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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母殇】(2上)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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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年4月27日

这周的周天晚上没有课,我问顾诗蕊晚上想吃啥,她问我是不是打算要请客,我说是啊,就看大小姐赏不赏光了。01bz.cc【最新发布页:.COM 收藏不迷路!】她说那好啊,只要不吃食堂就行,反正你是大户,家离的还近,偶尔宰一顿两顿的也不算啥。我不仅莞尔,大户?我算是大户吗?虽然不愁吃不愁穿,府上略有薄资,可真要说什么大户,那可就真是打肿脸充胖子了。

没由来的,脑海里又想起从李波手机上看到的那辆黑色奔驰跑车,又想起从他口中所描述的关于母亲那天的事儿,让我一时间陷入了沉思,竟忘记了回顾诗蕊的话。她问我怎么了,为啥突然间跟没了似的,我说没事儿,就是在想晚上带你去哪吃。她瞧了瞧我,大眼睛扑闪着,哦了一声,说那你想好了没。

我说正在想,她就不在言语了,只是默默的挽着我的一条胳膊,我感觉她抱的力气大了一些,两条手臂缠着将仿佛要嵌入她的胸口,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惊人弹性,和丝丝的绵软。不知道怎么了,现在变得有些敏感,似乎随便的一句玩笑话就能拨动我那紧绷的经,让我不受控制的想入非非,我承认自己有点疑邻盗斧,就像某些经疾病的前兆般,难以压抑。

我深吸一口气,看了看身边的顾诗蕊,她小鸟依人般依偎在我的身侧,安静的走着,嗅着她身上馥郁的香气,这是一种淡淡的果香味儿,淡而不薄,没有浓烈的刺激感,却清新怡人,闻着仿佛能起到安定心,使人镇静的作用。“对了,忘问了,我妈的手艺咋样?尝了没?”我说道。

她听罢,扑哧一笑,轻晃了晃我的胳膊说:“咋没尝,阿姨的手艺啊,都赶上外面的大饭店了。”一下子,气氛就松弛了下来,她的声音就像青山幽谷中的百灵鸟,欢快又清脆。“你不知道,回去我刚一打开饭盒,全寝室都是香味儿,床上躺着的,桌子上趴着的,都仰着脑袋看着我,她们说啊,你这是从哪个酒店带回来的菜,怎么这么香。”

她说完,咯咯咯的笑了起来,双眼弯若月牙,声音宛若银铃,春风化雨般,似乎连天上黑漆漆的夜色都被照亮了一分。“至于吗,我妈做的菜虽说不错,可你说的夸张了吧。”对于从小到大吃惯母亲做菜的我,有些不以为意。“那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,从小吃得多了,就觉得也就那样。李冰和王悦本来说晚上不吃饭了要减肥,还怪我,说我又让她们涨了二两肉。”

“你们吃完了菜?”“嗯,大多都是她们吃了,我就尝了两口,真不错,要不是你说晚上要请客,我真不想再出来吃别的。”“你咋跟她们说的?”“说啥?”“这菜是从哪带的啊。”“我说我男朋友妈妈做的。”说到这儿,她脸上飞过一抹红霞,有些不好意的小声说道。

我坏笑的看着她,说:“那你的那些舍友啥反应。”她伸手在我的腰间拧了一把,说:“你管这么多干啥,赶紧走吧,我饿了。”“阿凯。”“嗯?”“你以后别再给我带这么多东西了,那水果啥的,吃不完坏了扔掉,怪可惜的。”“这事儿啊,你别跟我说,都是我妈的意思,我说算了,她非得让我带着。”

“那你跟阿姨说说,下次少拿点儿。”“要不我给你电话,你跟她说,正好啊,我妈说,她也想见见你了。”“别,别,我,我……还早……”她支吾了半天也没道出个整话。本想再说点什么,但看了看这妮子有些难为情的样子,便哑然一笑,也不再拿话头臊她,牵着她,穿过夜幕下的校园,于来往的学生间穿梭,出了校门,压着马路,朝着学院街后面那家老字号的周记驴肉火锅店走去。

说实话,大学周边就是热闹,一到晚上校区周遭到处都是一片灯火辉煌,大街小巷间人头攒动,尤其是店家聚集的商业街,门庭若市,如江河般的人流,熙熙攘攘。在周末晚上,这个八九点钟的黄金点儿上,更是人声鼎沸,往来之间,络绎不绝。我们学校位置比较偏,位于本市的西部郊区,俗称老西郊地带。

这一片的高校除了xxx理工大学和xxx中医药学院外,就只剩我所在的这所学校,满打满算就三所,一个不多,一个不少,被学校里的学生戏称为‘落难三兄弟’。据说原先西郊这一片儿都是荒地,周遭都是些零星的村子,破破烂烂的,这里的住户,也大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,在土里刨食儿的农民。

后来政府将这块地,连带着周遭的几块地,划了出来,建了三所高校,也就几十年的历史,和那些动辄八十九十上百年的老名校相比,不值一提。三所高校相离的不远,连成一条线,呈半圆环抱状,在这面积辽阔的西郊,显得形单影只,孤苦伶仃。与位于市东边,高校聚集稠密的大学城相比,当真是顾影自怜的‘落难三兄弟’。

相较于我所在的学校,市东新开发区的大学城距离我家更近,如果当初去了那边上学,平时回家不用汽车公交,更不用地铁,直接骑个单车就绰绰有余。但即使是这样,西郊的这片地也被三所学校带了起来,不说一般的居民商品房,就说这街道两边的门脸商铺,租金价格就不便宜。

原先本地的那些老住户,那些村子里的人,都纷纷的做起了学生的生意,附近的小吃店商品店一半以上,都是村子里的村民在经营。那些本来一两层高的平房被加盖到四五层,全都租给了有需求的大学生。真应了那句亘古不变的老话——靠山吃山靠水吃水。现在是靠学校吃学校。

虽然西郊这边偏僻,高校也不多,但并不荒凉,慢慢的形成了,以三所高校为核心的商业带,即使无法与几十所高校聚集的东大学城相比,那也算的上是相对繁华的独立小天地。在这里上学倒也安逸,除了位置偏了一点,我倒也没觉得真差到哪里。

学院街是学校附近比较有名的步行街,因为离我的学校不远(只隔了一段马路几条街),所以取名为学院街。学院街的两侧全都是两三层楼高的房子,店铺鳞次栉比,一个挨着一个,吃的喝的玩的用的,一应俱全。可能因为本身地处郊区,位置偏僻,再加上面向的都是正在读书的学生,所以价格上倒也不贵。

平时要是搞些活动啥的,和舍友同学一起来,那更是划算的很。这些商户心里也有杆秤,摸得清大学生的消费水平,做起生意来,倒也显得得心应手。大都是薄利多销,很少有那种坚持走高端高消费,特立独行的傻帽傻缺。

我跟顾诗蕊说的周记驴肉火锅店,就在学院街的后面那条街上,听学校里的前辈学长们说是一家老字号。当初,大一刚开学的时候,我就在这里吃过,味道确实不错,别有一番风味儿。那是给大四学长体育替考完,人家请客答谢,赶趟儿品尝了一次,当时就将此店记了下来。

后来询问了别人才知道,原来这家驴肉火锅店在方圆数里内还是小有名气,还上过某都市频道美食节目推荐,算得上学院商圈内小吃美食的一绝。我上学的近两年时间里,来过好几次,尤其是寒风呼啸,冰封刺骨的隆冬腊月,吃上一顿热气满盈的驴肉火锅,配着几口老白干,那简直浑身舒爽,热汗直冒,从头到脚都暖烘烘的,比洗热水澡还要带劲儿。

吃完在学校操场上,顶着寒风跑上两圈都不觉冷的。对此,我总是隔段时间不吃就想得慌,顾诗蕊听我说了,一直都想来尝尝,虽说现在不是寒冬腊月,甚至渐感暑热,但依然挡不住我们对美食的追求。毕竟民以食为天,我可不想辜负老天。

路上顾诗蕊一直念叨着母亲做的菜,说阿姨专门给她送的菜,她没吃几口全让舍友给吃了,感觉有愧阿姨的一片良苦用心,我说那有啥,不就是几盒菜嘛,以后过了门,让你婆婆天天给你做着吃。她脸红着啐了几口,最后总结说都怪我,要不是我非要拉着她出来吃什么驴肉火锅,也不至于浪费阿姨的一片好心。

我只得‘行行行’的点头承认,并表示这顿火锅算我的赔罪表示。啥世道啊,请客吃饭还请出罪来了。这家驴肉火锅店外在也没啥特别之处,甚至于显得非常普通,装潢看上去有些年头,不新不旧的,风格略显老土,倒是低调得很。招牌上几个大字很是显眼,让人清晰明了的知道此店的营生。

在位置上,它不处在最繁华的街道,但也不偏僻,那什么处于犄角旮旯的角落里的说法,都是扯淡。总共上下两层,和一般的饭店一样,下面大厅,上面包间。大厅能坐个二十多桌,面积也算不小。对于这家店的老板,我是略知晓一二,顾诗蕊听我说,这是被勾起了兴趣,说让我赶紧讲讲。

我说不急,等会儿进去上了桌,点了菜,开了锅,咱们边吃边唠。她也是兴奋不已,我们走到店门口,里面的香味儿拱着窜窜热气儿,把我们五脏庙里的馋虫都吊了起来,她也不再念叨着母亲做的菜,拉起我,催我赶紧进去。我说急啥,店就在这儿,又跑不了。她嘴角微扬,露出俩梨窝来,洋溢着笑意,情狡黠,说道:“吃饭不积极,脑子有问题。”

我愣了一下,听她说出这句,经常从我嘴中秃噜出来的口头禅,也是好笑,就说:“学我干啥?现在知道我说的是真理了吧。”她切了一声,说瞧把你能的,赶紧吧,饿死了。也不多说废话,拉开玻璃门走了进去。进入大厅,肉香味儿更加的浓了,四溢飘散着,交谈说话声不绝于耳,此起彼伏。

大门上面的一角挂着一个铜铃铛,每次有人进出都会发出铛啷啷的响声,顾诗蕊面带兴奋之色的环伺着左右,她说道:“生意这么好啊,人还挺多的。”我也大眼扫视了一圈,对她说:“这不算多,现在天儿有点儿热,吃家儿不多,等到秋冬天冷的时候,你就知道了,门口排一长队。天一黑就没座了。”

这么说着,一服务员过来招呼,将我们带到一处稍偏靠墙的角落处,这儿正好有一张适合两人落座的小号桌子,而且偏一点对我们也好,安静一些适合交谈。“一份驴肉中锅,中辣,红汤锅底麻一些,套菜直接上三人餐的套菜,两碗冰镇醪糟汁儿,两碗蒜蓉韭花麻酱蘸料,一份厚切羊腰,一份毛肚。”

我大概先报了几样菜,然后问顾诗蕊还吃啥不,她说先不要了,把这吃完就不错了,我说你这就小瞧我了,吃完是妥妥的。不一会儿,服务员就端着热气腾腾的火锅走了过来,将其放到了桌子中央的加热槽内,锅中翻滚沸腾的红汤打着气泡,刚下锅的驴肉肉质稍显殷红,在锅中随着热汤上下起伏。

辣椒油与肉油在汤面交映漂浮,泛着诱人的光泽,葱段、姜片、麻椒和枸杞红枣如点缀的翡翠和宝石,为这锅热汤增添着不一样的颜色。俄顷,服务员就将大盘小盘的菜上完了,有荤有素,红绿搭配,整张桌子摆的满满当当。“咋这么多啊,这能吃完吗?”她坐在我的对面,望着满桌的菜担心的问道。

“吃吧,你别看着盘子挺多,其实一盘里装不了多少菜。就是摆出来,视觉效果上看着挺多。”我一边往锅里下菜,一边解释道。“先在的饭店啊都兴这个。”我又补充道。我知道顾诗蕊能吃辣,所以直接要了中辣,但没敢点特辣,我自已都没尝过他们这儿的特辣是啥味儿,因为我觉着中辣已经是我的极限了。

菜很快就在滚烫的锅中涮1了,我一边给她夹菜一边问她味道咋样。她吃的小脸红彤彤的,脸蛋儿上像浮着一层火烧云,额头细密的汗珠星星点点。她点头如捣蒜,嘴里嚼着食物,有些含混不清的说:“嗯嗯,挺不错的。

哎呀,早知道,出门前就不化妆了。”说完,她拿起一旁的纸巾擦拭着脸上的汗水。我看着她脸上的淡妆有点花,就打趣道:“没事儿,怕啥,花就花呗,大晚上的谁看啊。”她在桌下踢了我一下,说:“就你会说话。”

正吃着她又问我,刚刚提到的火锅店老板的事儿。说实话,吃的正在兴头上,她不问的话,我还真就忘了。我说这火锅店的老板跟你一样不是本地人,但他家比你家要远得多,在四川绵阳那片儿,后来才搬到本市,在此地开店扎了根。我掇着菜,吃的油光满面的,嘴唇被麻的止不住的打哆嗦。

又要了两瓶冰镇崂山,就着冰火两重天的畅快感,向顾诗蕊娓娓道来。这事儿啊,也是我听别人说的,不是学校里的学生,而是住在这附近的火锅店老主顾。有次,我来这儿吃饭,碰到一个独自涮肉饮酒的老大哥,说是老大哥,但其实叫叔都不为过,年龄也不小了,看着得有四五十,光头,灯一照,锃光瓦亮的。

那次他一人坐在我们的邻桌,当时时间比较晚了,店里的人走的七七八八,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,可能是我们离得较近,吃着吃着我们就唠了起来。男人之间就是这样,只要有酒有肉,不分年龄大小,多少都能搭上一两句话。他告诉我们,他家就住在街后面的那个小区,是看着这火锅店一点点做起来的,也是这里十几年的老食客。

据他说这店老板啊,名叫周红军,是四川人,九十年代中后期从四川老家搬到这边儿,那时候正赶上下岗潮,到处都是下岗的待业工人,社会上干啥的都有,铁饭碗没了,可大家还得活着还得吃饭不是,又受到改革开放思潮的影响,大家纷纷做起了生意,当起了个体户,那真是倒腾啥的都有。

这周老板呢也学着别人做起了买卖,刚开始也是啥都卖,去批发些鞋袜衣服啥的。可你别看做生意的挺多,真正能赚着钱的能有几个,这周老板就属于被淘汰失败的那一波儿。

不仅没赚着钱,还倒欠了一屁股债,最后实在没办法了,就凭借着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开了家火锅店。你别看这店先在这么大,刚开始啊就一小破门脸,摆不了几张桌子。可谁曾想这儿的本地人啊,就好他这一口儿,慢慢的,生意越来越好,还真让他给做起来了。

我刚说到这儿,顾诗蕊就打断了我,说这也没啥啊,就是一个外乡人来本地辛苦创业的故事,这种事儿在那个年代多的是。『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@ gmail.com』我说你听我慢慢往下讲,你就知道了。可能确实有些辣,醪糟汁也压不住,于是我就给她倒了杯冰镇啤酒,她一口就闷了下去,打个酒嗝,说不好喝,但冰镇的喝着很爽。

我开始接着往下说。主要的事儿啊,都在这周红军周老板,生意有起色之后发生的。这周老板啊生意做起来后,不但债还清了,手里也有俩余钱了,也就娶了一个本地的婆娘成了家。结婚之后不久,他老婆就给他生了个儿子,本来生活也就这么不平不淡的过下去了,可谁曾想,在他儿子十一二岁的时候,老婆染了重疾,没两天可就去了。

于是他就自已一人边拉扯孩子边照顾生意,毕竟孩子都这么大了,也懂些事儿,不用像一两岁的小娃娃那样,寸步不离的照顾。就这么过了几年,在他儿子上高中的时候,他又找了一个,很快就又结婚了,也就成了他孩子的继母。我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,掇了两口菜,卖了个关子。

顾诗蕊用脚尖顶了顶我,催促我继续说后来咋样了。我说后来啊,我下意识的瞄了眼四周,然后压低嗓门说道:“后来,他儿子和他的第二个老婆搞到了一起。”说完这句话,我端起酒杯畅饮了一口,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嗓子。

“啊?”顾诗蕊似乎没听清我说的话。我稍稍提高了一点声音又重复了一遍。她听后差点呛着,然后问这是真的假的。我说大概率是真的,不敢肯定,毕竟我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。“咋,咋回事儿啊,快具体讲讲,这,这不是乱,乱伦了吗?”她也压低声音,有些结巴的问道。

“他儿子和他第二个老婆没血缘关系。”我说道。“那也是乱伦,不管有没有血缘。”她皱着眉驳斥道。“到底怎么回事儿?他是怎么发先的?后来又咋样了?”她一连三问,目光灼灼的看着我,连菜都忘了吃,或许女人天生就对这些八卦花边感兴趣。

具体的我也不清楚,当时那老大哥喝的都有点醉了,说话也不利索,听他含含糊糊的说后来周老板的儿子去了国外,至于周老板自已和没和他老婆离婚就不知道了,反正自那以后,周老板就很少来店里了,先在这个店都是周老板他妹妹帮着打理。

听完我说后,顾诗蕊扭头往后面扫了一眼,我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,说道:“就是她,周老板的妹妹。”那是一个站在柜台后面的女人,四十来岁,虽然样貌普通,但长得很白,个子不高,穿着围裙,正低头算着账。

我看顾诗蕊被周老板的事儿震撼的有点恍惚,于是就说道:“雷雨知道吗?这就是雷雨里面繁漪和周萍的关系。”她缓缓的点点头,抿着嘴,沉默半晌后说道:“周老板太可怜了,一边是儿子,一边是老婆……真是有违天和啊。”“确实挺惨的,这以后不知道要怎样才能互相面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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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周老板夫妇是不是老夫少妻,那孩子的后妈是不是很年轻?”她小声的问道。我知道她的意思,于是摇了摇头,说:“周老板的二婚老婆,比他儿子大十几二十岁,年龄上确实可以当他妈了。”

“这,岁数相差这么大,怎么会……”她说到一半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,“俄狄浦斯情结知道吧?简义就是喜欢比自己大很多的女人。”‘俄狄浦斯情结’这几个字,当年看地摊文学时,没少出现。顾诗蕊轻摇脑袋,表示确实不太了解。

“那个光头老大哥是谁,他怎么知道这种不可外传的家丑?”她问道。我摇了摇头,说我也不知道。后来再遇到那人时,那人也不再搭理我,说那天喝大了,说的都是胡话,让我别忘心里去。说他在人家店里吃饭,还嚼人家的舌根,太不是东西,还提醒我,别往外乱传。

我看气氛一时有点低沉,于是就想转移话题,于是说道:“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吃辣?”顾诗蕊似乎知道我的用意,也不想在那个话题上纠缠下去,就低头吃了两口菜,说:“肯定不是啊,我妈就是丁点儿辣都不沾。”我很惊,有这么一个能吃辣的女儿,自己却戒辣。

她说她妈一点儿辣都不能吃,稍微有点辣味儿就呛得不行,所以家里的饭老是做的很清淡,她都不喜欢吃。我说我妈正相反,比我还能吃辣,重庆的老式九宫格火锅知道吧,要的最辣的口味儿,我是被辣的呼哧白咧的,她在一旁面不改色的吃的起劲儿。顾诗蕊说那感情好,以后如果和阿姨在一个饭桌上吃饭菜不打架。

说完她指着我的下巴说,这两天是不是吃啥火气大的东西了,都上火了,还是少吃点辣吧。我摸了摸下巴偏右的地方,那里起了个痘,摸着倒也不疼。她让我别老用手摸,这几天注意饮食休息,过两天就消下去了。我知道这不是因为吃啥东西起的,而是这两天心情烦闷火气大,才长了个痘。

“那我从明天开始吃饭尽量清淡点儿。”我虽然心里那么想,嘴上还是这么说道。“这就对了,有的人一吃辣脸上就爆痘,可灵验了。”她说道。我说我还好,只是偶尔上火的时候会长几个,但很快就能消下去。她说我这是不是过敏,我说不是。

她又问我阿姨这么能吃辣,长过痘痘吗。她这么一问,我稍稍的回想了一下,似乎从小到大,从没见过母亲脸上长过痘痘啥的,一直以来,一如既往的光洁白皙。我摇了摇头,说可能长过,但打我记事起就没见过我妈脸上长痘痘雀斑啥的。

她一听也有些惊讶,表示以后要向阿姨讨教一下平时都用什么牌子的洗面奶和化妆品,我说有可能是天生丽质,她切了一声,说那你咋不把你妈好的点儿遗传下来,让姐也瞧瞧你的天生丽质,我只好耸耸肩,就像老外那样两手一摊,表示没办法。

这顿饭虽然中间有些小波折,但总体来说还不错。回去的路上,学校周围依然是热闹非凡,叫卖之声伴着通明的灯火,一片热闹非凡。穿过人声鼎沸的街巷,走进校门,到达操场,在塑胶跑道上吹着微暖的夜风。如墨的苍穹点点星光,被啃食一半的月亮挂在幕布之上,意外的亮堂。

我们顺着跑道走着,消化着胃里的过剩能量。“现实比小说和电视剧还要狗血啊,这叫啥事儿啊。”她望着无垠的夜空,幽幽的叹道。我也抬头看着这深邃的黑暗,似有所指的喃喃道:“老话不是说得好,艺术虽然高于现实,但也源于现实。现实,现实……”我的眼睛似乎被夜风迷住了,有些睁不开,黑色浓的啥也看不见,黑雾遮盖下,我好像什么都看不清了。

给顾诗蕊送到寝室楼下后,我也班师回俯。寝室里的禽兽们当然不会这么早就睡,一个个跟长了狗鼻子似的,打我进门起,就问我晚上吃啥好吃的了,我说驴肉火锅,他们问和谁,我说和对象一起,他们便嘘的一声作鸟兽散,表示爱情的酸腐味道太浓,熏得他们浑身难受。

我被让了一根烟,坐在阳台的吊床上,居高临下,望着校园里的两三点灯火,以及那似蚂蚁般一小撮成群的学生,他们彼此叫喊着攀谈着,我如天上的明月般,在烟头忽亮忽暗的橘光中,漠视着这一切。看着一旁安静的阳台,隔壁寝室那个天天晚上在阳台上打游戏的黄毛,也失去了踪影。

我莫名其妙的掏出手机,又莫名其妙的拨通了母亲的电话,电话响了两下就接通了,“喂,小凯?”她是这么说的。“嗯。”话筒里传来淘宝的广告语——‘淘好货,超值购,就上淘宝天猫,正品无忧……’“看电视呢?”我问了句废话。

“嗯,咋了?在宿舍?”她的语气很轻松,带着点点的慵懒。“嗯。”我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“呦,这才多长时间啊,就想家了。”父亲的声音适时的在话筒里响起,是一连串的咳嗽声,和最后结尾的两声‘嗬tu’的吐痰声。

我听见母亲对父亲说少抽点烟,看你咳的之类的老生常谈,父亲说了啥我不清楚,嘟囔了两句,就消失在了话筒里。我本想说你晚上吃的啥,可又觉的现在太晚了,说出来像是在没话凑话。

于是就说道:“妈,早点睡。”嘴唇翕动间就蹦出了这几个字。“嗯。”她说然后咯咯的轻笑两声,清风拂柳般,荡漾在我心畔。“确实长大了,知道心疼妈了。”我没吭声,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以往的牙尖嘴利口花花,现在是一点都使不出来,像蜕了皮的知了,变了样。

鼻息喷在屏幕上发出呼呼声,也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。我只能东西一句和母亲扯了一会儿,似乎听出我的心不在焉,她问我咋了,是不是不舒服,还是累了,我说没事儿,就是有点想你想家里。最后她叮嘱我晚上别熬夜早点休息,多喝水,有啥事儿一定打电话告诉她。

我嗯嗯答应着,多么啊,我以这句话开始,她以这句话结束。挂了电话,似乎莫名的松了口气,心里松弛了许多,看着前方沉睡的建筑群,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我大一刚来的时候,头一次看到的那样。

时间就这么不好不坏的过着,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常态。什么是常态,可能就是得过且过的每一天吧。每天上课下课,食堂宿舍的三点一线,最多再加个逛操场压马路,就是这么的朴实枯燥。曾经高中时的紧迫感与压抑感荡然无存,多了一丝的不知所谓的悠然和找不到方向的茫然。

如果说高中校园是一个人工建立的大牛棚,那大学恐怕就是地域广阔的大牧场。等到毕业在懵懂无知中如期而至时,我们这群牛羊将在毫无准备中,被赶至大自然这一望无际的土地上,名曰:社会。

五月中旬,母亲说要来西郊这边办点事儿,问我需不需要捎啥东西,我说怎么搞得现在跟古时候一样,动不动就带东西,到处都是卖的,弄得我像是离家千里去上学似的。母亲笑了,说真不知好歹,给你带东西还得求你,多大的腕儿啊,不让带正好,还省了妈的事儿。

我真怀疑她是不是就嘴上客气的一说。我问她来西郊办啥事儿,我家、十二中、和父亲的单位都在东边,来这边有何贵干。她说倒也没啥大事儿,就是来高铁站接个人,顺便来看看我。我问谁啊,男的女的,高低胖瘦。她噗嗤一下笑了出来,说哪有你这么问得,查户口啊。

顿了顿,她说是以前的大学同学,准确的说是一个宿舍的舍友,倒不是一个专业的,我问她是不是还是上回那个,她愣了一下说上回哪个,隔着电话我都能想象到她微蹙柳眉一脸疑惑的表情。

我也怔了一下,脱口道就是那次周天早上起大老早,问你干啥去,你说见老同学。大概隔了两三秒,她提着嗓门连连‘哦’了几声,说想起来了,不是那个。

我说这也没多长时间啊,咋忘得这么快,是不是那什么期(更年期)快到了,她说还不是让你给气的。我是无辜躺枪,这也能强行往我身上安啊,这顶高帽我可不戴。我说那这回又是哪个老同学啊,姓啥名甚。她说管得多,你叫陈阿姨就行了。

我问啥时候去接陈阿姨,她说不急还早,中午车才到,提前给我说一声让我有个准备。我说我有啥准备,母亲说中午回去的时候路过你们学校,正好到时候一起吃个饭,这附近你1,你是地主,到点儿了给挑一个味儿好的饭馆。我问就咱们仨吗,她啊的答应了一声,说要不你把诗蕊也叫上,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儿,人多也热闹。

我说你们面还没见过,就开始诗蕊诗蕊的叫了。她说我是不是皮痒痒了,净挑老娘的刺儿。顾诗蕊肯定是不会去的,更何况除了我和我妈外,还有一个外人在场,面皮薄,当真是受不住。果真是这样,我问了顾诗蕊,她连忙婉拒,避之如虎蝎,说以后有机会再见吧。

这早已在我的预料,所幸也没强求,她当然松了口气,让我好好想想这附近有啥不错的馆子,并替她向母亲问好。我说这得你亲自去才有效果,她说你再这样就不理你了。没办法,我只好学关云长那样,单刀赴会了。

今儿天气还行,万里无云天空蓝的不像话,但也不热,太阳若因若现的,跟害羞的大姑娘似的半露不露的。中午,母亲说她们到了,就在门口。我看了看表,瞅了瞅讲台上正跟学生讨论的讲师,冒着腰从后面蹿了出去。

这倒不是我有意逃课,本身离下课还剩不到二十分钟,再加上本节课的内容差不多已经道了十之八九,再在这里干耗着,也不是个事儿。

我看和我一起坐在后排的那几个也都遁了出去,也就没啥所谓的心理负担了,毕竟,大学谁没早退逃过课,又不是最后下课才点名,也就睁只眼闭着眼了。我按照母亲所说,找到了那辆停靠在路边上的白色凯美瑞,我隔着老远就挥了挥手,车灯闪了两闪,接着两位Ldy就分别从左右下来。

驾驶室那边的自然是母亲,带着黑色的女式渔夫遮阳帽,上身白底黑纹的圆领针织衫,下身黑色直筒休闲裤,脚蹬卡其色平底皮鞋,墨镜在下车的时候摘掉了,看见我后高高举起一只手摇晃着。阳光下,她的手腕一闪一闪的,那是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,我用自己小金库里的钱送她的海鸥女士表。

副驾驶下来的是一位与母亲年龄相仿的女士,头发不长,仅及肩,烫过,微卷泛着酒红色。她鼻梁上架着着女士无框眼镜,稍有些胖,脸很圆润,有点像发福的蒋欣,皮肤很白,和母亲有的一拼。一身的女士正装倒

也显得大方得体,她的气质不错,到也没有经过跋涉后的仆仆风尘。

此刻,她也微笑的朝我挥着手,就似多年不见的老友般,也暗含长辈对晚辈的关怀。走近了,她说:“这就是小公子啊,长得可真帅。”她身上的文青味儿很浓,举手投足间,端庄与优雅并存,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的女人。“陈阿姨好。”走近后,我笑着说道。

母亲低头看了看腕表,对我说:“我们来的早不早?没耽误你上课吧?”我当然不会说我是早退来接你们的,母亲要是知道了,不免得又是一顿责怪。我摇摇头,表示已经下课了。

虽然现在是中午最后一节课的上课时间,但学校大门口仍然人来人往车进车出的,也看不出学生下没下课,这不像高中那样,上课时大门紧闭,校园空荡安静,让人一看就知道里面的学生在干什么。

“阿钰,小凯今年大几啊?”陈阿姨问道。母亲没说话,而是朝我扬扬下巴,那意思是问你呢,你来说。“哦,今年大二。”我开口回道。“真好,再过两年啊,等毕了业,你妈啊,算是彻底熬出头了。”陈阿姨笑着说。

“哎,早着呢,在这小子结婚之前啊,他老娘费心的事儿可多着呢。”母亲说道。两人都是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,花枝招展的,不远处推着三轮卖烤馕的维族小哥,斜眼望着这边,饶有兴趣的打了个口哨。

寒暄了几句,我就带着两位女士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川菜馆,这家店生意还行,菜也挺正宗的,平时来吃的学生不少,只是现在还没下课,学校里的大部队都在营里面关着,店里暂时也没几个人。母亲喜欢吃辣,我想来想去,就这家算了,虽然门面偏了一点,但离得近,也不是一般的苍蝇小馆可以比的。

进店找了个靠窗的地方落座,我自告奋勇的拿着菜单报菜,母亲也乐的省事儿,挽着陈阿姨的胳膊说这儿是他的地盘,咱不用操心,只管着吃就行了。我自然是没问题。

店里人少,后厨上菜也快,没多久,服务员就一盘接一盘的往上端。麻婆豆腐、水煮肉片、辣子鸡、蒜蓉白菜和腐竹拌黄瓜,我没点太多,怕吃不完,看着面前的两位,也不像饭量特别大的主。

我要了瓶崂山,给两位女士点了两杯果汁。席间,我端茶倒水的侍奉着两位,不敢有一丝怠慢,说实话,这顿饭吃的我有些拘谨,不同于和学校的那群呆逼禽兽们一起吃饭,放得开有说有笑,倒是整的跟教养颇高的淑女似的,小心翼翼,慢条斯理的。连母亲都说我今儿个吃饭咋像个猫儿似的,不声不响的。

陈阿姨则在一旁捂嘴偷笑,说都是自己人,不用端着,平时咋样就咋样。说的我老脸也是一红,闷了一大口崂山,来掩饰稍稍的尴尬。陈阿姨大名叫陈芸,是母亲大学时的室友,虽然专业不一样,但寝室被分到了一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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