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容清冷淡漠,青丝被一根木红簪子簪着,发丝垂在腰间,随风轻轻摇摆。雪白的双耳下,两枚淡青色耳环垂落下些许淡青色的宝石,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光晕。
身材傲人,她穿着白色月华裙,腰间每褶分别用淡青、淡蓝着色,轻描淡绘,色极淡雅,风动如月华,身前两个傲人的资本被紧紧包裹,行走间裙摆晃动,宛如白玉般的小腿便裸漏出来,让人看一眼便不忍挪开目光。
「这两个小子在下棋呢。」一旁,金玉莲笑着开口。
平淡的凤眸远远望去,叶芝也看到了小亭子里的叶谪,此刻正执棋悬在半空中,莫名的,她心中升起一丝难言的情绪,想起了以前和叶谪亭中对弈的时光,不禁有些心疼和后悔了起来,昨天,不该打他那么重的。
「我们也去看看,看这俩小兔崽子能下出什么好棋。」金玉莲笑着开口。
叶芝摇摇头,将视线从叶谪身上挪开,道,「你去吧,我有些累了。」
说罢,叶芝转身朝着屋中而去,此刻她不想见到叶谪,说是害怕却并不是,只是每次看到他,都会有些头疼,平静的心情被打破。
金玉莲还想说什么,可看着叶芝的表情,又没有张开嘴,犹豫一下,笑着道,「那我也不去了,妹妹这次不去可以,过些时候诗会妹妹可以一定要去,我今天特意赶了过来,妹妹不能让我无功而返吧?」
叶芝点了一下头。
实际上,即便金玉莲不说,开元诗会她也是一定要去的,这是能与他见面的很好时机,她不想错过。
见到叶芝点头同意,金玉莲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欣喜之色,拉着叶芝就往里走,道,「我就知道你会同意,说实话,是不是因为林儒?」
听到林儒两个字,原本面无表情的叶芝,白皙的脸颊上缓缓爬升一丝红霞,摇摇头,道,「不是,只是好诗会上能出现什么好诗。」
「你算了吧,你看你都脸红了,没关系嘛,你都二十了,也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,总不能为那小兔崽子一辈子不嫁吧?」
「说了不是。」
「你呀,就是太宠溺他了,叶谪那家伙我知道,给个竹竿就往上爬,你要真翻脸,他见到你生气,就又会怂的跟个孙子一样。」
像是被金玉莲说到了心事,叶芝宁静的情绪再一次起了波澜。
这些日子她被压抑地太难受了。
左右为难,一边是憧憬已久的爱情,一边是割舍不掉的亲情。
听着叶谪泪水盈盈的恳求,诉说以往在一起的欢乐,她实在狠不下心离他而去。
「可我……可我始终放心不下,谪儿他才十岁,性格又贪玩,府里就一个翠翠是他的贴心人,可翠翠她又什么都不懂……」
「我怕他未来会吃亏……」
声音带着一丝担忧道,叶芝脸上也带着一丝不忍,犹豫了一下,尽管不想麻烦别人,但她最终还是张了口。
「……」
看着叶芝忧心忡忡,左右挣扎的痛苦模样,金玉莲面目顿住。
至此,她才知道,刚才她的淡然原来全都是不自觉的伪装。
或许就连她自己,都不知道此刻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吧,为了支撑整个庞大的叶府,从小戴着面具戴到大,从故意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,到冷漠成为本能,也真是苦了她了。
「好妹妹,放心吧。」面对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丫头,如今却如此痛苦,金玉莲心中升起一丝心疼,想了想,她拉起叶芝的手,拍了拍,柔声说道,「虽然你叫我一声姐,但按年龄,我比你可大十几岁,听我一句劝,当断则断,现在你下狠心,对你对他,都好。」
「如果你担心他年龄太小,难以支撑叶家,尽可放心。你虽然嫁人了,但这并不代表未来叶府有难你不出手帮,听闻林儒这人不错,很有君子风度,他应该也会帮你的。」
「再说不是还有姐姐吗,那小兔崽子虽然有时候惹人烦,但有时候也挺好的,我也会对他照顾一二的。」
不自觉得抬头,叶芝看向金玉莲。
事实上,自叶芝开口说完之后,她就有些后悔了,虽然她和自己关系很好,但这种家里的事情,说出去总归是有些不妥的。
一来麻烦别人不说,二来如果她无意间说漏了嘴,会带来不好的影响。
不过看她色十分认真,眼中带着不可置疑的坚定,不像是做作,应该是真的关心自己,叶芝的心才有渐渐放下来,同时升起了一丝感动。
这种感动,也只有在林儒身上才能感受得到,那是一种能够给她片刻喘息,让她能不用理会外面许多,暂时找到一个依靠地方的感觉。
从小到大,她就只有在林儒身上感受过,金玉莲作为同性,则是第一个。
本想说些什么感激话,可她终究不擅长在外人面前表露真实情感,沉默片刻,转移视线,只发自肺腑地说了两个字,「谢谢。」
「谢什么。」金玉莲看着叶芝精致的面容,带着一丝母性的疼爱,语重心长道,「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啊,芝儿,你可不能为了那个混球误了终生啊。」
说着,金玉莲更是拍了拍叶芝的手。
「嗯。」叶芝应了一声。
两人朝着屋里走出。
刚走没几步,金玉莲像是察觉到什么,转过头,便看见翠翠正站在身后。
事实上,在两人准备回屋没多久,翠翠便已经来了,只是一直默不作声。
如今见到金玉莲望向她,这才连忙上前,对着叶芝恭敬行礼,而后拿出一张红色的请柬,道,「大小姐,刚刚送来的。」
叶芝接过请柬看了一下,却是开元诗会的,便也没有在意,说道,「你先下去吧。」
「是。」
……
小亭中,金宗泽脸色越来越难看,额头上汗珠遍布,眼睛通红盯着棋盘,满脸不敢置信之色。
怎么可能!
这怎么可能!
金宗泽难以置信,他亲眼看着棋盘上的局势变化,一开始,从一开始,叶谪子落天元的那一刻,他便开始败退!
一路下一路退,步步被打压,每次他想反击,都会被打掉,整盘棋下下来,让他有一种错觉,眼前矗立的仿佛是一座巍峨难以望其项背的山岳,与之相比,他就像一颗蚂蚁。
无力感充斥全身,他的身上也早已经被汗水浸湿。
这种感觉,甚至在他和母亲对弈时,都从未感觉地到!这是一种绝对的碾压!
「啪!」
随着叶谪最后一颗黑子落地,淡淡的声音传来,「你输了。」
院子之中轻风徐徐,将小亭的帷幔带的飘飞,金宗泽感受到了一股冷意,死死盯着棋盘,眼睛快速扫动,他想找出并未失败的证据。
一盏茶功夫过去,最终,他只得出了四个字,无懈可击!
这棋下的,他只能说是无懈可击,无论从哪方面,他都挑不出任何毛病!
甚至换了一下思路,顺着叶谪的下棋路数揣摩,就这一小会,金宗泽就感觉隐隐触碰到了什么,仿佛醍醐灌顶一般,对棋道有了很深的理解!
不可能啊!
这怎么可能!
这个什么都不会,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,为什么能下出来这样的棋!
如果换成另外一人,无论这人是谁,能够下出如此完美的棋路,金宗泽都会毫不吝啬自己的震惊与仰慕之情。
可偏偏是这个叶谪,他最嫉妒、最记恨的人,只会仗着有个好姐姐吃喝玩乐,什么正事都不会干,这般完美的棋局为什么是他能下得出来的!
为什么!
微风中,叶谪发丝微微飘动,看着金宗泽面目表情一变再变,满头大汗,他并没有多少乐意。
围棋在他前世虽说不是普及,但可是有着专业联赛的,他虽然不能称得上专业选手,但二十一世纪的下棋思路放在现在,也纯纯是降维打击。
欺负一个十三岁儿童,并不能让他感觉多么快乐,他能下这番棋,也只是因为金宗泽说他只是依仗阿姐,除了阿姐什么都不会,触动了他的心弦,这才给他一个教训。
看着金宗泽被打击地满脸通红,眼睛里充满血丝,顾念着往日情分,叶谪也没有再多说什么,跳下石凳,朝着外面走去。
正好看到翠翠手里,挎着一篮子火红的柿子,叶谪便走上前去,仰着头笑着道,「翠翠姐对我真好,知道我饿了给我送吃的了。」说着便伸长了手,想要拿一个。
翠翠却拍了一下,将叶谪的手打掉,白了他一眼,道,「客人在这呢,懂不懂点规矩。」
叶谪撇了撇嘴,伸出手,「给我吧,他现在正在气头上。」
翠翠看向金宗泽,见他浑身发抖,满面通红,便有些疑惑,「你们这是怎么了?他怎么气成这样?」
「受打击了呗。」叶谪随意道,将篮子拿了过来,率先从里面拿出一个柿子,剥了皮塞到嘴里,而后带着篮子重新回到了小亭子里,吃着柿子含糊不清道,「这柿子挺好吃的,别气了,没什么大不了的,以后跟着大哥我,我教你。」
「教你妈个蛋!」原本金宗泽就处于暴走边缘,本来他想用围棋打击一下叶谪的,可没想这个他一直看不上的家伙,竟然在他隐藏的底牌处这么轻而易举地击败了他,这让他无法接受。现在又听到叶谪再次以大哥自居,分明不将他放在眼里,顿时无法控制住羞愤的情绪,抓着两个柿子就朝叶谪脸上呼了过去。
「啪!」
两个柿子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叶谪脸上,撞击的力度让柿子爆开,一时之间,叶谪的脸颊被红色的汁液糊满,就连袍子领口都粘了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