡峭,沿途多有荆棘,大山深处五色彩雾腾腾漂浮,狼吼虎啸之声不绝于耳,更有许多模样凶猛的飞禽冲天而起,盘旋在众人头顶,姿态凶狠,隐隐约约欲作出攻击之状,跃跃欲试,看这许多飞禽弯勾利爪,爪上闪着青光,明显是有毒,一只飞禽张开双翅高飞之时,宽有三米,一道道阴影不住掠过地上,叫声尖厉刺耳,此起彼伏。

魏琅不待与人说,胳膊一伸抓出凶龙弓,弓弦吱吱呀呀满蓄着恐怖力量,一箭射去风云变色,狂风铺天盖地冲天而起,一支箭似有恶龙咆哮,缭绕其身,众多飞禽胆战心惊,亡命飞奔,天上稀稀拉拉下了一片羽毛雨,数百只飞禽如断了线的风筝,摇摇欲坠的撞向悬崖峭壁,眼见是活不成了。

这凶龙弓也当真是凶悍,魏琅沉声不言,又取出一箭对准群山,一箭射去,山峰崩裂,群兽惊起,四处逃命,猛虎恶狼咆哮之声化为乌有,孙桂喘了一口气,回头笑道:“看来鬼怕恶人这句俗话,用在不开化的野兽身上,也是很管用的啊!”

魏琅收起凶龙弓背在肩上道:“公主赐我凶龙弓,这个时候正是该用的时机。”

众人招呼着攀爬高山,没路就劈路,硬是砍出一条道,山峰陡峭,极为累人,待爬到高处之时,那种会当凌绝顶,一览众山小的感觉,瞬间袭上心头,一片一片大山成片不绝,蜿蜒起伏的爬向远方,一处处云雾缭绕,飘在悬崖峭壁之中,偶有苍松扎根在峭壁之间,看去其势壮观,山风习习,不住吹来,一道道阳光铺在浓密林中,枝叶之上反射着光芒,甚是壮观!

风声此起彼伏,无数大树枝叶随风乱舞,站在高处之时,把这一切都收入眼中,此处地势之险峻,之陡峭,远远望去,群山不绝,云雾缭绕,令人想起了一首古诗。

秦时明月汉时关,万里长征人未还。

但使龙城飞将在,不教胡马度阴山。

一番攀爬之后,众人都是气喘吁吁,歇息了好半天才恢复了体力,站在高处欣赏着壮观景色,简单吃了一些干粮,喝了些水,又开始下山。

上山累人,下山要轻松许多,不过树木浓密,十分惹人气闷,似觉得喘不过气一样,好在半天才从山上下来,宋捷与魏琅一个在前,一个在后,周宁扶着孙桂慢慢走着,孙桂望了望摇头道:“看这天色似有一场暴雨要来。”

周宁抬头瞧了瞧,但见头顶也说的上是几分晴朗,虽有几片云彩,怎么也不像要下雨的样子。

孙桂确认无疑道:“瑾月姑娘,看来要下大雨啊。”

瑾月点头道:“小女阅历尚浅,一切听凭管家做主,只是此地太过高处了,我们需尽快下山找避雨的地方才是。”

孙桂说着举手一挥,整个队伍应者如云,毕竟孙桂懂得最多,躲雨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队伍,而高处无躲雨之地不说,且易惹雷击,也怕山石崩裂冲击而下,纷纷有条不紊的从山上撤下。

一经决定,实施也快,宋捷,魏琅殿后,南宫仙儿,瑾月,周宁在前开路,孙桂居中,三百多人即使下山之时,也是多按腰刀,丝毫不敢懈怠。

大雨未来风先至,转眼之间渐渐开始起了风,到完全退出大山时,三百多人两人一组,远远望去长龙一般,蜿蜒曲折的走在崎岖路上,刚一下山,天地已然变色,开始昏暗漆黑下来,狂风呼啸,头顶乌云以可见的速度,迅速凝集起来,乌云滚滚,以压顶之势逼了过来,云层之中一道紫芒张牙舞爪,咔嚓一声震耳欲聋,狰狞紫光撕破云层,照的天地中一片惨白!

若是在甲州冬日打雷,必是难得一见的事,可在这十万大山之中,天气变化无常,根本没有四季而言,众人也不见怪。

一道道紫光争先恐后的撕破云层,如巨龙翻腾,咆哮不已,天地为之变色,风云为之颤栗,紫光大作之时,面前昏暗瞬间一片惨白,群山之中处处狰狞,暴雨如注,倾盆而下。

走下高山没多长时间,众人被雨淋得睁不开眼睛,魏琅,与宋捷分别站在路旁,众人之中便连呼喊声也被淹没,大雨肆虐之时,一道闪电携无上威势,生生劈在山头之上,山头树木瞬间燃起大火,浓烟滚滚,又被大雨浇灭,不紧暗呼惊险!

越是这种时候,就越不能慌乱,宋捷,魏琅在路旁照看,周宁,瑾月也分别走了出来,换成孙桂,南宫仙儿在前带路,奈何此时此刻明明白日之中,却是一片昏暗漆黑,隐隐约约只能瞧出几十步外,队形也始终未曾乱过。

大雨击在人的身上都觉生疼,莫说自幼锦衣玉食的魏琅,瑾月等人没有吃过这种苦楚,便是从小住在大山的周宁何曾吃过这种苦?

风声呜呜作响,满山树木随风乱舞,犹如群魔觉醒,天上闪电大作,轰雷惊人,一派狰狞之色,雨水把人淋的满身湿透,又冷又饿,冻彻肌肤,狂风刮在身上,刀割一般疼痛,长龙一般的队伍之中,呼喊之声同样此起彼伏的传递着,时而从后往前传,时而从前往后传,越是这种时候,越是见证一种侠的风骨。

孙桂和南宫仙儿在前领着路,整个天地一片漆黑中,前队突然爆发出一片惊雷之声,山石滚滚,封锁住进路,后队顿时也陷入一片厮杀之中,孙桂猛然抬头一看,只见浓密树林之中,犹如恶魔狞笑,乌压压一片黑影争先恐后的从树林深处杀了出来,雪亮的钢刀挥舞的明亮,不时有猖狂至极的狞笑之声。

密林深处漆黑一片中,但见无数双闪闪发光的眼睛,许多成了精的野兽,挥舞着雪亮钢刀咆哮杀来,看阵势,前后进退之路全被截断,中路战况更是最为激烈,大雨之中残肢兽首乱飞,血雨抛洒,风中弥漫着血味,刀光剑影之间,甲州武士抽出锋利腰刀,在混战之中左右劈杀,腰刀所向,血雨腥风,一把长刀在手,挥舞之间嗜血残酷,上下斜砍之时,往往残肢碎体乱飞,惨呼厮杀,咆哮之声不绝于耳,转眼又被大雨淹没。

妖界之刀胜在极其锋利,凶狠残酷,一名武者使刀在手,或双手相握左右劈杀,或单手相持与敌搏杀,挥舞如风,寒光四射,刀影凄厉逼人,令人观之胆寒,混战之中,敌我双方更是杀的几如血人。

此时此刻闪电肆虐,不时撕裂云层,一片惨白照亮人间之时,无数把雪刀挥舞,首级乱飞,惨呼怪叫声中,血雨纵横,腥风刺鼻,纵然定州与北国大战多场,也从未经历如此凶悍,残酷之斗。

你死我活的争斗中,下手决然毫不留情,一众人被妖族伏兵拦腰截成两段,前路被山石封锁,后路被层层拦截,尤以后路战况最为激烈,不时有人惨呼着滚落山坡之下,近战之中,魏琅的寒冰凶龙弓派不出用场,魏琅此时仅着雪白里衣,看去矫健精炼,乱发披肩,犹如魔,直接了当的赤手空拳,铁拳所向游刃有余,砸的周围许多妖兵骨断筋折,惨呼不绝。

宋捷在后路之中,战况愈发激烈,数不清的妖兵一拥而上,仗着一身蛮力,挥舞着刀枪剑戟,各类兵器,甚至有体型巨大的兽妖,双手挥舞着巨大铁锤,对着人群就是一阵乱砸,所过之处,一片狼藉,宋捷此时此刻,真如血人,手里一把长剑凄厉乱鸣,雪亮剑芒吞吐之间,左右兽兵血雨横飞,无数兽兵头颅风中抛洒,电芒肆虐之时,此处更是犹如修罗地狱,魏琅一路冲杀,破开妖兵封锁,宋捷在后仗剑冲杀,一把长剑杀的鬼哭狼嚎,血雨腥风,人如血人,剑光肆虐之间,一把长剑凄厉嘶鸣,晃的人目光晕眩,妖兵更是无从抵挡,剑光就那么一划,周围惨叫一片。

混战之中,地上不分敌我躺满了一地尸体,但听一声惊天剑啸,一把名震天下的剑,仰天露出它狰狞的一面……

剑为朝露,天下最有名气的一把宝剑之一,朝露剑本是赵青青的佩剑,后为巴鲁将军所得,巴鲁将军临终之时,又命人把剑送回了定州,定州之主欧阳霓又把此剑给了瑾月,此剑自诞生之时,便注定了它不可一世的一生,它的主人无一不是名动四方的人物,先是赵青青,后是巴鲁将军,送回定州之后,欧阳霓又把此剑给了瑾月,这把剑追随其主,亦不平凡,一剑所过,风云变色,惊天动地!

宋捷兀自在混乱中临危冲杀着一条血路,瑾月人在中路,高高举起了这把猖狂一生的朝露,朝露剑本为仙家至宝,一抹剑光惊艳一切,与慕容冲的蚩尤剑并列绝品,此时但见她挥剑斩去,排山倒海般的剑浪肆虐而过,密林深处一片惨呼,数不清的兽兵被剑浪腰斩,血水呼啦啦冲刷下来,魏琅得了空闲,跃身而起,双臂撑开凶龙弓一箭射去,山石崩塌,他又一箭射去,后路追兵一片哀嚎。

前路一开,众人纷纷厮杀着冲开血路,混乱当中,南宫仙儿一人杀死数十名妖兵,一袭白衣之上,尽是血迹斑斑,待回身急忙抚着孙桂撤退之时,孙桂咳嗽个不停,一路冲出来时,后边兀自喊杀不绝,一战过后,三百多人硬是冲出来了不足百人,宋捷,魏琅,周宁,瑾月在后边抵挡,杀声震天,此起彼伏,待到妖兵退却,天色放晴之时,稀疏阳光极其刺眼的照射了下来。

这一番苦战,最终活下来的不过一百二十余人,一百八十多人死于妖兵之手,出发之时五百多人的庞大队伍,到了此时此刻,仅仅只是看到了十万大山,秘面纱的冰山一角,就有大半之众葬身异土。

孙桂靠在山石上不住喘息,脸上更是汗如雨下,他身上至少有三处刀伤,一处伤在肩膀,一处伤在手臂,一处最为致命的,伤在了胸膛。

瑾月,魏琅这些年轻人望着这位穆府管家,色也是几分心伤,双目为之湿润,孙桂自知已无回天之力,捂着胸膛伤口,目光看着身边这些年轻的面容,几分苦涩道:“妖族势大……非人力所能抗衡,只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,我……终究是走了下来,这似是我们的命运,奈何你们还年轻,若真无法之时,可……结伴回甲州,勿再作无谓牺牲……”

宋捷握着他手掌,拂去泪水道:“我们不曾后悔过的,您盼望我们不要再步前人老路,做那无谓牺牲,可是这如今偌大天下,总得有人该站出来,不然今后,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。”

孙桂瞧着这无数座大山,露出欣慰笑容道:“你们……这样说,咱们还是有几分希望的……只是道路艰难,你们务必要团结一心,切勿彼此争斗,给人可乘之机,都是年轻人,心放宽一些,少几分勾心斗角,多几分真诚对待……”

宋捷含泪点点头道:“我们一定记下了,先生有话托付给我们吗?”

孙桂缓缓摇头道:“我这一生,从来都是一人,现在只希望死了之后,能多看一看这大山,你们就让我这老头子……一个人呆在这儿吧,不要管我……”

宋捷闻言起身望了望四周,众人皆是哀伤之情,很是悲痛。

他临死之时的疲倦袭来,有些睁不开眼道:“若道路艰难,以到了不可挽救之势,不如再请……请……”

一个请字之后尚未说完,却已是断了气息,南宫仙儿背对着众人,低声哭泣,周宁擦去眼泪,瑾月摇头一叹,魏琅,与宋捷彼此对望一眼,宋捷摇头道:“先生怕是想说,眼下只有再向甲州请求援兵了。”

魏琅道:“那众位是如何看法?”

瑾月走过来道:“再求援兵比较妥当,若……若我们这支遭遇不幸,也有后来人居上,不至于如石沉大海,让甲州一无所知。”

宋捷点头道:“我也同意这样,你呢?”

魏琅道:“赞同。”

又看向周宁,周宁想了想,缓缓道:“我也赞同。”

众人又看了看南宫仙儿,她背对着众人哭泣,瑾月柔声道:“仙儿姑娘,生死有命,你也不要太过自责了……”

宋捷道:“既然如此,那便向甲州再求援兵了。”

众人一致决定之后,便召来送信的猎鹰,向甲州发出求取援兵的信息,几只猎鹰飞腾着扑向云端,往甲州方向飞去,这剩下一百二十多人离开此处,一路走过之时,甚觉疲惫,十万大山的凶险早在预料之中,可也未曾料到会是这般。

第八十八襄、往事无痕,逝去如烟

一缕缕青烟缓缓缭绕,映的墙上画像几分模糊,夕阳的光芒从窗外照进来,冉儿捧着香插入香炉中,给墙上画像磕了头,旁边杏儿把他拉了起来,又看向欧阳霓。

大黑在楼下蹦蹦跳跳的玩来玩去,欧阳霓有时候来了这里,也不怎么说话,只是怔怔的看着画像出,冉儿猜不明白,也不去问,只是静静的陪着她。

这里挂着的画像很多,有袁家人的,有文臣武将的,有赵青青的,也有她自己的,杏儿掌管文书,有些必要的大事时,也要一一说给她听。

欧阳霓转过身来时,收拾起竹篮,步步走下听雪楼,冉儿急忙跟了上去,欧阳霓握着他手道:“最近功课怎么样?”

冉儿歪着脑袋,十分可爱道:“做完了。”

她美丽一笑道:“那样也好,改天带你出去玩。”

冉儿喜的活蹦乱跳,欧阳霓瞧在眼里,娇嗔道:“老实点儿走路,别给摔着了。”

又看向杏儿道:“吴文明病的怎么样了?”

杏儿招来大黑,摸着大黑脑袋不让它乱跑道:“听吴家的人说,自赵雨离开定州之后,吴文明被拘束在家就被吓出了病……”

欧阳霓柳眉一皱,摇头道:“连赵雨都任由他去了,也不知道,吴文明底是害怕什么,以至于吓出病来……”

杏儿低声道:“人多做了亏心事,难免心虚。”

她听了不紧默然,把竹篮交给了丫鬟,探出玉手把冉儿抱起来时,不禁嗔道:“天天在家里胡闹,姑姑现在都有些抱不动你了!”

冉儿在她怀里咯咯直笑,埋头去亲她脸,惹得欧阳霓一阵笑嗔,美丽动人道:“杏儿带些礼物,我们就去吴家看一看吧。”

杏儿点头答了声是,叫人备好马车,大黑活蹦乱跳的非要跟来,杏儿好不容易赶跑了她,便乘马车一路往吴家去了。

在马车里,冉儿坐在美女怀里撒娇,欧阳霓也是宠爱他,玉手摸着冉儿脑袋笑道:“夫子最近登门与我说,你最近有很大进步,姑姑知道了,真的好欢喜。”

冉儿探着脑袋道:“是啊,是啊!”

欧阳霓又笑道:“咱们定州本不是现在样子,如今是好几代定州城主奋发图强,苦心经营的结果,我们住的这地方是荒凉边关,多有穷山恶水,所以才更加觉得有些不易之处,你懂吗?”

冉儿点点头,她颇觉欣慰道:“凡事不忘初心,方得始终,盼你将来做一个有用的人。”

冉儿乖乖应了两声,到了吴家门口时,她牵着冉儿小手下了马车,杏儿跟在身边,身后几个侍卫抱着许多礼物,一路进了吴家,见这吴家里此时此刻有几分冷清,偶有丫鬟路过,也是说说笑笑的打骂而去,来到吴文明住的地方时,门关的严严实实,一点风儿也不透,丫鬟说是吴文明怕见光,怕见风,捂着被子躲被窝里也不出来。

当丫鬟告诉他馆主来了之时,吓的吴文明鬼哭狼嚎,一声一个不要杀他,不要杀他,欧阳霓轻声道:“你爹很快就会回来了,你不要怕。”

牵着冉儿小手进去之时,吴文明露出个脑袋,短短日子不见,已是憔悴的不似人样,哆哆嗦嗦道:“赵雨,赵雨死了吗?”

又看见杏儿突然变得狂性大发,声嘶力竭道:“你这个贱丫头,你这个贱丫头来看我死不是?”

杏儿听了一语不发,欧阳霓握住她衣袖,淡声对着吴文明道:“你冷静一些。”

侍卫抱着礼物进来,放在桌子上时,吴文明瞧见侍卫腰上挂着的刀,一时俩眼圆睁,不紧捶胸顿足,嚎啕大哭道:“你们杀了赵雨还不够,又要来杀我,呜……呜”

一边埋头大哭,一边指天骂地,冉儿探着脑袋瞧了瞧他,吴文明激动发狂道:“小畜生,我就是死你前头,做鬼也不放过你!”

冉儿紧紧握着她衣袖,撇撇嘴也不说话,吴文明气的濒临疯态,扯着被子乱撕,骂声不绝,在床上蹦来蹦去,吴家的丫鬟仆人拉也拉不住,杏儿几分不忍道:“馆主,我们回去吧?”

欧阳霓点点头道:“我们走吧。”

出了房间之后,吴文明骂声不绝,盆盆碗碗摔的到处都是,出了吴家之后,路上行人来来往往,回去之后,到了晚上,遥望远方一片乌云惨淡,她在楼里陪冉儿看书,看着看着,底下丫鬟窃窃私语,说是吴家死人了,问是怎么死的,有的说是气死的,有的说是吓死的。

到了第二天,吴家一片白衣,丧事办的极其隆重,李穆去了吴家之后,顺道来了公主府,瞧见巴鲁将军的孙女和杏儿,冉儿呆一起玩儿,旁边大黑叼着一个球跑过来跑过去,许多丫鬟围着欢声笑语,小亭边的欧阳霓静静坐着,李穆低声道:“馆主去了吗?”

欧阳霓摇头,淡声道:“人都死了,我去又有什么用……”

李穆咳嗽一声,缓缓坐下,欧阳霓拿起一本书,慢慢读着道:“你既然去看了,他是怎么死的?”

李穆皱眉道:“听说吴文明在家里又蹦又骂,时而嚎啕大哭,时而指天骂地,时而咒骂别人,当夜就断气了,像是气死的,也像是吓死的。”

她绝美容颜几分情淡然,轻启红唇道:“这么多年亏心事做的多了,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,也怨不得旁人。”

李穆几分感慨道:“还是赵雨心性好,处事不惊的,吴文明毕竟不如他呀。”

欧阳霓放下书道:“本就不是一路人,非要搅一块儿,最后走的路自然不同了。”

李穆不经意看见大黑,大黑叼着一个球活蹦乱跳,跑过来跑过去,忍不住笑道:“杏儿养的这条狗可真欢实,比朱霖养的哪些狗可强太多了。”

欧阳霓随意道:“玉公主不喜欢养狗,嫌它们太吵闹,朱霖也没办法,最后都送人了。”

她说着喊了一声大黑,大黑果然叼着个球欢天喜地的跑过来了,嘴里叼着个球呼哧呼哧的,欧阳霓探出玉手摸了摸大黑脑袋道:“去吧。”

大黑转头蹦蹦跳跳的窜了出去,一条黑影跟个疾风一样快,虎头虎脑的大是可爱,差点把杏儿撞倒在地,惹来一阵笑嗔。

*……*……*……*……*……*

烈日高照,大山深处浓密树林里枝叶繁茂,一群飞鸟受惊飞起,遮云蔽日般扑腾着飞向高空,高空之上,无边无际的云层连绵在一起,成百上千的巨鹰,展翅飞过峡谷上方,鹰背上负着数人,人人皆是黑衣蒙面,驾驭着魔鹰疾风骤雨般掠过天空,留下一片如风呼啸的阴影。

便在巨鹰纵横的下面,无穷无尽的大军行进在其中,行进之间不住有传令吆喝,放眼望去,这支大军,一眼望不尽首尾,前呼后拥的往前推进,行军之中,队伍里一面面妖字旗帜随风飘扬,远远看去分外鲜明,只是这支大军与妖兵不同,妖族之兵往往面目狰狞,丑陋无比,除了身上穿着铠甲,其实便是野兽一般的模样。

而这支大军则是长的与人一样,皆是黑衣蒙面,手按腰间弯刀,齐刷刷的往大山深处挺入。

宋捷藏在树林深处看了几眼道:“这是沼国鬼浓的黑衣军,他们听命于妖。”

魏琅道:“黑衣军销声匿迹这么多年,没想到突然出现在这里,看来妖已在准备开战了。”

宋捷点头道:“你这话不错,黑衣军足有十几万之众,算来也是妖界一支精锐了。”

周宁又看一眼道:“看,又来了一队。”

众人随他目光看去,黑衣军的尽头,又浩浩荡荡出现了一众身穿赤色铠甲,蒙着面具的大军,前为五千身披铁甲,装备精良的骑兵,骑兵后边是三千人的火枪队,火枪队后面,是整整六万人的步军,前呼后拥的开了过来。

宋捷皱眉道:“这便是天鬼军了。”

待到天鬼军过完之后,天由中午达到黄昏,天鬼军之后,又一支高举妖字战旗,白甲蒙面的妖界大军,先锋为一万象兵,一只只大象不住仰天嘶鸣,叫的人震耳欲聋,大象披着厚厚铁甲,脖颈上挂着铃铛,叮铃铃的响,象背上驮着许多士卒,多是手拿长枪,背负弓箭,巍峨大山高处,成百上千,体型巨大的魔鹰,展翅飞过,其阴影倒映在大军之中,更是令人倍感威势。

一万象兵浩浩荡荡开过去之后,后面一片白甲耀眼,三万名步军腰绑钢刀,手提长枪,正是奴国原荒的象军。

象军过后已是半夜,妖族大军不算,便也有这么多的人,听命于妖族,魔国边界的三十万蛮族大军,还是尚未出动,妖族实力,确也骇人听闻。

到了夜里,这一百二十多人一阵沉默,走在无穷无尽的群山之中时,人人都是极为疲惫,强打着精往里深入,又走了七,八里山路时,远远看见对面山上一片火把通明,伴随着阵阵怪吼之声。

众人躲在暗处凝目看去,只见对面山上,上万体型巨大的妖兽操着巨斧,正在疯狂砍伐大树,一颗颗参天大树无力呻吟着倒在地上,被人分割成几段,由大如小山一般的怪兽,托拽着拉了出去,一边拉着不住发出阵阵低沉怪吼,几千名妖兵挥舞着钢刀,在对面山上不住叫骂,骂的累了,就生起大火烤肉吃,一边烤肉一边喝酒,高兴之时狂声大笑,令人听来毛骨悚然。

商量之后便决定借着夜色一掩护,一探究竟,想这一百二十多人,个个都是死里逃生之辈,不是千里挑一,就是万里挑一,来这十万大山里面就没想过活着出去,个个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,来做一番大事。

对他们来说,想要绕过去这伙妖兵,那也并不是什么难事,借着夜色掩护绕过去时,那伙妖兵兀自喝酒吃肉,快活痛快,个个狞笑不止,看行为,与人也是没有多少差别的,一边喝酒,一边彼此笑骂,酒喝的多了,一个个开心的手舞足蹈,叫骂不绝。

宋捷低声笑道:“这日子过得可真够滋润的。”

瑾月与周宁相互看了一眼,也不知说些什么好,这大山后面更是生着熊熊大火,许多怪兽,挥舞着大锤正在锻造钢刀,大锤,各类兵器,看情形还真是不分日的忙碌,露天野地里,几百名妖兵围成一团,纷纷笑骂着看人比拼。

火把中间,俩名强壮的妖族之人,脱去身上铠甲,手拿巨剑正在比拼,看这二人挥舞之间,全无留情,地上更是躺了十几具妖族之人的尸体,看情形正是跟战场厮杀一样,互相比拼着。

比拼当中,一人仰天咆哮,獠牙外露,挥舞着巨剑劈头盖脑的斩了过去,两把大剑撞在一起,火花四溅,周围几百名妖兵瞧的兴奋发狂,不住呐喊助威,助威声中,一人下手慢了,被对手一剑斩下脑袋,无头尸体血如泉喷,妖兵兴奋不已,挥舞着钢刀大喊胜者之名,胜者仰天咆哮,看样子是说还有谁敢与我一战!

周宁瞧在眼里,也是不禁感慨,妖族之强悍,确是令人头痛,这九重天感到岌岌可危,也不是没有道理的。

妖兵兴奋呐喊助威声中,突然听的几声狂吠,十几只大如牛犊的灰毛恶狗咆哮着从山上窜了出来,妖兵登时乱作一团,纷纷各拿兵器杀了过来,喊杀声中召集四周妖兵的号角猛吹个不停。

众人暗暗叫苦,却是没想到还有这东西,急忙撤退之时,恶狗最为缠人,穷追不舍,宋捷,魏琅在后不住引弓射杀恶狗,接连杀死七,八条时,妖兵也追了上来,只好近兵接战,漫山遍野尽是火把挥舞着朝这边赶来,瑾月一边带着人撤退,一边纵火焚烧。

树林里尽是干枯落叶树木,熊熊大火顿时发起威来,风助火势,一条火龙渐渐成形起来,后边妖兵不住射箭追杀,穷追不舍,五,六只恶狗狂叫不停,蹦过大火追了上来,看其身形快如疾风,顷刻之间就把一人扑倒在地,旁边人挥刀砍去,它也死死不松口,直到把狗砍死,人也被咬死了。

这狗转挑人脖颈来咬,仓促撤退之时,连着被咬死了三人,好在魏琅,与宋捷冒着大火闯过来时,引弓把狗射死,一路撤退,后边妖兵汇聚成大河一般,横扫过来,箭不住射来,大火汹涌燃烧,火烧的山里一片火海,兀自追的人上天无路,下地无门。

撤退之时慌不择路,竟来到了一处悬崖峭壁,眼看两边悬崖仅靠常年破败的吊桥连接着,呆桥上木板残破,下边就是万丈深渊,风呼啸而过,吹的吊桥吱吱呀呀乱响,似随时要断裂开来。

这剩余不足百人急忙踏着吊桥度过,吊桥如风中残烛摇曳个不停,不住有人跌下万丈悬崖,后边妖兵站在后面不停射箭,全过了吊桥之时,竟有二十多人死在吊桥之时,剩余七十人纵冒着箭雨,砍断了吊桥,漫山遍野中火把如长龙一般,无数妖兵从别处绕了过来,誓要斩尽杀绝不可。

这一下暴露行踪,惹的五十人丧命不说,后边追兵穷追不舍,正拼命撤退之时,一队黑衣之人突然从前边窜了出来,周宁看也不看举剑便砍,里面一人怪叫道:“仙儿妹妹,仙儿妹妹俺在这里啊。”

南宫仙儿在后边嗔骂道:“又是你这笨熊!”

吃不饱嘿嘿笑道:“俺想死你啦……”

南宫仙儿分开人群,瞧了这些黑衣人道:“他们是谁?”

吃不饱得意洋洋道:“是俺们熊族的人,怎么样,够厉害吧?”

南宫仙儿道:“废话少说,你们来这儿干嘛?”

吃不饱舔舔舌头道:“自然是有人让俺来救你们的,俺可真是好等啊。”

说着便领众人逃去,本是紧张的撤退,硬是被吃不饱弄成了游山玩水也似,一路跟着南宫仙儿身边,大吹特吹,说自己多么厉害厉害,那些妖兵不来还好,要是来了,他吃不饱爷爷,手拿一把大斧,砍瓜切菜一般把他们全料理了。

逗的南宫仙儿吃吃乱笑,吃不饱领着这些人,左转右绕来到一处隐秘所在,得意道:“放心吧,这儿是俺们熊族的地盘,哪些妖兵不敢来的,绝对是在这大山里乱跑一通,敷衍了事。”

宋捷与魏琅对看一眼,还是宋捷走出来道:“那熊族为什么救我们?”

吃不饱俩眼滴溜溜一转,南宫仙儿娇嗔道:“快说实话!”

吃不饱只好舔舔舌头道:“是你们家公主,给了俺们熊族好多银子,俗话说拿人手短,吃人嘴软,嘿嘿……”

南宫仙儿噗嗤笑道:“原来是看在银子的份上。”

吃不饱咳咳笑道:“也不尽全是嘛,只消仙儿妹妹一句话,要俺干啥都行。”

吃不饱眼见众人满是狼狈,便让人弄来许多好吃的,大献殷勤道:“饿了吧?快吃吧,俺们熊族收人银子,那也可不是白收你们的。”

吃饱喝足之后,吃不饱兀自在南宫仙儿身边献媚,南宫仙儿探出玉手,娇呼道:“蹲下!”

吃不饱嘿嘿笑着,探着硕大脑袋蹲在地上,舌头舔来舔去,南宫仙儿咯咯娇笑道:“还是吃不饱哥哥乖,让你干嘛就干嘛!”

吃不饱在她玉手舔了一下,惹得南宫仙儿笑个不停,摸摸他脑袋道:“乖,学两声狗叫。”

吃不饱毫不犹豫,吐出舌头汪汪叫了两声,南宫仙儿开心十足,玉手摸着他脑袋大赞听话。

宋捷与瑾月商量之后,都觉这里不是久留之地,便决定离开这里,趁妖兵乱找之时继续深入,更何况吃不饱说的好听,妖兵敢不敢找到熊族地盘,谁也打不了准。

吃不饱一听众人要走,急忙道:“俺这儿安全的很。”

南宫仙儿笑道:“可也不能在你这里,躲一辈子啊。”

临走之时,吃不饱摇头晃脑道:“俺也猜不明白,这十万大山里,处处凶险,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,你们一个个在外边锦衣玉食的,非要跑进来受这苦干嘛?”

宋捷笑道:“最苦的,往往还是人心啊。”

这话说的是莫名其妙,吃不饱连连摇头,目送众人离开时,看他们五百多人就剩下这七十多人,个个多有伤痕,衣衫都是血迹斑斑的,却又斗志昂扬的离去,让人都有些捉摸不透了……

*……*……*……*……*……*

昨夜台州飘起了雪,院里几株梅花开的更好,一朵朵殷红花瓣上覆盖着薄薄的雪,冰枝粉叶的,飘逸着一股淡淡的暗香。

王府里处处亭台楼阁都笼罩在雪花飘飘中,窗边摆放着一个小火炉,火炉煮着一壶酒,朱瑶坐在火炉边正在看书,旁边阿娟躺在椅子上,昏昏欲睡的模样,又不想这个时候回房睡觉,便在房间里打盹!

旁边云轩正在桌上写字,写着写着突然看向朱瑶道:“娘,您看写的怎么样?”

她轻移娇躯来到云轩身后,看了看道:“写的还可以,只是和小璇还有些距离。”

云轩咬着毛笔道:“男人的字,和女人的字好像天生就不一样。”

朱瑶笑着摸摸他头顶道:“男女的字确是天生就有分别,但是话虽这样说,不过,若写的一手好字,自己看起来不是也很赏心悦目吗?”

云轩啃着毛笔道:“就咱这家里,娘的字写的最好啦,可是人家又模仿不过来,爹的字倒也可以,可要是跟娘比起来,那就差一大截了。”

朱瑶美眸含笑道:“好啦,你就别胡说八道了,来,娘来教你写。”

她说着探出玉手接来毛笔,站在他背后正欲弯身教他写字时,忽然蹙眉道:“怎么又咬毛笔了?”

云轩吐出毛笔,回头看了她一眼道:“呃,人家给忘了……”

朱瑶忍不住嗔道:“人说欲速则不达,这练字也是一样,需要日积月累的练习,来,娘陪你一起练。”

云轩听了这话就跟吃了定心丸一样,朱瑶站在他身后,握住云轩一只手,手把手的教他写字,一边写一边轻语道:“别紧张……”

云轩闻言果然放松许多,被她玉手握着在纸上很快留下一行漂亮无比的楷字,这中间,朱瑶一边柔声安慰,一边亲手教他写字。

温柔如水的包围之中,美女柔声细语,轻轻安慰,脸边贴着的也是绝美容颜,红唇吐出如兰香气,闻来沁人心脾,清谷幽兰,阵阵温柔话语如水。

朱瑶教着教着,回忆着从前道:“说起来娘也有好久没有练字了。”

云轩探着脑袋道:“那娘平常都在干嘛呀?”

朱瑶歪着俏脸道:“平常娘就和你爹在一起呀,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,你爹他喜欢喝茶的时候听琴声,娘有时候就弹琴给他听,坐在一起喝喝茶,聊聊天,也经常一起出去游玩,有了你们俩孩子之后,更多的是照顾你们俩了。”

云轩哦了一声道:“那娘喜欢小璇多一些,还是我多一些?”

朱瑶笑说道:“你们俩都一样,娘从来不偏心。”

云轩瞧她绝美容颜含着红晕,美的娇艳欲滴,红唇吐出的阵阵兰香,闻着十分陶醉道:“娘,你真美,爹娶了你真有福气,以后人家长大了,也要娶个像娘一样温柔贤惠的女人。”

朱瑶温柔笑道:“等你长大了,看上哪家姑娘,娘一定跟爹支持你。”

云轩喜道:“那太好了。”

朱瑶笑了笑,走到旁边道:“娘站的有些累了,你自己练吧。”

云轩答应一声,回目看去时,朱瑶拿着书认真翻看,容颜有甜甜笑容,似正在回忆什么事情。

云轩自己又练了会儿,就拿了把伞走了,外边鹅毛雪花飘飘,阿娟昏昏沉沉之时,只觉一袭温暖盖在身上,原来是朱瑶拿来薄被,盖在她身上怕着凉了,阿娟皱皱鼻子,含糊道:“小姐。”

朱瑶美丽一笑道:“你睡吧,我就在这儿煮酒,这么大的雪也没地方去。”

阿娟嗯了一声,又糊里糊涂的进入梦乡,外边的雪也确实大,鹅毛一般纷纷扬扬飘洒下来,一夜功夫,满城尽是天寒地冻,一片茫茫雪国。

火炉上煮着的酒,慢慢飘洒起酒的香气来,朱瑶不怎么饮酒,除了陪燕亦凡呆在一起,饮酒助兴之外,私下滴酒不沾,也不知怎么,就在楼上煮起酒来了。

寒冬季节,酒是驱寒宝物,有些人嗜酒如命,有些人视酒助兴,有些人视酒为良友,有些人视酒如清泉,更有人……

雪下的这么大,她也似乎在等一个人,楼下茫茫雪中,燕亦凡戴着斗笠来到小楼院里时,院里几株梅花开的正好,梅性格孤傲,寒冻开花,绽放它与众不同的美丽,芳香优雅。

他瞧了几眼,越看梅花越是美丽,忍不住走上去折了一枝梅,梅香随之扑面而来,冰天雪地里还真是一股迷人的滋味。

空气里同样弥漫着一股酒香,他步步登上小楼,酒香愈发的浓,从她的闺房内飘了过来拂在脸上,闺房内粉红浮纱轻飘慢舞,阿娟靠坐在椅子上盖着件薄被,正在甜睡。

朱瑶似是意料到他会来,轻移娇躯美丽走来,美眸如水瞧了瞧他发间的雪,玉手轻轻把雪拂去,动作温柔为他脱去外衣,挂到衣架上道:“煮了些酒,夫君要喝吗?”

炉火正旺,外衣一去,燕亦凡顿觉轻松温暖,还没来的及回答她问话,已然伸手揽住她纤腰抱入怀中,埋脸在她秀发深深闻了几闻,色之间满是销魂陶醉,不知身处在何地了。

朱瑶被他紧紧抱入怀中,惹得她红唇轻颤间,吐出阵阵如兰香气,惹得燕亦凡忘记了一切,任凭窗外时光流逝,大雪纷飞,只是紧紧拥她在怀,美丽玉手温柔触摸着男人的衣物,与她的男人,紧紧拥抱在一起。

她今日一袭淡黄色衣裙穿在修长娇躯,本就淡雅高贵的才女气质,此时此刻被衬托的更加诱人,抱在怀里时,柔软丝滑的衣裙摸着又滑又香,目光再落到她胸前时,只见胸前是一抹诱人垂涎轻黄抹胸,抹胸上绣有大片精美无比的牡丹,盛开中的牡丹高贵美艳,花朵延伸绽放间,包裹着饱满酥胸的浑圆,胸前抹胸被撑的高耸饱满内,两团浑圆雪滑挤出一道温软深沟,一股芳香随之扑来拂在脸上,燕亦凡摸着她脸道:“瑶儿穿的真美……”

朱瑶玉手轻遮胸前,温柔笑道:“不是瑶儿今天穿的诱人,实则是夫君心未静,一来还没来得及说话,就两只手抱着人家摸来摸去,眼睛还死死盯着胸前左看右看,如此下去,怎么会不助长情欲呢?”

燕亦凡听完点头笑道:“说的也确实如此。”

牵着她玉手一块儿来到火炉边时,朱瑶姿态优雅拿来酒杯,倒了一杯煮酒,美眸温柔道:“喝些酒吧。”

燕亦凡捧起酒杯把酒喝完,朱瑶提下酒壶,嫣然笑道:“云轩刚走,夫君就来了……”

燕亦凡捉住她雪白玉手,贴在自己脸上,视线模糊中瞧见薄如蝉翼的纱袖上,精美花卉高贵冷艳,忍不住道:“瑶儿,你真美……”

朱瑶为他倒着酒道:“不过相公怎么有时间来人家这儿?”

燕亦凡叹道:“你最近太忙,又要教云轩读书,又要教小璇练字,文萱还时不时跑过来学弹琴,弹琵琶,仨孩子凑一块儿闹腾的厉害,怎么也不走,害的咱们夫妻之间想说个话都不行。”

朱瑶听的噗嗤一笑道:“所以夫君大人冒着大雪也要来人家这儿。”

她这一笑,瞧的燕亦凡心痒的不得了,握紧她玉手道:“宝贝瑶儿,让夫君亲亲你好吗?”

朱瑶美眸娇嗔,缩回玉手道:“你好好的不来轻薄人家,就没这么多欲望了,阿娟在这里呢……”

燕亦凡尴尬的咳嗽一声,朱瑶笑嗔道:“相公尴尬的时候,不要咳嗽,咳嗽对你身体不好。”

他忍不住好笑道:“你这个温柔才女,调皮起来也是让人吃不消呢!”

朱瑶玉手摸摸自己的脸,娇艳美丽的让人想抱住她狠狠亲几口,咬着红唇笑道:“那人家就不和你调皮了。”

燕亦凡摇头道:“以前瑶儿温柔似水,端庄绝美,生性也不怎么爱笑,如今多笑一笑,也不错的。”

窗外这时忽然拂进来一股风,一层层粉纱随风乱舞,朱瑶怕阿娟被冻到,便轻移娇躯来到窗边想把窗户盖上,可是当来到窗边,美眸瞧见窗外亭台楼阁,皆笼罩在白雪覆盖之下时,竟是几分痴了,曾几何时,这场景多么熟悉……

瞧着她绝美身姿立在窗边,如瀑秀发随风飘飘落在香肩,紧身纱裙裹着高挑玉体,忍不住站起身来,来到她身后把她抱进怀中,不说美女秀发随风拂在脸上幽香扑人,便是从身后抱住她,顶在淡黄纱裙包裹的美臀时,整个身子都舒服的有些酥麻了,只得把目光看向窗外道:“想起家乡了吗?”

朱瑶任由自己靠在他怀里道:“一转眼,都过去这么多年了,真是往事如烟……”

燕亦凡握紧她玉手,给予她温暖道:“宝贝瑶儿,宝贝瑶儿。”

朱瑶柔情似水道:“夫君,人家和你永远不分开。”

说罢和自己的丈夫一块儿欣赏雪景,燕亦凡眺望着窗外雪景道:“今年的雪格外的美,真是好景色。”

朱瑶道:“听人说,大雪飘飘的季节,一条大河雄壮奔腾而去,河上一艘古船,一支竹笛,一壶老酒,古船随波而行,远看两岸大山渐行渐远,都觉得如此便一切幸福了。”

幸福无比的靠在他怀中,两个人一起欣赏窗外飘飘的大雪。

待到阿娟迷迷糊糊醒来时,叫了一声渴,朱瑶轻移娇躯来到桌边,给她倒了杯茶道:“睡的还好吗?”

阿娟揉揉眼睛,小孩子一般的声音道:“一觉睡来好舒服啊……”

朱瑶伸出玉手摸摸她额头道:“喝杯茶吧,还是热的。”

阿娟咕咚咕咚喝完了茶,燕亦凡好笑不已的坐到旁边道:“你这姑娘困了也不回去睡,小心被冻着了。”

阿娟皱皱嘴道:“说来也怪,说困就犯困,连动也不想动了。”

朱瑶喂她喝完了茶,笑嗔道:“有时候人就是这样,困了的时候,看见个什么都把它当成了床,连抬手的力气都舍不得出。”

阿娟摸摸自己头顶,困意未除道:“小姐,人家回房去睡了。”

朱瑶点头道:“那好,你回去睡吧,晚上我再叫你吃饭。”

阿娟本就跟她住在一个小楼,便应了一声,一个人回隔壁去睡觉了,阿娟刚走,燕亦凡瞧着窗外雪越下越大,走过去抱来小火炉,放到二人身边道:“瑶儿陪我一同烤烤火吧。”

瑶儿温柔应了一声,来到他身边坐下道:“我看李穆好像十分喜欢欧阳妹妹,难为他了。”

燕亦凡抬起头道:“你这么一说,我还真有这么几分感觉,不过欧阳馆主是修道的人,经历红尘磨炼之后,终究还是要回瑶池。”

朱瑶轻轻握住他手掌,美眸凝视着他目光道:“修道的人多,也是红尘太伤人了,况且乱世当中,太多的悲欢离合,所以也就青灯古佛了。”

燕亦凡道:“这么多年踌躇不前时,心中也有柔情万千,一则有瑶儿作伴,二则世事无常,也就更加珍惜了。”

朱瑶温柔靠在他怀中道:“不管如何,我们都要好好的过一辈子,你是人家的丈夫,如何会不爱你呢?”

燕亦凡道:“可是我们又有太多身不由己的地方。”

她柔情似水,玉手轻轻抚摸着他嘴唇道:“夫君……”

燕亦凡摇头道:“又觉天数难违,想起妖界的人如狼似虎,以后路途很长很长……”

朱瑶温柔趴在他怀中道:“不要胡思乱想,有人家一直都在,别怕……”

燕亦凡抱紧她道:“我也不是胡思乱想……罢了”

朱瑶美丽一笑道:“我们夫妻在一起,再大的困难都不怕。”

燕亦凡点点头,目光看着她绝色容颜道:“要不要睡一会儿?”

她娇躯几分诱人慵懒,柔声嗔道:“人家不想动……”

燕亦凡忍不住好笑道:“也学会撒娇了吗?”

说着话时不经意在她胸前一看,正看见这她诱人酥胸,一时舍不得挪开目光了,朱瑶感觉着他火热目光,美丽容颜几分羞涩,几分美艳动人,纱袖轻裹雪白玉臂抱住燕亦凡脖子,娇嗔道:“夫君,你往哪里看……”

燕亦凡忍不住道:“我看自己娇妻,有何不可?”

朱瑶嗔道:“人家偏不与你看!”

那瞬间,窗外雪纷纷扬扬飘洒下来,一阵风吹拂过来,竟是看的几分恍惚了……

第八十九襄、岂无山歌与姑笛,呕哑嘲哳难为听

又一个清凉似水的夜,群山之中一片寂静,月光清冷照射下来,山中泉水轻轻流过,泉水几分冰冷,她轻轻将水倒在自己素衣白裳,洗去几分尘埃,月光照在泉水,倒映着她绝色倩影……

一袭白衣胜雪,长发披在香肩,偏着绝美容颜如同仙子,周宁站在上边,仰望着这轮明月道:“仙儿小姐,你看这今晚的月亮,真是出的圆。”

南宫仙儿抬起头随他目光老去,但见一轮大如圆盘的月亮挂在云顶,又大又圆,月华柔和落了下来,不由笑道:“嗯,的确是又大又圆。”

周宁欣赏着月色道:“要是能大难不死,回到了定州,一定要抱着杏儿,牵着大黑在山顶,吃一碟糕点,看一看月亮了。”

南宫仙儿道:“大黑那条黑狗吗?”

周宁点头道:“正是它了,这条狗可通人性了。”

南宫仙儿道:“待到那时,定是山花烂漫,满山遍野尽是芳香了。”

周宁听的出道:“种许多许多油菜花吗?”

南宫仙儿拍手笑道:“正是这样,再牵着大黑,你跟杏儿这不多好。”

周宁开心道:“回到定州,一定种!”

南宫仙儿道:“走,咱们俩该回去了。”

回去时候,经过熊族补充了吃食,好的太多了,甚至还有酒喝,有肉片吃,人越少,行动之间越是隐蔽,白天穿行在十万大山中,走了整整三十多里,也没遇见一个妖兵。

猎魔不时带着最新的消息回到甲州,也有最新的消息从甲州传达了过来,收到了求救信后,甲州已派出了援兵,并买通了熊族,狼族在这一路上给予诸多照应。

有狼族,和熊族出面照应,其困境确实得到很大缓解,这个买通二字不知付出多大代价,但要买通这两个妖族,其中代价,可想而知。

妖族秘的面纱,似已被风轻轻吹起,露出了他的秘……

众人商讨去路之时,也多次感到妖族既然知道有人闯了进来,自然不会无动于衷,接下来必然派出得力之人,来阻止这一切。

众人愁闷之余,也隐隐约约觉得前方道路上,似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然张开,等待着他们进入,魏琅靠着大山擦拭着凶龙弓,把自己想法说了个透,宋捷,瑾月也是彼此说了自己看法,最后一致判断出,妖族接下来必然派出心腹之人,前来消灭众人,前边也定有妖族在以逸待劳,张开大网等着众人来投。

这两点得到三人认同之后,前进道路又成了一个问题,前边无疑是危机重重,若要绕过去,也是摸石头过河。

欲走水路,水路的凶险也未必会小,水路密林所在,多有巨蟒作怪,此时正是巨蟒繁殖季节,水路里面也不知多少巨蟒,正处在发狂之中,一个个血盆大口,狂性无比,据说妖族之人都不愿意走那条路。

商量了半天的结果,还是决定不走水路,这十万大山何止万里之大,众人相信,就算见缝插针,也要穿过包围网!

那传说之中的万魔之城,太过诱人了,众人越是接近里面,便是火也不敢烧了,云层里有时会有巨鹰飞翔而过,巨鹰鸣叫着,飞过之时,惊的百兽乱奔,甚至会飞扑下来,抓住受惊的野兽飞掠而去。

众人半夜熟睡之时,一轮明月更是皎洁,到了夜深之后,几分雾气洒在林中,月亮又大有圆,轮流守夜的人冷不丁往月亮上一瞧,但见许多巨大蝙蝠盘旋在天上,对着月亮飞来飞去。

悬崖峭壁之上,明晃晃的月色照在上面,许多巨大蝙蝠对着月亮,不住尖叫,远远听来真如夜枭一般,令人毛骨悚然。

这不知不觉竟是闯进了蝠妖的地盘,都听说蝠妖性子最是残忍,在妖族之中也是臭名昭着,怪不得这一片妖兵绝迹,原来是蝠妖的地盘,蝠妖白天不敢出来,夜里最是兴奋。

看这些蝠妖对月拜着拜着,便成群结队的飞出来觅食,守夜的人急忙叫醒众人躲藏起来,如临大敌一般躲在暗处,成千上万的蝠妖,展着翅膀,两眼血红的飞过此处,就像一片乌云一样密密麻麻飞的远了,众人惊的一身冷汗。

待蝠妖飞远了,也不敢在此处久留,急急忙忙借着夜色掩护,远遁而去,连睡觉的困意都消磨的一点都没有。

蝠妖也不知跑那儿去觅食去了,今晚的月亮还真是又大又圆,出的明亮,照的人提心吊胆,一路大风大浪都过来了,要是就这么功亏一篑,那却也太冤枉了。

半夜走在崇山峻岭之间,走着走着闻到几分咸咸的风,宋捷不发一言,急忙攀爬到峰顶,他往底下这么一看,可当场愣住了……

魏琅在底下皱眉叫道:“看见什么了?也不说一声!”

宋捷语气激动道:“你们快上来看!”

众人攀爬上去时,往山下看去,皆都愣住,胸中千言万语,都比不过两字,那就是壮观!

大山的背面,是一望无际的大海,天然港口里停放着一艘一搜巨大的舰船,远远望去港口里灯火通明,数百艘巨舰静静匍匐在黑夜里,舰船上一盏一盏的灯笼随风高挂,甲板上无数妖兵走来走去,正在忙碌。

月色明亮的,以至于清清楚楚的看到巨舰之上,威力巨大的火炮,黑洞洞的炮口充满了摧枯拉朽的威力,船上一面一面妖字大旗,随风狂舞,猖狂的不可一世。

在那岸上,整整齐齐停靠着六十多艘蛮荒巨兽般的威巨舰,看那周围数不清的军营帐篷,起码有十几万妖兵驻扎在此处,妖兵军营之中,不时传来低沉兽吼,不时有巨鹰展翅从兵营飞了出来,盘旋着猖狂飞去。

想不到时至今日,妖族竟然强横到,已然拥有与雾江水师决一雌雄的海上力量了,怎不让人吃惊?

他们在这瞧的出,冷不丁背后一声冷笑道:“怎么,魔都水师可壮观吗?”

众人猛然回头看去,只见月色一下,一人怀抱雪玉古琴坐在悬崖绝壁,月光照在他身上更有几分飘然出尘之意,肩头长长红发乱舞,正是遭受被俘之耻的墨先生。

墨先生自经被俘之后,似一下子看开了许多,与之相随的猖狂,也收敛了起来,更多的是几分天然而成的沉稳,满头火红长发飘来飘去,目光犀利之间,更有几分深意。

指尖在雪玉古琴轻轻弹了那么一下,其声清脆,偏着脸十分清淡道:“这里穷山僻壤的地儿,也没什么好听的,就让老夫为诸位献上一曲吧。”

魏琅放眼瞧了瞧四周,怪声道:“这老头儿什么时候来的?”

宋捷苦笑道:“你问我,我问谁去?”

魏琅哼道:“反正手下败将,不足为惧。”

按以前的墨先生脾气来说,这段话绝对让他为之发狂,可是如今听了,却只是淡淡一笑,看来人经历重大打击之后,脾气也会变上许多,如今墨先生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,悠哉悠哉道:“老夫光明正大而来,哪像你们几位,一路偷偷摸摸,专找无人地方来钻,与那鼠辈儿有何区别?呵!”

魏琅不屑道:“你这老头儿,不知好歹的很,既是我手下败将,早该躲在一边,还敢大摇大摆的现身出来?”

墨先生摇头道:“你们有胆,倒是大摇大摆闯进十万大山给老夫看一看。”

魏琅猛的取下凶龙弓,指手叫道:“老头儿,少废话,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!”

宋捷急忙道:“别别,有道是有话好好说,墨先生你待怎样?”

墨先生一翻白眼,怪声怪气道:“老夫不为别的,就是想为你们弹上一曲,上次输的老夫不明不白,越想越不是滋味。”

宋捷探出手打住道:“您老人家的一片心意,我们是真领了,不过这深更半夜的,人都睡下了,这琴还是先生自己听吧。”

墨先生瞪眼道:“你们不肯听?”

宋捷咳嗽道:“弹琴本是高雅之事,由来都是愿者爱听,那有强迫别人来听琴的?”

墨先生终究是撕下斯文道:“老夫这琴,你们还真是非听不可了!”

魏琅在旁冷冷笑道:“弹吧,弹吧,弹得兴起了,说不定我送先生一箭来助兴也说不准。”

墨先生嘿嘿笑道:“你一张弓,比的上老夫吗?”

说着挥手一笑,应者如云,身后山林深处,密密麻麻现出几百人来,个个手拿长弓,箭上青光明亮,都涂了剧毒,墨先生十分得意道:“怎么样,老夫没强迫你们吧?”

瑾月盘腿坐下,美眸欣赏着月色道:“岂无山歌与姑笛?呕哑嘲哳难为听。”

墨先生听在耳中,恨在心里,冷然笑道:“小丫头不知好歹,老夫一曲,虽说不上什么天籁之音,怎么着也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了。”

南宫仙儿也跟着坐下来,脸上噗嗤一笑道:“老人家,你说话还真是幽默风趣哩。”

墨先生瞧了瞧南宫仙儿,得意笑道:“看你这闺女倒不错,怎么样,老夫还有个独生儿子,要不就当老夫的儿媳妇如何?”

南宫仙儿素手捧心,咯咯笑道:“呦,这个人家可不敢高攀您哩!”

墨先生脸上露出几分乖戾,冷哼道:“你们这些小丫头最是可恨,欺辱老夫多少次,待将你们都逮着了,一刀一刀全杀了!”

宋捷拍着自己双腿,谈笑自若道:“老先生,您也太不知怜香惜玉了,这等绝色美女,您也下得去手!”

周宁坐在瑾月旁边,瞧着墨先生道:“深更半夜不睡觉,非要偷偷摸摸跟在别人后头,追着弹琴硬要给别人听,这等怪事,听也没听过啊。”

墨先生吹胡子瞪眼道:“几个小辈伶牙俐齿的,休要胡言乱语,老夫这等世外高人,不屑与你们争那口舌之利。”

宋捷起身道:“你一个人弹琴多没意思,这样如何,我们这边也出来一个人跟你比试,先生敢吗?”

墨先生道:“老夫不是惧怕你们,荒山野岭的,老夫去那儿找第二张琴?”

宋捷道:“那你可就有些胜之不武了,就好像你拿把刀,要去杀别人,还逼着别人一动不动给你来杀,这又有什么乐趣?”

墨先生一翻白眼道:“小辈休要拖延,听好吧你!”

墨先生说着果然要按上琴弦,谁知按上琴弦的片刻,身后缓缓走出一名狼族之人,此人面蒙黑巾,胸口衣衫绣着闪电标志,血红长发虽风乱舞,一双狼眼目射寒光道:“他们瞧见了吗?”

墨先生回头一瞧,皱眉道:“全给瞧见了,本来要杀九重天一个出其不意的,这下让他们瞧见可就遭了,一个也不能放出去。”

宋捷与魏琅对看一眼,目中皆有深意,周宁,与瑾月,南宫仙儿更看过此人画像,此人不是别人,正是狼族首领,赤狼。

赤狼一袭黑衣长衫,衬的身材瘦长,一双狼眼目射寒光,语气冰冷道:“那你是怎么搞的,竟让他们闯到这里来,不怕妖大人责怪吗?”

墨先生眼深处平白多了几分恐惧,语气都有几分紧张道:“放进来的可是梅先生,至于此处,还望老弟多多美言啊!”

赤狼冷哼一声,背过身去负手而立道:“你自己捅出来的祸事,你自己去补。”

赤狼刚走出来不久,树林深处又走出来一人,只见此人一袭桃红衣衫,长发披肩,脸上戴着面具,语气含笑道:“老哥,咱们话可不能这么说,咱们同在妖大人面前发下重誓,齐心协力的办事,你怎么转眼就抛到脑后,把脏水全泼我身上了?”

墨先生恨恨看了梅先生一眼,语气满是不屑道:“老夫受难之时,你见死不救,反而落井下石,你还有脸说?”

梅先生哗啦一声摊开折扇道:“老哥,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,你自己手底下的人不干净,跟人眉来眼去的,你被出卖,管我什么事?老弟明知不可为,难道要陪你一起被俘吗?”

赤狼背负双手道:“总之妖大人很生气,我们谁又吃罪的起?”

幽幽一声轻叹,却是女子之声,只见梅先生后边,从月光下走出一名美貌女子,生的是花容月貌,娇媚可人,纤纤素手沾着一枝花儿,楚楚动人,我见犹怜之态自然而然流露出来道:“一夜欢好之后,便穿衣无情,这世间男儿,莫非都是薄幸之人?”

周宁尴尬的往别处瞧去,瑾月哼道:“某人做下的风流债,还想赖账吗?”

梅先生步步走来,目光含笑道:“所谓郎才女貌,我看这位小兄弟,也是一位人才,不如听命于我妖族,良禽择木而栖,又有美人,又有荣华富贵,这样不是更好?”

周宁脱口而出道:“想要挑拨离间,你休想!”

紫玉仙子怔怔转过头,轻叹道:“罢了,罢了。”

周宁不敢在看她,墨先生却是幸灾乐祸道:“紫玉仙子这朵鲜花,却是插在牛粪上了,真叫人可惜啊。”

梅先生失声笑道:“难道还插老哥头上吗?”

墨先生一时涨红了脸道:“好你个梅渊茗,胳膊肘往外拐啊!”

梅先生一拂衣上风尘道:“总好过老哥你,背后泼人脏水强吧。”

墨先生摇头道:“罢罢罢,刚才算老哥对你不住,你莫往心里去。”

梅先生得意笑道:“这还像几分样子,至少还有几分诚意。”

赤狼道:“接下来如何呢?”

墨先生冷哼道:“老夫被这些小辈羞辱多次,且让这些小辈听老夫弹上一曲再说。”

紫玉仙子忽道:“士可杀不可辱,你既铁了心要杀他们,何必惺惺作态?”

墨先生听了直气的白眼乱翻道:“反了反了,你们俩来这儿存心跟老夫唱反调不是?”

紫玉仙子捏着一枝花儿道:“你这琴声难听的很,动辄就把人听的吐血了,满地打滚,本仙子看了也觉心烦。”

这话说来幽默,听的众人哈哈大笑,却对一向自负,世间琴艺唯我独尊的墨先生来说,无疑于极大羞辱,直把他气的吹胡子瞪眼,怪叫道:“疯婆娘,你再风言风语,休怪老夫对你无情!”

紫玉仙子哼道:“本仙子何时怕了你了?”

墨先生大叫道:“好你个疯婆娘,你是存心来找死的吧!”

梅先生挥扇劝道:“先生又何必呢,其实老弟也觉得仙子说的对了,士可杀不可辱,你既铁了心要杀人家,临死之前羞辱人不说,还要让人受些零碎苦头,不大合适呢。”

墨先生大怒道:“你就是什么好鸟吗?”

梅先生淡淡道:“老哥便是仗着自己儿子在妖大人面前是红人,可也不能这样欺负人不是?”

赤狼哼了一声不说话,闲庭信步来到月光下,欣赏月色,墨先生盘腿坐在地上急躁道:“那就依你们说的,全都直接杀了好。”

他一说,几百人纷纷上前,就欲搭箭,紫玉仙子轻轻瞧了瞧周宁,娇声道:“你过来嘛……”

周宁心虚的摇了摇头,紫玉仙子美眸喊嗔道:“傻哥哥,非要站那儿送死吗?”

周宁摆摆手道:“你走吧。”

紫玉仙子满是委屈道:“你既夺了人家清白,为何如此无情?”

瑾月抬起玉手就拍在周宁脑袋道:“看不出来啊,你这个老老实实的小子,夺了人家女孩儿清白,翻脸不认人啊?”

周宁跟个罪人一样抬不起头来,宋捷噗嗤笑道:“哎,想不到周兄也是性情中人,不动声色的就采花入手了!”

梅先生在旁悠悠笑道:“还不如从了我,至少我可不会不要你呢。”

紫玉仙子撇撇嘴,却是把身子转到了旁边,墨先生大是得意道:“到了黄泉路上可不要怨着别人哈!”

宋捷没好气道:“阴沟里翻船,怨不着谁,不过这一曲没听成,改日黄泉路上,宋某一定等着聆听先生佳音了。”

墨先生一翻白眼道:“好小子,咱们下辈子见吧!”

赤狼踏着碎石步步走来,站在墨先生身边,墨先生高高举起大手,一声令下,想象中的万箭齐发,壮观场面并无发生,墨先生恼怒回头叫骂道:“愣着干嘛?”

这一喊不由愣住,吴钧迎着月光步步走来道:“先生,有句话怎么说来着,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,您说是这个理不?”

墨先生不由愣住,吴钧摇头冷笑道:“我们这些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,您莫非要与我们以命换命吗?”

吴钧既然来了,柳若萱自然就在近处,墨先生没来由的几分心虚,吴钧伸手一指道:“我家公主有言在先,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,请吧!”

梅先生急忙道:“我就说嘛,打来打去的多没意思,万事以和为贵嘛……”

墨先生也不知虚实,但又觉得自己背后寒意笼罩,感觉无数箭头对着自己后背,这些人都是精明鬼,舍不得鱼死网破,又觉实在下不来台。

吴钧瞧出几分正要说话,冷不丁墨先生一声惊呼,怀中古琴猛的自己飞了出去,急忙一瞧正是柳若萱怀抱雪玉古琴,美若天仙般的坐在悬崖之上,风声呼啸,此起彼伏,此女绝色艳压群芳,一时风头无二,指尖轻抚琴弦为之一弹,铮的一声脆响,轻启红唇道:“就让本宫为诸位弹上一曲如何?”

她说着怀抱玉琴,衣袂飘飘的来到悬崖尽头,遥看一望无际的大海,倒映着晶莹柔和的月光,妖族数百艘巨型战舰,无声无息停靠在港口之内,每艘战船之上灯笼高挂,一派灯火通明,岸上兵营之内,点点火光犹如萤火,真是说不出的壮观。

柳若萱立在悬崖尽头,高山之下阵阵海浪不时冲击着山石,发出哗哗之声,她姿态高贵,轻轻委身坐在悬崖绝壁,月光照在她身,犹如天上仙子,长发飘飘拂过绝美容颜,更是美的无人可比……

墨先生欲找回几分面子,怪声道:“怎么样,丫头,很壮观吧?”

柳若萱无声点了点头,墨先生几分得意道:“感觉如何呢?”

她怀抱玉琴,美目看过一根一根琴弦,轻启红唇道:“先生开心就好,何需问本宫感觉?”

墨先生摇头笑道:“你这丫头太过刁钻,老夫吃你好几次亏了,可不敢再上当,还是战场之上,一见高低吧!”

此话说的是铿锵有力,配上妖族强横无双,无敌天下的力量,却让人听来颇有几分傲气。

宋捷在旁连连摆手道:“看不出来你这风雅之人,也沾染了几分妖族的脾气了。”

墨先生正要猖狂,她指尖轻拂玉琴,竟弹出阵阵豪放之音,冷不防听的他胸口气血一阵激荡,一口老血差点喷洒而出,急忙坐下来运功抵挡琴声,她弹的好听,旁人听来很是享受,唯独墨先生听的老脸惨白,琴声激荡之处,一口老血噗一声吐了出来,她又一弹,墨先生又是吐血不止,看着胸口血迹斑斑,心疼的急忙连连摇手道:“丫头,丫头,老夫服你了!”

柳若萱淡然一笑道:“真的吗?”

墨先生一阵叫苦道:“老夫这么大年纪了,不跟你这小丫头玩儿,以前事儿一笔勾销了,别弹了,别弹了!”

柳若萱闻言道:“那便也好,只是本宫虽非爱琴之人,但闲来无事,也爱弹琴自娱,这琴您还要吗?”

墨先生对这琴爱的跟宝贝也似,听来一阵心疼道:“老夫,老夫要啊……”

她指尖儿一划,但听铮的几声,所触琴弦断为两截,看去本是宝贵无比的雪玉古琴,顿时有了几分破相,墨先生心疼的差点吐血三升,不顾形象破口大骂道:“贼丫头,臭女人,你敢坏老夫的宝贝!”

柳若萱却是举起玉琴,砰的一声摔在山石之上,无价之宝的雪玉古琴为之一声哀嚎,活生生断成了两半,她更不怜惜,随手便把两半古琴扔进海里,高贵无比的站起仙子玉体,若无其事的轻拂衣袖风尘,这突然毁琴,丢琴,实令人瞧的目瞪口呆,愣在当场。

墨先生难以置信的瞧了瞧空无一物的古琴,口中顿时发出一声凄惨哀嚎,心疼的捶胸顿足,嚎啕哭泣,指着柳若萱激动的骂也骂不出来,话都到了喉咙边,急的说也说不出。

柳若萱没事人一样,迎着月光美丽走去,墨先生瞧着她背影终究是破口大骂起来,又蹦又跳,骂的极其难听。

她却是头也不回的冷声道:“本宫就是要你知道,宁为玉碎,不为瓦全!”

众人一片惊讶之声,这个公主还真是与众不同啊,唯独墨先生指天骂地,哀嚎不已,爬在悬崖边上瞧着底下大海,哭的是伤心欲绝,手下的喽啰们都急忙过来,生怕他一个想不开跳进海里边去。

想不到柳若萱会出现在这十万大山,太过突然了,大呼苍天保佑之时,也猜不透她怎么会如此恰到时机的出现,待到进入密林深处之时,一切都为之揭晓。

只见密林深处,隐藏着一艘蛮荒巨兽般的威巨舰,一艘威巨舰可乘千人,也难怪可以逼的墨先生不敢轻举妄动,谈起一路凶险之时,又说起妖族的强大,不远的战事,都有深深地忧虑。

威巨舰太过庞大,一经出现必要撤退甲州,魏琅等人想要再探龙城之时,柳若萱一口回绝,旁边吴钧也道:“龙城之秘,人多容易坏事,公主已然决定,命你们全部撤往甲州,接下来之事不必担心。”

众人都上了威巨舰,唯独柳若萱一人没有上去,巨舰启动之时,众人惊慌失措之余,吴钧看向众人道:“公主严命,诸君不可违抗,十万大山之中,自有贵人相助,妖族追兵马上就来了,大伙儿只管放心,公主她决然不会有事的。”

柳若萱站在巨舰之下,淡然转身而去,威巨舰缓缓升入云层,不过片刻,便消失在人间。

她一人走在群山之中,忽而回头笑道:“周兄没走吗?”

周宁从后追上来,摇头道:“我也不知道……回去了又能怎样……”

柳若萱为之一笑道:“人生本就处处精彩,难道不是吗?”

周宁笑着点点头,这一次二人走在茫茫群山之中,没过片刻就见一处阴影下,一道瘦长影子在月光下走了出来,正是赤狼。

赤狼为人冷漠,此时却也恭谨道:“公主殿下的魄力,我此时却是深刻领会到了。”

她背负玉手,容颜美丽笑道:“小女若无先生相助,恐怕也是一筹莫展。”

赤狼摇头道:“说来惭愧,狼族这次确也没有帮上什么忙了,那大笔银子,收的却是亏欠了。”

柳若萱轻抬玉手道:“您太见外了,先生的一句话胜过千军万马,又何必见于明面之上?”

赤狼紧皱的眉头也是多了几分笑容,又缓缓道:“不知公主殿下,欲为熊族,狼族割让奴国原荒两千里富庶土地之事,做得了主吗?”

柳若萱道:“如此大事,小女一人自无天大能耐,只是狼族,熊族,在甲州与人相处多年,早已不分彼此,龙城上下早已不视二族与妖人同类,割让两千里富庶土地,得两位首领全族之归心,也是龙城多年的心愿。”

赤狼点点头道:“殿下言而有信,狼族熊族也绝非无信无义之辈,待此间事了,我二族愿出八万劲旅,任凭差遣!”

她取出一枚玉印,亲手交给了赤狼,赤狼接过这小小玉印,对着月光仔细端详,脸上露出喜色道:“此枚玉印,千里大好河山,足供狼族安养生息了。”

柳若萱道:“只是先生切需小心,以防妖察觉。”

赤狼点点头道:“我二族大先生,已安置好了一切,绝对万无一失。”

柳若萱道:“纵然如此,先生也不可大意。”

赤狼生性也是谨慎,闻言笑道:“我已命死士两千,听凭殿下差遣,殿下要务在身,我就先告辞了。”

说着很快隐入黑暗之中,茫茫深山老林里,多的是艰难险阻之地,周宁两次选择都是出人意料之外,待路过一处多水地带时,水面上弥漫着一层薄薄雾气,二人便停下来稍作休息。

雾气一层一层在飘,周宁瞧着雾气,而她静静坐在石头上面,静静打坐,瞧去真是无比圣洁,深夜里的雾也更浓了,一层一层飘向了她,她这个仙子,美的似欲乘风而去,周宁缓缓走来,坐在她身边,柳若萱,多么文静,好听的名字……

她缓缓睁开美眸之时,正瞧见周宁目光,周宁起身走来,抬头望了望天色道:“天太黑了,公主再休息会儿好吗?”

二人隐隐约约透过雾气能看到那一轮依然皎洁的明月,柳若萱这时轻声道:“周宁,你有伤心事么……”

周宁一愣,无声点点头道:“其实每个人的记忆深处都藏着一段不愿提起的伤心事,可是说出来,或许会好受一些。”

柳若萱道:“说出来的话,至少会有一个人愿意细细的听,不会孤单……”

周宁胸中几分苦涩道:“那我就说出来吧……”

他就这么细细的讲,讲的很认真,从一切的源头开始讲起,从他的身世,从他在深山里无忧无虑的生活,和杏儿一起带着大黑在山里玩耍,快乐的时光,爷爷对他的好,小山村里的平静,美好。

她认真听着一个男人的故事,周宁讲着讲着,讲到了那个再也平常不过的雨夜,对世间万物来说,经历过的雨夜数不胜数,人间百年,千年,沧海桑田从来未有变过,那个大雨倾盆中的小山村也是如此,只是来了一群不该来的人。

那夜雨下的特别大,他幽幽的说着,讲到和杏儿回来山村看到的那一幕,讲到吴文明那伙人牵着好多恶狗,牵着狗在大雨里追逐。

箭一支一支射来,把人当成野兽猎杀,后边恶狗狂吠声,他们的笑声,再到杏儿摔倒,大黑死死咬着杏儿的衣袖拼命要拉她起来,那种跃然纸上的绝望,那种走投无路,上天入地皆不能的痛苦,那夜苦苦挣扎,此情此景,笔墨难以诉说,想来令人心痛。

周宁说完之时,真如撕心裂肺一般,胸口隐隐刺痛,真正的心疼,他感觉到自己的疼。

柳若萱慢慢听完,沉默许久,喃喃自语道:“杏儿是幸福的,她有大黑,还有你……”

那般绝境之下,大黑还咬着杏儿衣袖,拼尽力气也要拉她起来,毕竟在大黑眼里,杏儿就是它的一切,它宁肯自己死了,也要杏儿活下去,毕竟……毕竟……蝼蚁尚且偷生,大黑那么一条聪明的狗,它又如何不懂……

周宁恍惚道:“大黑从小跟着杏儿长大,也是她父亲留给她最珍贵的东西,杏儿出去玩时,最喜欢带着大黑,毕竟对于大黑来说,只要能跟着杏儿身边,陪她一起走一走,看看山,看看水,就是它最开心的事情了。”

柳若萱轻声道:“这就是它最满足,幸福的事情了……”

周宁道:“想要幸福一辈子,也许很简单,也许很困难。”

柳若萱道:“那你现在还恨他们吗?”

周宁道:“不恨是假的,只是在定州无力报仇,还有瑾月姐和馆主保护我罢了。”

她望着层层雾气道:“其实最难的,就是放下。”

周宁道:“不知道公主以后有什么打算吗?”

她摇头笑道:“现在也说不准呢,不过现在看周兄急着出人头地的样子,若萱也倍觉鼓舞的。”

今晚月色出的明亮,柳若萱不知想起了什么,突然说道:“我带你去一个地方,你去不去?”

周宁好道:“那里?”

她笑道:“我也是第一次去,本想一个人慢慢欣赏,既然你来了,那便凑一个伴吧。”

周宁点点头跟着她去了,路上说起孙桂时,柳若萱虽没说什么,但周宁却清晰感到这女子内心深处悲伤,说起这次凶险之途,讲到惊心动魄之处,她回眸看来道:“魏琅的确很像魔吗?”

周宁想也不想道:“许多人都这样说,不过,魏琅虽然脾气不好,为人确也厉害。”

她轻轻摇头道:“其实周兄应该明白,看人不能仅从表面去看。”

周宁思索片刻道:“那宋捷怎么样?”

柳若萱在前静静走着,绝美身姿融入在这周围风景之中,轻声细语道:“既不是一路人,又何必跟他们走太近……”

这句话说来虽是平静无比,让人听在耳中却是猛然一震,她说完这话之后,便如天上仙子一般,绝美无比的走在山林之中,其背影更是令人着迷……

周宁出自本心的感慨道:“公主真是天下第一美女!”

柳若萱闻言笑道:“什么第一第二的,随别人去说吧,我自己倒不在意这个。”

周宁跟着她走了大半夜,待登上一处山顶时眼前已是豁然开朗,叫人叹为观止!

一座雄关漫漫,屹立在群山巍峨之中,一瞬之间,满天星海一一绽放在眼前,点点繁星不住眨眼,一轮皓月高挂悬崖之顶,此月大如磨盘,映的绝色佳人秀发轻舞,素衣飘飘,她仰望头顶皓月,群山巍峨,连绵起伏的高山长龙一般蜿蜒而去,那场景已是惊艳一切……

烟云丝丝,朝若梦录。

满天星海徐徐转动,星海之下雄关屹立,一层层的烟云随风婉转,似有无上轻歌正在梵唱,雄关之上一座一座宫殿缭绕在云彩簇拥中,月光照射入云层之中,万般彩云一齐涌动,犹如大海波涛汹涌,更似站在宫殿之顶,伸手一摘便能取下一颗星来!

魔海内外,天底下真真正正的第一雄关巨城,妖族之都,万魔群舞之地,便在那无边无际,蜿蜒盘旋在群山巍峨的漫漫城楼之上,成千上万面妖字旗鲜艳如血,狂的不可一世,巨鹰展翅,云鹤齐鸣!

天上星海盘旋轮转,万魔之城笼罩在一片柔和月华之中,今夜皓月当空,月如磨盘之大,群山高耸,一派山清水秀,峰怪石数不胜数,成千上万面妖字旗随风狂舞,猎猎作响,云鹤停留在宫殿,对月而鸣,城楼之下,鼓角争鸣声此起彼伏,百万妖兵身披铁甲,手执坚锐,这天下第一的精锐之师,已然再次举起战旗,燃起战火,横扫天下!

一声声号角声迎着明月吹响,雄关漫漫之下,妖族傲视一切的力量云集,各部妖将站在城楼上,冷目凝视天下,妖字旗狂舞,随风抖动,一声劲凉呐喊,城楼无数炮台万炮齐发,火炮洞口吐出愤怒之焰,似是最美丽的花火,天边彩云一瞬被映成火红,云在燃烧,震耳欲聋的隆隆炮声使天地告别了黑暗,如上天闪电,照亮了一切,漫山遍野的妖兵已然发狂,愤怒呐喊!

千古至今,未有此壮丽……

云化成熊熊烈火燃烧,成千上万的魔鹰猖狂盘旋在火之中。

妖字旗下,两千名穿着蓝衣铠甲的武士,人人手按腰刀立在上面,簇拥着十几名妖族首领,这些妖族首领中,一名手持石书,紫衣蒙面的妖将,正对着漫山遍野的群妖,狂声念诵石书上的内容,字字句句铿锵有力,盈荡山野!

雄关之下,漫山遍野的百万妖兵严阵以待,一片肃杀,除了风声全无别的动静,蝠妖手持石书高高举起,冷目相看世间,身后一面血色妖字旗,哗啦一声随风扬起,惊天动地怒吼声化为一个声音,自今日始,我妖族再举血色之旗,与九重天开战!

一声开战,火云蔽日间,无数只巨鹰呼啸着展开双翅高飞,扑向远方,雄关为之敞开,足以毁灭世间的一切妖族大军尽数放出。

恰在这时,一道耀眼金芒随之刺破苍穹,群山巍峨之顶,万道光芒穿过云层照射下来,成千上万只巨鹰飞翔在火云中,漫山遍野的妖族大军踏上征程,周宁为之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这乱世,谁又不是如此坚强的活着……

*……*……*……*……*……*

“花月物语”

作者:郡主

初记当年南国风景尚好时,满堂庭谢,处处一片姹紫嫣红,群山多有,流水柔情,鸟语花香,清泉叮咚。

古人诗语,人间四月诸芳已尽,山寺深处,桃花正开,时过境迁,沧海桑田,今时游人游历群山,偶寻觅至僻静所在,欢声笑语,折花一支寄与怀中,遥望满山青翠,遍是绿意盎然,一潭寒水碧波清澈,荡漾随风,略有积雪尚未融化,岸边,几名垂钓老翁,钩线如白丝,悬挂入水中,鱼儿水中突跃而出,银波乱洒,万般霞彩映射湖光春色。

岸上雕梁画栋,龙凤呈祥,长廊深处,愈见廊下台阶陡峭,似有蜀道之难,峰怪石数不胜数,高山巍峨,石鹤立于峰顶,对天欲鸣,沿湖水往深处寻去,石柱之旁,枝枝恰恰,有粉有红,对岸青山披衣,山脚湖水幽幽,一条曲径小路往通幽处,几许乱石铺在路中。

若有小鸟婉啼,若有柳枝垂垂,路边游人歇养,仰望之处,头顶苍穹,感叹天地造物之,与人对语:此处真是好风景。

与友人登峰所望,触目所及,巍峨险峻……

遥想少时,每到乡间庙会,十里长街,锣鼓齐鸣,与人相约至黄昏,执花灯,戴面具,人群深处,千道万道焰火升空,一刹那,似鱼龙乱舞,戏台之上,声震青空,台下诸人,热闹相拥……

又记那时年少,相约成伴寻觅好景去处,又南又南三百里去,有尚存古城,沿途所至,春光明媚,杨树依依,小山峰峦蜿蜒绵亘,野花芳香阵阵扑鼻,道道万般光影铺在路中。

登上沧水纵横所在,遥望江面点点舟船横,水中疾驰而过,白浪翻飞,船上人笑语高呼,烟雾缭绕,钓者如云,游泳者矫健如龙,岸上者,谈笑风生,江面纤尘全无,幽幽岁月轮转,沧海桑田,时过境迁,想这好去处,必值相慰平生。

晚间,与人归来之时,随风看去,一点秋月斜挂云空。

此情此心。

既谢花月,既诉物语……

第九十襄、乱世烟火,一瞬而美

醉花楼一处房间,正有人在下棋,下棋的人不闻窗外事,眼里只有棋局纵横对杀,大藩轻轻捻起一颗白子,落在棋盘上道:“老夫年少之时,也如旁人一样,怎么唯独你没去?”

宋睿摇头一笑道:“我这儿子醉翁之意不在酒。”

宋捷本就是少年英俊,此时恭敬站在旁边,更有几分别样魅力,从容一笑道:“非是我故作清高,不图享乐,换做从前亦是身经花丛无数,遍尝群芳,此时此刻已然醉倒莺歌燕舞中了,可自来了穆府之后,亲眼得见天上冰清玉洁的仙子,一见惊为天人,仙子已为宋捷心中女,故而才没有沉醉其中。”

大藩闻言不禁道:“由来虎父无犬子,老弟的爱子,其眼光之好,可比你要强太多了。”

宋睿提起黑子落下,手拂衣袖道:“那是,他可比我要强太多了。”

大藩目中色一变,缓声道:“可也就是几分眼高于顶了。”

宋睿含笑不语,宋捷抱拳道:“精诚所至,金石为开。”

宋睿拍腿笑道:“遇上那等绝色仙子,也难怪我儿一片赤诚之心,只是忠言逆耳,你穆叔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的。”

宋捷微微低头,谢了一礼,大藩沉吟不语,专心致志瞧着棋盘又落一子,看似有意无意道:“听说老弟向龙城求亲了?”

宋睿一派处事不惊,为之一叹道:“我本无心这个,奈何身边这个儿子不争气,茶不思饭不想的,被那高不可攀的仙女给迷了魂去,做父亲的也只好厚着脸皮,冒天下之大不韪,向龙城亲自提亲了,说来,唉,这真是可怜父母之心了。”

宋捷向来沉稳,听到这里时,也忍不住露出喜色,大藩听完沉吟许久,啪的一声落下一颗棋子,目光如炬道:“老弟提亲的这个时机可选的,好的很呢!”

宋睿脸不红心不跳,坦然自若笑说道:“非常之事,可用非常之机不是?”

大藩咳嗽,呵呵笑道:“服!老哥我真的服你。”

宋睿摆手笑道:“傻孩子,还不快点跪下来,请求你穆叔帮帮你?”

宋捷急忙跪下来,脸上满含殷切色,大藩表现的深不可测道:“龙城的金枝玉叶,多少人欲求不得,偷偷看上来几眼就觉得罪过,还是老弟够魄力。”

宋睿举手连笑数声道:“成大事者不拘小格,老弟这也是为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,修路铺桥不是?”

说罢相视而笑,大藩感叹一声道:“诺,你赢了。”

宋睿抱拳说道:“这可算不得数,老哥哥有心相让,我这是胜之不武啊。”

大藩摇头想了想,时而皱眉,时而愁容,忽而笑容满面道:“罢了,老哥先行走上一步了。”

宋睿起身相送道:“老哥一路慢走。”

大藩走后,宋捷打开窗户目送大藩的马车离开,回身看来时,却见宋睿淡淡起身道:“我儿,自十万大山归来之后,你的锐气似乎消磨了很多呀?”!

宋捷为他倒上一杯茶,恭敬递上道:“若不如此,岂不寒了父亲的一片刻意栽培?”

宋睿偏脸接茶时,冷不丁瞧见自己发间夹杂着几根白发,眉头已然皱的能夹死苍蝇,宋捷察言观色道:“我拔了它去。”

宋睿终究是摇头,语气颇有几分感慨万千,轻笑道:“拔了它,还会重新长出来,也许还会长的更多,我又何苦受这苦楚……”

宋捷闻言,俊容之上几分忧色,慢慢蹲下身躯,握住宋睿双手道:“是我不够孝顺,总让父亲为我发愁。”

宋睿抬头挺胸,语气一壮含笑道:“我儿,这却是哪里话?你从小争强好胜,处处都要与人争第一,我感到忧虑,是怕你一旦受到挫折,便种下心病来,你如今长大了,看上的女人也是一代绝色仙女,虽说人家高贵的令人望而却步,高不可攀,可一旦有机会,我这个做父亲的,还不该为自己儿子出点力吗?”

宋捷已然听的字字入心,还是犹豫道:“别人不知道,我却晓得,父亲为了此事处处求人,在龙城之中不惜面子,把所有老友都找了个遍,其中艰辛,实在……”

宋睿冷声笑道:“不过还好啊,换做以前,龙城是不屑睬理咱们的,可眼下不同,妖族举旗,咱们魔国的地位自然与日俱增,虽说此时此刻龙城恨透了你我父子趁火打劫,可把那生米煮成了熟饭,我儿,我们魔国之血脉,便有龙城之血了,到得那时,如今为父这区区脸面,又算的了什么?”

宋捷脸上亦有激动之色,低声道:“儿定不辜负父亲所托,让那高贵仙子,怀上我宋捷之血,使魔国地位,一跃而上!”

宋睿抚摸着他头顶道:“这才是我的好儿子,魔国世代打拼,也只是龙城五国眼中的蛮荒之地,所以你才要好好争口气,不过你小子的眼光倒大胆的很呢,看上那高高在上的仙女,父亲都不敢再小瞧你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了。”

宋捷急忙道:“我如今出息,都是父亲栽培的好!”

宋睿忽然起身,背对着宋捷笑道:“好啦,父子之间就不用说那虚话了,不过那丫头美的天仙也似,真要被你弄到床上享用,我儿,到得那时,你且想想,那清冷高贵的,冰清玉洁的仙女玉体,被你压在身下肆意驰骋,在床上蹙眉娇喘,婉转承欢的模样,那股真正销魂滋味,还不让你觉得以前玩过的,全是白活了吗?”

宋捷听的心痒无比,一想到柳若萱那仙女的模样,便一阵邪火窜了上来,以至于脸色都有些发红,口中咳嗽道:“是啊,以前那些庸脂俗粉,跟若萱比起来,真是不值得一提!”

宋睿含笑道:“所以你不屑与周宁,魏琅一般在这醉花楼中,留恋在粉歌燕舞,过着夜夜新郎,乐不思蜀的快活日子,整日养精蓄锐的,儿,你可要加把力,别费了这许多时日的努力!”

宋捷提起魏琅,满是不屑道:“魏琅虽有勇猛之力,但公主绝不会看上了他,周宁倒平和一些,这些日子在醉花楼里左拥右抱,夜夜与那许多美女在床上辛勤耕耘,雨露均沾,恐怕也是避嫌,更没有争夺佳人之志。”

宋睿含笑道:“风声已然放出,你还担心什么?凭你之才,还怕一个魏琅,外来的周宁吗?”

宋捷沉吟道:“儿与魏琅势不两立,周宁更不是不自量力之辈,不过雾江水师的秦川也是妖界出了名的年少之才,我只怕这个……”

宋睿为之笑道:“所以为父先下手为强嘛,更何况你近水楼台先得月,可要好好把握,凭你相貌才华,还怕不能搏得美人青睐?”

宋捷愁眉不展道:“父亲不知,若萱她这个人与普通女子实在有天壤之别,以她高贵,绝色,身边男子数不胜数,儿亦猜不透她的心思,上次送她东西,趁机一握她的玉手,爽的儿身子都麻了,那销魂滋味,真是想来都让儿茶不思饭不想的,夜夜身前梦到的都是她,可惜她又是如此高不可攀的女子,在她面前,我总是自惭形秽,唯恐亵渎了她……”

宋睿道:“朽木不可雕也,越是畏畏缩缩,她便越看不上眼,你既有心要得到她的仙子玉体,便不能再视她为心中女,应平常一般拿出自己本领,再要如此不济,可别再来求我!”

宋捷急忙道:“您说的是……”

宋捷静静坐下来道:“你去十万大山,有何见识?”

宋捷想了想道:“十万大山中,遍地凶险,我有好几次都差点葬身其中,那妖兵凶悍无比,令人想来都觉发寒。”

宋睿淡声道:“可不正是如此,才有机可乘吗?”

宋捷点头道:“正是如此。”

宋睿沉吟片刻道:“妖族已然举旗,蛮荒四国遍地烽烟,龙城还指望咱们魔国能拖住妖族三十万大军,所以,才有底气啊……”

宋捷把茶奉上道:“绝不辜负父亲的一片苦心。”

宋睿又道:“你要真是如此,那可就太好了,那周宁虽不如你,不过此人倒也知道该做什么,不该做什么,醉花楼的一对姐妹花,都已归他所有,你就不想想,送他些什么,多拉拢人心?”

宋捷想了想道:“儿自问与周宁私交还可以,瑾月与南宫仙儿都回定州去了,如今魔海之外,独他一人留在妖界,儿自然与他关系处的很好。”

宋睿品着茶道:“他不是想做个不闻窗外事,只老老实实在女人堆里享乐吗,何不投其所好,魔国虽偏僻,要说美女还真是有的。”

宋捷点头答是,忽然脸色一变道:“魏琅那厮,油盐不进,处处与我作对,且十分难缠,武功谋略不在我之下,父亲有何应对?”

宋睿淡声道:“若处处一帆风顺,还有这么难吗?”

宋捷咳嗽一声,含笑道:“还是父亲说的是,既然魏琅铁了心与我过不去,倒也不必胡思乱想了。”

宋睿打开窗户,看了看外边道:“妖族大兵压境,说来也真有几分天意使然。”

宋捷忽而道:“那父亲觉得我们能赢吗?”

宋睿回头笑道:“儿,可不能光顾你一人享受,该出的力一样要出,这九重天要是没了,你我父子又算的了什么?”

宋捷听的一阵冷汗,更想起妖兵残忍,外边冷风灌进窗里时,都觉瘆人,宋睿摆摆手道:“你且退下吧,我该休息了。”

宋捷点头答是,缓缓退下,他刚退下不久,便见几名粉衣少女走进宋睿房中,对此他似乎早已司空见惯,随着走廊灯火,来到一处只供贵客享用的僻静之处,房间里的蜡烛尚未吹灭,从房里传出阵阵女孩儿娇喘呻吟之声,里面男女正自缠绵情热,他在房外站了老半天,待到云消雨散,里面传出清丽女声道:“郎君,让嫣儿为你倒杯茶去。”

另一个娇柔女声道:“姐姐,也为人家倒一杯喝。”

宋捷在门外,轻轻一笑,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,敲了敲门道:“周兄,喝酒吗?”

里面一阵杂乱之后,门枝呀一声开了,开门的少女一件水绿裙子穿在身上,一眼看去犹如绽放的娇花,正待人摘,仔细看去时,更有几分诱人的娇艳欲滴,只是美丽容颜几分红晕,云雨过后更是魅力动人,只是它气质颇好,天生一股才女之色,美眸顾盼之间,更显落落大方,唯有来不及收拾的秀发,散乱之间,更别有一番滋味,正是楚嫣。

宋捷含笑进门,张口就道:“久闻楚小姐大名,如雷贯耳,犹如冰日雪莲,别人想见一面都难得很,周兄竟把一对姐妹花儿,收入房中肆意享用,真是羡煞旁人了。”

馨儿害羞躲在床纱深处,楚嫣美丽动人道:“小女之名,本也不值一提……”

周宁披了件外衣,走了过来顺手把楚嫣搂在怀中,把玩着美人玉手,楚嫣目中温柔似水,小鸟依人般在他怀中也不说话,还是周宁道:“我这人胸无大志,只消在醉花丛中,快活快活,便心满意足了。”

宋捷脸上笑意更浓道:“人跟人都是不一样嘛,不过听说魏琅几次三番,都想一亲嫣姑娘的芳泽呢!”

楚嫣闻言,忍不住蹙眉道:“是吗?”

宋捷笑意不减道:“小姐不知吗?”

楚嫣依偎在男人怀中道:“魏公子是有几次登门拜访,但小女身子不舒服,婉言谢绝,倒不曾听说魏公子有不敬之处。”

宋捷笑道:“俗话说,知人知面不知心,我与周兄同是好友,所以就有话直说了,还望不要见怪。”

不待楚嫣说话,周宁已然含笑道:“宋兄挂念,我都是知道的,咱们两个同生共死,我还不信你的为人吗?”

宋捷豪爽道:“痛快,记得第一次咱们喝酒,那时还正是明月皎洁,今晚虽然臭作多了些,但也不失为好景色,况有美人作伴,就更好了。”

周宁抱着楚嫣,捉住她玉手轻轻揉弄道:“今朝有酒今朝醉,不过,还是以茶代酒的好。”

宋捷也不拒绝,含笑道:“那便如此好了。”

倒了两杯茶,一饮而尽,宋捷遥想当初道:“两年前,我们几人意气风发,闯入十万大山之中,同生共死,可是如今却只剩下周兄,可以坐在身边了,瑾月,与仙儿姑娘一转眼都回去了。”

周宁也感慨万千道:“可不是么,况且妖族举旗以来,边关处处狼烟,妖兵屡次犯境,蛮荒四国无数百姓丧命于妖兵屠戮之下,令人堪忧。”

宋捷道:“周兄所言甚是,妖兵在蛮荒四国一路横冲直撞,如入无人之境,短短两年之内,奴国原荒丢城二十余座,沼国鬼浓大半河山尽在妖兵占领之下,魔国玄府尚有三十万妖兵肆虐,便连甲州五府之中,也有十余座郡县被妖兵焚毁,真是乱成一锅粥了。”

周宁忽而道:“凭妖族之强大,若以全力,我们又能安然坐在这里喝茶吗?”

宋捷道:“此话不假,我们坚守雄关不出,也并非长久之计,待得妖出世,一切就很难说了,蛮荒四国若是撑不住,妖兵便可一路逼入龙城,到得那时,一切难以补救,据说沼国鬼浓,奴国原荒已有城池,主动归降了。”

周宁摇头道:“况且妖兵尚有魔都水师,一直按兵不动,也不知时至今日,又是如何光景了。”

宋捷道:“妖兵举旗以来,便是甲州劲旅,也是屡战屡败,到的最后元气大伤,只能蜷守在坚城不出,每到夜晚,蝠妖成千上万飞来杀害百姓,掠夺牲畜,闹得一片狼藉,人心恐慌,妖兵更是得意万分,每日喝酒吃肉,猫戏老鼠一般,若以此等形势,不用他们攻打,不用多久,我们自个倒先崩溃了。”

楚嫣坐在周宁怀中道:“前段时间,蝠妖还飞越城墙,袭击了百里之外的郡县。”

宋捷道:“唉,罢了,不过雾江水师历来号称天下第一,想来盛威之下,魔都水师未必敢轻举妄动,可却没料到,雾江水师的秦辕,听闻妖族魔都水师之后,吓的连夜撤退百里,日夜防备,海也不敢出了,这些时候正一路赶来甲州,要当面问一问咱们才肯安心。”

周宁怪道:“跑来甲州问咱们做什么?”

宋捷道:“魔都水师如何,除了咱们见过之外,又有谁人见过?”

周宁道:“那也真没必要跑来甲州了,魔都水师的实力,九重天谁人不知道?”

宋捷道:“有些事情,难说的很,那秦辕想来也是白发苍苍,花甲之年了,一路从水国江都跑来甲州,也是难为他了,现在就住在穆府里,由公主亲自见他。”

周宁道:“只盼雾江水师不只是名头大吧……”

宋捷咳嗽道:“来,再喝一杯茶。”

两人对饮一杯,宋捷道:“不知魔海之外是何态度?”

周宁道:“馆主来信说,魔海大浪滔天,又有吞天海鱼作怪,船只侥幸通过,亦是提心吊胆,难以跨越。”

宋捷点头道:“魔海风浪由来已久,只是由于风眼在作怪,只要堵上了风眼,魔海之恶风狂浪,自然平息。”

周宁听的心里一惊,好道:“什么是风眼?”

宋捷款款而谈道:“甲州与魔海相邻,当地人都曾传说,魔海深处有一座小岛,能变化万千,常年恶怨缭绕,就是它在魔海作乱,只要能收服这个小岛,风浪自平,其实这个岛就是吞天海鱼,海鱼若死,风眼自平。”

周宁暗道:“那可不能让你们把海鱼给杀了。”

没想到宋捷又说道:“龙宫处处都在搜捕海鱼,奈何这个东西真有通天本领,屡屡被它逃脱,若能杀了他,一切就好办了。”

周宁惊讶道:“龙宫在搜索海鱼?”

宋捷点头道:“不止如此,秦川和秦世蕃也亲自出海,捕杀海鱼去了。”

周宁听的暗暗咋舌,心想海鱼若是给你们杀了,这魔海的风浪一平,即使没有妖族,你们九重天也早已扑过魔海,杀向定州了,宋捷自然不知他暗地里想法,兀自畅快而谈道:“都说秦川了不起,那海鱼也不是寻常之物,也许那个秦川,真能捕杀到海鱼也不一定,况且人家妹子秦玉雪,也是出了名的美人,更是瑶雪圣女的妹妹。”

周宁道:“这跟瑶雪圣女又有什么关系?”

宋捷道:“瑶雪圣女不是凡人,其仙法自然厉害,海鱼要是遇见了她,那就逃不掉了,所以我说秦川胜算大一些。”

周宁暗道:“九重天果然没安着好心,老早就派人追杀海鱼了!”

宋捷又倒了一杯茶道:“这时候也不早了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
周宁也不多做挽留,目送宋捷离开,馨儿仅着薄纱从床里探脸看了看,嗔道:“他可算走啦!”

楚嫣回头笑道:“是啊。”

周宁一把抱起她道:“嫣儿不乖,该怎么罚你?”

楚嫣勾着他脖子道:“想怎么罚,人家还能做主吗?”

周宁抱着她放到床上,眼见一对姐妹花,花容月貌,依偎在一起娇媚可人,一时舒服的都忘了人间何物了……

***

穆府,她住的地方烛火未灭,十几支蜡烛烧的通明,吴钧恭谨站在一旁,水国江都之主秦辕驾临甲州,也算是一件大事,此时房内两名十几岁的书童手拿纸笔正在记录着东西。

秦辕近来望去更见老态,白发苍苍,面庞皱纹横生,双眉长须已是银白之色,眼目深处更有几分浑浊,身躯本就不高,此时此刻佝偻着腰,苍老的说话都有几分无力。

想当年水国江都城主秦祈,统领雾江水师震慑魔海,亦是一代雄主,奈何天妒英才,其座船遭遇风浪沉于魔海,抛下几个年幼儿子撒手不管,秦辕继任城主之后,与其兄风格不同,秦辕内敛精明,喜怒不露于色,自兄长的几个儿子长大以后,一个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把他这个城主的风头完全压了过去,这几年更是越发深居简出,没想到破天荒的跑来了甲州。

俗话说人精不吃亏,越聪明便越是好,更何况如今雾江水师面临魔都水师强势挑战,秦辕这次名义上不惜远途,亲自跑过来甲州,一问究竟,倒也说的过去。

在偌大妖界,瑶雪圣女是天下第一绝色之女,而柳若萱名气不如她,仅是龙城第一绝色,众人都知道瑶雪圣女深居简出,明一般高高在上,柳若萱为了妖族之事,四处奔波,此女也当真有绝代姿色,见过她的人无不为之倾倒,惊为仙女在世,与当初赵青青一般,风头无二。

想那赵青青在魔海之外,艳压群芳,人间第一姿色,绝代美貌更是无人能比,任其它女人如何绝色美貌,到了她这个仙女面前无不黯然失色,归隐十年以来,其名不减,更传入妖界里来,令人颇为向往。

瑶雪圣女既不出面,柳若萱当之第一,也却有其所在,奉承也好,真心也好,这个龙城公主无形之中已与瑶雪圣女齐名,私底下更是成为许多人的心中女,秦辕处在房中,可也真是见到了何谓天下绝色!

两名书童低头执笔记录之时,亦忍不住偷偷打量,秦辕佝偻着身躯,颤颤巍巍道:“老臣听了公主殿下所说,甚……甚感忧虑,想不到妖族竟已强大至此。”

她素手置于黄衣纱裙,轻抬美眸看向吴钧,吴钧走出一步,朗声道:“大人不必过谦,魔海内外,谁人不知雾江水师独称第一,船坚炮利?”

秦辕慢慢喝着茶道:“公主明鉴,老臣绝非怯战,只是妖兵隐忍已久,今非昔比矣!”

吴钧又道:“大人此言虽有道理,但盛威之下,雾江水师也不是纸捏的,请大人务必做好与魔都水师,决一死战之决心。”

两名书童提笔如飞,哗哗记着,秦辕沉默片刻道:“老臣世代受龙城圣恩,非是胆怯畏战,毫无胜算之下,恐怕江都城百年基业毁于一旦。”

吴钧往前一步道:“龙城屡发调令催促大人出海作战,大人却将雾江水师全部龟缩在江都,海也不敢出去,如此行为,无异于坐以待毙,任人宰割,倘若魔都水师来到,如何抵挡?”

柳若萱忽而道:“秦叔,你觉得打不赢吗?”

秦辕咳嗽几声道:“老臣已做好必死之准备……奈何妖兵强大,雾江水师难以抵挡妖兵海上侵犯,只盼龙城加拨银两,赠派精兵强将,多造船只,好让老臣一振军威……”

吴钧冲口而出道:“不知老大人要多少银子?”

秦辕慢慢从袖子里探出双手,掐了半天算了算,咳嗽一声道:“旁人只道雾江水师船坚炮利,可我水师凭仗的是先人之海威,以前没有妖兵,尚且为天下第一,可那妖兵强势而出,巨船四百,威巨舰六十余艘,还是两年前之力,船新炮猛,为的便是称霸海上,而我水师却久无战事,战船陈旧,多有失修,老臣是自家人,看在眼里,痛在心里啊……”

吴钧脸色有些不耐烦,皱眉道:“那大人要多少银子?”

秦辕瞧了瞧柳若萱,清清嗓子道:“若要雾江水师恢复元气,龙城起码拨给雾江水师二百万两银子,方可恢复陈年旧气,焕然一新。”

吴钧瞪大眼睛,失声道:“二百万两银子?”

秦辕点点头道:“不错……”

吴钧纵然见惯世面,也为之惊的目瞪口呆,秦辕似觉要的多了,又缓缓道:“殿下,老臣一片赤诚忠心,天地可鉴,打仗烧的就是银子,这可不是狮子大开口,而是实情啊。”

柳若萱美眸看向别处,淡声道:“你一片忠心,龙城绝然是看在眼里的,你看这样如何,本宫先垫付你五十万两白银,用以支出,你可先回江都,加紧备战,其余银两,再宽限些时日可好?”

秦辕猛然咳嗽数声道:“殿下,五十万两银子,犹如医病,治标不治本啊。”

吴钧满脸不悦道:“战火绵延两年,妖兵一路势如破竹,甲州,魔国,鬼浓,原荒四国尽在妖兵铁骑践踏之下,前线每日耗银无数,将士们兀自浴血奋战,苦不堪言,仅蛮荒四国的战事,已压的人喘不过气来,公主这两年以来,每日都是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,大人就不心疼一下殿下吗?”

秦辕听闻此话,突然掉下泪水道:“想不到我九重天,时至今日竟然已窘迫至此,老臣想起先王,都恨不能追随先王而去,一不能抵御妖兵,二不能为龙城及公主分忧,老臣实在是罪该万死。”

说着说着哭的泣不成声,她看在眼里,站起身来来到秦辕面前,蹲下娇躯,取出手帕轻轻拂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,动作轻柔擦去秦辕泪痕道:“老大人不必自责,本宫再想些办法也就是了,偌大九重天,难道还供养不起你一个水师吗?”

秦辕老眼湿润,泣不成声道:“只怪老臣无能,只怪……老臣,咳咳……”

柳若萱给他擦着泪痕道:“本宫同样知道老大人的难处,您不要难过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……”

她蹲着娇躯,秦辕坐在椅子上,目光从她绝美容颜看去,几丝乱了的长发拂在雪颈,她肌肤又是雪白,美的挑不出丝毫瑕疵来,阵阵幽香随之飘了过来,抹胸内春色流露,隐约可见雪白浑圆的饱满,滑腻诱人挤压在一起,擦去秦辕泪痕之后,她美丽起身,淡淡回到座位品尝新茶,秦辕老脸看来,咳嗽几声,气氛几分尴尬,吴钧摇头叹气,转身出去,刚走出来就见宋捷正在门外等候,苦笑一声道:“公子也在听吗?”

宋捷冷声笑道:“这老头儿好一个狮子大开口,九重天谁人不知水国江都,富庶之地,富得都要流油了,还养不起一个雾江水师?”

吴钧恨道:“可不是吗,他却偏要跑过来哭穷,故意刁难公主,怎不敢跑去龙城哭穷去?”

宋捷摆手道:“他以为女子好欺呗,我且进去看看。”

宋捷说着进了房间,秦辕当先看来,惊呼道:“这,这便是宋公子吧?果然一表人才啊!”

宋捷淡然一笑道:“老大人过奖了,宋捷愧不敢当。”

秦辕呵呵笑道:“那有不敢当的,小伙子,好的很呢,有你爹几分影子。”

宋捷展颜笑道:“家父一代人杰,小侄可不敢比。”

秦辕嗯了一声,赞叹道:“唔,真要说来,颇有几分乃父之风,不过我这岁数大了,就先告辞了。”

说着佝偻着腰,一步一步走了出去,柳若萱静静坐在那里,烛火明灭不定,宋捷瞧了瞧四周无人,上前一步道:“他存心刁难,公主倒不用放在心上,我就不信,魔都水师真要打过来了,他会坐以待毙。”

柳若萱轻抬玉手,把茶杯推到旁边道:“坐以待毙他倒不会,见死不救,他做的出来……”

宋捷皱眉道:“把柄就在这里被人握着,一口气就要二百万两,狮子大开口不说,况且我看他这次,似乎不是为钱而来,似乎另有目的。”

柳若萱道:“那宋卿知道他所为何来吗?”

宋捷摇头笑了笑,都是聪明人,他也真没必要说破,柳若萱道:“本宫知道,秦川,秦世蕃必不肯久居人下,秦辕来此胡搅蛮缠,一则担心斗不过秦川,二则,他这个城主来的不正,三则,是来趁火打劫罢了。”

宋捷笑道:“那公主决定宠着他,还是杀鸡儆猴看?”

柳若萱美丽起身,欣赏着窗外月色道:“本宫若要杀人,不是太也容易了吗?”

宋捷也算是个人物了,却没想到柳若萱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,听来令他都感觉几分寒意,忍不住打了个冷颤,这绝色美貌的仙女,果然是不好消受啊……

她背负玉手来到窗边,轻轻合上窗户道:“龙城依旧是妖界的天,莫说江都城趁妖族崛起,对龙城阳奉阴违,区区一个藩城,太小看龙城,到底吃亏的是谁,就请拭目以待吧。”

宋捷只觉冷水从头浇下,再也不敢小看她,急忙来到她身后跪倒在地道:“不管江都城如何,魔国上下对龙城那是一片忠心,公主您更是宋捷心中不容侵犯的仙子,冰清玉洁的女。”

柳若萱转过娇躯道:“好了,不必这样,你起来吧。”

宋捷轻颤着站起身来,口中试探道:“公主可知,您在宋捷眼里是多么高贵绝美,我知道自己出身卑微,不敢高攀,只是这一片仰慕之心,处处真切,若得公主垂青,宋捷便是粉身碎骨,也不敢辜负公主半分。”

她轻抬俏脸道:“所以这就是你向龙城求亲的理由?”

宋捷抱拳道:“我也知道这事情太过突然,可是自从见过公主之后,您的一颦一笑,都是那么的美,令人茶不思饭不想,只爱慕着您,更渴望公主能嫁与我宋捷为期,虽过仓促,确是由衷之言。”

柳若萱淡淡道:“嫁与你为妻,说来倒也不算辱没了本宫,只是眼下战事激烈,就待以后再说吧。”

宋捷道:“前线战事激烈,家父心系百姓,倾尽多年积蓄,愿出七十万两白银,支援战事。”

柳若萱蹙眉道:“这却如何使得?”

宋捷忽而上前一步道:“龙城既已答应这门亲事,说来我们已是一家人了,公主不用见外。”

柳若萱皱眉不语,宋捷趁热打铁道:“前线战事越来越激烈,妖兵焚毁城池不算,农田损毁严重,已有饥荒之势,再拖延下去,恐怕酿成大祸,更何况眼下正是用银之时,我们即是一家人了,又何必见外呢?”

她却转过娇躯,背对着宋捷道:“龙城虽然答应,可是,本宫却还没有答应。”

这斩钉截铁的一句话,却把宋捷听的给愣住了……

第九十一襄、枉笑长夜路漫漫

自妖族举旗,世道愈是艰难,处处烽火,遍地狼烟,妖兵肆虐之时,生灵涂炭,他站在高处欣赏,入目看去,那是妖界的山和月,墨先生与梅先生并肩站在他身后,满脸都是畏惧和恭敬,尤其是墨先生丢了雪玉古琴,脸上更是无光,这名动四方的妖,就这么静静站在山的高处,背后没有千军万马,就仅他二人。

梅先生依旧戴着妖艳的面具,手里折扇没了踪影,山下点点万家灯火,妖忽然道:“你们看这里美吗?”

梅先生踏前一步,笑声道:“这妖界都是大人之土,何处不美?”

墨先生口舌不如他伶俐,干脆闭口不答,妖肩后,一捧火红长发舞的狂放,眉间冷冷一笑道:“寡人,绝非好山好水之人,眼下也不是那个时机。”

梅先生笑容不减道:“正是如此。”

山下万家灯火慢慢如火奔放起来,似一团熊熊燃烧的火云剧烈燃烧,蔓延着,隐隐约约有阵阵惊恐至极的惨呼之声,汇聚成一片绝望呐喊,从山下随风传了过来,这乱世烟火,一瞬而美,妖眉峰轻动,忽而张开双臂,呼啦一声迎着万丈悬崖跳了下去,山风呼啸,火红身影化作云乱舞,如雄鹰纵横九空,梅先生淡淡一笑道:“走吧。”

二人先后跟着跳下悬崖,三道身影在夜色掩护下从天而降,当先一人,一袭火红,长发乱舞,足尖轻轻一点,风停云止,整个人已是傲然立在城楼之上,满城惨呼不绝,成千上万的妖兵手持钢刀,厉声狞笑,挥刀乱杀,杀的满城百姓尸体相枕。

更有黑衣军,天鬼军跟着妖兵大肆暴行,四处搜寻美貌女子以供兽欲,妖兵举刀一呼,逢人便杀,四处放火,妖兵与人不同,尚不奸淫女子,似黑衣军这类与人无二,听命于妖族的劲旅,杀人盈城不说,破城之后,别的不管,只忙着四处搜寻美女淫污,一个个狞笑不止,胆敢反抗者个个惨不忍睹,惊的人魂胆吓破,淫人妻女大行恶事,女人惨叫挣扎声,男人哀呼求饶之声,不绝于耳,更可见,乱世之人,人命如草芥,分文不值……

路边血水污秽,遍地狼藉尸体,妖兵本就是野兽成精,更是嗜血残酷,见人就杀,纵火焚烧,妖立在城楼之上,目含微笑道:“寡人似已预见到九重天跪地求饶的日子不远了。”

梅先生急忙道:“大人猫戏老鼠一样,故意折磨九重天,想必他们早已吓破了胆!”

满城化在熊熊烈火中,一股股热浪逼人,许多房屋禁不住烧毁轰然倒塌,妖兵举刀高呼之时,满城肝胆吓破,一座座高楼在火海狰狞中,哀嚎着倒塌,一瞬间火花乱溅,妖兵更是兴奋发狂。

便在这遍地野兽横行之时,一名道人怀抱拂尘,停在火海之中,火海内,不时传出婴儿啼哭,他眉间不忍,怀抱拂尘纵身扑入火海,但见火龙肆虐间,屋内一名婴儿在襁褓中嗷嗷大哭,床下数具尸体相枕,一名女子衣衫凌乱,满身是血倒在床上,肌肤之上遍布男人咬痕,大腿无力张着,血流枕席,婴儿尚在襁褓内嗷嗷大哭,道人看在眼中,急忙抱起襁褓冲出火海。

他已不再年轻,满头银发垂肩,冲出火海之时,火花乱溅沾在衣上,他抱着襁褓冲出来时,四周大火熊熊,刚出了大门,房屋轰的一声倒塌下来,将那人间罪恶深深埋葬,他抱着襁褓靠坐着墙,伸出手掌小心翼翼了打开襁褓之时,孩子目中泪水乱流,小手乱舞,此情此景催人泪下,他忍不住轻声呵护道:“别怕别怕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……”

道人取出腰间葫芦,为孩子喂了几口清水,孩子喝了水就不再闹,小手乱舞,嘴里含着手指吃吃的笑着,道人瞧着这笑容,心中一暖,目中却是湿润了,忍不住感慨道:“这世道艰难,又怎加罪于这年幼孩子身上?”

一伙骑兵猖狂路过之时,一名妖兵骑马冲撞过来,有意卖弄功夫,弯腰一刀挥来,却不料道人拂尘一挥,这妖兵似被大力击中,撕心裂肺的惨呼一声,口吐鲜血,砰的一声飞出十几步远,众妖兵看的目瞪口呆,纷纷大怒冲来,道人纵身跃上骏马,扬声一喝,骑术精湛,虽怀中抱着孩子,亦不行动受阻。

一匹马在沿路火海乱奔,后边数十妖兵纷纷射箭追来,怪叫不绝,不一会儿便有数百妖兵闻声堵了过来,尚不明所以就见一名道人骑着俊马,怀抱襁褓,口中一喝,其声浑厚有力,声震四野,众妖兵猖狂惯了,也是不禁听的本能胆怯,那骏马狂啸一声,飞身而起,生生从妖兵头上踏了过来,一伙妖兵大惊声色,却不料高楼轰然倒塌,堵住俊马去路,道人骑马回顾看来,整个人的气质贵不可言,使众妖兵一时竟不敢上来。

骏马陷入绝路,悲鸣不已,道人手持缰绳,骑在马上面色从容,怀抱襁褓一语不发,有妖兵冲上,他也不见如何动作,缰绳一提,骏马人立而起,猛的践踏下来,一名妖兵生生被马踏在地上,胸口凹陷,鲜血乱流,眼见是活不成了……

四百多妖兵胆俱,竟亮出一排寒光四射的长,锋芒枪尖吐着杀机步步逼来,骏马不住嘶鸣,露出恐惧,身后又是熊熊火海拦住去路,为首妖将看他虽着布衣,人却是贵不可言,不似凡人,便张嘴大喝道:“放下婴儿,任尔去也!”

道人骑在马上回道:“将军既为强者,又何苦与这区区婴儿为难?不觉羞愧吗?”

妖将怒道:“凡九重天子民,皆为我等仇敌,一个也休想留下,劝尔不要不识好歹!”

道人目光看来他一眼,沉声说道:“想那天道本善,如今贵国势大,无敌于天下,此城既破,城内万民已然屈服,贵国不思安抚人心也就是了,又如何能赶尽杀绝,做下这等恶事,请恕贫道不能从命。”

妖将听之大怒道:“那尔就去死吧。”

说罢长枪一排一排往前递来,如同树林一样,后队强弓高高举起,道人皱眉之间,三道身影从天而降,正是妖三人。

三人一到,妖兵人心鼓舞,妖含笑看了道人一眼,抚须笑道:“先生真是好个相貌,我素有观相之好,看先生相貌,定是大富大贵之人,不是一城之君,便是裂土为王者。”

梅先生仔细看了几眼,哗啦一声抖开折扇,奉承说道:“大人好眼力,此人不是别人,正是北国的王爷慕容极。”

妖点头笑道:“不错不错。”

慕容极沉默不语,妖上前一步道:“只消放下孩子,我自任王爷离去,天涯海角,随王爷任意去得,如何?”

慕容极看了怀中襁褓一眼,见婴儿正吃吃而笑,抬头说道:“放下孩子,如何处置?”

妖笑道:“此城男女,一个不留,便是如此了。”

慕容极眉头一皱道:“恕难从命!”

梅先生出口道:“王爷的为人事迹,妖族亦如雷贯耳,您是人中之王,又何必为了区区婴儿,不顾自己安危?”

慕容极坦然自若道:“我已是出家之人,不再是从前那个王爷了。”

梅先生道:“好话说尽王爷不听,祸到临头,可不要后悔!”

妖微让一步,笑容不减道:“放下孩子,任君离去,否则休怪妖族无情了。”

慕容极一握缰绳道:“出家人慈悲为怀,不必多言。”

墨先生等的不耐烦了,怪呼一声就扑了过去,慕容极怀抱婴儿,伸手推去,两人手掌所触,其声如雷,梅先生紧接着再扑过去,两者击其一,慕容极只顾婴儿,拂尘落地,妖瞧在眼中,一把抓过弓箭,箭羽呼啸一声直射出去,空中一道血雨抛洒。

梅先生,墨先生黯然退下,慕容极心口中箭,全凭最后一击,箭势微弱,纵是如此,已然回天无力,靠着朱墙怀抱婴儿,婴儿脸上被溅的到处是血,两只清澈眼睛瞧着他笑容,呀呀作语,慕容极手掌在婴儿脸上轻轻一摸,周边火海熊熊,热浪袭人,火光映在人脸,满是通红之色,胸口衣衫满是血痕,婴儿呀呀作语中,含着手指吃吃而笑,他仰头看着满天星辰,一颗颗星辰组成满天星海,皓月当空,一束月光照不破那熊熊火海,便就此含笑逝去……

轰的一声,高楼房屋倒塌,火龙转眼吞噬了一切,梅先生望了望吞没一切的火海,捡起一把带血拂尘,递给妖,妖白皙手指在拂尘上摸了一摸,淡声道:“便就在此埋葬了吧。”

梅先生点头称是,再不言语。

***

昨夜喧嚣已然过去,清晨万物觉醒,一片静谧,穆府城中,一条大街笔直通向远方,几名丫鬟跟在马车后面,驾车的人赶着马车来到一处大户门前,此处门前人烟稀少,这个时候许多人还没睡下,马车纱帘掀开,一抹美女倩影走了出来,素衣青裙,绝色美貌,正是柳若萱。

丫鬟在门前叫了几声,开门的人懒懒打开,兀自没有睡醒,丫鬟娇声道:“快去告诉你家吃不饱老爷,公主来看他来了。”

开门人一听吓的困意全消,急急忙忙大呼小叫着去了,吃不饱揉着俩眼,急忙窜出来时候,柳若萱正在路边赏花,回身看来时,吃不饱大呼小叫道:“哎呦,仙女姐姐怎么来俺这了?”

柳若萱犹豫片刻,轻笑道:“其实本宫来这里,是有难言之隐。”

吃不饱殷勤道:“没事儿,没事儿,您快说吧!”

柳若萱点点头道:“前线战事紧张,后方雾江水师张口要钱,本宫无奈之下,只好厚颜来你这儿借些银子。”

吃不饱舔舔舌头道:“银子俺还是有些的,那仙女姐姐要多少银子啊?”

柳若萱轻举一根玉指,美丽动人道:“十万两银子。”

吃不饱听了嗖嗖跑进屋里,翻腾半天才出来,满脸殷勤道:“仙女姐姐请看。”

柳若萱低头一看,吃不饱大手里三张十万两的银票,赫然在手,微微一惊道:“这是三十万两……”

吃不饱得意洋洋道:“仙女姐姐能来俺这儿,就是看得起俺吃不饱,俺做生意这么多年,仙女姐姐暂且收下,等过段时候,货款收到,俺还能再凑个几十万两为仙女姐姐解了急去。”

柳若萱怔怔接过银票,低声道:“你这样大恩,九重天一定不会忘的,一有余银,本宫很快还上……”

吃不饱急道:“什么还不还的,太见外了,仙女姐姐是个好人,俺吃不饱虽然脑袋笨了点儿,可还是能看的清的,要说还银子的话,就是看不起俺们熊族人的豪爽了,仙女姐姐只管拿去用,俺们熊族最是豪爽,回头跟俺们族长一说,就是再穷,也能凑些银子来!”

柳若萱闻言怔了半天,转过娇躯道:“要是苍天保佑,战胜妖族,本宫定许熊族与龙城共享大好河山。”

她说着步步离开,看她背影坚强之处,却也另有几分柔弱,毕竟她只是一个女子。

回来之后,宋捷早已等候多时,丫鬟们小心伺候着,柳若萱以身体疲惫推辞了过去,宋捷只好离开,周宁听说她作难之时,也过来看望,这仙子一般的人,此时此刻一人独坐在床上,柳若萱见他来到,抬头笑道:“周兄也来了吗?”

周宁嗯了一声,欲言又止道:“天下都在传言,魔国向龙城求亲了……”

柳若萱点头道:“是有这件事,龙城答应了,不过……我不答应。”

周宁头一次做到她身边,想了想道:“毕竟你太美了,觊觎你美色的男人太多了。”

柳若萱忽而一笑道:“那,不知周兄觊觎若萱的美色吗?”

她这突然一笑,更有几分仙子妩媚,周宁瞧在眼里,只觉心口怦怦乱跳,急忙笑道:“公主说笑了……”

柳若萱摇头笑道:“嗯……”

周宁又看了看她道:“以前我们那儿有个第一美女,见过她的男人都忘不了她,美的仙女一样,公主现在跟她差不多一样。”

柳若萱偏脸看来道:“是明雪公主吧?”

周宁点头笑道:“正是她了。”

柳若萱淡然笑道:“美貌也好,诱人也好,世间万事,还是应了那一句话,易求无价宝,难得有情郎……”

周宁听的怦然心动,她也会想起情爱的滋味吗?

柳若萱又似倔强的女孩儿一般,幽声道:“凡事不忘初心,方得始终……”

周宁不禁道:“你说的对,就是这样。”

柳若萱美丽笑笑,周宁犹犹豫豫的忽然道:“有件事情,我一直没有跟公主说,我想,现在应该是时候了。”

柳若萱好道:“那是什么样的事情呢?”

他从怀里十分珍重的掏出信封,撕开信纸从信封里取出一张五十万两的银票,银票正是商国富川所开,周宁低声道:“来妖界时候,馆主就托付瑾月姐说,妖族势大,战事早晚都要打起来,妖族崛起时,九重天与魔海之外互为依靠,打仗就要花银子,这五十万两银票,待时机到时,可交与龙城可信之人,以解燃眉之急。”

柳若萱幽声说道:“馆主她真是女子……”

周宁点点头道:“定州来妖界的船上,载着五十万两白银,凭这张银票,可从妖界任何一家富川的钱庄取出五十万两,我也不知道够不够解了燃眉之急,但公主一定是可以信任的人了,馆主若知道此事,也会为之开心的。”

他说着把银票塞进她玉手里,她目光却是看着他怀里,周宁好一看,不禁尴尬道:“那腰带,我一直贴身带着,也不好意思还给公主,怕你误会……”

柳若萱摇头笑道:“我知道……”

周宁咳嗽一声,从怀中取出雪白衣带,递也不是,收也不是,她语气细不可闻道:“那这条丝带你想要吗?”

周宁咽了个口水,情不自禁道:“我想要……”

柳若萱俏脸几分美艳红晕,看去更是美的妩媚娇艳,红唇吐气如兰道:“那我就送给你了……”

周宁听了更加紧张,两手摸着一条雪白丝带,鬼使差的在那丝带上摸来摸去,她呼吸更乱,似乎那只手摸着的不是一条雪白丝带,而是她的身上。

柳若萱不经意看见他亵渎着自己的贴身衣物,绝美容颜也有了几分红润,美艳的令周宁喘不过气来,她都瞧在眼中道:“你看,我都忘了,该把这个好消息,告知大藩才是,毕竟他也是为银子的事,忙的焦头烂额。”

周宁急忙起身道:“那我先回去了。”

柳若萱美丽起身道:“那若萱送你几步路好了。”

说着已然优雅起身,绝美容颜含着几分笑容,正看在他的脸上,周宁起身告辞时,她一直送到了外边,直到周宁走远,丫鬟过来说,宋捷挂念公主玉体,送来了许多补品,柳若萱淡淡道:“你放厨房便好了,本宫回房去睡了。”

第九十二襄、妖气冲天

宋睿与大藩正在棋盘对弈,宋捷伺候在旁边,直到夕阳西下,烛火点起,宋睿举起一颗白子道:“老哥哥最近食欲如何?”

大藩抬头道:“人老了,清汤寡盐的过惯了,食欲不怎么好。”

宋睿落下白子,含笑道:“我从魔国带来了几个厨子,手艺不是一般的好,老哥若想尝尝魔国风味,大可去我住处,尝一尝鲜。”

大藩好道:“是吗?不过我这个老头子,都这把年纪了,吃什么东西都是一样的。”

宋睿道:“老哥此言差矣,咱们人靠食物补充生机,在吃的方面,可马虎不得。”

说着吩咐身边侍从道:“回去跟人说一声,炒些好酒好菜从到这边来。”

侍从答应一声,急忙去了,大藩摇头笑道:“你呀,你这个人就是爱讲究。”

宋睿不见怪道:“老哥不知道,人都有爱好,我这人没什么爱好,就是在食菜这个方面,颇有多年心得,更是亲身体会,不是老弟卖弄,凭老弟这手艺,炒出来的菜,令那些名厨都要甘拜下风。”

宋捷含笑道:“家父此话倒也不假,在魔国之中,家父的厨艺那也是数一数二的。”

大藩苦笑道:“好你个宋睿,这么多年静忙着干这事了。”

宋睿勾唇笑道:“要不然,我整天闷在家里,也无事可做不是?”

两人对弈之中,宋睿看向宋捷道:“你怎么呆在这里?”

宋捷道:“闲来无事,陪父亲坐一会儿。”

宋睿好笑道:“陪我干嘛,去陪你那未来夫人多好。”

宋捷眉头轻皱,含笑道:“公主身子不舒服,不爱见客,我已命仆人送去许多补品了。”

宋睿捏着棋子,偏过脸来情阴沉道:“要我这个当爹的,怎么说你才好?”

宋捷低头不语,宋睿冷哼道:“公主玉体高贵,你也是知道的,既是身子不舒服,送去补品那是万万不够的,你还需有诚心懂吗?”

宋捷脸色也为之难看,宋睿不悦道:“诚心便是,用脑袋去想,公主担忧什么,你就得想办法去为她解决,银子现下是不缺了,可前线战事,乱成一锅粥,缺的不就是一个大大的胜利吗?”

大藩忍不住道:“老弟,你可要谨慎啊,咱们吃的苦头还不够吗?”

宋睿道:“这孩子平常争强好胜,事事都要争个第一,怎么妖兵一到,你却不争了?”

大藩摸不透他心思道:“老弟,你意下如何?”

宋睿道:“妖兵猖狂了这么久,打的咱们丢盔卸甲的,也是时候反击一下了,就让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,当先锋吧。”

大藩闻言拍桌道:“此话当真?”

宋睿笑道:“我那敢拿这事儿开玩笑?”

大藩却陷入沉思道:“打一个反击也是可以,不过咱们四国在战场上,与那妖兵大战数场,损兵折将不说,连丢好几座城池,哥哥也不瞒你,那妖兵把哥哥我的胆气,都给打没了,唉……”

宋睿举起手,笑容满面道:“老哥且先打住,你和妖族打了一辈子交道,就这么些底气吗?”

大藩道:“那不知老弟的底气在哪里?”

宋睿道:“这次的底气不在别处,就在咱们蛮荒四国已退无可退了,也是时候出击一下了,不能让那妖兵处处追着咱们跑不是?”

大藩一握拳头道:“好,既然如此,老哥就再赌上一把。”

宋睿道:“那我就与老哥哥一言为定。”

大藩又咳嗽道:“赢了好说,输了又当如何?”

宋睿笑道:“胜负乃兵家常事,何需多虑?”

大藩不禁咋舌道:“老弟,你够狠……”

就在这时,魔海传来消息,风眼已平,两人听了相视一笑,笑声越来越大,以至于声震屋瓦,宋捷却是低头出去,径自寻柳若萱而去。

她一觉睡到了夜色昏沉,夕阳西下,待到醒来时,丫鬟们在楼下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,听来多是欢笑之声,她打开窗一看,原来丫鬟们抱着许多礼品咯咯乱笑,宋捷正在院子里与她们聊天,见到她窗户打开,宋捷不待丫鬟上来禀报,自己先上来。

柳若萱困意全去,拿起茶壶泡着茶叶,宋捷一进门就道:“魔海传来消息,秦川已杀死吞天海鱼,风眼平定,家父更与大藩商量后说,决定打妖族一个反击。”

她色平常,只是把玩着茶杯,宋捷道:“公主不觉得开心吗?”

柳若萱喝着香茶,轻描淡写道:“本宫这些日子,身体不舒服,决定闭门修养一段时间,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,谁也不许打扰本宫。”

宋捷听的一愣道:“那不知公主有意向魔海之外求援吗?”

柳若萱道:“自有龙城做主。”

宋捷走来坐在她旁边道:“父亲说,让我去做先锋。”

她轻轻点头,并无多少异样,宋捷瞧着她容颜忽而道:“那我们的婚事,公主考虑的怎么样了?”

柳若萱背负玉手,淡然起身,恰在这时周宁急急忙忙冲了进来,满脸喜色道:“听说风眼已平了,不知道公主有意派遣使者过去求援吗?”

柳若萱想了想,美眸看在他脸上似有几分笑意,其美态,看的周宁一愣一愣的,语气几分轻淡的摇头道:“这些事情,本宫也做不了主,周兄不必担心,龙城自己会办的……”

宋捷道:“周兄不知,公主她心情不好,要闭门修养一段时间……”

周宁瞧了瞧她,她却是不置可否,打仗拼的就是底气,前线有了银两支援,底气也是大增,敢于打妖族反击,也不是空穴来风,柳若萱本就是清冷之人,这些日子为了银子,也是累坏了她,她要闭门修养,也在情理之中,毕竟人又不是铁打的,极度劳累之后,都想好好修养修养。

宋捷打了个眼色,两人不动声色的退下,宋捷道:“看来公主殿下起码也要歇个十天半月了,不过也好,毕竟她最近累坏了。”

周宁点头道:“可不是么,听说秦辕还要银子,若不是龙城开始扶持秦川,这秦辕指不定闹哪样呢。”

宋捷道:“所谓风云急变,他这个城主被秦川拉下来,也是早晚的事了,前线又增加了几十万两银子,底气大增不说,龙城来信,瑶雪圣女亲自告示天下,共击妖族,龙城,圣府州,商国富川,皆在调遣精锐之士,很快就要奔赴前线与妖族决一高下。”

说着又道:“咱们蛮荒四国,拖了妖族整整两年,为的就是耗妖族的锐气,眼下龙城抓住了时机,又有瑶雪圣女亲自调州之兵,与龙城之兵合道奔赴前线,为的就是和妖族决一死战。”

周宁怪道:“如此大规模的决战,谁人来指挥呢?”

宋捷道:“当然是龙城的人来指挥了。”

周宁点点头道:“战事激烈至此,旷日持久的打法,确实比较耗人,妖族的确也够狡猾。”

宋捷沉吟道:“确实如此,龙城,富川,州三国一面调兵奔赴前线,一面又要防备妖兵从蛮荒四国任意一方突破防线,长驱直入的进入龙城五国,所以还是大大有所保留的,才施展不开手脚,毕竟妖族是攻,九重天是守。”

周宁道:“那秦辕如何?”

宋捷不屑道:“秦川与秦世蕃皆是人杰,秦辕早晚要被二人给拉下来,虽是如此,但好歹也是江都城主,雾江水师依旧归他调遣,这次过来逼要银子,已让龙城对他失望透顶了,也就是看公主好说话,没有跟他一般见识,但此人太过精明,不可不防他,龙城有意扶持秦川,就看秦川会不会辜负龙城的栽培了。”

周宁道:“秦辕固然可恨,但他说的确有几分实情,打仗烧的就是银子,没有银子就没了底气,没了底气就处处受制于人,他这次逼要银子,可不就是拿这个把柄要挟公主殿下,公主她虽然是仙女一样的人,可没了银子,照样是愁困不已,好在如今银子的漏洞给补上了,只盼望秦川早日架空秦辕吧。”

宋捷含笑道:“远非如此简单,秦辕在江都城多年,雾江水师中亲信密布,若要很快架空他,一要龙城支持,二要雾江水师认可,三要铲除秦辕的势力,四要秦川,或秦世蕃不让人失望,缺一不可,不过我相信,秦辕是挣扎不了多久。”

周宁就更加怪道:“我左右捉摸,都想不透,瑶雪圣女为什么一直不露面?”

宋捷摇头笑道:“妖界的圣女,岂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见到的?周兄大可不必胡思乱想了。”

周宁呵呵笑道:“你说的也是,不过妖兵攻势凌厉,便是最近穆府城外也有许多蝠妖作怪,咱们需要小心。”

宋捷道:“此言深合我意,妖兵太强,九重天一直都是防守,处处被动,坚守城墙不说,蝠妖与巨鹰那类妖物却是飞在天上肆无忌惮,好在咱们早有防备。”

周宁点头称是,两人走着走着,各有自己心事,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,又突然想起了定州,定州那边又是如何光景呢?

周宁躺在床上闭目思考之时,偶闻几声急速之声,似有什么东西在天上低空飞过……

两月之后,穆府大藩要在醉花楼过生,消息一出来,满城许多人都要前来为他祝贺,醉花楼内到时必是座无虚席,便连整整两月,只在小楼不闻旁事的柳若萱,也派了丫鬟提前准备贺礼。

她这两个月以来闭门谢客,想见她的人也见不到,周宁备了一些礼物,去看望她时,两个月不见,几个丫鬟正在院里浇花,一边浇花,一边叽叽喳喳的,窃窃私语说着什么,周宁路过时,几个丫鬟也没注意到,兀自低头说的痛快,说的竟是宋捷向她求婚遭遇冷落的事情。

丫鬟们又议论纷纷,说起宋捷来个个赞不绝口,人潇洒不说且又俊美,出手阔绰,每次来这里连丫鬟都跟着沾光,收了宋捷许多礼物,个个似怀春少女,言谈之间,极是羞涩。

这几个丫鬟一说,周宁不禁感慨万千,待到丫鬟发现他时,也是吓了一跳,周宁说明来意,丫鬟也没怎么为难他,带着周宁就上了小楼。

她闺房的门开着,里边迎面扑来一股香风,她穿一袭黄裙纱衣,大捧乌黑秀发落在香肩,此时正在对镜梳发,镜中绝色容颜清冷之处,婉约更有几分妩媚之色,本是圣洁的仙子,此时此刻也多了些美艳。

丫鬟一边为她梳发,一边笑语盈盈的夸奖着宋捷,柳若萱从镜中看到周宁时,美丽起身道:“周兄人过来就好,怎么还带了礼物来?”

周宁把礼物放下道:“公主诸事繁忙,难得休息,这些礼物谈不上珍贵,全是一片心意。”

她抬起玉手,挥退房内丫鬟,坐他旁边道:“周兄两月不见,气色好了许多。”

周宁摸了摸自己脸,笑说道:“还好吧,不知公主怎么样?”

她美丽笑道:“也说的过去吧……”

周宁仔细往她脸上看去,柳若萱淡淡一笑,偏过脸道:“今天这妆不好看么?”

周宁道:“好看的很。”

她轻拂脸边几许乱发,姿态美不胜收道:“若是如此,倒也不算辜负了我的一番心思。”

周宁在这坐了一会儿,外边丫鬟叫道:“宋捷公子过来了!”

宋捷俊郎潇洒的踏进房间时,长发束着玉冠,满面春风,当看清周宁时,情一怔道:“周兄也在这里陪伴公主吗?”

周宁点点头道:“公主身体不舒服,所以我来看看。”

宋捷色一笑,自若从容道:“大藩马上就要过生日了,我来这儿与公主商量一下,看准备一些什么礼物好。”

说着坦然坐下,柳若萱却是站起娇躯道:“本宫觉得这里有些闷,你们两个聊吧。”

她说着当真一个人走下楼去了,宋捷跟周宁聊了一会儿,周宁告辞,宋捷含笑起身,两人各自回去。

周宁回来之时,正见魏琅骑在一匹高大的骏马身上,低身与人谈论着什么,马下站着的人周宁也认识,正是秦辕。

不过秦辕按辈分是魏琅的叔辈,魏琅此时骑在马上和他说话,倒很是不敬了,不过秦辕也不生气,满是笑容的有说有答,说到诙谐之处,魏琅开怀大笑,说不出的猖狂。

看见周宁路过时,忍不住开口叫道:“周宁兄弟,过来聊会天怎么样?”

周宁移步过去,秦辕这白发老头儿,佝偻着腰看来道:“周公子,真是一表人才啊!”

周宁受宠若惊道:“您说笑了。”

魏琅跳下马道:“咱们窝在这穆府可好久好久了,不如出去转转如何?”

秦辕笑道:“那可危险的紧呢,据说城外偶有许多妖兵出现。”

周宁答道:“不过也无妨,那就一起转转?”

魏琅答了声爽快,命人牵了马来道:“上好的甲州马,走,咱俩散散心去。”

周宁骑上马一试,果然是好马,两人并骑出了穆府,魏琅漫不经心道:“我看兄弟一脸不快,是有不爽的事吗?”

周宁摇头道:“没有,没有,魏兄弟说笑了。”

没想到魏琅看似没有城府,实则精明无比道:“我看,是为了公主的事吧?”

周宁脸上一红,正要推托,魏琅已然豪爽道:“咱们男人大可不必这样,喜欢就是喜欢,美女谁都爱,别说公主那仙女一样的人了,不过,你可知其中缘由吗?”

不待周宁回答,魏琅又抬头挺胸道:“说来也是简单,妖兵强大,魔国的重要性与日俱增,不管站到那一边,都是大大的有利,宋睿父子二人就是以此来逼迫人的,公主她虽然了不起,可也只是一个女人,既然是女人,被迫接受一些事情,也是意料之中,听说那宋捷十分得意,我就看不惯他,哼。”

周宁这才理解,她为何显得心事重重,魏琅大抱不平道:“公主也是我魏琅心中不容亵渎的女,我喜欢就是喜欢,但绝不用那阴谋诡计,周兄就能忍受,她一个冰清玉洁的仙女,插在宋捷那样的牛粪上吗?”

周宁皱眉道:“公主是个善良女人,却是遭遇这般。”

魏琅登时大为赞同道:“我本来以前是觉得周兄是那种软软弱弱的男人,没想到却是看走眼了!”

说着当真呸了一声,所谓男人爱美女,谁也得不到尚且心里好受些,不觉得有什么,可此时心中不容亵渎的女被人胁迫,他们这些人不生气那就怪了。

魏琅又道:“我尚且没有追逐美人之心,可周宁你一表人才,又与公主有同生共死的感情,咱们以前虽然颇多误会,可自从十万大山之后,那也是掏心窝子的交情了,怎么样,要不要干上一票?”

周宁一听这话,心里明镜似的,故作不懂道:“魏兄意下如何?”

魏琅悄然看了看四周,色自若道:“不是我魏某人卖弄,我魏家门中,也是高手如云,这里又是咱们甲州地盘,宋捷那小子,赛马会上出尽风头不说,还要挟公主,我魏某人世代受龙城圣恩,公主是龙城金枝玉叶的掌上明珠,更是我魏家的主子,岂容魔国那伙人玷污?我魏某人已决意为主子报仇,眼不见,心为净。”

说着伸手斜劈一下,正是杀人的意思,周宁看的一怔,魏琅看在眼里从容笑道:“周兄若要犹豫,恐非明举,实话说吧,魏某人这两年,已不知遭人多少次暗杀了,所谓无毒不丈夫,你要心慈手软,那宋捷可未必饶得了你。”

周宁早已不是从前那个茫然不知的人,早已混的今非昔比了,转眼之间就明白魏琅所指,只是魏琅与宋捷都欲置对方于死地,他也听闻魏琅有好几次遭遇暗杀的事,初时尚不确定是宋捷干的,如今看来,除了宋捷,谁人胆敢在甲州刺杀庆府未来的家主?

魏琅骑着马上,察言观色道:“我魏某人果然没有看走眼!”

周宁道:“不管如何,只要人不犯我,我是不愿过多纠缠的。”

魏琅笑道:“周兄如此为人,我很是佩服,只是你要小心防备,你与公主之间的事,宋捷也是一清二楚的,倘若有困难之时,大可来找我魏某人,咱们一条绳上的蚂蚱,还见外什么?”

说着说着两人纵马来到妖界之中,颇有名气的醉花楼,选了处僻静所在,好酒好肉点了许多,魏琅大是阔绰道:“难得兄弟相聚,酒可以少喝,但这菜,可要多多品尝,这可都是甲州的绝品。”

周宁早知醉花楼的名气,点头道:“魏兄请。”

两人共饮一杯,没过一会儿吃不饱也满脸红光走进房来了,一进门就骂骂咧咧道:“俺真是越想越气!”

魏琅起身笑道:“许久没有坐一块儿喝酒了,哥哥您气些什么?”

吃不饱道:“仙儿妹妹走了让俺伤心不已,也就是了,如今连仙女姐姐,也要嫁人了,唉!”

周宁握住吃不饱大手道:“哥哥莫气,你最近跑哪去了?”

吃不饱来了兴趣道:“俺去奴国原荒了,俺的个姥姥哎,您是不知道,奴国原荒那儿,都打成什么样了,那叫一个惨哎!”

魏琅道:“便是甲州,也是十几座郡县被妖兵糟蹋的不成样子,说来着实可恨。”

吃不饱舔舔舌头道:“你俩今儿怎么跑这儿喝酒了?”

魏琅拍手称快道:“相见恨晚呢!”

一句话说的吃不饱哈哈乱笑,三人又是喝酒又是吃菜,言谈之中,无话不说,东拉西扯的,吃不饱笑着笑着,抹着眼泪道:“呜,俺也不知道仙儿妹妹过的咋样了,想死俺了。”

魏琅一愣,周宁也是一愣,吃不饱皱着鼻子,满脸痛心疾首道:“俺以前只知道挣银子,可是银子有了,心里总缺点啥儿,仙儿妹妹一走,俺做梦都想她,想的厉害。”

周宁急忙安慰道:“现在风眼已经平了,吃不饱哥哥可以去定州找她呀。”

吃不饱俩眼一亮,欣喜道:“可不是嘛,俺打算把生意做到定州去,要不了几天,就可以从甲州海,直接做船去定州了。”

周宁摇头叹道:“到了定州,避避风头,等仗打完了,哥哥再回来。”

吃不饱舔着舌头道:“放心吧,陪在仙儿妹妹身边,俺那舍得回来?”

待三人吃饱喝足之后,吃不饱打着酒嗝回家去了,魏琅又叫来几道热气腾腾的炒菜,添了一壶酒道:“周兄尝尝滋味如何。”

周宁夹了一块肉,尝了尝道:“真是好手艺,猪肉也能做的这般鲜美来。”

魏琅道:“猪肉做法得当,可是难得美味,甲州许多菜肴,数不胜数,这盘炒猪肉,只能算是其一。”

周宁又夹了一道菜,慢慢吃着道:“这道菜我在定州也吃过,辣的很啊。”

魏琅夹了一块鸡腿尝着道:“越辣越好吃,大冬天再配上一壶酒,那就叫绝了。”

周宁倒了一碗汤,汤里煮着的香菇,木耳,辣椒,姜块,菠菜,西红柿,鸡肉,融合在一起味道鲜美,极其过瘾,两人一边大动筷子,一边品味好菜,最后是端来一盘火锅,两人食欲大好,在吃这一方面真有无数共同语言,还没说出来就已是心领体会,直到吃的吃不下去了,才开怀笑着出了醉花楼,一路骑乘快马出城兜风去了。

人人都说城外不怎么安全,晚上时候还有蝠妖作怪,城墙上边安装了几千架威力巨大的弩,防的就是蝠妖侵犯,蝠妖每到夜里,就从深山老林里成千上万的钻出来扑食人畜,极其骇人,各地百姓闻风丧胆,蝠妖一过,风卷残云一般。

眼下日头黄昏,群山高耸,几片火烧云挂在山顶,周宁与魏琅在外边玩了大半天,路过几处村落时,门前人烟凋零,炊烟稀少,二人牵着马路过一户人家时,家门口兀自残留着丧事用的白纸,里面更传出老幼哭声,魏琅隔着木门,一看,原来是一名白发苍苍,风烛残年的老妇,正抱着一个十二,三岁的女孩在哭,院子里草草盖着一个死去的人,想必是二者亲人。

周宁倾听片刻,听出来这家刚刚死了人,日子艰难,老妇与孤女更是无依无靠,魏琅把马拴好敲了敲门,那老妇与孤女更是惊恐,以至于战栗起来,魏琅见状缓声说道:“过路商人,想讨碗水喝,请您不要害怕。”

那老妇这才使孙女过来打开了门,周宁与魏琅进去一看,院里破败不堪,几间茅草屋好几个大洞,老妇与孙女更是面有饥色,虽是如此,那小女孩却也乖巧,急急忙忙去烧茶喝了,泡的正是竹叶,魏琅与周宁对着草草掩盖的人,恭恭敬敬的低身鞠了躬,魏琅更脱去身上外衣,盖在逝者身上道:“世道艰难,真苦了百姓也!”

那老妇闻言擦着眼泪,哽咽的说不出话来,那女孩儿在柴房烧着茶水,刚生火时,烟囱里浓烟升腾,魏琅起身去了柴房,他人高大,烟又往上漂,里边着实呛的他睁不开眼睛来,低身进去时,那小女孩脸上被弄的几道熏污,火也烧的旺了起来。

魏琅揭开旁边的锅看了看,里面锅里空无一物,净的能模糊照见人影,他又掀开米缸看了看,里面的米仅有一指多厚,除此之外,更是别无旁物。

周宁放眼瞧了瞧四周,屋檐下挂着一些没来的及剥的玉米,他便摘了些玉米,为老人家剥着玉米道:“这里十室九空,人烟稀少,老人家与孙女相依为命,如何生存?”

老妇抹着眼泪,看着逝去的老翁道:“孙女命苦,爹娘没了,就与老伴儿爷孙三人相依为命,她爷爷如今去了,可……”

说着说着泪不成声,周宁连连叹气,魏琅从柴房出来时,也帮着剥些玉米粒道:“魏某人长这么大,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为人艰难啊!”

谈话之时,烧火煮茶煮的快,竹叶泡茶更有一股浓郁香气,两人各喝了满满一碗,那小女孩蹲在老妇身边,乖乖静静地一句话也不说,老妇却满是不舍的看着这闺女,周宁道:“她有十二岁左右吧?”

女孩儿点点头,周宁说的也差不多,剥着玉米很快就剥了半篮子,小女孩也过来剥玉米,剥着剥着豆大泪珠掉了下来,砸在篮子里,没过一会儿就听见外边有人叫喊,小女孩恐惧,不敢去开门,还是魏琅去把门打开,几个男女走了进来,看见周宁,魏琅时多看了几眼也没说什么,径自走到躲进奶奶怀里的小女孩身边,仔细看了几眼道:“长得不错,可值二两银子。”

周宁冲口而出道:“二两银子,就要买个活生生的人?”

那带头女子不屑道:“这位爷,如今兵荒马乱的,二两银子已是高价了,到了城里边吃香的喝辣的,总比饿死在这里强吧?”

小女孩怕着怕着,惊恐万分,老妇抱着孙女舍不得松手,又没办法,孙女跟着自己,除了早晚饿死,还真没别的出路,一时泪眼模糊道:“丫头乖,丫头乖”

她哭着奶奶,满是不愿,旁边几个男女等的不耐烦,带头女子道:“哭什么呀?卖进大户人家里当个丫鬟,吃喝不愁,凭你这模样说不定还能弄个小妾,少奶奶当当,那时候可就是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了,有什么好哭的,哼。”

魏琅不禁笑道:“我自认心狠手辣,比起眼下的,还真算不了什么。”

这带头女子的话,骗一骗女孩和老妇倒还可以,魏琅跟周宁那都是见惯世面的,精明的很,早知道说是这么说的,可到最后卖的时候就不一样了,周宁按捺不住上前道:“烦请各位回去,这人我们不卖了。”

带头女子登时尖声道:“这位爷说不卖就不卖了,您是这闺女的什么人?”

魏琅抱胸道:“我二人就是这丫头的兄长,爹娘不在了,兄长既为大,如此不够吗?”

女子变脸道:“辛辛苦苦跑这么远,你说不卖就不卖,跑腿钱五两银子,拿的出来,咱们就走,拿不出来,乖乖的交人!”

老妇一听他们张口就要五两银子,怕的都哆嗦起来,魏琅道:“都是爹娘生养的,区区几步路,又何至于把人往绝路上逼?”

周宁扔出五两银子,冷声道:“拿银子走人。”

带头女子捡起银子,呵呵冷笑两声,目光瞧着魏琅道:“这位爷说的好听,头头是道的,可这都是爹娘生养的,人人生来就是一样吗?”

说罢冷笑不止,魏琅喝道:“还不快滚?”

这伙人这才转身走了,魏琅满是不爽道:“今儿真是憋屈,叫人看着不舒服。”

周宁知道这祖孙二人留在这里没什么活路,干脆指着魏琅道:“说来在这甲州里,这位兄弟也是个大人物,我二人既赶跑了那伙人,自然帮到底,门外就有两匹马,老人家可乘马,与我二人一道回穆府城中,衣食住行样样也是不愁。”

他二人自有不凡气质,老妇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,惊惧之余也是连说贵人,贵人,到了晚上用饭时候,魏琅自己骑马出去,跑了十几里远,才买来一堆好吃好喝的,回来时候,满是风尘,洗了脸后,四个人在茅草房里一起用饭,祖孙二人多年不知肉味,饿的面黄肌瘦,魏琅好言安慰,周宁不禁笑道:“我实在看不出来,魏兄竟也有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面。”

魏琅闻言一笑,大口喝着竹叶茶道:“我这人虽然粗鲁了一些,可你要真比起来的话,我比宋捷那小子可强太多了。”

周宁道:“旁的不说,就说魏兄这彪悍之中的几分侠气,令我佩服。”

周宁说着看向女孩道:“妹子叫什么名字?”

女孩眨眨眼睛,怯生生道:“丫头。”

魏琅噗嗤一笑道:“这算不得数,不如我为你取一个吧。”

魏琅说着仰头沉思,忽然道:“有了,你干脆就叫莹莹吧。”

她眨眨眼,想了想道:“莹莹?”

魏琅笑道:“正是如此。”

说着在桌上比划着写了莹莹二字,她改名为莹莹之后,也多了几分欢喜,周宁道:“有了莹莹这个名字之后,可叫丫头,也可叫莹莹,如此甚好。”

两人咕咚咕咚喝了许多竹叶茶,十分过瘾道:“这竹叶茶喝起来,也真是宝贝。”

周宁道:“我从小就是喝这茶长大的,经常喝。”

魏琅道:“要不也带些竹叶回去。”

周宁点头道:“好,那就这样。”

吃罢了晚饭,蜡烛的油也是所剩不多,周宁跟魏琅同睡一间草房,睡得香甜之时,拴在院里的马突然不安起来,两人急忙翻身起来,出来一看,纵是见惯世面,也是寒毛直竖。

马见主人出来,这才安定许多,二人急忙把马牵回屋里藏起来,再是大胆,也是惊魂未定,外边竟有一片蝠妖竟然飞了过来,周宁不禁暗暗胡思乱想,只盼蝠妖不要闯进村庄里杀害人畜,这里毕竟十室九空,人烟稀少,可他想什么,越不来什么,转眼间就有许多狗狂吠起来,家家户户惊的大呼小叫,蝠妖就跟见了血的苍蝇,呼啦一声就扑了过去,夜色里看不清楚,但想必也是惨不忍睹。

魏琅的凶龙弓没有带来,眼下只有马背上挂着的剑可以暂时一用,没了凶龙弓,魏琅底气更是不足,苦笑道:“莫非咱哥俩要葬命在此吗?”

老妇与莹莹闻声醒来,也躲进他二人房中,瑟瑟发抖,两匹马倒还镇定,魏琅本想让马乱跑引开蝠妖,可瞧见这两匹马忠心耿耿的样子,倒有些不忍了,更何况骏马虽快,又能引走多少蝠妖呢……

周宁与魏琅飞速想了不过瞬间,便趁着夜色,急忙搬来许多抵挡东西,把门给堵的死死,桌子,板凳,石头,一切可用东西全都给用上了,魏琅力大搬起石凳毫不费力,莹莹也过来帮忙,好在屋顶是盖着瓦,倒也结实。

门又厚又硬,堵死之后,周宁与魏琅各拿长剑守在门边严防死守,莹莹是聪明姑娘,虽然害怕也帮着做些什么,吹灭蜡烛之后,周宁回到两匹马身边,负责安抚两匹马,不使马受了惊,马更是通人性,丝毫也不乱动,房里漆黑一片中,各人一动不动,只盼蝠妖注意不到这里。

外边惨叫声此起彼伏,又转眼无力乱叫,蝠妖唧唧乱叫声中,四处搜寻活人扑食,周宁不禁汗如雨下,魏琅也好不到那里去,蝠妖在妖族也是臭名昭着,可见其威名。

蝠妖一贯肆无忌惮,这下突然袭来,更是大肆吸食活人鲜血,房里又闷又热,又是漆黑一片,静谧声中,一切更是听的分外仔细,扑腾扑腾几声凌空之声,似有两只蝠妖,唧唧乱叫的扑进院子里,四处翻箱倒柜,锅碗瓢盆摔的到处都是,每摔一声,四人就是一阵紧张,蝠妖搜到这处房间时,唧唧乱叫着推了推门,门却是纹丝不动,那蝠妖相当执着,又是唧唧怪叫着使劲推了推门,不愿轻易放弃,周宁紧张的汗如雨下,一动不敢乱动。

外边两个蝠妖叽叽喳喳交谈着什么,听口气更有一些恼怒,砰砰乱撞着房门,房门被堵的死死,魏琅,周宁压着呼吸,趁吵闹声坐了下来,彼此一语不发,外边蝠妖更加恼怒,唧唧乱叫着砰砰撞门,撞了半天,门也是好好的被堵着,蝠妖兴许脑袋笨,没给撞开唧唧扑腾着飞走了。

四人各自松了一口气,靠在墙上闭目养,刚才太过紧张,以至于汗如雨下,呼呼喘着粗气,时间难熬到了极点,点滴流逝都是让人只盼夜晚早点过去,更也知道养精蓄锐,靠在墙上努力平复着紧张之情,零零散散的惨叫声化为一片静谧,静的都有些可怕了,呼吸声渐渐平静了下来,一滴水,一根针,落在地上都能轻易可闻。

握剑的手满是汗水,压力大的周宁甚至闭着眼睛,想要睡起觉来,毕竟这门被堵死,想要破门而入,必要很大动静,魏琅也是抱着这种想法,黑夜一瞬一瞬过去之时,紧张的四人甚至都不约而同的在极度压力之中,沉沉睡去了。

这夜色里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惊醒睡梦之人,蝠妖似乎远远飞走了,四人睡梦中周宁和魏琅断断续续醒了又睡,睡了又醒,反复处在惊惧之中,性命攸关的事情,容不得二人半点马虎。

外边真是一点动静也无,这觉睡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煎熬,每次自己醒来都是满头大汗,里面又闷又热,魏琅靠在墙上睡的香甜,一句话语也无,到了最后更是再无顾虑的沉睡起来,反正有这扇门。

门把世界完全隔开,直到有什么东西挠门的声响,听来似钢钩子锋利,刚开始还收敛一些,待过一会儿,刮刮挠门声响个不停,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钢钩利爪在外边挠门。

人活了这么大,从未经历如此恐怖之事,外边钢勾锋利挠在门上极其刺耳,听的人心慌意乱,挠着挠着就听噗嗤一声,一只长满红毛的利爪穿透了门,伸了进来,那利爪颇为兴奋,左右乱挠,看那爪上锋利无比,兀自血淋淋的,就那么探进来一只毛茸茸的红毛胳膊,胡乱抓挠。

魏琅瞧的心烦,猛的探出手来一把握住那蝠妖胳膊,那蝠妖冷不丁被人握住,也是吓了一跳,惊的哇呀一声吱吱乱叫,一时钢勾利爪左右乱划。

可那魏琅是出了名的狠人,手掌一握任凭那蝠妖挣扎,如活鸡乱扑腾就是缩不回手来,一时惊恐的嗷嗷乱叫,魏琅冷笑一声,握住那蝠妖胳膊用力一折,只听咔一声脆响,蝠妖胳膊被他生生拧断,登时血流如注,听的外边蝠妖惨叫一声,胳膊一断在院子里扇着翅膀扑腾扑腾,唧唧惨叫不绝。

拳头大的破洞里照射进月光,只见地上一只红毛断爪,狰狞无比,外边蝠妖不住惨叫,这一弄,俗话说得好,鬼怕恶人,外边众多蝠妖一时也不敢伸胳膊进来,只是胡乱叫嚷起来,唧唧乱叫,听来大是愤怒,抓挠门板的声音更加急促起来。

魏琅本就凶狠,眼看门板经不住这么多蝠妖折腾,更不废话,手持长剑快如闪电一般对着破门哗哗两剑刺去,把剑猛的一抽,噗嗤一声门外血水乱喷,外边蝠妖乱作一团,更是砰砰乱撞,大为恼怒!

一把长剑快如电光,猛刺之时,剑无虚发,外边蝠妖转眼间死了七,八个,惊恐之余更加恼怒,门更是千疮百孔,一道一道月光斜射进来。

双方僵持之中,外边蝠妖唧唧乱叫,竟然是学乖了,噗嗤一声几杆长矛猛的刺进门里,就从魏琅肩边刺去,外边蝠妖大为兴奋,握着长矛噗嗤噗嗤乱刺,也不敢近身前来。

想是蝠妖猖狂惯了,有的出来时连兵器也不拿,近不了身时,才叫来援兵拿着兵器上了阵来,长矛一杆一杆耍的舞舞生风,魏琅也不是等闲之辈,一剑斩下几杆长矛顿时被斩断。

外边蝠妖屡吃败阵,恼怒至极,翅膀扑腾扑腾间,搬着大石头砰的一声砸在门上,门登时被砸了个大窟窿,一群蝠妖哇哇扑上,魏琅抄起桌子板凳,看也不看一顿乱砸,砸的蝠妖鬼哭狼嚎,木门不堪蹂躏,咣当一声倒了下来,门前门后一片狼藉,月光明亮照射下来,一派柔和似水。

二人并肩而出,也不禁瞧的几分目瞪口呆来,院子里乌压压一片红毛蝠妖,极力张开翅膀,一个个血眼喷火,翅膀乱扇,有的挂在树上,有的挂在墙上,乌压压挤在院子里,模样狰狞……

二人守在门口,两把长剑白光如水,蝠妖呆愣片刻,一见可恶的人出了门来,一个个争先恐后飞扑过来,但见剑光飞舞,钢爪乱挠,血雨乱飞,无数蝠妖唧唧怪叫扑了过来,若不是守在门口,凭屋死守,恐怕片刻都是守不下去!

带血的红毛下雨一样飘飘洒洒坠落下来,中剑蝠妖惨叫不已,翅膀扑腾扑腾狂扇不停,劲风扑面,人处绝境之时,更是奋力相搏,一把长剑电光一样左右劈砍,上下猛刺。

霍霍有声中,手中剑光一划而过,一蝠妖脑袋乱飞,血如喷泉,魏琅纵身跃起,矫健如龙伸手一把抓住蝠妖首级,人如魔在世,一手提着血淋淋的蝠妖脑袋,一手提剑左右纵横厮杀道:“秦时明月汉时关,万里长征人未还。但使龙城飞将在,不教胡马度阴山!”

一诗说罢,冷目相视道:“这妖界之地,还容不得你们这些妖魔鬼怪,残害生灵,胡作非为!”

一夜厮杀中,众蝠妖瞧的胆战心惊,待到夜色将去,白日将临,只得转身飞去,两人也是累的气喘吁吁,噗通一声靠在墙上,浑身脱力,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,直到山顶泛红,两人相视一笑,周宁大为佩服道:“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,像你这么勇敢凶狠的男人,我算是彻底服了。”

魏琅喘气如牛道:“你还别说,我这心里,也是怕的很啊。”

说罢哈哈乱笑。

到了白日,周宁回头一看,只见高耸山顶乌云密布,一派妖气冲天,忍不住道:“不过这穆府城外,蝠妖这般猖狂,别处就更加难说了。”

魏琅伸手遮着刺眼阳光道:“穆府城墙几千架巨弩日夜防备,蝠妖不敢侵犯,自然劫掠别处了,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。”

莹莹和老妇都是第一次骑马,待到了穆府城内时,魏琅把这祖孙二人安顿好,回穆府歇息时,大藩派人来问,二人把情况一说,闻者无不动容。

待到了晚间在醉花楼,为大藩过生日之时,楼中座无虚席,热闹无比,醉花楼外的湖水上,成片莲花河灯飘在水面,千缕万缕烟火冲天而起,沿岸湖面,三千穆府武士身着铠甲,手按腰刀沿河分站两岸,一艘大船停在湖心,船上张灯结彩,众多妙龄女子穿着粉红衣裙,献舞献曲。

周宁与魏琅坐一块儿把酒言欢,宋睿和大藩低头说笑,不时品评着歌舞烟花,一缕缕冲天焰火飞向夜空,一瞬间照亮了整片亭台楼阁,美女倩影摇曳生姿时,众人又是再次举杯,一起畅饮。

烟花绽放之时,却也易冷,到了宴席散去,人人不知不觉有了几分醉意,回来途中时,夜色清凉如水,处处亭台楼阁如处烟云之中,如梦如幻间,涓涓流水浇彻下来,千古至今,未有似今夜这般明亮圆圆的月亮,细水叮叮咚咚流淌而过,河上一盏盏灯笼轻轻晃动,小河水面上,飘着一只只的纸船,纸船随波荡漾,水声清脆间,循着上游急步追去,那绝美清冷的少年女子,一袭素衣微凉,长发披肩蹲在河边,手里挽着竹篮,把一只一只小小纸船,放入河中,小船随波飘去,河上灯笼随风轻轻晃动,周围花树漱漱飘零……

他看的却是说不出话来,想要转身离开,却又蓦然回身,大步来到河边蹲在她身旁语气道:“殿下也会叠纸船吗?”

柳若萱道:“小时候叠过。”

周宁从竹篮里取出一叠纸来,叠着小船道:“我记得殿下对我说过,这世间之事,最难得就是放下了。”

她轻轻点头道:“不论放下与否,我都不会被这凡尘所改变。”

周宁皱皱鼻子,叠好一个纸船放入河中道:“也许转身,就是另一片海阔天空,也说不定不是?”

她目光看向那一轮明月道:“也许是吧……”

周宁随她目光看去道:“我与魏兄在一起聊天时,魏兄也说,似殿下这般冰清玉洁,钟天地灵秀的女子,若是被俗世所迫,那可真是最为之遗憾的事了。”

他说完又道:“我们同样都希望殿下坚强,不管面对再多困难,都不会为之屈服,毕竟,毕竟您是我们心里最最崇敬的仙子……”

周宁一番心里话说完,兀自觉得不够,似有千言万语将要倾诉,突然语气一急道:“再说,再说了不是还有我们吗?”

她单薄的衣衫似遮不住寒意,声语幽幽道:“谢谢……”

周宁目光满含殷切,看着她脸道:“那殿下不要嫁给宋捷好不好?”

她放着小纸船,美目明亮道:“傻瓜,我从来……都没有说要嫁给他啊……”

周宁喜的一把握住她玉手,目中湿润道:“我就知道殿下这个仙子,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的。”

柳若萱却是美丽一笑,明眸望着幽幽河水道:“还好吧”

潺潺河水幽幽流淌而去,纸船随波沉浮,犹如世间红尘之事,那竹篮早已歪倒在地上,一盏一盏灯笼轻轻晃动,摇曳在风中。

她幽声道:“梦后楼台高锁,酒醒帘幕低垂。

去年春恨却来时。

落花人独立,微雨燕双飞。

记得小苹初见,两重心字罗衣。

琵琶弦上说相思。

当时明月在,曾照彩云归。”

河水幽幽流去,一盏一盏白灯,如梦亦幻,花树姹紫嫣红,青石小径惨花,落叶无数,更不堪去数,待微风吹彻,芳香遍野,那时不知会是如何光景……

丫鬟寻觅着纸船寻来,远处娇脆叫道:“殿下,宋捷公子等着你!”

柳若萱轻轻起身,周宁兀自紧握着她手,她回眸一笑道:“我,去了……”

美人手已滑落,她修长倩影消逝在白灯深处,风卷着幽香刮来,提醒一切不是梦,低头看去,竹篮许多纸船深处,一张雪白素纸,上面秀美飘香的字迹,极其美丽的写着一行如诉亦语的字……

一别都门三把火,天涯踏尽红尘。

依然一笑作春温。

无波真古井,有节是秋筠。

惆怅孤帆连夜发,送行淡月微云。

尊前不用翠眉蹙。

人生如逆旅,我亦是行人……

第九十三襄、遍寻千山水万重,一梦一花入眼来

一场新的战事正在快速酝酿之中,就在这块血与火的土地上,一场在妖界史无前例,规模巨大的甲州决战,正处在爆发边缘。

自妖族举旗这三年来,岁月如流水,作为前线的蛮荒四国惨遭战火侵袭,妖兵一路肆虐,直至今日,妖四处调集大军,素有精锐之称的鬼浓黑衣军,从鬼浓战场调动,以十几万之众浩浩荡荡挺进甲州一线,天鬼军以六万八千之众,沿陇原一线侵犯而来,更从奴国原荒一线,调来四万象军助战,与数十万妖兵云集甲州,磨刀霍霍。

穆府,庆府再出联军十一万,其余三府出兵九万助战,九重天驻扎在甲州的两个大营,也是倾巢出动,总兵势达三十四万之众。

龙城方面,在妖界似明一般的瑶雪圣女,亲自告示天下,召集义士共击妖族,龙城三十万援兵浩浩荡荡增援甲州,合军六十万,双方欲在甲州决一胜负。

妖族与九重天陆地上剑拔弩张外,海上也不平静,妖族引以为傲,大海之上一经出世,声名便力压雾江水师的恐怖存在,妖族魔都水师,规模庞大的横行甲州海上,疯狂扩充至六百多艘,蛮荒巨兽般庞大的战船,一望无际的游荡在海上,旁人远远望去,只见蔚蓝海面上,乌压压一片巨大黑影,肆无忌惮的在海上横冲直撞,沿岸炮击城池时,浓烟滚滚不见天日一条条火龙怒吼,其炮火之猛烈,所到之处片板不留,远远望去,一眼看不尽首尾。

六百艘战船之上,妖族调集两百艘威巨舰,遮天蔽日的在天上盘旋,更有妖兵每日驾驭着巨鹰,肆意飞翔在海面,远远看去就像群鸟一般,令人望之胆寒。

九重天水国江都,向来称雄海上的雾江水师,其风头尽被魔都水师所夺,龙城屡次催促之下,秦辕以年老体迈之身不能出海迎战,干脆让出了城主位置,秦世蕃接任城主,秦川接替雾江水师,雾江水师这才姗姗来迟的出了江都海。

但是以魔都水师之强,一个雾江水师确也不是其对手,本来一向不怎么出名的海国都月,也派出了自己的水师,听命于秦川指挥。

昔日光阴已去,一晚酒醒,残留下的是热闹过后的静谧,醉花楼里,魏琅又添了一杯酒道:“甲州决战马上就要爆发了,周兄有何打算?”

周宁笑道:“我也不知下一步,自己会做什么。”

魏琅一饮而尽道:“今晚我就该启程回庆府了,家父命我领庆府之兵奔赴前线,前途未知。”

周宁道:“那宋捷怎样?”

魏琅道:“宋捷将充当先锋,同穆府之兵一齐出战。”

周宁抱拳道:“祝你在战场,再展辉煌,说不定我去前线之时,咱们还能碰面。”

魏琅闻笑道:“不是我吓唬兄弟,那妖兵着实厉害,我觉得你还是在穆府城里,陪伴着公主好了,她一个女人,也不容易。”

周宁轻叹道:“你也知道我与宋捷平常关系还不错,怎么也不明白,他就不懂强扭的瓜不甜。”

魏琅侧身过来道:“你要看的简单就错了,依我看,那个宋捷的志向,可是不小,你若想想,他要是娶了公主,生出来的孩子,可就有了龙城血脉,事事都比别人强上那么一头,野心大的很!”

周宁道:“他事事尊贵,还不肯满足吗?”

魏琅咳嗽一声道:“让一个绝色仙女,怀上自己孩子,不也是很过瘾吗?”

周宁摆摆头道:“你说的这都什么话。”

魏琅一翻白眼道:“你别嫌话难听,理不就是这个理吗?”

周宁瞧了瞧门窗道:“你发现没,公主一直不肯答应这门亲事,宋捷看你的眼都不一样了……”

魏琅得意道:“那是自然,我魏家是坚决反对的,秦川又与我魏琅关系要好,江都城亦是坚决反对的,他宋捷想要把生米煮成熟饭的心思,哼哼,偌大九重天,谁人看不出来?”

魏琅又给他倒了一杯酒道:“更何况啊,我的好兄弟,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了公主,宋捷的心思,她是一清二楚的。”

周宁摇头道:“妖族如今猖狂,咱们反对归反对,可别到了战场上,还勾心斗角的,那可不是儿戏。”

魏琅笑道:“放心吧,我魏某人还是有些分寸的,对了,到时候在战场上,你可别忘了为我魏某人,呐喊助威,上次赛马会上宋捷那小子夺了风头,我这心里老不舒服,到现在都咽不下这口气。”

听的周宁笑声连连道:“我真是看走眼了,想不到魏兄也是这么一个诙谐幽默的人。”

魏琅大咧咧道:“吃不饱哥哥跑去定州找仙儿姑娘了,你们定州啥时候派援兵过来?那魔都水师可厉害的紧呢,那雾江水师八成是打不过的。”

周宁喝了一杯酒道:“这可真说不准,定州刚刚打完仗,就看龙城和馆主怎么说了,这样的大事,我是真的一点都不知。”

魏琅道:“不过那也无妨,我相信馆主那样聪明的人,是不会坐山观虎斗的,如今风眼已平,唇亡齿寒的道理,咱们大家都是知道的。”

魏琅说罢,起身告辞道:“你看天色不早了,我魏某人要回庆府去了。”

周宁要说送他之时,魏琅豪爽道:“咱们大男人之间,就不说这个了,你要是真去了战场,且别忘了为我呐喊助威。”

一句话说完,转身便大步离去,周宁一个人倒也无聊,过去找馨儿与楚嫣时,二女正在泡茶,一见周宁进了房间,轻移娇躯迎上来,笑盈盈道:“喝酒了呀?”

周宁取下她腰间的小葫芦,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道:“魏兄弟刚走。”

馨儿挽住他胳膊道:“这些天外边每日都在过大兵,是不是要打仗了?”

周宁把她抱进怀里,坐在凳上道:“你说的对。”

馨儿撇撇嘴道:“哎……”

楚嫣端来一壶茶道:“妹妹叹气什么呀?”

馨儿愁闷道:“一打起来,也不知道会怎么样,都说妖兵很厉害,咱们这儿会不会被妖兵打进来啊……”

楚嫣笑道:“这里是穆府的主城,若战事不顺,逃往龙城五国也是来的及的。”

周宁张开手,左右搂着两个姐妹,各自亲了一口道:“嫣儿说的对,不过一旦这里失守,想必龙城五国也安全不到哪里去,乘船去往魔海之外,有大海这个天险,还是很安全的。”

馨儿取出小葫芦,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道:“还是咱们相公有远见!”

周宁被她逗的一笑道:“你这姑娘,说话真乖。”

楚嫣道:“那相公今晚回去吗?”

周宁看了看窗外道:“天色晚了,就不回去了,咱们喝茶吧。”

三人喝着茶聊着天,时间过的也快,窗更是下起了雨来,馨儿道:“好久没下雨了,突然下起雨,来的这么仓促。”

楚嫣闲来无事,提笔写写画画道:“外边下这么大的雨,魏公子不知还会走吗。”

周宁搂着馨儿道:“天上估计下刀子,也拦不住他,魏兄确也是个令人佩服的男子。”

楚嫣回眸笑道:“可是人家还是做了相公的女人,你道这是为何?”

周宁想了想,不解其意道:“嫣儿说来听听。”

楚嫣招了招手,周宁移步过去道:“嫣儿说吧。”

楚嫣美丽笑道:“魏公子虽然很厉害,可是他要争的东西太多了,而相公你,要简单的多呀。”

周宁俯在她背后,闻着她秀发幽香道:“我这人容易满足,不爱争些什么……”

楚嫣笑道:“我看不然,树欲静而风不止,不管如何,只要做好自己,问心无愧也就是了。”

说着温柔转头道:“对吗?”

周宁听的恍然大悟,抱紧她道:“男人男人,也是需要一个贤内助,嫣儿真是我的好宝贝。”

目光落在纸上时,只见纸上两行娟秀的小字: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

看着看着却是愣住了,楚嫣柔声道:“写的不好看吗?”

周宁摇摇头道:“这句诗,我反复读起来都觉得很伤感。”

她又轻声念了念道:“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……”

她念诗时那股态,那股专注,着实美人,周宁情不自禁的望着她脸,楚嫣温柔笑道:“看相公两眼灼灼,人家倒想起了一句诗来,最是凝眸无限意,似曾相识在前生。”

周宁忍不住笑道:“好嫣儿,你真是聪明。”

床上馨儿不忍寂寞,咯咯乱笑道:“看你们俩这么开心,人家也来说上一句应景,李商隐的,身无彩凤双飞翼,心有灵犀一点通!”

楚嫣轻轻一笑,提笔在纸上写道:“坏丫头,该罚你饮酒三杯!”

她写完,周宁看了看大乐道:“馨儿,你猜你姐姐在纸上写了什么?”

馨儿来了兴趣,歪着俏脸想了想道:“不是诗,就是词了。”

周宁瞧向她,满脸笑容道:“那你说说,是什么诗,什么词?”

馨儿伸出手来掩嘴笑道:“八成是……咯咯,不说啦,人家不说啦!”

楚嫣噗嗤一笑道:“你这丫头古灵精怪的,心里想的真如孙大圣,一个筋斗云,就要飞到十万八千里去了!”

一句话逗得二人嗤嗤乱笑,周宁笑的忍不住,急忙跑过来扯住她玉手,笑的弯下腰道:“好馨儿,且来看看你姐姐写的是什么。”

馨儿嘻嘻笑着,跟周宁过来,低头往纸上一瞧,嘴里念道:“坏丫头,该罚你饮酒三杯……”

一句念完,猛的反应过来,转身就要逃,周宁早已把她搂在怀里,馨儿满是不依的娇嗔道:“坏人坏人,联合姐姐欺负人家,这酒人家不喝!”

楚嫣优雅倒了一杯酒,美丽妩媚道:“好妹妹,让相公嘴对嘴喂你喝,你还要说什么?”

怀里温香软玉兀自满是不依,如水青裙被她踢的凌乱,大眼睛水灵灵的,娇撇着嘴儿道:“人家不要,人家不要,唔……”

小嘴被吻住之时,一股酒水也跟着流了过来,喝完酒后,馨儿满脸通红,娇滴滴的坐在周宁怀里道:“姐姐,人家头晕……”

不待楚嫣说话,周宁急忙道:“相公抱你去床上。”

馨儿咯咯一笑,秀足踢着裙子道:“嗯……”

抱着她去了床上,馨儿满面娇媚之色,长发几分凌乱的摊在枕上,衬着一张娇美可人的容颜,红唇娇喘吁吁,白生生的玉臂轻掩水绿抹胸,襦裙喷香,玉臂轻掩下,衣内酥胸更是起伏不停,瞧的周宁忍不住捉开她玉臂,更把脸埋了进去,拱着她酥胸享受起来,口鼻中满是温软芳香,埋在她酥胸中的脸更是处在温柔乡中……

楚嫣专心致志的在桌边写字,窗外大雨倾盆,雨水哗啦啦倾斜下来,烛光昏黄,楼下未及带伞的行人,在雨中急忙跑着回去,水花乱溅,门前水湖珠雨乱洒,她字迹颇为秀美,写的字体端正好看,更有一股柔媚之意,提笔之时仿佛浑然天成,行云流水,纸上一首雨夜诗很快便写了出来。

君问归期未有期,巴山夜雨涨秋池。

何当共剪西窗烛,却话巴山夜雨时。

这首古诗流传甚久,短短几句,诗人已生灵活现的展现出了巴山雨夜景色,此时此刻,这首诗却颇是应景了,每一首诗,其创作时都有诗人或心中,或眼前的景色,它或许是心中遐想,或许是亲眼所见,有感而发,但写出来的诗却是真真切切的,从诗的每个字,每一句,极短的话语,所包含的意思却是一目了然,各种情感亦是跃然纸上。

品诗,读诗,从而似已体会到诗人提笔写作时,那股山中秋雨来临,窗外绵绵雨水,房间烛光微弱中,诗人独自面对凄冷雨夜,有感而发,提笔而就,不论是友人,或是妻子,想来都是回味无穷的。

大雨来的突然,来的也急,让回家的行人,个个高举衣袖遮在头顶,急急忙忙往家里赶,远处群山闪电大作时,一瞬间亮如白昼,更见山的那一边,一层一层乌云笼罩,满山青翠,雨水哗哗啦啦的浇彻下来,丝丝细粉飘在桌上,不知不觉中,已是湿了半角素纸。

楚嫣对这纸甚为爱惜,因这纸上有她写的字,轻叹之时,雨粉点点滴滴落在纸上,字迹也有了几分湿润,本想关上窗户,窗下人间百态,一目了然。

万家灯火,各种各样的人,组成了这片眼前世界,形形色色,必然各不为同,雨粉飘飘着随风夹杂了进来,外边避雨的人渐渐少了起来,直到一名白白净净,戴着布帽的书生出现在眼帘,那书生满脸湿痕,全身湿透,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,湿衣下的身体,看去有几分油腻,躲无可避时,只好躲在窗檐下,两手拧着湿衣。

楚嫣的笔支着俏脸,一时瞧着那书生出了,白衣书生拧着拧着,突然抬起头顺着窗户看来,目光相对的一瞬间,只见高楼之上,那犹如待人采摘的娇花,处在诗词画意般的女子,长长的秀发间斜插一支碧绿簪子,她的眼睛很漂亮,目光清澈写意,像水一样明静,气质优雅富有书卷气息,纤纤素手抚着脸颊时,似遐想,似沉思,似赏雨,似出,更有几分落落大方,深闺才情。

书生瞧的出,楚嫣随意看着别处的景色,湖中许多小船停在岸边,风吹雨淋,船里空无一人,供人欣赏湖景的画舫,静静停在湖面,风雨之中,隐隐约约有谈笑之声……

闪电,大雨漂泊,古路,人影蹉跎……

娇媚的轻吟,同样处在这个雨夜,床纱深处,女孩儿蹙眉娇吟,男人辛勤耕耘,她长发散乱滩在枕上,玉臂攀着他脖子,秀足踢的素裙散乱,雪白玉腿无力伸出床纱之外时,男人的腿紧跟过来,彼此纠缠,馨儿阵阵急促娇喘,求饶之声不绝于耳,听来销魂醉人,一时缠绵无限……

楚嫣回眸看去,馨儿求饶更急,听来更媚,相公不要,饶了人家……姐姐救我,呜呜,馨儿要死了,姐姐快救我……

窗外大雨愈急,她往楼下看去,来来往往的人,这人世间最是这样,忽而她忍不住笑了,那书生看在眼中,更有几分欢喜,竟然几分舍不得离开了,直到她转身离去,投入床纱深处,窗依旧未关,看的着,看不见的,一如既往的呆在这里……

楚嫣拿出小葫芦,供馨儿喝了水,探出手摸摸她脸道:“坏丫头,可美了你?”

馨儿啊呜一口,咬住她手,含糊不清道:“人家……美不美,偏不告诉你!”

她缩回手,把小葫芦递给了周宁,周宁喝了几口,笑望着她道:“外边这么的雨,现在也睡不着,能为相公写一首诗吗?”

楚嫣脸上一笑,难以置信道:“相公今夜怎么这么好的兴致?”

周宁望着她明眸道:“因为,最是凝眸无限意,似曾相识在前生呢。”

楚嫣拿来纸笔铺在梳妆台,眼睛深处几许笑意道:“相公请说吧。”

周宁胳膊枕着头,目中恍惚道:“独在异乡为异客,每逢佳节倍思亲。

遥知兄弟登高处,遍插茱萸少一人……”

他语气真切,楚嫣听的亦是娇躯一颤,手儿提着笔写就时,一行秀美楷字流淌在纸上,她拿起素纸,咬着红唇,字字念道:“独在异乡为异客,每逢佳节倍思亲。

遥知兄弟登高处,遍插茱萸少一人。”

她一首诗念完,再看之时,馨儿呜呜哭道:“听来好伤感。”

周宁抱紧她安慰道:“好馨儿不哭。”

馨儿趴在他怀里呜呜哭泣,周宁抱紧她,目中湿润道:“好馨儿,永远都有相公疼着你……”

馨儿哽咽的语不成声道:“永远都不要分开!”

楚嫣摸摸她头道:“傻丫头,一首诗而已,你哭什么呀?”

她说着美丽道:“哎,不过既是相公今夜雅兴很好,嫣儿也写一首诗来,助兴。”

她提笔写就之时,笔墨生香,不过片刻一行行如蝶楷字展现在纸上,她提起纸来,轻抿红唇在纸上吹了吹,把墨迹吹干,那姿态,要多美就有多美,语气淡雅道:“不是爱风尘,似被前缘误。

花落花开自有时,总赖东君主。

去也终需去,住又如何住?

若得山花插满头,莫问奴归处……”

一首诗念罢,她美眸若含深情,周宁一把将她抱入怀中,豆大泪滴掉落下来,砸在她香肩道:“今夜竟不料,如此这般多情……”

她手中素纸悄无声息,坠落在地,同样抱紧他,语气温柔道:“其实这诺大天下,哪里会没有几个伤心人呢?”

周宁听着听着,触动心事,一时泪如雨下道:“我以为可以就此忘掉,可是忘不掉,放不下的永远都是我自己啊!”

楚嫣抱紧他,安慰道:“相公如永远这般想,内心深处,种下这般苦果,又怎么会好受?”

周宁哽咽不已道:“每到梦里,那一个个人,都似在我脑海,在我内心深处徘徊,要我忘掉,真没有那么容易。”

楚嫣轻轻道:“也许那一个个的人早已化成了风,化成了雨,一缕微弱的气息,我们虽然看不到,可是终究明白,陪伴自己的人,有他们……”

她说着轻轻安慰道:“让嫣儿服侍相公睡下吧……”

周宁恍惚应了一声,烛火熄灭,一切静谧下来……

***

漫天大雨哗哗下个不停,一颗颗雨珠乱舞,风雨漂泊中,一道道女子倩影拿着白灯笼在朱廊里走着,朱廊两边花草湿油油一片,那打着灯笼的少女,一个个身段苗条,穿着白衣襦裙,惹来香风阵阵,看去皆是年轻貌美的丫鬟,呈两排往前在走廊深处走着,貌美丫鬟的后面,是一名绝色少女,她一袭青衣素裙,玉体修长,曲线极美,仙子下凡一般的美。

前边轻衣随风拂香,十几名摇曳生姿的貌美少女,步步走在前边,灯光柔和至极,比月华还要温柔几分,肩后长发飘飘,一个个踏着层层雾气,唯美至极的走了过来。

走廊下的湖水,荷叶莲花绽放的正好,一朵一朵盛开,怒放一片,大雨溅入湖面,层层水珠乱起,灯光照进湖水里,一道道倩影铺在水面上,一盏盏灯笼晃上了那楼,那烟雨中的楼漆黑一片,也只有这些灯笼带来一些光亮。

木门枝呀一声,推了开来,房内迎面扑来一股书香之气,女郎们把灯笼挂好,便去点蜡烛,烛光缓缓亮了起来……

那些女郎们一个个熟练无比的翻起书来,她一袭青衣素裙,绝美容颜以白纱蒙面,一双美眸清澈动人,气质恬静的坐在桌边,翻阅起一本本书来。

这些书多是陈旧,但好在有人管理,擦的倒也干净,烛光几分摇曳,外边大雨哗哗直下,女郎们翻好书后,便恭恭敬敬的站在她身后,有的执灯,有的整理书籍。

外边的雨下的很大,雷电狰狞,时不时就是一片惨白,这里藏书颇为丰富,各种各类都有,她翻起一本书来,认真读阅起来,房间里静悄悄的,直到窗外一道俊逸人影,背负双手步步走过来,口中字字念道:“春花秋月何时了?往事知多少。

小楼昨夜又东风,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。

雕栏玉砌应犹在,只是朱颜改。

问君能有几多愁,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。”

看他声音清朗,步步走进房内时,容颜俊秀,目光明亮,轻抬脸颊看了过来,正是宋捷。

宋捷一步一步走来,瞧了瞧她读的书,从手背后拿出两壶小酒:“深更半夜,这么好的雨夜,不喝些酒可就可惜了。”

柳若萱道:“本宫正在看书。”

宋捷看了看四周许多美貌丫鬟道:“人也太多了。”

她轻抬玉手,丫鬟们俱都出去,宋捷自顾自饮了一口酒,坐下来道:“读书虽好,可有时候也伤。”

柳若萱闻言,双手合上了书道:“本宫看你短短时日,人却是变化了许多。”

宋捷摇头一叹道:“人世间,漫长人生,谁人不是在经历许多的变化?”

她目光看向别处,语气淡淡道:“可也没有像你变的这么快。”

宋捷道:“只消人快乐,一切也未必重要了。”

柳若萱把书放到旁边道:“你正是应了别人一句诗词。”

宋捷道:“是那一句?”

柳若萱道:“莫道不消魂,帘卷西风,人比黄花瘦。”

宋捷闻言笑道:“其实在我心里,公主也应了别人的一句诗。”

她瞧来一眼道:“公子,愿闻其详。”

宋捷清咳一声道:“满目山河空念远,落花风雨更伤春,不如怜取眼前人。”

她闻言美丽一笑,虽看不清她绝色容颜笑容如何,可那一双美眸似水,笑声动人,也是听的宋捷一阵怦然心动。

柳若萱看着他脸道:“在你心里,本宫就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,不解风情吗?”

宋捷脸色一变道:“小人不敢。”

柳若萱蹙眉道:“罢了,也许真是本宫对你太过冷淡了,其实你对本宫的好,本宫还是一清二楚的。”

宋捷听来喜形于色道:“当真?”

柳若萱反问道:“本宫像是那种随口一说的人吗?”

宋捷忽的看向她,目光灼灼,柳若萱偏过脸道:“你看本宫做什么?”

宋捷冲口而出道:“多看公主几眼,便是死了,也无怨无悔。”

他说这话时,满脸情真意切,搭配那一张英俊白皙的面颊,语气中更是有几分男子魅力,目光深处似漩涡一般,叫人沉沦。

柳若萱色平静道:“付出这么大力,收获的应该也会很多了。”

宋捷凑近她身边道:“那就要看公主,能给多少了。”

柳若萱轻皱秀眉道:“不知你想要多少?”

宋捷闻着她香气道:“公主今晚给我多少,我就要多少。”

这句话真是一语双关,可谓精明。

她闻言一笑,却是伸手摘去秀发间的玉簪,如瀑秀发登时倾泄下来,一双美眸明亮,雪白面纱遮着美女容颜,几许乱发拂在面纱之上,眼中深处水雾渐多,此时此刻竟有几分妩媚之色,淡声道:“如此够吗?”

宋捷差点当场按捺不住,她这突然一下,摘去玉簪的动作,惊艳的人心口乱跳,忍不住悄悄吞了口水,声音几分沙哑道:“还能更美吗?”

她玉手轻落美人雪颈,指尖拂在衣襟,伴随着男人咕咚一声,吞了口水的声响,指尖轻开,美人衣襟无声无息微露几分,衣襟内肌肤幽香,随之迎面扑来,香肩浑圆的曲线,渐渐露了出来,雪白喷香的肌肤,若隐若现,诱人血脉喷张的玉体曲线,惹得宋捷连吞口水,她瞧来一眼道:“如此还不够吗?”

宋捷本能张口道:“我要说够,我就是傻!”

柳若萱闻言笑道:“那你是当本宫傻吗?”

宋捷两眼盯着她修长玉体道:“真是仙女下凡,这普天之下谁人还能与公主相比?”

说着话时,已然贴近了她,迷人幽香迎面扑来,目光炙热瞧着她美眸道:“公主今晚能给我宋捷多少?”

柳若萱瞧着他目光,轻语如梦呓一般道:“你需知道,倘若要的太多,别人未必给的起……”

宋捷探手捉住她玉臂,游移之间捉住被纱袖包裹的玉手,握紧她雪白玉手贴在自己脸上时,肌肤雪白,淡淡生香,水青纱袖若隐若现裹着修长玉手,满脸痴情道:“便是为了公主这玉手,也足以使人死也甘心了……”

柳若萱缩回手来,轻声道:“可你却忘了,如今不是儿女情长,如今处处烽烟,不知多少人在战火中挣扎,你总恨魏琅心机重,恨魏琅处处和你作对,可是你扪心自问,魏琅已然奔赴前线,你现在呢?”

宋捷一瞬间犹如冷水浇下,紧皱眉头道:“好吧,想来我也该去前线了。”

柳若萱偏过脸道:“况且本宫也要去海上,留在雾江水师与魔都水师决战,都是前途未明,生死未知,你又何必太急。”

宋捷默然回身道:“我以前没有遇上公主之前,本不是那个样子的,男人为一个女人痴狂,为了得到她不择手段,虽然被人所不耻,我亦知道,一切就在与妖族战场之上,做一个分晓吧。”

说着满面复杂,大步离去,再抬头之时,外边风雨都是那么不再重要了。

***

群山巍峨,一条笔直大路笔直通向远方,头顶风云变色,乌压压一片浓云滚滚涌动,电闪雷鸣,大雨倾盆浇彻下来,沿途两边照的一片惨白,漫天飘雨肆虐中,几十匹甲州俊马狂声嘶鸣,快如疾风般飞驰在古路之上,蹄声飞快,落雨无数。

马上之人个个头戴斗笠,全身衣衫尽已湿透,吆喝着不住催马狂奔,为首之人正是魏琅,他脸上满是雨水,大雨倾盆击在身上,沿途两边大山飞快倒退着,几十匹骏马狂奔,遥望远处一座山中客栈时,身边侍从叫道:“主公,且往客栈投宿。”

魏琅回首道:“路途劳顿,就依你所言。”

一路飞驰来到客栈门前时,这处客栈本就是为各方过路商旅而建,一向生意很好,大雨夜里,房间更是爆满,许多住不下的人干脆就坐在楼下将就着要熬过去一夜。

门前几声骏马狂嘶,但见雨夜门前,大步走进一人,正是魏琅,他手提一把厚布包裹的东西,大步走进来时,伸出手摘去斗笠,淡然坐了下来,气质高贵,他也不说话,后边跟着进来二十多名随从,人人腰绑长刀,黝黑面庞一股坚毅,店家急忙伺候,与大多过夜人一样,这伙人叫来牛肉,炒菜,白酒,花生,蚕豆,围着几张桌子吃了起来,也不怎么说话。

今夜生意好,楼上,楼下满满挤着百人围着桌子饮酒,大雨阻断了去路,人人更是闲来无事,吃着花生,喝着酒谈起许多闲事,无非是说一些东拉西扯的。

一个瞎了眼的说书先生,正在楼上说书,说到兴起时,许多人交头接耳,静静听着,先生年有六十多岁,双眼已盲,说到畅快时,眉飞色舞。

台下人听的兴奋之余,也不禁几分感叹,到了那瞎眼先生的孙儿,下来托着铜锣四处请赏时,银钱一枚一枚落在铜锣上,待到了魏琅身边时,魏琅正低身擦拭着寒冰龙弓,外边大雨倾盆,他手掌抚摸着龙弓之上狰狞鳞片,雨声哗啦啦直响,时而闪电狰狞,旁人吃着花生米,语声苍凉道:“醉里挑灯看剑,梦回吹角连营。

八百里分麾下炙,五十弦翻塞外声。

沙场秋点兵。

马作的卢飞快,弓如霹雳弦惊。

了却君王天下事,赢得生前身后名。

可怜白发生……”

身边侍从早已投了银钱过去,魏琅抬头看了一眼,那托着铜锣的孙儿,似是听的入,转眼间倒愣住了,这首诗是辛弃疾所作,流传甚广,传至千古。

恰如今乱世苍凉,妖兵百万到处肆虐,九重天蛮荒四国劲旅尽出,也不能抵挡,战场之上面对妖兵凶猛彪悍,不想竟是屡战屡败,连续几场大战下来,战场上尸横遍野,旗倒人散,折损兵马不说,各国更是丧城失地,那妖兵一到,繁华所在处处涂炭,无数百姓家破人亡,流浪四方,人人在这雨夜,突然听起这首诗,心中不免悲叹起来。

烛火昏红映进他眼睛,眼中两点火点明灭不定,桌上一壶酒兀自散发着热气,外边大雨哗啦啦直下,电闪雷鸣,他看这孙儿瘦瘦弱弱的,从怀中取出银两放入铜锣,轻声道:“好孩子,只是苦了你。”

楼下过往商旅,看他这伙人个个一身习武之气,腰悬锋利钢刀,为首之人更是气质不凡,登时有人目光围观过来道:“乱世之中,壮士往哪里而去?”

侍从抱拳回道:“我家公子知妖兵肆虐,愿回庆府召集人马,赶赴前线同妖兵决战。”

许多人一听纷纷竖起大拇指道:“真是好志向。”

那瞎眼先生,偏着脸道:“老汉雨夜能与猛士同座一堂,真是甚为荣幸!”

楼上楼下众多人纷纷起身吆喝着道:“咱们大伙瘦的瘦,弱的弱,又是拖家带口的,何不同祝壮士一杯酒?”

话刚出来登时纷纷起身,举着酒碗道:“壮士请!”

魏琅起身举起酒碗,一饮而尽,面上几分愁色依旧,瞎眼先生抚着胡须道:“战场凶险,但许多人依然是义无反顾,正所谓人人都知道,战场之上刀枪无眼,颇为凶险,咱们九重天要是多一些像您这样的勇士,想那妖兵也不至于如此。”

魏琅手掌擦拭着凶龙,一名穿着儒雅,极为斯文的教书之人,抬头看向四座道:“也非是我将士不够拼命,想那妖族崛起之势太过凶猛,天上的威巨舰一经出动,必是遮云蔽日,一只只巨鹰展翅高飞,扑杀生灵,地上群魔乱舞,妖魔大军凶狠残酷,且又装备精良,而蛮荒四国地处贫瘠之地,兵虽勇猛,马虽然好,可是仅凭血肉之躯,又怎扛的起百万妖兵?说来妖族在十万大山隐忍数百年,这一天迟早要来,妖界也是注定有这一场劫难。”

他这话一说出来,许多人登时皱眉道:“可不是如此吗,以前都说咱们九重天的雾江水师如何了得,称雄海上,实力更为天下第一,可是那妖族魔都水师一出,江都城的雾江水师整日缩在家里,到处与人哭穷,说他们久无战事,陈船旧炮,龙城要是不拨给他们二百万两银子,补充新船利炮,雾江水师这海是绝然出不了的,更别指望雾江水师跟妖族打仗了,唉。”

那文士颇为感叹道:“更别说妖族未举旗之时,雾江水师到处与人吹嘘,说只凭江都城这一家水师,足以乘船渡海,消灭什么定州,消灭什么北国,要为九重天未雨绸缪,开疆拓土,至今想来,犹如昨天!”

提起雾江水师来,众人气愤难消,纷纷怒指道:“咱们蛮荒四国在前边和妖兵打的你死我活,后边那雾江水师不敢打仗也就是了,口口声声到处哭穷,不敢跑去龙城要钱,跑来甲州逼着公主要银子换新船利炮,前线那么多将士风餐露宿的,和妖兵拼命,雾江水师却是这样窝囊,可不知道别人私底下怎么骂他们,一点脸面都不要。”

魏家身为甲州一方强藩,对这事儿可谓了解的知根知底,魏琅与秦川关系素来要好,这逼要银子的事,也怨不了秦川,只是淡淡饮酒,也不说话,直到一头戴斗笠之人,站起身来时,魏琅怎么瞧都有几分眼熟,那人步步走来,坐他旁边摘去斗笠之时,魏琅不觉一惊道:“原来是你!”

此人年纪轻轻,样貌甚好,正是那秦川,秦川摘去斗笠之时,烛光中,脸色几分异样道:“兄弟不妨借一步说话。”

说着起身往门外去了,魏琅跟来时,门外满天大雨漂泊,电闪雷鸣,一座座巍峨大山无比壮丽,秦川背负双手欣赏着许多大山道:“魏兄听说那些话,不知可有什么感想?”

魏琅淡声道:“兹事复杂,我不便多说,只是旁人话语难听之处,你也不要往心里去,毕竟这如今妖兵肆虐,不是家破人亡,便是到处流浪逃难,谁又过的一帆风顺。”

秦川伸手一指无尽大山道:“甲州的山,真是又多,又壮丽。”

魏琅看在他身影道:“不知秦兄不在海上,来甲州做些什么?”

秦川回头一笑道:“一来看看老朋友,二来,其实有些真心话想与人倾诉,不知你可愿听?”

魏琅抱拳道:“兄弟,但讲无妨。”

秦川道了声好,欣赏着无数大山,漂泊大雨道:“其实秦辕是我叔叔,他在江都城这么多年,雾江水师里有他很大心血,每一艘船,每一门炮,对他而言都有很大感情,这次妖族崛起,其势太过强横,魔都水师更是令人望之胆寒,雾江水师若是出海迎战,在妖族如日中天的情况下,无异于以卵击石,胜算渺茫,他人老了,更不愿意把雾江水师葬送在他的水里,把雾江几百年的底蕴付之一炬,所以百般推托,这一点,希望你能够理解,一个老人的无奈。”

魏琅沉吟道:“你这话确也不假,请继续说下去。”

秦川点点头道:“我接掌雾江水师以来,这个昔日威名天下的水师,早已不复曾经之威,整个水师士气低落,很是怯战,个个提起魔都水师时,一个劲说敌人如何强大,自己如何瘦弱,虽斩几人,但亦于事无补,况且水师之中,颇有我叔叔的多年部下,畏战之下,对我阳奉阴违,处处掣肘,我这次来就是为此,一则龙城命公主亲赴海上督战,二则希望来甲州,看一看甲州的地势,甲州的海。”

魏琅深深呼吸道:“不瞒你说,宋捷利用此次战乱,处处要挟公主嫁与宋家,这次她去往海上,也可暂时避一避宋捷的纠缠。”

秦川不禁皱眉道:“我只是未曾料到,宋捷那样一个聪明,满是城府的人,怎会沦落到今日地步,这些事听来本以为是风言风语,日子久了,才知是真。”

魏琅道:“似她那样的绝色,使一个男人失去理智,也不足为怪了。”

秦川一笑道:“只是我知道,你和宋捷之间彼此明争暗斗,互不相让,在这一点上你需要小心,人要是急了,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。”

魏琅笑道:“放心吧,我心里知道。”

秦川又道:“这次甲州决战,事关重大,你在战场,刀枪无眼,也要处处小心。”

魏琅点点头道:“你这次去定州,怎么样,有什么收获?”

秦川一笑道:“北国,康国,台州,处处防备咱们,大有坐山观虎斗的态势,指望定州,台州的水师来救,不太乐观呢。”

魏琅道:“又怎会这样?”

秦川道:“只怪有人放言,听者有心,也就不足为怪了。”

魏琅道:“真是越发艰难,莫非真的求不来援兵吗?”

秦川道:“那也不是没有办法,定州的欧阳馆主,无心权势,正打算传位给别人,若是其选择共同抵抗妖族,那这件事还有的救。”

魏琅道:“那他们的将军们怎么想?”

秦川道:“为将者,听命于主君,只消定州的城主说一句话,昌郡水师随时都可跨越魔海,不止有水师增援,想必更可带来大军,在陆地之上助战。”

魏琅道:“依你看法,定州谁人接权的可能性大?”

秦川摇头笑道:“定州两代城主都是女人,下一个城主估计还是女子,谁能抓住冉儿的心,谁就说了算。”

魏琅道:“冉儿是谁?”

秦川道:“燕亦凡和赵青青的儿子,欧阳霓视如己出的宝贝,谁能控制住他,谁就掌控了整个康国。”

魏琅道:“若是到了那个时候,九重天已然撑不住了,那又于事何补?”

秦川道:“放心吧,至今过去三年了,说来岁月如梭,如今那冉儿也是今非昔比了,欧阳霓又不会陪伴他一辈子,到时只要他身边女人说得上话,求来援兵又有何难?”

魏琅道:“如今妖族锐气正盛,多拖一天是一天,若真求来援兵,联合共击妖族之下,未必会输给妖族去。”

秦川满是感慨道:“多拖一天是一天吧,说不定公主在雾江水师坐镇之时,我还消去定州,向那些人陈明厉害,以求援兵,但求老天保佑。”

魏琅道:“但愿如此吧。”

秦川忽而一笑道:“刚才那老先生说的一段书,你觉得如何?”

魏琅皱眉道:“国乱思忠臣,国危思良将,老先生说的一段书是很好,可是如今妖族大军肆虐,一路如入无人之境,纵横天下,若依旧怀念前人如何勇猛之事,不免惹人悲叹呢。”

秦川戴上斗笠,走入雨中道:“我先告辞一步了,也祝魏兄在战场之上,所向披靡,旗开得胜。”

魏琅抱拳相送道:“秦兄告辞。”

秦川解了一匹马,渐渐远去,魏琅转身回来时候,旁边随从急忙小声道:“主公谈的如何?”

魏琅想了想道:“也就那样吧,知道了许多信息,不过明日还要赶回庆府,早日奔赴前线,这些琐事就不再想他了。”

说完之后,静静抱胸坐着,闭目养,深夜时分,所有的喧嚣都静止了下来。

第九十四襄、茫茫天涯无限路

魏琅走后,他在穆府住的院子里也冷清了很多,白天基本不见什么人,尤其是到了晚上更没有人烟,冷冷清清的,过不了多久,甲州便要爆发一场妖界史无前例的残酷之争,大战将临,风雨吹了满楼。

醉花楼下,窗外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,更加惹人愁思,魏琅走后,宋捷明天也要奔赴前线,柳若萱也需赶去海上,在雾江水师督战,繁华转眼间,似将要落寞。

周宁闲来无事,呆在房里,馨儿玩了太久,正在床上甜睡不起,他倒了两杯酒道:“喝些酒吧。”

楚嫣点头嗯了声,接过酒喝了,周宁陪她饮了一杯,楚嫣把画收了起来,瞧着窗外烟雨,楚嫣握住他手道:“出去走走吧。”

周宁拿了伞道:“也是,走走也无妨。”

两人一块儿下了楼来,却见夜色中丝丝烟雨飘舞,湖边行人渐少,直到雨夜里一声动听笛声,笛声婉转入耳,美妙无比,湖边行人渐渐汇聚过来,幽绿湖水上面,一艘一艘小船随着水波温柔晃动,笛声婉转间,一盏一盏粉红花灯,一盏一盏的在湖水上随风飘了过来,花灯如同莲花绽开,设计精妙,花瓣中间是燃烧的蜡烛,在丝丝细雨中,一盏盏花灯,似万千怒放的莲花,随着一艘灯火通明的画舫,渐渐从对岸飘来湖心,一条湖上木廊,笔直通向湖心,许多孩童欢声笑着,蹦蹦跳跳的迎了上去。

笛声渐渐近了,更是听的人如痴如醉,一盏一盏粉红花灯飘在湖面,美的似梦似幻,幽幽湖水亦倒映着一盏盏花灯,就在这时,十几名青衣飘飘的少女,犹如从天而降,灯火一瞬之间,便如天宫仙境一般,舞姿轻盈的站在湖水上面,身边一盏盏粉红河灯如歌亦舞,随风飘飘,十几名蒙面少女,站在湖水上轻舞纱袖,香风吹送,拂来岸上,围观百姓哪里见过这等景?一时瞧的还以为到了天上,更有人揉着眼睛,难以置信。

一群青衣少女在湖面轻舞曼妙中,一盏盏河灯映的她们人比花娇,笛声也更加清晰了起来,周宁放眼望去,但见一人,手持竹笛,容颜英俊,步步从画舫深处走去,正是宋捷。

周宁瞧的不由愣住,就在此时,犹如美人从天而降兮,一名素衣白裳的绝色少女,轻纱蒙面,极其美丽的落在众少女之中,一盏盏莲花河灯怒放,幽香随风扑来,她衣裙飘飘,此女舞姿极美,纱裙飘逸之时,若隐若现露出秀美玉足,蜻蜓点水一般停在湖面,楚嫣不由几分惊讶道:“那可不是紫寒公主吗?”

周宁急忙牵着她来到湖上走廊,奔向湖心,但见几十步远,众女如同天宫的仙峨齐舞,居中仙女领舞,舞姿翩翩,美妙绝伦,虽面蒙轻纱,那绝色之美,已是满座倾倒。

宋捷手持竹笛步步走来,笛声婉转,周宁抱紧楚嫣,纵身跃上画舫,但见宋捷一袭淡衣,含笑迎来,周宁入目看去,但见画舫内,临窗位置坐着一大群朱衣纱帽的乐师,各拿不同乐器,正自演奏,其音美妙,壮丽动人!

宋捷手持竹笛,把手负于背后,目光欣赏着满湖丽色,高声笑道:“花到飘零惜已迟,嫣红落尽最高枝。

绿章不为春阴乞,愿借东风着意吹。

茫茫情海总无边,酒阵歌场已十年。

剩得浪浪满襟泪,看人离别与团圆。

四弦何用感秋深,沦落天涯共此心。

我有押衙孤剑在,囊中夜夜作龙吟。

并蒂芙蕖无限好,出泥莲叶本来清。

春风明镜花开日,侥幸依家住碧城。”

楚嫣一首诗听罢,道了声好,接着续道:“无端花事太凌迟,残蕊伤心剩折枝。

我欲替他求净境,转嫌风恶不全吹。

蹉跎恨在夕阳边,湖海浮沉二十年。

骆马杨枝都去也,折将花来门前垂。

君道风月一十载,幽幽庭院秋意悲。

春歌还需花月圆,天涯任远路漫漫。”

宋捷抚扇笑道:“等闲花事莫相轻,雾眼年来分外明。

弱絮一生惟有恨,空桑三宿可胜情。

进言白傅风怀减,休管黄门雪鬓成。

十二栏干斜倚遍,捶琴试听使依声。

双扉永昼闭青苔,小住汾堤养病来。

几日药炉愁奉倩,一天梅雨恼方回。

生无可恋甘为鬼,死倘能燃愿作灰。

不信羁魂偏化蝶,因风栩栩上妆台。

犹忆三秋识面初,黄花开满美人居。

百双冷蝶围珊枕,廿四文鸳护宝书。

琐屑香闻红石竹,淤泥秀擢碧芙蕖。

灵犀一点频相印,笑问南方比目鱼。

暮鸦残柳乱斜阳,北地胭脂总可伤!

凤跨空传秦弄玉,蝶飞枉傍楚莲香。

谁将青眼怜秋士?竟有丹心呕女郎。

雪地板拍歌三叠,五母屏开厂一重。

生死悠悠消息断,清风仿佛故人逢。

绿采盈檐五日期,黄蜂紫燕莫相疑。

香闺缓缓云停夜,街鼓冬冬月上时。

情海生波拚死别,寒更割臂有灯知。

怜才偏是平康女,懒向梁园去赋诗。”

恰在这时,柳若萱面蒙白纱,仙女一般盈盈走来,轻声续道:“夜阑灯地酒微醺,苦语伤心不可闻。

尘梦迷离惊鹿幻,水心清浊听犀分。

酬恩空洒进前泪,抱恨频看剑上纹。

凤伴鸦飞鸳逐鸭,岂徒鹤立在鸡群。

北风飒飒紧谯楼,翠袖天寒倚竹愁。

鹦鹉笼中言已拙,凤凰笯里夜惊秋。

好如豆蔻开婪尾,妒绝芙蓉艳并头。

集蓼茹荼无限痛,蘼芜果尽恨难休。

长生恨不补天公,手执红梨梦也空。

滚滚爱河沉弱羽,茫茫孽海少长虹。

琴心绵渺低回里,笛语悠扬往复中。

我亦一腔孤愤在,此生沦落与君同。

眉史年来费抚摩,双修双滴竟如何?

玉台香屑都成恨,铁瓮金陵不忍过。

红粉人皆疑命薄,蓝衫我自患情多。

新愁旧怨浑难说,泪落尊前定于歌。

玉人咫尺竟迢迢,翻觉天涯不算遥。

锦帐香篝频人梦,枕屏多铁可怜宵。

丁香舌底含红豆,子夜心头剥绿蕉。

准备临歧万行泪,异时够得旅魂销。”

楚嫣含笑道:“萍水遭逢露水缘,依依顾影两堪怜。

茧丝逐绪添烦恼,柳线随风作起眠。

双泪声销何满子,落花肠断李龟年。

早知如此相思苦,悔着当初北里鞭。”

宋捷续道:“凤泊鸾飘事总非,新诗一读一沾衣。

如何情海茫茫里,忽拍惊涛十丈飞?

生太飘零死亦难,早春花事便催残。

看花我亦伤心者,如此新词不忍看。

西山木石海难填,弹指春光十八年。

为嘱来生修福慧,姓名先注有情天。

小别伤怀我亦痴,寒宵抱病已多时。

烦君再谱旗亭曲,付与阳关一笛吹。

芙蓉镜里影双双,芳讯朝朝问绮窗。

输我明年桃叶渡,春风低唱是木兰。

灞陵桥畔柳丝丝,记别秦云又几时。

销尽艳情留尽恨,人天终古是相思。

沧溟到眼屡成田,世事纷纷日变迁。

但愿早储新步障,看君金屋贮蝉娟。

偶将笔墨写温柔,涂粉搓酥乐唱酬。”

周宁听完,忍不住笑道:“听完确也很是应景了。”

宋捷含笑道:“诵诗容易,以诗应景便也难了。”

这时一群少女舞的美妙,岸上老老少少围了一团一团,极其美丽中,一瞬瞬烟花冲天而起,映的此处美若仙境。

画舫上一群乐师弹奏正兴,阵阵乐曲一时婉转动人,楚嫣看了看柳若萱这个仙女,含笑说道:“公主可愿与人家合弹一曲吗?”

柳若萱轻抬玉手,美眸含笑道:“有何不可?”

命人抱来一把瑶琴,柳若萱抚琴,楚嫣吹笛,众人瞧的是美轮美奂,宋捷盘腿坐下,焚了一支香,任凭熏香飘飘,慢慢喝着酒笑道:“周兄愣着做什么?公主亲自献艺,千载难逢的好机会,可要好好欣赏。”

她玉手抚在琴弦,弹出阵阵天籁之音,画舫内许多乐师跟着附和,其声美丽动人,楚嫣笛声夹杂着其中,衬着丝丝烟雨,湖上一盏盏莲花河灯,一道道婀娜窈窕的少女倩影,真叫人毕生难忘。

周宁听着听着恍惚念道:“一别都门三把火,天涯踏尽红尘。

依然一笑作春温。

无波真古井,有节是秋筠。

惆怅孤帆连夜发,送行淡月微云。

尊前不用翠眉蹙。

人生如逆旅,我亦是行人……”

待到一曲结束之时,宋捷盘腿笑道:“我也不作那姿态了,如今妖兵肆虐,明日我就要奔赴前线了,兵荒马乱的,大家也要多多保重。”

周宁敬了一杯酒道:“魏兄先去一步了,我也愿你二人在战场上,能够冰释前嫌,旗开得胜。”

宋捷笑道:“自是如此。”

柳若萱把瑶琴放到旁边,目光瞧着幽幽湖水道:“若萱亦要奔赴雾江水师去了,战乱之中,各人前途未知,唯愿平安。”

周宁听到这里一阵伤感,宋捷把竹笛插入怀里道:“其实这诺大天下,又哪里会没有几个伤心人呢?”

楚嫣依偎进周宁怀里,低声不语,宋捷又看向柳若萱道:“魔都水师势大,公主在海上之时,我宋捷亦会日夜在心中为您祈求战胜。”

柳若萱点了点头道:“君应如是。”

也在此刻,一缕缕烟花冲天而起,爆出大片花火来,满湖春色,一盏盏莲花河灯怒放,当真够美……

***

注:本章长诗出处,为花月痕。

第九十五襄、绝然可知人心

荒凉所在雨冷萧索,冻彻肌肤,尤其是雨水飘飘时,衣衫湿透,贴在肌肤满身皆是冰凉,处处满是峰怪石,群山狰狞,他抬头望去,四周尽是巍峨高山,浓密树林,托着寒冰凶龙弓的骏马,陪伴身侧,魏琅骑在马上,伸手摘去斗笠看了看群山道:“此处也真是荒凉。”

旁边二十五名贴身侍从,皆是斗笠遮面,其中一人道:“主公,如今已是在我庆府地界,只是此路荒废已久,甚是凄凉。”

魏琅一笑道:“我非是故意走曲折之路,只是这条路算是一条捷径了。”

这条路可容三匹骏马并行,也说的上是一条大路了,只是路边野草杂生,山林浓密,无数大山甚是狰狞,一众人任马慢慢走着,丝丝烟雨飘的厉害,衣衫湿透时,路过一处荒废已久的村寨时,此处村寨空无一人,牵着马上去时,选了一处避雨的房间,众人安置好马,进去房间躲雨休息。

二十多人衣衫尽已湿透,围坐在火堆边烤火取暖,火光温暖,每个人的身上都冒出阵阵水气,又各自取出腰中的酒,背负的牛肉干粮,一口酒,一口牛肉的吃着。

路途遥远,况且经常前不着村,后不着店的,一众人远行之中,专有托着粮食,铁锅的骏马,每次路过有人烟的地方时,便购买一些,魏琅慢慢喝着酒吃着肉,已此时有人取来铁锅,支在火上,添入满满一锅水,火势很大,很快就冒出热气,再过不久,就咕咚咕咚冒起热泡来,先是盐和调料,后是一些食物也丢入了铁锅里。

铁锅下的木柴烧的很旺,铁锅里煮着香喷喷的鲜汤,多是些姜片,葱花,木耳,香菇,干辣椒,牛肉片,粉丝,酱油,蔬菜,很快便是香气扑鼻。

拿来碗筷喝汤之时,香气扑鼻,饭汤鲜美,本就是淋了整整一天的雨,也是又饥又饿,端着碗喝汤之时,吃一口红辣椒,喝一口汤,真是大汗淋漓,畅快无比,直觉浑身舒坦。

满满一锅汤被二十多人喝了个底朝天,半点不剩,众人吃饱喝足,又舒服,又觉疲惫,在地上铺好了茅草,火烧的正旺,二十多人轮流守夜,每二个人一轮,半个时辰一换,火也不怕灭了,衣衫的水气也被火烤的干干净净。

躺在地上睡觉时,很快便陷入梦乡,睡着睡着,睡了两个多时辰,进入深夜时分,外边雨水渐大,隐隐有风雷之声,把人给吵醒了,守夜的人刚刚才换,守着火堆,房子宽敞,却也破旧,里面除了些干草,空无一物,众人躺在草上睡觉,睡的正是昏沉,外边风雨呼呼作响,屋漏偏逢连夜雨,满山遍野的树木跟着呜呜作响,甚是骇人。

这些人皆是庆府高手,一个个万里挑一才能贴身跟在魏琅身边,魏琅是庆府继任家主,为人勇猛,文武双全,能跟在魏琅身边的,自也不是什么等闲。

两个守夜的人,专心添着柴火,火光照的满屋通红,外边风雨大作,这二人怀抱腰刀,一语不发,常年练武厮杀中,整个人气质自有一股冷厉。

似这些久经厮杀的骁勇之人,不是刀光剑影,便是常常手执坚锐,久而久之,习性勇猛彪悍,胆气极壮,一身铮铮铁骨,躯体一股武人气质自然流露,虽是不言不语,不动如山,令人看去犹如静坐猛虎,不可小觑。

外边风雨交加,满山遍野的树木呜呜作响,窗外枝叶左右摇曳,这两人怀抱腰刀,始终一语不发,挺过半个时辰之后,另有两个人过来轮流,外边风声稍止,哗哗啦啦的下起雨来。

到了天亮时候,雨还未停,倾盆大雨转眼疾骤下来,魏琅立在门前,把腰刀插入衣带,目光所向,漫山遍野的雨水成帘,哗哗啦啦的飘洒着,他伸手拿过斗笠,戴在头上,系好系带,噗一声泥浆飞溅,魏琅面色丝毫未变,已是走入满天大雨里,大雨转眼就湿了衣衫,他从容自若,抱着马鞍放在骏马身上,倾身骑在马上,一握缰绳,但听一声骏马劲凉狂叫,一众铁蹄踏着古路猖狂飞去,雨珠乱抛,马上人转眼消失在古道。

***

昨夜满城风雨骤来,到了天明时分,但闻阵阵鼓角争鸣,大藩,宋睿亲设祭礼,跪拜天地,祈求战胜。

一声锣鼓齐敲,戴着面具,身穿兽衣的男人们手拿小鼓,踏着怪异的步伐,一根根蜡烛常明,门外大雨瓢泼,楼檐挂着的狰狞野兽昂首向天,宋睿双手整理衣襟,双手合握,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,台上一具具似血染成的历代牌位,一个个风云岁月,战马驰骋的英豪,静静常眠于此。

大藩头磕地,极为虔诚道:“不肖子孙穆礼,祈愿祖宗英灵倾听,今妖兵大举来犯,其兵势强大,所到之处玉石俱焚,甲州危矣,穆府危矣,值此危难时刻,不肖子孙穆礼,再出穆府将士五万员,于今日奔赴战场,与那妖兵决一死战,唯愿祖宗英灵保佑,护佑儿郎们战场勇猛杀敌,旗开得胜……”

说罢二人低头连磕三记,恭恭敬敬的起身,外边鼓角争鸣,阵阵蹄铁践踏,战马嘶鸣之声,铁甲激昂之声清晰入耳,大藩坐在轮椅上,目望处处烟雨,忽而一叹道:“孙桂先是去了,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能活多久。”

宋睿跟着走来,坐他旁边道:“老哥哥,这时候可不是伤心时。”

大藩摇了摇头道:“说去就是去了,如今穆府人丁不旺,也不知我百年之后,子孙们能不能保住这一方水土。”

宋睿握住他衣袖苦笑道:“唉,老哥哥您真是多虑了。”

大藩偏头一笑,目光落在宋睿脸上道:“你亲生把儿子送到战场,这份心,我自问真是比不了你。”

宋睿淡然一笑,接过一杯茶慢慢喝着道:“这人嘛,要是长大了,爹娘想管也管不了,越管越是适得其反,我倒好了,看的比较开,只要不做什么错事,懒得说他,如今别人的儿子都上得战场,我儿上一上战场,也是理所应当嘛。”

大藩握住他胳膊道:“老弟,你一向聪明的很,做哥哥的一清二楚,只是这时节,逼着公主嫁给宋捷,实在无异于玩火,九重天再困难,人家毕竟也是高不可攀的公主,小心玩过火了。”

宋睿摇头笑道:“年少男子喜欢绝色美女,本性如此,有错吗?”

大藩眉头一皱道:“爱美之心,人皆有之,只是心底喜欢也就是了,可若是使强,咱们不也得考虑考虑,人家是什么来头不是?”

宋睿品着茶,连连摇头道:“老哥,龙城公主是高不可攀,可我儿又那里差了?少男少女之间,不就这点事儿,为人父母的,谁不想在这事上多多帮助孩子,况且公主不止是绝色美女,更是天之娇女,若能成了,百利而无一害,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。”

大藩不由苦笑道:“罢罢罢,公主确也是绝色美人,你家宋捷也不至于辱没了她。”

宋睿露出笑容道:“老哥这句话,说的太好了。”

说着起身把门全部打开,楼外风雨清晰可见,瓢泼大雨中,外边阵阵快马呼喝,宋睿打了把伞,出了门时,大路上满是众多穆府士卒,在大雨之中齐刷刷开赴战场,宋捷看见宋睿时,宋睿摇头叹了一声,打着把伞遮在二人头顶道:“与那妖兵打仗不是过家家,凶险的很,我这当爹的嘴上不说,心里跟明镜一样。”

宋捷色一如既往的含着笑道:“爹放心吧,没事的。”

宋睿伸出手给他衣襟整了整,摇头道:“虽然你和魏琅不和,可到了战场之上,就理应不存私心,此战关乎我们九重天的生死存亡,你可一定要争一口气。”

宋捷点头笑道:“放心吧,此事轻重,我是知道的,绝不会当作儿戏的,到了战场上,只会和那魏琅并肩作战,凡事,打完仗再说。”

宋睿连连叹气道:“既是如此,你便去吧,切记多加小心。”

宋捷牵了马来,跃上骏马道:“父亲回去吧。”

说着一甩马鞭,转眼已是化为烟尘一般,消失在瓢泼大雨里,宋睿呆站一会儿,大藩坐着轮椅出了门来道:“老弟,你怎么哭了?”

宋睿偏过脸笑道:“是雨水湿了脸罢了。”

***

漂泊大雨中,一辆马车行驶在城内大道,马车里的人是馨儿,楚嫣,周宁三个人,这般忙着从醉花楼过来,不为旁事,为的便是今日便要离开穆府了。

穆府城外,一处处群山巍峨,长龙一般的士卒已是走远,大门洞开中,雨水漂泊人烟稀少,分外凄凉。

马车急速奔腾着,来到城外时,马车停下,周宁打开伞,馨儿探头探脑瞧了瞧道:“哇,好大的雨啊!”

旁边楚嫣笑道:“好了,快下来吧。”

一把油伞遮着三人下了马车,入目看去,只见大雨之中,城外空地上停靠着蛮荒巨兽般的威巨舰,大雨不停冲刷着舰身,巨舰之上亭台楼阁皆在风雨之中,更可见处处雕梁画栋,装饰典雅优美,亭台之后,中间位置是一座巍峨大殿,处处屋檐悬挂着明黄灯笼,灯外缀以红绳。

舰上左右炮台紧闭,楼外屋檐之下,站着二百名身披铁甲的侍卫,人人手按腰刀,大雨漂泊之下,登上这巨舰时,真如到了一片世外桃源一般,人在高处,亭台楼阁样样皆有。

小亭里熏香小兽飘着香气,黄纱随风飘飘,几道少女倩影便在那亭里,走过去时候,琴桌之上一把瑶琴,那绝色少女背负双手,正站在亭边欣赏巍峨群山,她一袭白衣胜雪,身姿高挑修长,还未走近,一股仙妃幽香已是迎面扑来,叫人闻着如处梦中,甚是销魂。

大雨飘飘,她衣裙随风轻舞,少女绝美曲线在白衣雪裙内若隐若现,如瀑长发落在香肩背后,幽香扑面,周宁忍不住多闻了闻,柳若萱闻声转过身来,玉体美丽坐下,玉手轻抚琴弦,旁边貌美女郎,倒了杯茶道:“周公子请用……”

周宁道了声谢,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,但觉清香淡雅,威巨舰也开始缓缓启动,无声无息的悬浮起来,很快就爬升到了空中,亭内浮纱飘飘,周宁坐在小亭里,入目看去,只见穆府城池皆在眼中,城内许多景致尽数落入眼帘,各般景致清晰可见,真是美妙无穷。

看着看着就有些入迷道:“第一次坐这威巨舰,想不到竟是如此美的感觉。”

她容颜绝美,此时美眸顾盼之间唯有瑶琴,玉手轻抚瑶琴时,美态万千,轻启红唇道:“在这上面看到的,白天是大好山河,晚上是万家灯火。”

周宁目光落在她脸上看了几眼,心中怦然心动道:“各有各的美吧。”

柳若萱指尖一抚琴弦,发出一声琴音,听之犹如天籁,周宁一边喝着茶,看着壮丽河山,身边香气缭绕,白衣仙女轻抚瑶琴,人生享受,也不过如此了。

他看这威巨舰的设计极其精美,与一般的威巨舰差别很大,一般的威巨舰多是霸气外露,周身遍布大炮,炮台众多,舰上满载士卒,而这威巨舰上,多是亭台楼阁,精美绝伦,便忍不住问了出来。

旁边随从女子听了,忍不住笑道:“公子不知,这艘舰是龙城为我家公主而造,并不是用来打仗的,所以与别的威巨舰不一样,虽然如此,但它的攻击能力,也是不容小觑。”

柳若萱一曲弹完,笑道:“确是如此。”

周宁点头看来,亭里熏香小兽飘着浓郁香气,她又是绝色仙女,突然之间倒是瞧着她痴了,旁边丫鬟咯咯一笑,周宁猛然反应,也大觉尴尬,柳若萱看在眼里,便轻抬玉手挥退丫鬟,轻声笑道:“你别在意。”

周宁咳嗽一声,提起茶壶为她倒了一杯茶,两人边喝着茶,边欣赏着景色,一路经过,出了穆府之外,入目看去,眼中尽是满山遍野的青翠,枝枝恰恰,雨水漂泊之中,一片片浓密山林真如大海一般,无穷无尽,壮丽无比。

美女陪在身边,时间总是觉得过的太快,到了黄昏时候,都觉得也不过短短呼吸之间,还是丫鬟过来喊叫,柳若萱美丽起身,一袭雪白纱裙裹着修长玉体,风吹来,几缕乌黑长发飘飘落在雪颈胸前,飘舞之时,不时拂在胸前曲线浑圆,高耸饱满的傲人玉峰,周宁目光一闪而过,她似若不知,身姿极美的去了。

到了巍峨大殿,殿内真是另有一片天地,明黄灯笼照的殿内古色生香,许多青衣襦裙的貌美丫鬟,体态曼妙婀娜的走来走去,香风诱人中,隐入深纱后面,模模糊糊可见几道倩影,殿内早已摆好热气腾腾的酒菜饭食,馨儿,和楚嫣坐一块儿正陪柳若萱聊天,周宁坐过来一笑道:“又睡觉了吗?”

馨儿伸手摸摸头,眨着眼睛十分可爱道:“呀,头发乱了!”

楚嫣看在眼里,伸出手摸摸她长发,脸上温柔笑道:“没事没事,漂亮的很!”

馨儿咯咯笑道:“真的吗?”

楚嫣道:“姐姐骗你干嘛?”

周宁道:“不止漂亮,简直是越看越美。”

逗得馨儿咯咯乱笑,丫鬟倒了葡萄酒,柳若萱拿起酒杯,慢慢饮着,楚嫣道:“公主喜欢喝葡萄酒吗?”

说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,二女碰了酒杯之后,柳若萱美丽动人道:“从小就爱喝葡萄酒,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。”

馨儿吃吃笑道:“人家也喜欢喝。”

三女便对饮起葡萄酒来,周宁喝了一口,也是十分喜欢,连饮数杯,只觉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了,三女对饮之中,娇美万千,各不相同,柳若萱仙女高贵,馨儿娇憨可爱,楚嫣大家闺秀,瞧的人眼花缭乱,畅饮正欢时,一道人影走进大殿。

看他穿着布衣,三十多岁的年纪,一张面庞谈不上英俊,但也英武不凡,大步走来时,色间颇有几分高傲,目中一瞥瞧到三女时,情一怔,又看了看周宁,便是皱起了眉头,低身跪在地上道:“吴钧祝殿下凤体安康。”

柳若萱淡声道:“起来吧。”

吴钧大步走来,站在她旁边道:“刚收到龙城消息,龙城对妖族进犯甚是担忧,催促殿下早日奔赴雾江水师。”

柳若萱倒了一杯酒道:“本宫现在已在去往江都了,龙城不久便会收到消息,你不用担心。”

吴钧恭敬站着道:“是。”

柳若萱又道:“前些日子,熊族大先生遇刺,本宫命你查清,办的如何了?”

吴钧色一变,低声道:“是我无能,对那事情毫无头绪,想必熊族,狼族投靠了九重天,在鬼浓一线和妖兵作对,如此之事,定是妖族所为了。”

柳若萱道:“本宫也知道是妖族所为,大先生来无影去无踪的,只与本宫有所联系,妖族的杀手,是如何得知大先生踪迹,才是本宫疑惑之处。”

吴钧低着头道:“殿下不必为此担忧,想那妖族通广大,要想找到大先生,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。”

柳若萱摇头道:“算了,此事暂且不提,本宫这次去雾江水师,责任重大,也耽误不得,旁事就放一边吧。”

吴钧听了恭敬点头,不再言语,柳若萱淡淡饮了几杯葡萄酒,美丽起身道:“突然有些头晕,就先告辞了。”

说着动人无比的走入深纱之后,吴钧道了声抱歉,紧跟着去了,馨儿咯咯笑道:“咱仨继续!”

周宁忍不住笑道:“来相公怀里。”

馨儿笑着投入她怀里,周宁紧紧搂着她,怀里一具温香软玉,拿来酒杯喂馨儿喝着酒道:“嫣儿还喝吗?”

楚嫣笑道:“不喝了。”

周宁摸摸馨儿俏脸道:“那便回房去吧。”

楚嫣温柔答了声是,便领着周宁回房休息,住的地方床纱被褥皆是崭新,房内装饰典雅,楚嫣轻轻打开一丝窗户,几许凉风吹了过来,回过身时,却见馨儿坐在周宁怀里,吃吃乱笑,娇憨可爱。

外边大雨漂泊,隐约可见此起彼伏的层层大山,风雨之中,说不出的壮丽,如瀑秀发拂在红唇,轻声细语道:“还不睡吗?”

馨儿正玩的开心,闻言美美笑道:“待会儿再睡!”

楚嫣忽而道:“我怎么感觉,今夜有一些压抑……”

周宁忽而道:“压抑?”

楚嫣回过身来,步步走到床边坐下道:“这兵荒马乱的时候,谁人又会开心了……”

馨儿搂着周宁脖子,嘟着嘴嗔道:“姐姐,好端端的,你说这个干嘛?”

周宁抱紧馨儿,抚摸着她俏脸道:“唉,其实馨儿说的也对,嫣儿也不要胡思乱想,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”

馨儿坐在他怀里,温柔道:“定州美不美呀?”

周宁眼睛一亮,把楚嫣也搂进怀里,左拥右抱道:“也是美的很。”

馨儿开心道:“人家还没见过海哩!”

周宁在她脸上亲了口,抱紧二女道:“总会看着的,咱们到了江都城就去定州去。”

楚嫣道:“相公,咱们该睡觉了,嫣儿去把窗户关上。”

她说着起来去关窗,窗外大雨漂泊,飘飘洒洒的坠落下来,群山在大雨之中,浓密树林组成云海也似,在风雨中涌动着,奔腾着,真是如此美丽的景色……

***

这座宫殿的深处,熏香小兽喷吐着丝丝烟气,烛火微亮,殿内正中位置,层层轻纱围绕的,是一面水池,水池内水光清澈,水面上飘着一瓣一瓣的梅花,浓郁滑腻的水,冒着含香热气。

水池深处,一股醉人幽香迎面扑来,吴钧一动不动跪在地上,只因为薄如蝉翼的床纱之处,睡着一名高贵无比的绝色女子。

熏香小兽喷吐着青烟,吴钧跪在地上,他始终未曾动过,一动不动的,他的面前整齐摆放着一对白鞋,那鞋是床上女人穿着的鞋,此时此刻静谧之中,真是充满了诱惑,他有好几次都想把那白鞋拿在手里好好的摸上一摸,可是一想到那女人的绝色美丽,心底对她的敬畏,这股念头便生生止住了……

直到无声无息中,床纱深处伸出一截雪白玉臂,薄纱淡袖轻裹着雪肤,暴露在空气之中,那静谧似被打破,一声男人悄悄吞咽口水的响动,惊醒了她。

吴钧低着头,睡醒之后的柳若萱,一声不语,美丽玉手掀开床纱时,一捧如瀑秀发已是滑落下来,吴钧头也不敢抬,视线所望,是那曲线极美,诱惑至极的女人玉足,柳若萱轻撩秀发,冷艳高贵的站起身来,她身材高挑,婀娜动人,此时此刻赤着玉足步步走在红毯之上,那背影说不出的惊艳……

她走来时身边一股香风弥漫,吴钧头也不敢抬,只听得水波涟漪,是那无声诱惑。

烛光摇曳,水池四周黄纱遮掩,她一袭白衣胜雪,如瀑秀发披在香肩背后,绝美身影圣洁而又诱惑,美人玉足泡在水池里,淡淡道:“你过来……”

吴钧吞着口水,头也不敢乱抬,来到她背后时,又是香艳又是刺激,又是恐惧,心中百味交集,

柳若萱坐在水池台阶,纱裙如花绽放,轻裹玉足泡在水中,淡然自若,捧着香滑之水浇在肌肤,红唇轻启道:“人都有心中欲望,你跟随本宫时间不短了,不知你心中欲望是什么?”

吴钧依旧跪着,满是恭敬道:“我只愿永远陪伴公主身边,为公主鞍前马后,效生死之劳。”

她头也不回,淡声道:“你如此忠心,本宫自然欢喜,可是本宫又给不了太多,不如别人给你的多。”

吴钧听的肩膀一颤,压抑着紧张道:“公主何出此言?我只要能在公主身边,便已心满意足了,根本不需要太多。”

她玉手拂着水珠道:“此话不假,若是想要的太多,伤人也害己……”

吴钧已然偷偷抬起头,目光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仙女道:“我能陪在仙女身边,我……又何尝要的太多?”

她听了迟迟没有回答,却是轻唤一声道:“狗儿。”

一道鬼魅般的黑影,如同轻烟似的飘了进来,看那黑影瘦瘦弱弱,在这烛光摇曳中,真是怪异极了,看他的脸,才不过十三,四岁的模样,还有未褪去的稚嫩,目光畏畏缩缩的,瞧在地上散乱的衣裙时,俩眼一亮,更是看去几分猥琐,正是傻狗儿。

傻狗儿飘了进来后,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:“姐姐,狗儿来啦……”

吴钧瞧的两眼发直,柳若萱道:“你回来了,只是狗儿还没长高吗?”

傻狗儿嘿嘿笑道:“姐姐,狗儿永远都这样,是长不大的孩子!”

吴钧看那狗儿不住在心中女的玉体,看来看去,大饱眼福,忍不住愤怒道:“瞎了你的狗眼,公主圣洁玉体,是你能够看的吗?”

狗儿似装傻一般,傻乎乎道:“你是谁啊,干嘛大呼小叫的?”

吴钧气急,直想上去一剑杀了他,水波荡漾中,她似戏水一般,捧起水珠浇在自己诱人雪足,几瓣梅花沾在雪白肌肤,说不出的诱惑,惊艳,淡声细语道:“狗儿,去把姐姐的绣鞋拿来。”

傻狗儿欢欢喜喜道:“好咧!”

一蹦一跳的拿起她床下白鞋,欢天喜地顺着台阶走下水池,放到她身边,俩眼直勾勾的瞧着仙女玉体,只见层层水雾缭绕,热气飘飘,水池内是一名绝色少女,乌黑如瀑的秀发,几分湿润的留恋在浑圆香肩,与那雪颈肌肤相映,充满了诱惑,更不说那一袭白衣胜雪内,惹人喷血的仙子玉体,散发着迎面扑来的幽幽兰香。

水中极致诱惑的雪白玉足,在层层水气中半遮半露,香艳无比,一层层水气吹送中,傻狗儿眼里只有她那玉足,瞧着瞧着,已是口水直流,毫不知觉的挂在嘴边,一滴一滴往下掉。

她雪白纱裙裹着美人玉足,纱裙如花绽放,就如最美的莲花,绽放在水面,夺去了一切之美,尽为她一人所有。

香滑水波飘动中,同样倒映着这个白衣胜雪的仙子,水中倒影里,只见她及腰长发,轻落香肩胸前,乌黑秀发落下来时,极其诱惑的贴在胸前,但见她白衣胜雪下,长长秀发落在两团浑圆饱满的双峰,虽是雪衣轻裹,但那衣内若隐若现的傲人高耸,浑圆饱满的曲线,却是遮挡不住,直令傻狗儿看的是口水狂流,再也挪不开眼,呆楞楞道:“姐姐那里……真的好美,好大……”

吴钧听的冒火三丈,又恨不能亲眼目睹,只急的是咬牙切齿,羡慕死了那大饱眼福的狗儿,恨不得两人对换,她美眸看来,清晰看到狗儿流着口水,憨态毕露的模样,她却是一张仙女容颜,高贵圣洁到了极点,狗儿看的脑子里轰的一下,全是空白,噗通一声跌入水里,溅起水花无数……

吴钧大怒又不敢过来,直气的破口怒骂,狗儿掉入水里之时,想起这是仙女沐浴用的水池,幸福的快要死去,从水里钻出头时,却见水池边已无仙女身影,柳若萱此时此刻,圣洁无比的立在黄纱之外,美眸瞧着摇曳不定的烛火,蜡烛火苗吞吐不定,烛火倒映出一道虚若蛛丝的淡影……

那淡淡影子,比之刚才轻烟般飘进来的傻狗儿,更像鬼魅一些,便在烛火一晃一晃中,墙上诡异般的飘下一个人来,吴钧猛然按住铁剑道:“何人胆敢闯入公主寝宫?”

柳若萱轻抬玉手,白衣纱袖裹着美丽玉手,美人指尖轻弹之间,深宫之内,数十盏蜡烛同时明亮了起来。

那鬼魅影子被烛火也照的更明亮了一些,满是一身妖异黑气,死气沉沉,吴钧按捺不住,已是抽出铁剑纵身扑上,剑势大为惊人,铁剑厉啸一声,势不可挡的当头劈下,眼看那鬼影被剑劈了个正着,吴钧却是心里一颤,一剑劈下,鬼影原地化为一道轻影,转眼之间从他背后探来两只黑气腾腾的鬼爪,吴钧毕竟是使剑的高手,电光火石之间,身躯一弯,横剑反扫过去,鬼影被剑拦腰斩断!

容不得吴钧喘口气,拦腰斩断的鬼影子,一阵轻烟也似飘了过来,任凭剑劈猛砍,就是丝毫不惧,避让之时,一个不及,就被鬼爪挠了一下,被鬼爪挠到的衣衫,转眼化为腐朽,细粉一样飘了一地,骇的吴钧急往后退,轻烟如影随形,不紧不慢的逼了上来。

一个四处躲避,一个到处追击,虽是剑劈猛砍,也是无济于事,他正焦急时候,傻狗儿在后边取笑道:“笨也笨死了!”

吴钧大怒,破口骂道:“狗东西,有本事你自己来上!”

傻狗儿轻飘飘道:“我上就我上。”

说着手指一挥,十几道细若蛛丝的线,嗤嗤缠住鬼影,十几道丝线蟒蛇缠绕一样,哗哗转着圈儿,转眼就把黑气腾腾的鬼影包裹的粽子也似,鬼影陷在其中胡乱挣扎,黑气狂冒,体形也是急剧缩小,傻狗儿得意洋洋道:“如何?”

吴钧俩眼睁大,眼看那黑影在蛛丝缠绕中,黑气狂漏,不过片刻便轰然倒地,黑烟飘去,魂飞魄散……

傻狗儿得意无比的收回丝线道:“对付鬼魅之物,你还差的远哩!”

吴钧羞愧交加道:“你又是什么东西,在这胡言乱语?”

傻狗儿哼道:“说出来吓死你!”

吴钧满脸涨红,柳若萱淡然道:“狗儿已经四百岁了,你不如他,也是情理之中。”

吴钧脸色大变道:“什么怪物,能活四百岁?”

傻狗儿哼了一声道:“龙城之奴!”

吴钧猛的吞吞口水,一句话也没敢再说。

柳若萱美丽入坐,玉手倒了杯茶慢慢品着,吴钧心里却是大浪翻飞,久久不能平静。

六百多年前历月王朝的先民,与妖族大战之时,妖魔鬼怪处处滋生,作恶多端,大乱之下,又无人能管,以至于猖狂甚久,直到妖族败退,人在龙城铸就无间地狱,遍收世间作恶妖魔,在无间地狱中,终年不见天日,地处阴暗潮湿之地,里面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,各种恶魔丛生,每日深夜便要经受各种残毒至极的酷刑,饿刑,饥饿来临时,让地狱中的妖魔自相残杀,吞食血肉。

以至于到了晚上之时,关押恶魔的无间地狱,常常能听到地底深处,传来的妖魔惨嚎之声,听来撕心裂肺,几成一片鬼地,妖界中人闻名丧胆。

无间地狱大押妖魔时,也关押十恶不赦的人,他们阴险狡诈,手底下做的恶事,莫不是罪孽滔天,个个都有通天本领,又被历代圣女抓获,关入无间地狱,与妖魔关押在一起,永久不见天日。

既有通天本领,自有其欣赏者,受不了无间地狱之苦,苦苦哀求脱逃地狱者,比比皆是,可被龙城选为奴的人,却是寥寥无几,一旦成为龙城之奴,不止立下禁咒毒誓,生死便不由己,命便掌握在龙城手中,惹龙城一个不开心,龙奴便生不如死,转眼之间就能灰飞烟灭,魂飞魄散,永无投胎转世之能。

柳若萱品着茶,一语不发,大殿烛火摇曳中,一道人影倒铺进来,看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团黑气之中,姿态潇洒的步步走来,但听哗啦一声,一把折扇打开,黑气散去,露出里面身着桃红衣衫,脸戴妖异面具的男子,正是梅先生。

梅先生先是吟吟一笑,毫不见外道:“都在啊?”

吴钧怒道:“大胆狂徒,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?”

梅先生白皙指尖把玩着折扇道:“知道,这里不就是公主殿下的香闺嘛。”

说着满脸陶醉的闻了闻,销魂道:“嗯……果然好香……”

又瞧了瞧狗儿道:“这便是龙城的奴吗?也不过如此。”

傻狗儿嘿嘿一笑道:“是啊。”

梅先生又看到柳若萱,连连摇头,满是怜惜道:“真是一个天仙玉女,只可惜,我来是专为取殿下性命的。”

柳若萱美丽起身道:“那便请吧。”

梅先生目中一笑,张开手指把那折扇一点一点的打开,忽而哗啦一声收起折扇,转眼之间消失在了原地,狗儿嗤的一声也跟着化成轻烟,吴钧额头汗水直流,柳若萱淡然自若,拿起杯子轻轻巧巧的一泼,杯中之水登时成了锋利水箭,在空气之中仿佛射到了什么东西,砰的一声激散开来。

她眉轻蹙,身前空气之中,生生探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,手上刺画着盛放的蔷薇,鲜艳又美,朝她胸前抓来,却不料美人轻描淡写的一弹杯子,小小杯子凌厉成风,径直往白手弹去,白手急往后缩,口中兀自赞叹不已道:“真美……”

听他语气之中颇有遗憾,甚是猥琐,后退之时,柳若萱轻抬玉手一挑,姿态美妙,而水池之中翻了锅一样,四张龙嘴喷吐的水泉,成了四道锋利水箭,缠绕着冲那白手卷了过去,白手嗤的一声消失不见,语气缥缈道:“看来我真是太小看你这个公主了。”

柳若萱玉手翻转,水龙乱飞,四下缠绕,阵阵破空之声不绝于耳,她容颜清冷道:“亡羊补牢,如何晚矣?”

梅先生凭空出现,从容笑道:“今晚个,我梅某人还真没白来。”

说着一抖折扇,折扇哗啦啦声中径自扑往柳若萱,快如薄刀一样锋利无匹,她动作一缓,梅先生闪出水龙包围,疾速扑了过来,后边水箭紧追而上,她纱袖轻舞逼退折扇,梅先生已是近了身来,水箭哗的一声坠落在地,柳若萱转身避开,急促之时惹得胸前饱满双峰,为之娇颤,看的梅先生悄吞口水,紧追不舍笑道:“躲也没用。”

出手之间,尽往她敏感之处点去,柳若萱连避数步,娇躯一转欺身上来,梅先生叫道:“美人儿来的正好!”

两相迎上,正要撞上之时,眼前仙女消失不见,一股凌厉风声背后袭来,梅先生急忙躲避,慌不择路的跳入水池之中,仙女紧追而来,梅先生躲避不及,眼看就要丧命,电光火石之间,两只手嘶拉一声扯开自己衣衫,把个男人身躯露在她眼前。

柳若萱登时攻势顿减,眼看就要撞上之时,梅先生看她脸色羞红,怪笑一声淌着水花迎了上去,纱裙如花绽放之时,美人玉足轻盈无比的抵了过来,梅先生低头一瞧,一只穿着白鞋的美人玉足点在自己胸膛,又是舒服至极,又是香气飘飘,甚是受用,瞧的眼都直了,冲口而出道:“好爽!”

她柳眉一蹙,蜻蜓点水一般在水上轻点,仙女身影转眼即去,电光火石之间,大手猛然往她玉足抓去,一握之下,只觉隔着绣鞋都感内中玉足诱惑,用力一握,竟是脱下了她一只白鞋。

手里拿着一只白色绣鞋,满脸陶醉道:“留下一只绣鞋也是不错!”

柳若萱立在红毯,冷声道:“你也不过如此!”

梅先生呵呵一笑,却不言语,视如珍宝的把玩着她雪白绣鞋,痴痴的贴到脸上摩挲着,大感舒服,忍不住在她绣鞋闻来闻去,销魂蚀骨道:“啊……好香……”

柳若萱淡然入坐,不发一语,梅先生闻了一闻,轻轻巧巧的把绣鞋抛到她面前,脸上诡异笑道:“唉,既然不欢迎,那就恕我梅某人不再相陪了。”

说着坦然披上衣衫,潇潇洒洒的离去,吴钧干瞪着眼,眼看着那梅先生得意洋洋的离去。

狗儿消失已久,柳若萱把那被梅先生玷污的绣鞋踢到一边,冷声道:“岂让此物,脏了本宫!”

吴钧急急忙忙从梳妆台边,捧来一双淡雅绣鞋,跪在地上为她穿上道:“都怪我无能,害的贼人混了进来,累的殿下受辱!”

柳若萱道:“起来吧,也不能怪你。”

她说着背负玉手美丽起身,步步走向殿外,殿外已是灯火通明,满舰的人严阵以待,一个个炮口轰隆隆声中,威力巨大的火炮被推出炮台。

甲板之上,雨水哗哗啦啦的冲洗着,大雨漂泊,舰上杀机一片,一道电光肆虐之时,前方三道凄惨无比的怪物身影,正是三艘武装到牙齿的威巨舰。

三艘威巨舰上,妖族战旗狂舞,对面夹杂着破口大骂,气急败坏之声:“贼丫头,臭女人,不知死活的小娘皮,你坏了老夫的宝贝,老夫便送你到阴曹地府去!”

周宁走上前来道:“是墨先生。”

对面的墨先生兀自愤怒不已,污言秽语不绝于耳,在一艘威巨舰的甲板上,冒着倾盆大雨,又蹦又跳,手舞足蹈,一看到柳若萱就跟见了杀父仇人一般,激动的不能自已。

柳若萱立在甲板上,冷声道:“一张破琴罢了,本宫随随便便都能拿出好几张来,你那破琴,说不得还是赝品!”

一句话气的墨先生狂呼乱骂,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,嚎啕不已道:“你这可恶至极的贼丫头,坏了老夫的宝贝,还这么猖狂,你还老夫琴来!”

没料想柳若萱干脆利落道:“要琴没有,要命一条,有本事你就来拿!”

墨先生气的哇哇乱叫,手舞足蹈的叫嚣着命人开炮,双方一言不合,摆开架势便互相对峙起来,一时之间,剑拔弩张。

还是梅先生潇洒无比的走出来,摇头笑道:“老哥急什么?且看小弟的。”

说着命人拿来弓箭,箭上绑着竹筒,一箭射来正在甲板之上,周宁急忙过去捡起竹筒一看,抽出里面纸张拿在手里,一一卷开,只见纸上栩栩如生的绘画着一只虎头虎脑的大猫,一只胆怯畏缩的老鼠。

大猫探着利爪,似逗弄一般,拨弄着老鼠,老鼠颤抖着不敢乱动,周宁瞧的不解其意,柳若萱背负玉手淡声道:“猫戏老鼠,一切尽在掌握之中,再多反抗也是于事无补。”

周宁猛的丢下纸道:“妖族竟如此猖狂!”

柳若萱道:“今晚这是给本宫一个下马威了。”

对面梅先生仰头笑道:“我家主公,送殿下这副画,感觉如何?”

柳若萱道:“妖大人画的这画儿,太过粗糙了。”

梅先生点点头道:“精髓所在,领会便可,既已领教了我妖族实力,梅某人便告辞了。”

说罢狂声笑着,三艘威巨舰大摇大摆的扭头走了,后边墨先生兀自意犹未尽的破口乱骂!

这三艘前来示威的威巨舰走了之后,柳若萱转过娇躯背负玉手,道:“妖族如何得知,本宫座船会经过此地?”

吴钧吞吞吐吐道:“想必是,想必是……”

柳若萱道:“想必是出了叛徒,先卖了熊族的大先生,又卖了本宫,对吗?”

吴钧脸色一狠,却是猛的抽出剑来,噗通一声跳下威巨舰,转眼消失在茫茫夜色中,周宁急忙去看,喃喃自语道:“如何,他,也会背叛殿下……”

风雨似乎也更加大了……

***

群山遍野满是瓢泼大雨,突闻一声惊雷,闪电呼啸着撕裂云层,紫爪一阵肆虐,火花飞溅,一瞬间在群山深处,照出一条蜿蜒曲折的荒芜古路。

一片惨白中,分外清晰的看见古路两旁,几颗枯死的大树,惨白一片中看去分外狰狞,远处一座破落村寨,静静匍匐在夜色之中。

古路之上,是那头戴斗笠的一伙男人,魏琅牵着马眺望远方,闪电不住撕裂云层,一个个人,一匹匹的倒影分外惨白,身边侍从大声叫道:“前边有座村寨,可以暂住一宿。”

魏琅摇头笑道:“深更半夜,这可如何使得?”

一群侍从笑道:“主公这是怕惊扰了人家啊。”

魏琅牵着马,点头说道:“咱们这群人,个个手执坚锐,贸然去了,确也容易吓到人家。”

身边人回头笑道:“可惜他们却不知道,咱家主公可是贵人,能在他们家住上一宿,那可都是烧高香了。”

魏琅举手笑道:“哈哈,你这贫嘴的家伙!”

说着牵马步步走在古路,闪电肆虐云层时,一名随从猛然道:“主公,不对,前边有东西过来了!”

众人冒着倾盆大雨看去,一道紫芒跟着肆虐,群山巍峨一片惨白,荒芜古道上有马狂声而嘶,蹄铁滚滚大雨翻飞,风卷残云一般奔腾而来,一匹匹骏马扬蹄狂叫,为首一骑,马上之人身披闪亮银甲,脸戴恶魔面具,双眼狭长,目光泛着妖异之红,银甲闪耀中,手提一杆丈长铁枪,威风凛凛的从黑暗中飞驰而来,身后一名骑兵,肩扛一杆鲜红至极的妖字旗,倾盆大雨中,踏着死亡气息而来!

铁蹄滚滚,大雨翻飞,紫芒不时撕裂云层,看那为首妖将之后,大批带甲,乌压压一片竟有数百铁骑之多,一匹匹骏马双目赤红,仰脖狂叫,身边随从大叫道:“主公,是妖兵!”

魏琅断喝一声道:“上马迎战!”

身后二十多人闻声上马,人人抽出雪亮腰刀,一片白光耀眼中,战马狂叫,魏琅取出寒冰凶龙弓,立于大路中间,闪电乱舞,只叫他猛然厉哮一声,寒冰凶龙弓满弦拉开,龙弓一片片龙鳞仿佛活过来了一样,发出嘹亮龙吟之声,群山遍野的野兽闻声战栗,一动也不敢动,龙弓威所在,那惊天动地的一箭射去,风云变色,箭携无上威势迸发而出,化作咆哮怒龙,呼啸着射向那瓢泼大雨中的妖兵。

怒龙咆哮,天地变色,铁蹄滚滚组成的洪流中,妖字旗哗啦一声往后展去,那为首妖将,身下骏马人立而起,马上妖将银甲闪亮,抬手挺枪迎去,丈长铁枪挥舞之中,伴随着一声嘹亮龙吟,一片耀眼白光刺的人照不开眼来,一瞬之间龙吟之声大作,狂风铺天盖地而来,又渐渐力量耗尽,白光肆虐中,蹄铁声狂乱踏来,银甲妖将双目赤红的从白光突围而出,枪尖一递便是刺来!

魏琅持刀在手,大步奔跑向前,猛然纵身跃起,一刀迎着那妖将当头劈下,妖将身披耀眼银甲,抬头看来时,只见面具之下双眼赤红,铁甲抖擞声中,丈长枪尖径往魏琅胸膛刺去,魏琅毫不退让,一刀格去时,飞快探手抓住枪身,使力一夺,妖将冷笑一声,长枪在他手中竟是稳如泰山般,被天生力的魏琅生生一拽,竟是没拽出来,妖将反而狂笑不止,挥舞着长枪猛然一甩,魏琅站立未稳,只得撒手跃去,噗通一声落在地上。

两人错身开来,但听妖将身下铁马狂叫,已是转过身来,大雨漂泊而下,铁马目露凶光跃跃欲试,妖将双腿一夹,又是驾马横冲直撞而来,丈长铁枪,以枪尖开路枪身横扫,互不相让中,火花飞溅,刀枪铿锵之声不绝于耳,枪尖一挑,魏琅头顶斗笠被他挑下,只见满头长发披散在肩,妖将无声无息中,再次驾马冲来,长枪劈头盖脸的挑将过来,魏琅持刀在手,厉喝一声欺身上去,往那妖将铠甲抓去,手上钢刀一砍,血雨抛洒,铁马无头脖子血雨狂喷,腥气扑鼻。

那威风凛凛的无头铁马,血雨狂喷中狂栽地上,马上妖将转瞬之间便已从马上跳下,两人对峙之时,他人刚落地,身上一层铁甲抖擞,手持一杆丈长铁枪,恶魔面具之下听的狂啸一声,只见他整个身子,在银甲包裹内,冒出黑气沉沉,狭长双眼红光更甚,持着丈长铁枪纵身杀来,魏琅持刀迎上,两人贴身近战,一个是通广大的妖族之将,一个是威风显赫的庆府少主。

战况激烈处,刀火飞溅,兵器格挡之时,两人更是挥拳所向,妖将枪法诡异,魏琅刀法精湛,却见二人缠斗之中金戈铁马,他一刀挑去,妖将闪身避过,手中丈长铁枪游龙一样缠绕而来,魏琅躲避不及,只得欺身上去,与那妖将贴身一起,两人对视之中,只觉妖将满身死亡气息,双目更加赤红妖异,妖将身后数百妖兵一声呼喝,尽数扑了上来,魏琅身后二十多名随从,拿刀驾马冲上,一经交锋,双方长刀乱舞,阵阵狂叫,金戈铁马乱了人眼。

妖将双目赤红大作,长枪与钢刀彼此压制,看这妖将身形瘦长,却是力大无穷,与魏琅也是不分上下,妖兵势大,转眼之间就把二十多人淹没进去,危急时刻魏琅拼尽全力,奋力一击,竟震的妖将连退数步,身后兀自夹杂着主公快走的喊声,转眼之间,二十多人被妖兵淹没,不闻其声。

魏琅抛弃长刀手执寒冰凶龙弓,妖将转身上马,目露凶光,丈长铁枪高高举起,身后厮杀依旧,血雨抛洒,不住有人坠下马来,竟是身处绝境一般,风雨交加,闪电狰狞,一切平息下来后,路边躺满了死人,一片狼藉,铁蹄滚滚而来,一面妖字旗鲜艳如血,看不清妖将面具下的脸,身后乌压压一片妖兵,随着妖将步步逼近。

身边侍从尽已战死,铁马喷吐着炙热气息,三百妖兵威风凛凛,皆是银甲闪亮,妖旗依旧张狂,妖将骑在马上,手持铁枪逼来,身后三百妖兵杀气腾腾紧随而至,魏琅手挽凶龙弓,转身投入黑暗之中,身后妖兵紧追而来,步步杀机。

群山巍峨深处,一道道电光肆虐,群山深处坐落着一处精致竹舍,那竹舍设置典雅,从窗纸射出烛火光亮,舍外种植着大片姹紫嫣红的花卉,大雨漂泊,冲刷的一切湿油油的。

此时此刻竹舍里面,香烟飘飘,墙壁上挂着一副山水画,梳妆台边摆放着一架古琴,烛边一张棋盘,一道极其绝美的女子身影,此时此刻正在棋盘一个人对弈,那白发苍苍的老奴,佝偻着腰,颤声道:“殿下,这么大的雨,不会有人来的吧?”

那女子极其好听的声音,淡淡道:“福伯,你多虑了。”

他应了一声,却是没有说话,转而用心的烹他的茶,茶香飘逸,那棋盘边的女子,如瀑长发及腰,披散香肩雪背,一双明静美眸,淡淡看着棋局,轻抬修长玉指把一枚白棋落在棋盘,一声马叫随之而来。

魏琅慌不择路竟是闯入了这里,看这深夜之中的竹舍,似有一股极其秘的感觉,不知怎的,外边妖兵追杀的步伐也慢了下来,魏琅整理衣襟,步步走入竹舍时,站在门外恭敬一礼,门内苍老声音已然道:“请进。”

魏琅走进来时,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煮茶的老奴,人如风中残烛一般,语气苍老道:“我家主人等候已久了。”

魏琅心头一惊,猛然抬头看去,那一道绝美女子的倩影,清晰落入眼中,魏琅瞧着瞧着,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:“魏琅真是冒犯了圣女。”

她轻抬玉手道:“不必多礼,请起来吧。”

魏琅恭敬起身道:“圣女,外边许多妖兵,只怪我引了他们过来。”

此女不是别人,正是圣府州的瑶雪圣女,只见她美丽起身时,真是绝色佳人,冰清玉洁的美女气质,轻启红唇道:“你不用解释,我此番久侯,正是为此而来。”

魏琅拱手站在一边,外边铠甲激昂,战马狂叫,闪电狰狞之时,一道手持长枪,身披银甲的妖将,立在山头冷冷看来,虽然如此,却是久久没有过来,倾盆大雨中不知过了多久,才不甘心的退去了。

福伯端了茶来,秦瑶雪轻品几口香茶,福伯笑道:“圣女在州推演之时,算到魏家公子有劫难在身,故而前来,在此地却是等候已久了。”

魏琅再次弯腰道:“圣女殿下,亲从州过来搭救,此情此恩,魏琅一定铭记在心。”

福伯呵呵笑道:“魏家公子多虑了,龙城对你是爱戴有加,怎会容忍妖族暗害于你?我家主人身在州,亦是听闻魏家公子的事迹,所以亲自而来,你大可不必多想。”

她美目看来道:“此地不宜久留,福伯,你把伞拿来。”

福伯应了一声,转身取出伞来递给魏琅,秦瑶雪淡淡看了福伯一眼道:“福伯,你可先回龙城。”

福伯点头道:“是。”

她拿起一把纸伞,步步走入风雨之中,妖兵在远处虎视眈眈,魏琅跟在她身后疑惑道:“那妖兵猖狂,很是厉害,为何惧怕圣女?”

秦瑶雪语气极是好听道:“一物降一物罢了。”

魏琅随即释然,想那邪魔歪祟,在这妖界明一般的圣女面前又怎敢放肆?

更何况瑶雪圣女仙法有成,妖魔惧怕自是情理之中。

她走在前边时,幽幽香气飘来,魏琅跟着她走到大路之时,远处妖兵乌压压聚在一起,心有不甘,尤其那为首妖将,手提长枪之时,目中凶光外露,却也不敢过来,只得转身离去,铁蹄滚滚消失在云雨之中。

魏琅看那妖将离去道:“这身披银甲的将军,圣女知道他的来历吗?”

秦瑶雪美丽走着道:“他是妖座下,二十四员妖将之一,号为长枪将军。”

魏琅道:“早就听说这些妖将厉害,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
魏琅说着往那前方看去,群山巍峨,高山仰止!

并肩而行至天亮时,站在大路之上,已是可见庆府之城,天地之间烟雨弥漫,秦瑶雪站在路边看着那男子时,魏琅刚要离开,忽而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,大步回来从肩上取下寒冰凶龙弓,递与瑶雪圣女道:“还请殿下把这弓交与公主。”

秦瑶雪美眸看着他道:“这却是为何?”

魏琅笑道:“魏某自有一身胆气在,这弓是把好弓,想我九重天人才如云,俊杰无数,想必将来自有能用到它的,也请殿下转交与公主。”

秦瑶雪接过龙弓来,魏琅转身大步而去,背影点点消失在烟雨之中,她玉手抚摸着龙弓,却是幽幽叹了一声……

***

江都城为水上之国,富庶繁华,赫赫有名的雾江水师,便是出自此城之手,柳若萱的威巨舰一来江都城,秦世蕃急急忙忙出来迎接,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,笑容满面道:“早知公主要过来,奈何战事逼迫,竟未远迎,公主不要见怪。”

一路风尘辛苦,柳若萱似话也不愿意多说,轻抬纱袖道:“城主不必多礼,只是若萱初来贵地,有失礼之处,你还需要多多海涵。”

秦世蕃急忙笑道:“哎呦,小人不敢,公主这却是哪里话?您是江都城的主子,若要怎么,那都是天经地义的。”

柳若萱笑道:“好了,你起来吧。”

入城的路上,秦世蕃瞧了瞧周宁,笑道:“周宁兄可还记得我吗?”

周宁急忙还礼道:“与城主似有一面之缘。”

秦世蕃含笑道:“转眼再见,这都快四年了吧?”

周宁听的一阵恍惚,点点头:“不知不觉,来妖界已有快四年了。”

秦世蕃脸上笑眯眯道:“可不是吗,时光如水,就是应在了这句话上,一点也不假,如今风眼已平,魔海内外畅通无阻,周兄来此,恐是想回定州了。”

周宁道:“正是为此而来。”

秦世蕃又瞧了瞧馨儿和楚嫣,周宁抱拳道:“这是我的两个贤内助。”

秦世蕃面露羡慕之色道:“兄弟好福气。”

馨儿取出小葫芦咕嘟咕嘟喝的痛快,又递来给周宁,一路之上这两个小葫芦可成了宝贝,里面的水怎么喝都喝不完,又甜丝丝的,便是柳若萱也多喝了几口。

到了江都城安排休息的地方时,住的真如宫殿一般,处处高楼林立,雕栏玉砌,假山湖水风景优美,宫殿内装饰的富丽堂皇,粉黄丝帐高悬,美貌丫鬟如云,宫墙内外侍卫把守森严,与甲州不同,风格各异,况也此地本就是富庶所在。

馨儿洗了个澡,懒洋洋的躺在被窝里睡起觉来,周宁跟楚嫣也是无心吃东西,早早洗澡之后,一番缠绵,彼此拥抱着进入梦乡。

一觉睡到下午时候,两女左右搂在怀里还没睡醒,周宁一人起来时,便也到处走走,熟悉环境,走着走着听到鹦鹉在叫,入目看去,柳若萱似刚刚沐浴,长发披在肩后,一条丝带束着,诱人玉体穿着一件黄色长裙,拿着食物正在喂鸟,那鹦鹉被喂的高兴了,吱吱乱叫,胡乱说话。

周宁瞧了几眼,柳若萱转过身来,入目看去,她本就身材高挑,穿的这件衣裙更是高贵冷艳,目光看来道:“周兄睡醒了吗?”

周宁含笑道:“是。”

柳若萱淡淡坐下,早有丫鬟心灵手巧的端着许多酒菜上来,香气扑鼻,周宁跟着坐下,又瞧了瞧那鹦鹉,鹦鹉盯来,连声叫道:“吃饭,吃饭!”

周宁好笑道:“你不是刚吃完了吗?”

那鹦鹉急忙道:“没吃饱,没吃饱!”

周宁一愣,却是想起吃不饱了,丫鬟们恭恭敬敬伺候着,柳若萱倒了杯酒,慢慢饮着道:“这鹦鹉贪嘴,怎么也喂不饱,且也不必管它。”

周宁忍不住道:“看它怪可爱的。”

柳若萱回目瞧了一眼道:“是挺可爱的。”

周宁与她喝了几杯酒,这附近风景大好,又有绝色佳人陪伴,喝起酒来真是妙趣无穷,柳若萱本就不是多话的人,周宁想跟她说话,有时候也要想想该说什么话才好,慢慢吃着吃着,鹦鹉瞧的蹦来蹦去,嚷嚷着要吃东西,旁人急忙把它弄走了,才清净许多。

没了鹦鹉的打扰,静谧了许多,她看着斜阳道:“周兄这次回去,还会回来吗?”

周宁听了一阵恍惚,想了想道:“妖界这么好的景色,要是不回来看看,可就太可惜了。”

柳若萱为之一笑道:“说的也是,诺大天下,总还是到处走走的好。”

周宁道:“不知公主今后有什么打算吗?”

柳若萱淡淡笑道:“不知道呢……”

周宁愣了愣,秦世蕃派人过来说,去定州船已准备妥当了,柳若萱道:“未曾想,转眼便是离别。”

周宁恭敬抱了个拳道:“公主在海上时,炮火无情,也一定要保重自己玉体安康。”

柳若萱默然起身道:“若萱也想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,可人活着,总有自己的担当,请周兄也同样保重身体,彼此珍重。”

馨儿和楚嫣过来时候,外边马车早已准备好,送行至海边时,天色已是深沉,但见夜色里海面上,静静匍匐着数百艘沉睡的巨大战船,船上长长灯笼高挂,到处都是加紧备战的声音,秦川,秦世蕃皆在船上指挥,兵营内火把通明,处处皆是调兵遣将的呼喝声,鼓角争鸣此起彼伏,一面面雾江水师的旗帜随风飘飘,历时三年多的妖界之行,接近了尾声。

一面高悬雾江水师的大船停靠在海港,馨儿和楚嫣都是第一次见到海,十分的新,两女在船上欣赏景色时,周宁再恭敬弯腰道:“殿下,一定且要保重自己。”

她旁边丫鬟抱来一个锦盒,笑说道:“这是公主殿下为您赠送的礼物,请您路上带着。”

周宁急忙双手接住,远方海浪声此起彼伏,今夜愁云惨淡,她背负玉手道:“送君千里,终需一别,若萱身在妖界,亦会为君祈祷平安。”

周宁不知不觉,伤感无限道:“来妖界这一回,能得许多好朋友,得公主这一句话,真是一生都值了。”

待登上大船时,船缓缓远去,岸上景色也渐渐模糊,小心翼翼打开锦盒时,盒子里放着鲜美的石榴,石榴石榴,无论人走多远,心总是留着的。

周宁奋力举起双手朝她挥舞,她容颜美丽一笑,那一道绝美倩影渐行渐远,在夜色中渐渐模糊,一轮淡月照着船渐行渐远,她忽然想起了一首歌,歌词是:一枝山茶花儿香呦,折一枝送与阿妹哟,似这山茶花儿哟,一生一世不分离哟……

涛涛江水耶,与情哥哥同在船上哟,敬上一壶家乡最美的酒,一生一世一双人耶……

第九十六襄、风雨同舟

海面上轻风徐徐,风平浪静,一艘悬挂着雾江水师旗号的大船,乘风破浪前行着,前方海港已是遥遥可见,海岸上早已是站满了苦苦守候的人。

历时将近四年的妖界之行,终于有了个尾声,停留在外的周宁,最后一个回来了。

就在这艘船上,甲板之上馨儿欢天喜地,咯咯笑道:“那便是定州吗?”

周宁搂住她笑道:“是昌郡。”

楚嫣从后走来道:“一到了昌郡,定州也就不远了。”

周宁也把她招入怀里,左右搂着二女道:“定州的确不远了。”

大船靠岸之时,岸上早已等候多人,许亮肩上盖着一件披风,含笑走来道:“小兄弟,一别三年多,快有四年,真是变化甚大。”

周宁低头道:“许大人过奖了。”

许亮伸手一指身后马车道:“本想与小兄弟好好畅谈一番,只是馆主急于知道妖界之事,辛苦小兄弟了。”

周宁拜谢道:“既是公事,自然马虎不得,大人实在太客气了,我当日夜飞驰,奔赴定州,向馆主说明妖界之事。”

许亮瞧了瞧馨儿二女道:“这二位佳人?”

周宁笑道:“这二位都是我的贤内助。”

许亮恍然笑道:“真是好艳福啊。”

周宁抱拳笑道:“大人说笑了,我这便回定州去。”

带着二女坐上马车时,驾车之人扬鞭一挥,两匹骏马飞快奔驰起来,后边数十名骑着骏马的侍卫,紧随在后。

马车一路飞奔,馨儿歪着头,欣赏着昌郡的景色,欣喜不已道:“相公,你们这儿跟妖界也没什么区别嘛。”

周宁把玩着二女玉手,眯眼笑道:“确也如此。”

说着说着舒服不已,靠进楚嫣怀里道:“一别都门三把火,天涯踏尽红尘。”

楚嫣看着靠在怀中的男人,玉手温柔抚摸着他脸庞,柔声续道:“依然一笑作春温。”

馨儿咯咯笑道:“无波真古井,有节是秋筠。”

周宁笑道:“惆怅孤帆连夜发,送行淡月微云。”

楚嫣美丽动人道:“尊前不用翠眉蹙。”

馨儿探出玉手,比划着道:“人生如逆旅,我亦是行人……”

三人说完皆是笑了,周宁清清嗓子道:“唉,突然口渴了。”

馨儿摘下腰间小葫芦道:“相公,喝点水吧。”

周宁笑道:“这次不喝馨儿的,要喝嫣儿的。”

楚嫣俏脸微红,玉手摸索着从衣襟内取出一个小葫芦道:“相公变坏了……”

周宁拿着小葫芦,闻了闻道:“好香,还是热的!”

馨儿撇撇嘴道:“以后,人家也把葫芦放怀里。”

逗的楚嫣直笑,周宁拿着小葫芦咕咚咕咚喝了十几口水,大感舒服道:“馨儿与嫣儿这两个小葫芦,可真是宝贝的很,比什么都珍贵。”

馨儿美美道:“这是爹娘留给人家的宝贝,当然珍贵了。”

周宁笑道:“咱爹娘留下的宝贝,可一定要珍惜好,将来生了宝宝,把这葫芦,一代一代的传下去。”

馨儿大羞,又觉欢喜道:“坏蛋相公。”

马车疾速飞驰,一路往定州方向奔去,沿途风景优美,大道上也极是热闹,看的人眼花缭乱,马车内宽敞,周宁搂着二女在马车里睡觉之时,一觉迷迷茫茫睡了一整天,从早晨睡到了日薄西山,还是沿途护送的侍卫,在外喊醒了三人。

馨儿迷迷糊糊从周宁身上爬起来时,睡的又香又甜,舒服的直哼哼,下了马车之时,直觉瞬间恍若隔世,只见满山青翠,住的地方是一家大客栈。

这家客栈装饰精美,坐落在群山之中。更是诗情画意,安排住的地方是三楼,窗户一打开,山后翠竹成林,风一吹过,竹叶婆娑,漫山遍野的呼应着。

楚嫣正欣赏着竹林时,已被男人从后抱住,在她秀发间闻来闻去道:“外边景色真美。”

她气息微喘,无声无息点了点头。

周宁抱紧她,埋脸闻着她的发香,满是陶醉道:“嫣儿,嫣儿”

楚嫣俏脸微红道:“相公勿喊,嫣儿一直都在……”

周宁深深呼吸着她芳香道:“天可怜见,得妻如此,夫复何求……”

两人又是依偎了大半天,直到敲门声响,馨儿笑盈盈端着茶壶进来时,楚嫣娇羞未散道:“妹妹,你干嘛去啦?”

馨儿开心十足的咯咯笑道:“人家在楼底下,亲自露了一手,烹了一壶好茶,旁人都说好呢!”

周宁尝了尝,惊讶道:“这是真人不露相啊。”

馨儿笑的花枝乱颤道:“嘿嘿,好喝吧?”

楚嫣尝了一口,美丽笑道:“你这姑娘,煮茶真有天赋哩!”

馨儿备受鼓舞道:“你们爱喝,人家这就下去,再煮一壶去,这么点儿三个人可不够喝。”

周宁连忙招手道:“馨儿过来坐坐,看你累的满头大汗。”

馨儿摸摸自己额头,咯咯笑着坐下道:“相公!”

周宁开心道:“嗯。”

馨儿拿出小葫芦,咕嘟咕嘟喝了几口道:“晚上喝酒怎么样?”

周宁拍手道:“好,再让厨房烧几个菜。”

馨儿嘿嘿笑道:“不醉不归!”

周宁道:“就依你,就依你。”

楚嫣欣喜道:“只是你这丫头,向来量浅,说不得哦……”

馨儿撇撇嘴道:“人家进步了很多哩!”

又坐了一会儿,斜阳已落西山,天色昏沉了下来,楚嫣似是累了,躺在床上休息,周宁便搂着馨儿到外边去玩儿,客栈楼下,高高灯笼挂着,光线柔和,馨儿站在周宁背后,两只玉臂勾住他脖子,撒娇无比的趴在他肩上,咯咯笑着。

周宁也是宠爱她,微笑着在桌上慢慢喝茶,这家客栈住客稀少,也是清净,诺大院子里也就只有周宁和馨儿两个客人,馨儿撒娇累了,乖乖静静地坐在周宁怀里睡觉,周宁一边摸着她秀发,一边爱怜无比的轻抚她俏脸。

这家客栈装饰精致,摆设样样都没,便连端茶倒水的,也是聪明伶俐,周宁打着瞌睡时,客栈内又进来一辆奢华马车,还未走近,便远远传来一股浓郁香气。

马车后边烟尘滚滚,骏马狂嘶,乌压压一片身披铁甲,面庞坚毅之人,一个个手按腰刀护卫在马车后边,一眼看去,足有百人之众。

周宁抬头看了一眼,心中颇为好,什么人竟能使这么多精兵强将,一路护送?

要知道,欧阳霓身为定州之主,亲自吩咐许亮派人护送周宁一路回往定州,许亮不敢懈怠,急忙派遣三十多名精锐骑兵一路护送,而这马车之人,却是轻而易举一般,轻轻松松的便有百人之众的精兵强将一路护送。

车帘还未掀开,早有随行丫鬟急忙搬来下车的凳子,娇声唤道:“小姐,地方已经到了。”

噗通一声,却见马车后边领头的带甲之人,铠甲激昂,来到车前低头卑微道:“小姐,已经到地方了。”

只见青丝纱袖轻裹的雪白玉手,娇媚动人的掀开珠帘,那丫鬟眼尖,急忙抚住那纤纤素手,周宁也算是见惯了美人玉手的人,这等酥滑娇嫩,魅惑丛生的雪手,倒还是第一次见着。

丫鬟轻抚美人玉手,那美人移身相见,刚一露面的一瞬间,便已让男人置身在极度诱惑之中。

似柳若萱那等绝色清冷的天上仙女,令人不敢逼视其绝美,生怕亵渎了仙女,而眼前女子,却恰好相反,浑身充满了一种天生丽质的媚,媚到了浑然天成,毫无瑕疵。

如瀑般长长的秀发,随风轻轻舞着,云鬓之间,缀以明黄首饰,与那乌黑秀发交相辉映,更衬的高贵动人,她的秀眉,婉约美丽,她的一双美眸,顾盼之时,自有万般风情,娇媚动人。

她的脸蒙着水青面纱,看不清那魅惑众生的容颜,却若隐若现透过那水青的面纱,看到那红润诱惑的唇,是那般高傲冰冷的红唇。

往下看去是她纤细雪颈,肌肤白的如雪,嫩的似水,任谁也挑不出丝毫的毛病来,香肩落着大捧乌黑秀发,浑圆香肩,犹如温柔山峦,充满了原始诱惑。

衣襟敞开处,是那大片裸露雪肤,一道高耸滑腻的乳沟之下,是那霜雪一般的白衣抹胸,抹胸之内两团高高膨起的雪滑丰满,无声无息诉说着她的温柔诱惑,一股芳香似欲迎面扑来。

再往她婀娜多姿的身材看去,再赞美的词句都不足以形容,诱惑到极致的窈窕身材,处处皆在令男人生出原始欲望,美若杨柳,修长窈窕的美人玉体,穿着及地长裙,素手轻提衣裙之时,微露金缕香鞋,她真是处处都透着香艳的女子。

馨儿已是不知不觉醒了过来,瞅了瞅那女子,撇嘴不语,丫鬟小心翼翼的抚着她手,大气都不敢喘,后边人更是埋头低首,不敢乱看,这娇滴滴的女子,竟是这般令人敬畏吗?

店掌柜早已跪在门口,这女子正眼也不看,径自走过去了,后边跟着丫鬟,似过门槛之时,一不小心踩着了自己裙子,哎呀一声跌倒地上,手里捧着的粉红玉瓶,登时掉在地上,摔了个粉碎,直吓的小脸惨白,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哭了起来。

那女子蹙眉回头,目光生冷,早有男子厉声呼啸,抽鞭便打,打的丫鬟哀声哭叫,一口一个娘娘饶命,那女子充耳不闻,冷冷相看,丫鬟转眼被抽的满是血痕,在地上哭叫的转来转去,后边人更是吓的噤若寒蝉,一句话也不敢说。

丫鬟一身白衣,遍体血痕,哭叫的死去活来,掌柜的看在眼里,也没敢说话,周宁猛然拍桌道:“定州的天,还自有欧阳馆主在,那容你们这般放肆?”

护送女子的领头之人,一听这话,大声愤怒道:“不想活了吗?”

许亮派来护送周宁的人,急忙出来道:“老哥哥,这位公子可是欧阳馆主,急着要见的人,都是误会一场。”

两边人都是惊愕不已,叫苦不迭,一听欧阳馆主的名号,个个也不敢乱动了,周宁扶起丫鬟,看她模样秀丽,兀自哭的梨花带雨,满脸恐惧,忍不住扯住她手交给馨儿道:“误会一场,多有得罪了。”

那女子冷哼一声,转身上楼去了,后边侍卫乌压压一片的散开了,店掌柜兀自摇头晃脑的走过来,唉声叹气道:“这位爷,您好端端的惹这位小姐干嘛,唉,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。”

周宁皱眉道:“她是什么来头?”

掌柜的满脸恐惧道:“你惹不起,人家来头大的很呢!”

说完唉声叹气的走了,周宁听的一愣,想遍了一圈都不知道这号人物,连赵雨,吴文明都被收拾了,定州还有谁会这般大的来头吗?

馨儿满脸担忧道:“相公,馨儿看那姑娘,好可怕啊,也许真如他们所说,要不然别人怎么那般害怕她……”

周宁道:“没事,有欧阳馆主在,怕什么?”

那丫鬟脸都吓白了,哆哆嗦嗦的话也说不出来,馨儿带着她回了房间,周宁一个人坐在院子里,护送他的人,兀自心有余悸道:“爷,凡事还是少管闲事的好,容易惹火上身啊。”

周宁看了看他道:“那女的是谁啊?”

眼前这个彪悍汉子,却是打了个哆嗦道:“说不得,说不得,小的还想多活几年……”

周宁皱眉道:“以前的袁少秋,赵雨之流也没这么厉害啊,你又怕什么?”

那人探头探脑凑过来道:“如今不一样啦!”

周宁听的满是不解,短短快四年时间,就有这么大变化吗?

忍不住摇头叹了叹气,夜色又深了几分时,周宁上楼吹灯睡觉,群山之中一片静谧,两女左右睡在他怀里,楚嫣还没睡着,馨儿却是埋头大睡,睡的香甜无比,楚嫣听他呼吸轻缓不定,轻声道:“夫君还在担心吗?”

周宁淡声笑道:“不是,只是平白无故有些急着想家了。”

楚嫣美丽道:“嫣儿听出相公心情不好哩!”

周宁伸手抚摸着她如瀑柔顺的长发,含笑道:“嫣儿不要多想,睡吧。”

第二日天刚亮,便早早出发去了,那丫鬟名叫珠儿,一路随行,四个人坐在马车里,珠儿不怎么说话,还是馨儿陪着她。

到了中午时候,天上下起了大雨,淋的人睁不开眼睛来,路过一处颇为宽敞的一处破庙时,路边大树底下拴着许多骏马,好多人在里面避雨,正是那伙昨夜的女子。

那女子被众星捧月一般,被众人簇拥着,丫鬟打着青花纸伞,遮在女子头顶,女子白纱蒙脸,云鬓乌黑,点缀着明黄首饰,娇躯换了一袭粉色襦裙,更衬的肌肤如雪,白的晃眼。

纸伞之下,白纱遮脸,看不清她情容颜,只是淡淡坐着,秋水明眸静静瞧着满天风雨,周围群山如画,配上如此娇美女子,说不出的诗情画意。

屋檐下水流坠落下来,那女子衣裙略染几分水气,长裙如花绽放中,微露穿着绣鞋的美人玉足,只是这般美景,也无人敢看。

别人更是大气不敢喘,显是此女脾气不好。

周宁等人呆在马车里避雨,其他人急急忙忙自寻避雨地方去丫鬟一听女子就在外边,吓的花容失色,馨儿是聪明姑娘,柔声细语安慰,这才问出了几分底细。

原来此女本是昌郡城中,一家大户千金,家门破落之后,寄身烟花场所,虽在烟花场所,此女凭借美貌也是过着大家小姐的生活,出门游玩必是众人簇拥,捧如星月,此女美貌,让无数男子被迷的魂颠倒,个个一掷千金,只为求见美人一面,也难上加难。

那嬷嬷极富生意头脑,更是刻意经营,只让人隔靴搔痒,只见其面,连个手儿也摸不着,欲求不得,更惹得人追捧无数,对这女子也是爱惜的很,养在深闺之中,当成了摇钱树,久而久之,声名在外。

珠儿正是伺候她的丫鬟,此女名唤雪儿,平素美貌娇媚,只是对待身边丫鬟,稍有违逆,便行打骂,直到两个月前,来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公子,看他穿着虽朴素,但容貌却俊美的很,气质贵不可言,谈话之间,虽是平常一般,可旁人都是恭恭敬敬的,很是害怕。

那公子一见小姐,便是喜欢的紧,旁人摸个手儿都不得,他却当天夜里就留在了小姐房间。

过完夜,他没到天亮就走了,过了七,八天的样子就又回来了,以后隔三差五的就要过来,这次来定州来,也正是与那公子相会。

外边大雨漂泊,那名唤雪儿的女子,肩负纸伞步步走向庙里,看她背影真个是美态万千,风情万种。

待雨停了之后,便又开始赶路,一边掀着车帘,看那沿途风景,一路马不停蹄,又于次日下午到达定州城外。

定州城外此时此刻却是别样风景,壮丽至极,听城外大道的围观百姓说,这些日子正是定州围猎时候,州内众多文臣武将随行,大路之上,一条乌压压一片的长龙,蜿蜒不绝的通往城门,三千精兵强将在前开路,行军之中高举康字旗帜,数百面旗帜随风狂舞,壮观无比。

开路先锋过后,举着笼字旗帜的两千府兵,举着笼字旗,人人身披赤黑铁甲,个个手按雪亮钢刀,钢刀无鞘,人人左手倒提刀炳,置于左侧腰间,一把把钢刀耀眼,一面面笼字旗飘扬。

府兵之后,便是一辆辆接踵而至的朱红马车,前呼后拥而来,一辆辆马车两边,三百名青衣美女,一个个轻纱蒙面,倩影窈窕,纱袖轻裹素手,提着一盏盏灯笼,一阵香风瞬间弥漫空气之中,惹得围观之人争先恐后的瞧着大群少女。

马车过后,便是一阵阵猛兽咆哮之声,围猎所获,多有猛兽,被木笼关押而来,笼中野兽看去萎靡不振,时而仰头咆哮,满是惊恐之色,一辆辆的通往城门。

浩浩荡荡过去之后,馨儿关上车帘道:“哇,相公这儿的定州,也好有气势啊。”

周宁笑道:“要不然,九重天何必苦需魔海之外增援?不止定州如此,台州,北国,也皆是猛士如云之辈,故而九重天所说,未雨绸缪之言,甚有荒唐。”

楚嫣笑道:“雾江水师轻视别人,夸大自己,也在情理之中,不过妖族未出时,雾江水师称为第一,也是世间公认的,只是不幸,既有雾江水师,却来魔都水师。”

周宁沉吟道:“要说单打独斗,谁也不是魔都水师的对手,雾江水师也是求取海国都月的增援,才勉强与魔都水师实力拉平,若得昌郡,台州两家水师的增援,以四家水师击其一家水师,魔都水师再厉害,也未必扛的住。”

楚嫣握紧他手,柔声道:“凡事想的太美,也不太好呢,台州,昌郡,又如何会平白无故的增援雾江。”

周宁搂紧她道:“我的爱妻,战事如何,只能看天意了。”

定州城就在眼前,近四年时光看去,没什么大的变化,只是更繁华了一些,人也更多了一些,车马进了城时,负责迎接的是轩辕文。

轩辕文更成熟了几分,笑说道:“周兄回来的,真是姗姗来迟了。”

周宁连忙抱拳道:“信中听说,你成亲了?”

轩辕文点点头,满面幸福笑容道:“正是如此,前年成的亲,妻是定州人,去烧香时候认识的。”

周宁急忙恭喜道:“可惜,我身在妖界没有去喝酒,你别心里去啊。”

轩辕文摇头笑道:“太见外了,补上也不迟。”

目光又看了看馨儿,楚嫣道:“这便是你说的那两个贤内助吗?”

周宁含笑介绍道:“这是馨儿,这是楚嫣,我的两个爱妻,也是贤内助。”

轩辕文合拳笑道:“好福气,且回公主府看看吧。”

两人回去时候,谈起这几年变化,有说有笑,周宁又问起瑾月,轩辕文笑道:“瑾月小姐依旧深受馆主喜欢。”

周宁点点头道:“那仙儿小姐如何了?”

轩辕文道:“仙儿小姐还是老样子,在定州游山玩水,寄情于书画,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哩,对了,她身边还有个吃不饱。”

周宁为之笑道:“吃不饱哥哥还真找到这儿了,不过他在妖界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
轩辕文道:“妖界战事不是紧张吗,九重天好几次求取援兵了,馆主正为这些事烦恼。”

周宁色一正道:“比兄说的更加严重,妖兵之强大,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,九重天那般兵多将广,都不是妖兵对手,连连败退,这次两边更是大集士卒,要在甲州一线,决一死战。”

轩辕文道:“妖族之厉害,我也素有而闻,那九重天抵挡不住,也在情理之中。”

周宁道:“那馆主意思呢?”

轩辕文笑道:“这却不知了。”

周宁点头道:“哦,原来是这样。”

送到了公主府门口时,轩辕文看天色已晚,便自己回家去了,公主府里也没有什么变化,馨儿与楚嫣陪同着府里丫鬟歇息去了,珠儿也跟着。

而周宁则跟着白衣丫鬟,去见欧阳霓,沿途所见,高墙之内处处楼阁林立,走廊深处挂着一盏盏灯笼,周宁走在其中并不陌生,路过一片风景优美的小湖,穿过湖面木桥,岸上一座朱红小亭,小亭周围许多年轻貌美的侍女正在叠花灯。

湖边一名修长倩影,穿一袭鹅黄纱裙的绝色美人,正是欧阳霓。

欧阳霓美眸看来,脸上一笑道:“是周宁吗?”

周宁急忙弯腰道:“祝馆主玉体安康!”

欧阳霓背负玉手,美丽动人道:“一别快四年,你成熟了许多,可喜可贺。”

周宁恭敬道:“馆主夸奖了。”

欧阳霓看了看他道:“在妖界没吃苦吧?”

周宁道:“没有,没有。”

欧阳霓点点头道:“妖界的事,我也听说了,听说妖族和九重天之间,战事很激烈,依你在妖界几年,对此如何看法?”

周宁想了想道:“妖兵强大,九重天恐怕难以抵挡,所以一直请求援兵。”

欧阳霓轻笑道:“关于向妖界派遣援兵之事,就先搁置一边吧。”

周宁点头称是,又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她,欧阳霓听到柳若萱时,美眸含笑道:“此女倒是厉害的很。”

周宁赞同道:“紫寒公主虽是女人,可有些事情上,也真是令人敬佩的。”

欧阳霓道:“他们的甲州决战,你离开时候,进展的如何了?”

周宁道:“不瞒馆主,妖族的魔都水师,我是亲眼见过的,此时此刻六百多艘战船横行甲州海上,空中另有两百艘威巨舰助战,一经出现,遮云蔽日,天地为之黑暗,炮击甲州沿海地区时,浓烟滚滚,不见天日,只见一门门火炮肆虐,所到之处,一片废墟。”

她玉手轻拂湖水道:“那九重天的雾江水师,是如何应对呢?”

周宁道:“紫寒公主已往雾江水师督战,海国都月也已派船增援,从海上力量来看,双方势均力敌。”

欧阳霓道:“甲州陆上如何?”

周宁道:“庆州五个府,甲州两个大营,龙城三十万援兵,尽数汇集,与妖兵尚在对峙。”

欧阳霓听完道:“妖界命运,实则决于海上。”

她说完含笑道:“你住的地方,一直没变,先回去休息吧。”

周宁点头称是。

而公主府的花园里边,一群女孩子正在里面聊天,大黑安安静静躺在地上,任凭杏儿摸着它的脑袋,旁边瑾月,南宫仙儿,林梦雪都在。

走廊边悬挂着灯笼,灯火柔和的照了过来,杏儿伸了个懒腰,摸着大黑脑袋听人聊天,如今魔海内外,畅通无阻,妖界的消息也是很顺畅的送了过来,也都知道妖界现在打的乱七八糟。

这边都是女孩儿聊天,旁边倒还凑了个人,聊天自然少不了喝茶,下棋,南宫仙儿与林梦雪一边下棋,一边聊天,吃不饱殷勤十足的伺候在身边,又是端茶倒水,又是大献殷勤。

南宫仙儿早已习惯,举着一枚白子道:“妖界现在甲州战事吃紧,想必一定不太乐观了。”

瑾月在旁和杏儿坐在一块儿道:“最新消息是,九重天和妖族在甲州对峙,磨刀霍霍的展开甲州决战了。”

南宫仙儿落下棋子道:“也不知是谁会赢。”

瑾月想了想道:“应是妖族大一些吧。”

南宫仙儿听了道:“妖族胜算确实比较大。”

吃不饱倒了一杯水,嘿嘿笑道:“仙儿妹妹,来喝口水。”

南宫仙儿接过茶喝了,林梦雪瞧在眼里,嫣然一笑道:“吃不饱大哥,还真是勤快哩。”

吃不饱得意笑道:“那是自然!”

南宫仙儿看了看吃不饱,含笑道:“从妖界跑到这儿来,也是辛苦你啦!”

吃不饱急忙道:“俺从来都不觉苦。”

杏儿摸着大黑脑袋道:“周宁一去都快四年了,也不知道这两天能不能回来……”

吃不饱得意洋洋道:“周宁兄弟在甲州享福的很呢,左拥右抱的,不信你问瑾月姐姐。”

杏儿吐吐舌头道:“不必问,早知道啦,男人嘛……人之常情”

南宫仙儿与林梦雪闲闲散散的下着棋,吃不饱紧紧瞧着棋盘,出口道:“嘿,仙儿妹妹快赢了。”

林梦雪俏脸含嗔道:“吃不饱大哥,您可真偏心!”

南宫仙儿收回玉手,恬静笑道:“不下了,不下了,咱们坐在这儿聊天也就是了。”

吃不饱挤在一群女孩儿身边,闻着阵阵香气,大感幸福无限,一群女孩儿聊了半天,先是杏儿犯困,一个人牵着大黑走了,后是瑾月困意上来,转身也走了,林梦雪和南宫仙儿聊了会,也是走了,吃不饱等了半天,等的就是现在,眼见四下无人,急忙凑上来道:“仙儿妹妹,俺送你回去吧?”

南宫仙儿伸了个懒腰,美丽动人的站起身来道:“我一个人回去就行啦,吃不饱哥哥也早点回去睡。”

吃不饱等了半天,为的就是与佳人独处,急急忙忙道:“没事儿,没事儿,俺送你去。”

南宫仙儿笑了一笑道:“那好,你便送我回去。”

说着转过娇躯,走在花园深处,顺便折了鲜花,迎面看见了周宁,周宁瞧见吃不饱正在献殷勤,忍不住笑道:“哥哥过的真滋润啊。”

吃不饱揉揉眼睛,吃惊道:“呦,这不是周宁吗?”

周宁道:“是我呀。”

吃不饱嘿嘿笑道:“不在妖界享福了?”

周宁摇头叹气道:“思乡心切啊……”

吃不饱哈哈笑道:“随你,随你。”

周宁看了看南宫仙儿,南宫仙儿轻轻一笑道:“回家了就好。”

周宁点头笑道:“我急着去看杏儿,吃不饱哥哥,可要陪好仙女啊。”

惹得南宫仙儿一阵笑嗔,吃不饱嘿嘿直笑。

周宁回来院子时候,大黑正在院里玩耍,杏儿跟馨儿,楚嫣坐在房间里聊天,周宁进来时,瞧见杏儿就握住她手道:“姐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。”

杏儿笑道:“油嘴滑舌的。”

周宁瞧了瞧三女,忽而笑道:“不如在外边买个宅子吧?”

杏儿道:“这里不是挺好的么。”

周宁在她脸上看了看,咳嗽一声道:“晚上睡觉,不太方便嘛。”

杏儿大羞道:“你个坏蛋!”

周宁笑道:“真是时光如水,越看杏儿姐,越是漂亮啊!”

***

两个月后大雪,定州城内处处张灯结彩,喜迎新年,爆竹声中一岁除,又是一年匆匆过去,自历月762年至历月764年,定州历时两年的南下战役,摧枯拉朽一般取代了梁国,战乱数十年的天下,终于平静了下来。

如今是历月767年,庆祝新年之机,庭院一盏盏大红灯笼高高挂起,外面鹅毛大雪飘飘,在座中人满满相聚,座无虚席,一边欣赏大雪,一边饮酒说笑。

定州方面,朱霖,王景胜,张彪,许亮,李穆,吴德,周宁,吃不饱,富贵,轩辕文,欧阳霓,赵玉儿,瑾月,瑄瑄郡主,袁小蝶,柳君奴,南宫仙儿,周宁,吃不饱,林梦雪,杏儿,妃裳雪,富贵,楚嫣,馨儿,珠儿。

酒香飘逸中,一缕缕花火冲天而起,欧阳霓与赵玉儿,妃裳雪坐在一块儿饮酒,赵玉儿笑盈盈道:“冉儿去哪了?”

欧阳霓笑着饮了一杯酒道:“小魔头半年多没回来了,在方姑娘那儿。”

赵玉儿笑道:“今晚肯定回来吧。”

欧阳霓为她倒了一杯酒道:“肯定回来。”

赵玉儿喝着喝着,娇笑道:“一转眼,这么多年过去了,真是如梦一样。”

欧阳霓噗嗤笑道:“可不是嘛。”

赵玉儿又看向吴德道:“唉,吴大人看着苍老了许多,朱霖也是几分感慨,毕竟吴德听说吴文明病死在定州之时,也是强压悲痛,在前线拼命作战,一直待到大局已定,才匆匆赶了回来,转眼之间,曾经的一切都似在梦中了。”

这边饮酒之时,外边走来一名绝色美女,旁边携手而来一个少年,赵玉儿招他过来道:“你欧阳姑姑还念你呢!”

冉儿松开美人玉手,整个人挨到欧阳霓旁边笑说道:“也是匆匆就赶回来了。”

赵玉儿道:“在方姑娘那儿还听话吧?”

冉儿笑道:“冰姨对我很好,姑姑不用担心。”

赵玉儿探出玉手摸摸他头道:“好孩子,长的这么好看,真是传了你爹娘的样子。”

欧阳霓也探出手来摸着冉儿头顶道:“在你冰姨那儿读书,虽然清净,可也别太任性,知道吗?”

冉儿笑道:“姑姑放心吧。”

方冰容颜笑意盈盈的,举杯走来,欧阳霓起身敬了一杯酒道:“方姑娘,快来坐这。”

方冰嫣然一笑,优雅坐下,两女对饮了一杯,欧阳霓看着她绝色容颜道:“有些日子没见,方姑娘真是越来越美了。”

方冰美丽笑道:“馆主才是大美人儿。”

冉儿挨在她旁边笑道:“冰姨说的对,姑姑才是大美人儿!”

欧阳霓美眸一笑道:“小魔头,你不听话了不是?”

冉儿急忙缩缩脑袋道:“没没……”

欧阳霓笑嗔道:“好了,坐我旁边来吧!”

周宁靠着窗时,遥望满天大雪飘飘,妖界那绝色仙女,此时此刻又在做什么呢?

第九十七襄、铁马冰河

妖界甲州。

夜如秋水明静,群山巍峨,山顶明月大如磨石,月光柔和降下,便在这群山寂静所在,远处山下点点篝火通明,一点一点,多如漫天星辰,又闻远处时而阵阵鼓角争鸣,魏琅立在山顶对月饮酒,山风冰冷,遍是肃杀。

而山下一座座大营,绵延无数,明日便是残酷恶战,两军对峙之时,遥望妖族大营,亦也是如此景色。

一声骏马狂嘶,马上跳下一人,看他容颜俊郎,一身戎装,怀抱酒坛步步走来,一步一笑道:“人所欲也,所为何求?

但求一醉,一醉方休。

风花雪月,少时无忧。

红颜绿黛,醉卧玉怀。

芳香所在,所为何愁?

我心悲悲,曾幸明楼……”

宋捷一笑坐下,拍开酒坛封泥道:“明日便是大战,月色真好。”

魏琅点头笑道:“人有悲欢离合,月有阴晴圆缺。”

宋捷含笑道:“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。”

魏琅笑道:“喝吧,反正也是醉卧沙场君莫笑,古来征战几人回。”

宋捷喝着酒道:“你这样一说,我倒想起一首诗来,可怜无定河边骨,犹是春闺梦里人。”

魏琅遥望山下点点篝火道:“不管恩怨如何,明日总是奋勇而战的。”

宋捷道:“不错,大事方面,我宋捷绝不含糊。”

魏琅道:“好!”

宋捷拍手笑道:“我虽然不喜欢你这个人,但还是挺敬佩你的。”

魏琅道:“愿闻其详。”

宋捷沉吟片刻道:“你是魏家长子,少年英才,声名在外,文武谋略样样不输别人,可你就是性子粗犷,对谁都看不起,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,好像除了你,别人都是一文不值,说话从来直来直去的,喜怒旁人看的一清二楚,也不给别人留一点面子,这些,是我不喜欢的。”

魏琅听完,点头笑道:“说的却也是事实,我悉心领教了。”

宋捷又道:“我敬佩你的地方,也有很多,你看着性子粗爽,不拘一格,实则侠义在怀,急别人所急,伤别人所伤,看见有人可怜的,卖儿卖女的,生活无以为继的,你常常看在眼里,差点掉出泪来,不惜解囊相助的事也太多太多,对朋友也是真心实意,打仗也是厉害,谋略也是厉害,难能可贵的是,在这遍地勾心斗角的乱世,像你这样的人,实在太少太少了。”

魏琅笑道:“其实宋兄什么也好,就是太过聪明了。”

宋捷道:“爱美之心,谁没有呢?”

魏琅点点头道:“确实如此。”

宋捷道:“我们定下个约定如何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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