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时学校宿舍住宿紧张,一间屋子都是挤六到八个人,自然的,同一屋檐下,啥专业的学生都有,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个寝室内,也就逐渐的这么认识1络了。
陈芸说母亲上学的时候就爱吃辣,经常让她吃饭的时候,从食堂挖一勺辣椒装在饭盒里,带回宿舍,寝室里的其他姐妹还给母亲起了个雅号,叫辣美人。母亲在一旁用手肘捣了她一下,说这都啥时候的陈芝麻烂谷子了,还提它干啥。
当年上学的时候,陈芸和母亲住上下铺,母亲在上铺,陈芸在下铺,她说当时母亲爬上爬下的身手可利落了,而且还在校田径队待过一段时间,矫健得很。
这我倒是不知道,母亲也很少提过她大学时候的事儿,母亲说那都是瞎胡练练,在队里待了小半年,就退出来了。饭桌上,聊得大都是她们大学时的往事儿,有种忆往昔的那股味儿。主要是陈芸再说,母亲时而的附和解释,倒是我闲了下来,成了一旁的听客。
陈芸嘴唇因为吃辣,变得又亮又红,圆润的脸蛋配上文雅的无框眼镜,说话也不粗声大气,说起话来,倒像是教授学者在与学生讨论问题一般,非常的文气。她说母亲天热时在宿舍穿短裤裙子,每每母亲上下床的时候,她都能瞅见两条发亮的大白腿在梯子上晃着,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在上面拍两下。
我就顺势的问道那你拍了吗,陈芸说当然拍了,你妈还说我流氓呢。说完她哈哈的笑了起来。母亲在一旁听的有点害臊,拍了一下她的肩膀,说在孩子面前说这干啥。陈芸到不以为意,说这有啥的,都是年轻时候的回忆嘛。
那时候学校条件不行,宿舍的铁床架锈的厉害,稍微一碰就嘎吱响,翻个身都得晃两下,有次母亲从上铺顺着床梯往下爬,梯子上有根铁条不受力,嘎嘣一声断了,都以为母亲会一脚踩空掉下来,谁知道母亲纵身一跃,扶着床沿可跳到了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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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到这儿,陈芸故意露出惊讶夸张的表情,说:“你不知道,当时我们都被你妈的这一手惊呆了,刚开始都以为她会摔下来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没成想,她跟武侠小说里的女侠一样,光着脚蹦到了地上,我们只听到一声轻微的砸地声,再抬头一看,你妈啊,一点事儿都没有。”
母亲表示当时她也吓了一跳,下意识反应往下跳,可能是跳的时候身体角度好,所以没有摔着,有很大的运气成分,事后想想也挺害怕的。要不是听陈芸说,我还不知道母亲身上还发生过这些事儿,看来人都一样,年轻的时候都有有趣和荒唐事儿,又都不是根木头,谁还没点故事儿啊。
我们边吃边唠,店里的客人逐渐的增多,大厅里空闲的桌子慢慢的热闹起来,大多是我们学校的学生,三五成群的来此吃饭,喧嚣声渐起,母亲问我是不是逃课提前出来的,人家这些学生为啥才出来,我当然否定了这一说法,告诉她不同的课下课时间不一样,有的下课早,有的下课晚。
母亲狐疑的看着我说咋,大学还有老师拖堂。我理直气壮的嗯了一声,说混蛋老师多了去了,就有爱拖堂的。陈芸笑呵呵的在一旁打着圆场,说还不都是为了招待我们,情有可原嘛,再说了大学早退一会儿也算不得啥。母亲拿筷子轻敲了敲碗,说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。
阳光打一旁的落地玻璃窗打进,照在我们身上暖呼呼的,我看着对面两位香喷喷的Ldy言笑晏晏,花枝乱颤的模样,像两朵盛开的花,竹兰梅菊,环肥燕瘦,各有千秋。两位女士在饭店内确实有些乍眼,不说鹤立鸡群,但真的是一道难得的风景线,不时有目光扫过来,想着这是学校里哪个学院哪个系教哪个专业的老师,以前怎未曾见过。
就像我之前所说的,桌子上的菜终究是剩了些,没办法,我总不能响应光盘行动,全部打包带回寝室吧。这种场合下不太合适,也就几盘菜搁不住。她们的饭量都不大,虽然陈芸看着有些发福,脸型圆润,但不知是正在减肥还是吃的本就不多,扒拉了半碗米,掇了几口菜就不动筷了,多数时间都是在唠嗑,甚至母亲吃的都比她多。
我嘛当然就当仁不让了,一口气干掉了三碗米饭,没办法,川菜就是太下饭了。陈芸说我看着不胖,吃的倒挺多。我说身上的肉都被衣服盖着了,所以你看不见。
转头她又说她是易胖体质,稍微吃点啥都长肉,说母亲的体质比她好多了,吃的不少,也没见长胖过。母亲说咋没长胖,前段时间称了,胖了好几斤。陈芸说那肉啊也是长到了该长的地方。
陈芸说这次过来是公务出差,想着老同学也在本市,好久没见了,于是就趁着这个机会聚聚。她说:“小凯,你是不知道啊,上学的那会儿,我跟你妈玩得最好了,虽说我俩专业不一样,但不妨碍我们之间的交情。用现在的话来说,我俩就是好闺蜜。”
母亲也笑着说那时候咱俩除了上课,还真是形影不离,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,你也就回来过几次,其中一次还是我结婚的时候,不知道你现在咋样了,还在原来的那个公司上班吗。陈芸摇了摇头,说早就从那家公司跳槽了。母亲看她情绪突然有些低落,就问怎么了,发生啥事儿了。
陈芸那张圆脸上突然流露出淡淡的怅然,叹了口气,扭头看向落地窗外,半晌后,才低声说道:“我离婚了。”“啊?”母亲惊叹一声,小嘴绷成‘O’形,眨了眨眼,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。我正往嘴里灌啤酒,听到这儿也是差点被呛到,脸上强控制着不变,心里却小小的起伏了一下。
“没事吧?”母亲伸手扶着她的肩膀,轻声安慰道。陈芸摇摇头,到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,转过头看向我们时淡淡的笑着,说:“都过去了,好久之前的事儿了。”“是,是因为啥离的啊?”母亲小心翼翼的轻声说道。陈芸说其实事儿也不复杂,就是她老公在外面有人了,被她发现后,两人就和平分手了。
因为她老公是以前那个公司的高管,所以离婚后她就辞职去了别的公司。母亲问那孩子咋办,陈芸说她女儿差不多已经长大了,比我也小不了几岁,不存在跟着谁的问题,想爸爸了就去爸爸那住几天,想妈妈了就跟着她住一段时间。
母亲问那孩子答应你们这么做吗,她怎么想的,你们不怕影响孩子吗。陈芸说刚开始他女儿自然是闹情绪想不通,后来慢慢的也就看开了,毕竟现在的孩子思想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,对待事儿上比较开明通理,父母离婚这种事儿吧,搁现在也不算少,网络信息这么发达,这对他们来说也不稀,她说不管父母离不离婚,都是她爸她妈,只要以后别不管她就行。
“真懂事儿。”母亲小声说道。眼眸似乎若有若无的瞥向我,也可能是我的错觉,我看着她的时候,她的表情有些恍惚,瞳仁里似乎失去了焦距,目光有些涣散。“我没告诉我女儿她爸在外面有人的事儿,只是找理由说两人没感情过不下去了。”陈芸幽幽的说道。
“这样也好,最起码父母在孩子心里的形象不会散。”母亲微微点头,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。“哎呀,你们怎么都死气沉沉的,没事儿,没事儿啊,都过去这么久了,我这亲历人都没说啥,来来,都举杯碰一个。”陈芸看我和母亲一时间都不说话,似乎各有所思,气氛有些压抑,于是就收拾情绪提议道。
我们一起碰了一个,她看我们好像都有点心不在焉的,就说道:“哎呀,其实这也不是坏事儿,趁着现在还算年轻,早离了谁也不耽误谁,对大家都好。而且我也不亏啥,离婚后财产大部分都分给了我,现在,我也算得上是黄金单身汉了,哈哈。”
她虽然这么说,可我还是从她脸上看到了强颜欢笑的意味儿。“真没想到庞强(陈芸前夫)会干出这样的事儿,你们可是大学的时候就相识了。”母亲的声音很低,像是自我嘟囔,语气有些怪异,飘飘渺渺的。
“是啊,他看着一直都挺老实的……”陈芸叹道,接着又说:“不过,人啊,人心啊,总是会变得。”她说完,突然‘哒’的一声脆响,母亲的一只筷子,从她手中掉落,砸在白瓷碗沿儿上,又在桌面上滚动,啪嗒掉到了地上。
“哎,怎么这么不小心,看看,弄衣服上没?再换双新的”陈芸反应很快,弯腰低头往下看。“没事儿,没事儿,不小心手滑了一下,没拿稳,正好也吃饱了,不用换新的了。”母亲忙说道。
我赶紧从纸盒里抽出几张纸递给母亲,让她看看衣服上有没有粘上油渍,擦一擦。临到结账之时,陈芸抢着要付,说一会儿管老板要张发票,有了发票公司管报销百分之八十,一定数额内全报。
毕竟她这一趟过来是公司派遣来公务出差的,不报销点吃穿用度谁愿意来啊,谁的盘缠都不是大风刮来的。母亲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勉强,说等以后你再来,一定要好好尽尽地主之谊。
陈芸说我可记着你这句话了,以后我可能经常会来本市。她说她们公司准备在这里设立分部,到时候等她女儿上了大学,她就申请调过来工作。而且她在本市也不是没有亲戚,她的一个表妹就在本市工作,也是老师,工作的单位不是我上的这种大学,而是离我们学校不远的xxx职业技术学院。
前些年,在本市结婚成家了。这事儿母亲也是头回听说,表示那真是太巧了,有空可以一起出来坐坐认识一下。
我们出来后,陈芸在一旁的水果店买了几兜水果,说是让我带回宿舍吃,拦都拦不住。没办法,我只好笑纳了。临走的时候,母亲又从车子后备箱里拎出来一箱酸奶和一袋她在家包的包子,我也只好含笑收下,并嘱咐她开车开慢点,路上注意安全,毕竟现在车上可不是她一人。
她笑骂道你就这么想着老娘会出事儿啊。我说哪敢啊。最后她嘱咐我在学校好好学,别净想着玩,诸如此类的种种教诲。陈芸在一旁催促母亲,笑说我在边上看着都觉得你唠叨,赶紧走吧,小凯都这么大了,又不是小孩儿,现在不是你站在讲台上训学生的时候。
我提溜着东西,站在路边,远眺着白色凯美瑞渐行渐远的车尾,回想着饭桌上的话,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,有些堵得慌,仿佛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,空落落的,倍感怅然若失。不知道人心与人心之间的距离,是不是和人与车之间的距离那样,逐渐远去。
五月下旬的一个星期三,下午只有两节课,已经在学校连待两个星期没有回家,一时心痒,想要回家看看。毕竟都在一个城市,远也远不到哪去,坐地铁新开的那条线,也就十几站路,能到坐到离家不远的地铁站口。我稍微拾掇一下,背着包,就匆匆的赶往附近的地铁站口。
大概三四十分钟,我就到达了家附近的地铁口,行走在人流之中,他们步履匆匆,直到从地铁口走出,看着那照进来的明亮,天然的亲切感袭来,每次回家总是新鲜感十足。我到家的时候才将将五点,天色大亮,现在白天黑的晚,一般得等到七点以后天光才会暗下来。
家里还是那个一成未变的家,1悉的摆设,1悉的陈列,空气中有着淡淡的家里所独有味道,我说不好这种味道是什么,从小闻到大,既1悉又亲切。像是某带着香气的消毒液和洗衣液以及食物残留等混合的味道,还有母亲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。
客厅地板等像往常一样被拾掇的一尘不染,阳台上挂着数件已洗净的衣服,父母是都有,偏角落的地方挂着两件女式内衣内裤,这是母亲的小习惯,总是把贴身的私密衣物放置在角落处,使其他人忽略它们。
此刻阳光从阳台落地窗射入,将这些衣物照的黄澄澄的,我走进阳台,一股薰衣草的芬芳,更加的馥郁,这是母亲最爱的两种香味儿之一,另一种是清幽的茉莉花香,家里的洗衣液不可避免的逃不出这两种香型。
两条白色的女式棉质内裤和一红一白两件文熊并列的悬挂在那里,不时地被从打开的窗户缝隙中刮进的风吹动摇摆,似有生命的精灵般,摇曳跳动。
几条肤色丝袜挤在一个衣撑上,在未被穿起前,显得皱巴巴的,更像是几条透明的丝巾,被阳光穿透。这个时间点儿,父母两人都没有下班,父亲自不必说,公家单位,虽说是朝九晚五,但每次下班到家的时间总是会比实际时间晚上一些。
除了不可推脱的应酬和上级领导及兄弟单位的调研来访外,还要每天跟着单位领导,陪同领导出席饭局,帮领导办些杂事儿,这些虽然都是分外之事,可也是体制内摆不上台面,却是大家墨守成规的,所谓的不成文的潜规则。
你的前途命运捏在领导的手中,领导高兴了就会在开会的时候提你两嘴,说最近xxx同志表现不错,能力突出,潜力很大嘛,那就再辛苦辛苦,在肩膀上压压担子嘛。这就为你以后的进步定了基准调子。
若是你只干好自己分内之事,而不巴结领导,甚至很少与领导接触,那么你将很快成为单位里被大家排斥的边缘人物,透明人物,到时别说更近一步了,不给你穿小鞋你就偷着乐吧。
体制内有多少矜矜业业的孺子牛,冷板凳一坐几十年,混到头来,还不如后来居上的小年轻,退休时还要拿着退休报告,脸上挂着笑,去向比你年轻许多的‘领导’签字,殊不知你曾经也是这些领导们的前辈。
就像大四学长口中说的大学学生会一个球样,这个社会上,不管是哪个公司哪个单位哪家企业,都是如此,社会是大江湖,单位是小江湖,江湖从来不是打打杀杀,而是人情世故。
认死理古板不化的人,常常原地踏步,为人圆滑处事精明的人,往往一帆风顺。在体制之内,凡是有上进心的,都不会甘心当一个每天准时上下班的混子,能加班多在领导面前表现表现,何乐而不为。
没办法,没有背景,没有关系的小科员,想要出人头地,混出点样子,就是要外方内圆,如履薄冰。我知道父亲是个外在不羁,内里很要强的人,他也想在母亲面前表现自己的优秀能干,数十年认真苦干,逢年过节给领导送礼,为的只不过是仕途的更进一步。
但终归是僧多粥少的衙门,再加上年龄的问题,父亲始终没再往上踏出那步。
三年前,有传言父亲要高升,曾经的老领导想要在调走前拉父亲一把,助他更进一步,可传言就是传言,传着传着就渺无音讯,如镜花水月般,那段时间,我真的已经相信了父亲即将高升的消息,父亲对此也不置可否,只是那熊有成竹的笑能默认了这一切。
母亲彼时也很高兴,只是后来两人对此事都闭口不提讳莫如深,母亲那时显得异常的冷淡,父亲脸上也没有与升职错之交臂的遗憾,而是带着点点的浓云惨淡,有愧疚与不忍,和母亲在一起时总是抬不起头。
似是为自己没有更进一步而感到惭愧,总之,我也看不太懂,彼时正值备战高考的我,很快就将此事抛在脑后。
想想曾经潇洒不羁意气风发的父亲,在体制里混了二十载,终成了略带官气,脸圆头方,为人八面玲珑的油腻中年男人。彼时的勃勃朝气和尖锐的棱角被时间与现实磨平。
望着那晾晒在阳台上,父亲的黑色行政夹克,一丝不苟的,母亲总是会每隔一段时间,将其连同其他衣物,拿到裁缝店熨烫。阳光照在我的脸上,似乎模糊了我的五官,我下意识的眯着眼,垂下眼睑,暖意洋洋的感觉是我一时慵懒懈怠,靠在墙上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平静。
打破这份温馨祥和的是‘咕’的一声响,多么不和谐啊,接着就是一连串的“咕噜噜”,打从我的腹部传出,像某种抗议,没办法,年轻人的五脏庙就是这么不经饿,适时地提醒是多么必要。
我回到客厅,拉开冰箱,像一只觅食的野兽,嗅着鼻子瞪着眼,看看家里的余粮都剩些啥。我伸手端出几个盘子,大眼一扫,一盘孜然羊肉,一盘油炸花生米和一盘皮蛋拌木耳,还有一碟母亲亲手烙的葱花油饼。都用保鲜膜包的一丝不苟,是母亲的手笔。
我扯下覆在上面的保鲜膜,将那盘羊肉放入微波炉里加热,又自给自足的冲了壶父亲的铁观音,就着葱花饼大快朵颐了起来。我回来的时候没有通知父母,一般我不在家的情况下,他们都在单位的食堂解决午餐和晚饭。
吃完饭,进入卫生间里的浴室冲了个澡,低头冲洗的时候在瓷砖地板,靠墙的角落处发现了一个用完的避孕套,孤零零的躺在那里,是透明色超薄的那种,展开贴在地板上,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。
我小心翼翼的用两根手指将其拎起,上面的开口并没有打结,里面似乎也没有被射过的体液痕迹,仅仅是被人撕开包装套使过。
我想到了主卧床头柜抽屉里的那盒岡本,想到了那天在主卧门口偷听到的父母的对话,又联想到昨天我不在家时,父母一起沐浴时的场景,忍不住嘴角一抽,摇摇头,露出无奈的一抹笑。随手将其扔入马桶冲了下去。
母亲是十二中高中部的语文老师,还是语文教研组的副组长,不过这届没有再担任班主任一职。用她的话来说,管得太多太累,年龄一上来就力不从心,就不为了每月二三百块的主任津贴劳心劳力了,分心太多,误人子弟不说,身体上和精上也承受不住。
所以自从带完上届的毕业班,母亲便专心致志的当一个普通任课老师,这样最起码轻松许多,我看着母亲也没以前那么累了,变得容光焕发起来,整个人都年轻精了许多。毕竟,身为语文老师,之前几乎每一届她都担任了班主任一职,现在觉得身心疲惫,要求松松担子,也属正常。
高中从高二开始晚上就开始上晚自习,别的学校我不清楚,但母亲所在的十二中高中部,和我上的四中都是如此。
下午的课上完后,休息一个多小时,供学生吃饭休息和户外运动,接着上晚自习,一直上到晚上十点半放学,这样的排课方式直到高考结束后才会终止。
一个星期里,语文晚自习有两天,这就意味着母亲至少有两天要在十点半以后才能到家,平常还好,但带高三毕业班的时候实在走不开,晚上就只能住在校职工宿舍。
学校倒也理解,给母亲这些不方便回家的老师,各分了一间小的单人宿舍,面积不大,十几平出头,我就在这里休息过,够放一张床,摆一张桌,和立一个柜子,附带单独的盥洗室和小阳台。
盥洗室很小,几平米大,外侧是洗漱台,里侧是蹲便池。横穿过盥洗室是小阳台,上面绑了跟钢丝绳可以晾晒衣物。母亲平时不长住在那里,一个星期最多留宿三两天,所以宿舍里的布置倒也简单,没有什么多余的杂物,就是床单被子等床上用品和包括洗漱啥的一些基本生活用品。
至多在放几件换洗的衣物和鞋袜,除此之外,就没啥特殊物什,按母亲的话说,这就是个临时睡觉休息的屋子,能放下张床就行了。
母亲一般中午不回家,就在教职工宿舍眯一两个钟头,就去教学楼准备下午的课程了。父亲也是如此,单位不缺休息的地方,办公室的沙发上或是临时休息室,都可以供其休息。
以前我上初中的时候,中午跟着母亲去食堂吃教师小灶,完后,有时候会跟着她去教职工宿舍午休,下午放学时,如果母亲晚上没课,学校里也没什么事儿的话,就会一道回家。
上高中后,我就不能再享受教师食堂的小灶,报了住校名额,中午就在学校(四中)待着,晚上看母亲回不回家,她若晚上没课回家住,我也会背着包打道回府。
如若不然的话,那家里可能就会剩下父亲一人独守空房了。今儿是周三,以我对母亲课程的了解,周一和周四晚上才是她的课,因此今天晚上她不会留宿在学校宿舍。
沐浴完,回到房间找了部电影消遣下时间,将吃剩的饭菜盘碟收拾好,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镇哈啤,拉开冰箱门的时候,我看到平躺在角落处的两瓶张裕红酒。
其中一瓶木塞外的塑皮包装被扯开,上面中央处钻了一个同,明显已经用酒瓶器打开过,我拿出这瓶开装过的酒,透过深色的瓶身,里面的红酒液只剩下小半瓶,显然已经被母亲饮了大半,木塞塞的不紧,轻轻一拔便啵的一声分离开来。
我挨着瓶口嗅了嗅,淡淡的酒精味儿夹杂着细腻的果香味儿,缠绕在我鼻尖,是如此的1悉,我总会在母亲身上闻到相同的味道。
说实话就我个人而言,对葡萄酒干红一类的洋玩意儿并不感冒,通常只喝白酒和啤酒。父亲同样如此,所以家里除了母亲这个‘异类’外,没人再喝红酒这种‘高端玩意儿’。我手痒的晃了两下瓶子,塞上木塞物归原处。
拿着啤酒坐到电脑前欣赏着周星驰的《大话西游之大圣娶亲》,这部片儿我已经看了好几遍,奈何最近出的电影没几个符合我的口味儿,找了找去还是翻到了这个片儿上。
终归经典还是经典,总是能穿越时空击败那些号称巨作的所谓大片儿。这种无厘头的喜剧表演形式效果恐怕将后无来者,也可能是前无古人。这部外表喜剧内核却带着悲剧宿命感的电影,总是让人在笑过后心中残留着淡淡的忧伤,那句经典的台词——“戴上金箍不能爱你,放下金箍不能救你”。
曾经又是多少二逼少年qq空间和日志的个性签名。现实中,当真遇到这种两难抉择之时,是成为齐天大圣还是做回至尊宝,谁又可知呢?有些事情轻易地便能猜中开头,却难以猜中这结尾。现实或许就是由老天爷亲自导演的一部不限时的大剧,跌宕起伏间,难以揣测捉摸,悲喜轮转,道尽沧桑。
看这种电影不免的要矫情一把,就像猛兽独自舔舐伤口般,避人耳目又故作姿态,难免不被认为是虚情假意的装模作样,透着股无病呻吟的酸腐气。
磨蹭一通,洗洗弄弄,再看完片儿后,已经七点过半,晚霞已经失去了它最后的光彩,夜色将至,黑暗的天幕将被撑开拉起,光华不再,华灯即将初上,我看着电脑桌面的夜景图,窗外的环境似乎要与其同步似的,缓缓变暗。
印象中母亲开门的声音并未响起,客厅里依然黑梭梭的一片,身处其中如在深渊大口,孤独又寂静。我摸出手机先给父亲去了个电话,铃声一直在响,却就是没人接,大概几十秒后自动挂断。
正当我准备梅开二度,再来一次的时候,父亲发来微信说正在开会没法接,手机静音了,问我有啥事儿。我本想说我已经回来了,可想想还是删去了打好的字,说没啥事儿,就是问问家里有啥事儿没,父亲叫我不用操心家里的事儿,在学校好好学,缺钱了问他要。
我只能嗯嗯啊啊的答应下来。挂了电话,手指自动的划拉到了写有‘老妈’俩字的联系人上,食指有些微微颤抖,始终没有按下拨号键。
望了眼窗外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空,已经有点点灯火将城市点亮,霓虹闪烁着灿烂光芒。我收起手机,随便拿了件带兜帽的外套穿上,熄灭灯推开大门走了出去,门后屋子内黑暗一片,没有半点光亮,仿佛未曾有人到来过。
十二中离我家不算远,搭个公交走走停停的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。一路上灯火通明,车流如织,汽车喇叭声、人喊吵闹声、喧嚣之音不绝于耳,我望着车玻璃外向后退去的璀璨霓虹,车玻璃上是我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,若隐若现,一半隐于暗处,一半现于光明,似在思考着什么,瞳孔焦距模糊,如一只离群的野兽般,孑然独立。
车里人不多,我坐在后排,视线可以清楚的穿过廊道,明视透过前挡风玻璃的路景,目光似乎早身体一步,顺着蜿蜒宽敞的道路,飘到了十二中的大门口,飘到了母亲的身旁。
时值八点未至,放眼望去,教学楼和操场上一片灯火通明,门口大门半开,身着蓝白校服的学生陆续的打里面走出,如归海的鱼,一条两条三五成群。我站在大门一旁,望着大门上方几个立体感十足的大字——xxx市第十二中高级中学。仿佛一下又回到了四五年前的那个峥嵘岁月。
一成未变的几幢楼,一成未变的操场校园,以及那夜幕下匍匐着的姿势体态都一成未变。不同的是里面的学生一届又一届,老师也个别替换,物是原来物,人非原来人。
门口的看门的王老头依旧如数年前那样,端坐在保安亭内,一边低头看两眼摊在桌子上的书报,一边偶尔抬头向经过此门的老师和领导打招呼,态祥和安逸,只是面容变得更加的枯槁,皱纹如老干树皮般爬满脸庞,保安帽也遮不住两鬓的斑白,身形清癯不少。
我不知道他是否还认得出现在的我,曾经常常跟着母亲一同出入的我,和他也是1络得很。我没有和他打招呼叙旧的打算,混在人流中,趁着他不注意的功夫,就挤进了校园,这对于我来说自然不费吹灰之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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