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4月27日
饭间,李芸说她们公司在本市设立分部的决定已经初步达成,公司高层也开会研究过了,可以说已经八九不离十。『地址发布页邮箱: ltxsba @ gmail.com 』【收藏不迷路!: 以备不时之需】而公司负责这部分事务的领导也找她谈过话了,同意了她之前的申请,准备派她常驻本市。
这以后再来串门就方便了。母亲表示欢迎,看得出她确实挺高兴的,俏脸因为兴奋似乎显得愈加红润。我虽然没喝一滴酒,但筷子和嘴都没闲着,吃了不少的菜,一旁的虾壳废皮儿堆了一堆。
我们正聊得起劲儿,母亲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,一如既往,邓丽君的那首《我只在乎你》,熟悉的节拍,熟悉的调子,和熟悉的嗓音。可在此时响起,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。
母亲干脆利落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,速度很快,拇指一划就直接挂断了。我都怀疑她看没看清是谁的来电。只是她新做的浅豆蔻色指甲翻飞间晃了一下我的眼。
挂了电话,我们接着吃喝聊着,大概有个三五分钟,母亲的手机再次歌唱起来,这次她接的更快,邓丽君第一句歌词还没唱完,就又被挂断了。“谁啊?咋不接,都响两次了。”我随口问道。“吃饭,管得多。”母亲说道。
接着她又说:“一个同事,问我要明天的教学资料。都跟他说过了,晚上得空发给他,看给急的。”“那你给他说一下,发个微信啥的,别让他在催了。”李芸建议道。
母亲的色有些恍惚,嗯了一声,端起酒杯抿了一口,看着面前的几盘菜。我看到她拿着手机在打字,应该是在发微信,然后把手机放到了一旁,屏幕已经熄灭。大概又间隔了几分钟,手机屏幕亮起,应该是来信息了,没有震动和提示音,应该开了静音。
母亲低头托起手机看了一眼,按了几下屏幕,然后站起身,表示酒喝的有点多要去趟卫生间。过了有三四分钟,我见母亲还没回来,就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,李芸和父亲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,也没注意我的动作。
隔着磨砂玻璃,里面的灯亮着,我弯腰附到门逢隙靠近门框的位置,隐约听到母亲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里面传来,声音不大,听不清具体说的啥,这扇磨砂玻璃门本身就不怎么隔音,除非里面的人压着嗓门故意小声说话,不然正常讲话还是能听得清。
听了一会儿,听到李芸在客厅喊我名字,我赶紧过去,李芸问我干啥去了,我说没干啥,回房间一趟。她又问我妈咋回事儿,咋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。我说有可能肚子不舒服,解大手了吧。
正说着话,卫生间的门就被打开了,母亲面色如常的走了出来,重又端坐到餐桌旁的座位上。李芸打量着母亲,开玩笑的说咋解个手出来就容光焕发了,你看你这红光满面的,刚还没发现,现在越看越觉着变年轻了。
最后她说,这是不是灯下看美人,越看越精啊。李芸可能真的喝高了,竟又说母亲这保持青春的秘诀是不是经常得到老周的滋润啊。我看了眼父亲,只见他已经半趴在桌子上,属于是半迷糊的状态,所以对李芸的调侃倒也没啥反应。
母亲则是瞥了眼父亲,又看了看我,视线很快就转移,眼帘下垂,一边用筷子掇着菜,一边轻拍了两下李芸的后背,说:“你喝多了吧,胡乱说啥呢。没看孩子还在这儿了吗……”她的声音越来越小,尤其是后面半句如若蚊蝇。李芸似乎也反应过来了,自知失言,借着酒醉,扯开话题,说起了别的事儿。
一顿饭吃吃喝喝,说说笑笑,结束的时候已过九点,父亲不胜酒力,被我搀扶着送到了主卧休息,母亲和李芸相互分工着收拾着饭桌上的残局。我看李芸虽然酒气上头,脸红耳赤,但行动上和平常无异,丝毫没有左摇右晃的醉态。
毕竟喝的是红酒,度数不高,而且量也不大,没有醉也属正常。父亲的酒量只能算普通,能喝,但喝不了太多。可能有的人天生就只能喝那么些,如父亲这样,练了这么些年酒量也没见有何增长。倒是母亲,我从没见过她醉态的模样,不知道是酒量好还是一直就喝的不多。
拾掇完,母亲又和李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闲聊,她泡了一壶茉莉清茶,说是要喝点茶醒醒酒。她们两个女人聊天,我在一旁也插不上啥话,也不能干杵着,就自顾的回到了房间。
大概快十点的时候,母亲敲门叫我出去,去送送李芸。晚上喝了些酒,一个人多少有点不放心。我自然接旨听命,即使李芸再三推辞说没多远路,自己一人就行,可我还是将她送到了下塌的酒店。
酒店确实离我们小区不远,就拐几条街,跟上次的汉庭一样,也是连锁性质的酒店,几个霓虹的大字在夜色中照耀着——希尔顿酒店。
等我再回去的时候,父亲已经在卫生间内浴室里洗澡,应该是被母亲拉起来洗的,毕竟满身的酒气。母亲也已换上了睡衣睡裤,正拿着拖把打扫着客厅。不一会儿母亲的电话又响了,我打了个激灵,看着她。
她看了眼手机就接通了,嗯嗯啊啊的说了两句就挂了。然后她走到沙发跟前,弯腰在沙发上摸索着,不一会儿,就揪出一串钥匙,上面还挂着一个粉色的HelloKtty挂饰,不大很是小巧。她说道:“看你阿姨,这么一大串钥匙都能丢了。”“妈,要不我现在给他送去?”我说。
母亲看了眼时间说太晚了,明儿个吧。母亲说:“明儿早上妈去送。”“我送吧,反正都知道她住哪个酒店了,你还得找。”我听她这么说,眼皮一跳,似铁了心般。“那,也成。只要你能起得来。你芸姨可明儿个一早还有事儿。”
“嗯,那有啥,搁学校不也得天天早起上课。”母亲笑了一下,说:“那妈明儿个就偷个懒,睡个懒觉。”我知道一般没啥特殊情况的话,她都要起来晨跑,既然她这么说也许真是晚上喝的多了些,想要好好睡一觉。对此,我只能表示交给我就行,您老就在家歇着吧。
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我就从床上爬了起来,这在现在绝对是很少见的情况,周末一般不到九点开外我是不会轻易掀开被窝。但毕竟答应的事儿,总归要做到。起来洗洗弄弄,拿着那串钥匙就出了门。不到十分钟,我就到了李芸下榻的那家希尔顿酒店。
我给李芸打了个电话,问她的房间号是多少。她说让我直接去二楼的大厅找她,她先在就在那儿。我只好按其所说坐电梯到二楼,我装作办事儿归来的客户,大摇大摆的从前台值班员的面前走过进入了电梯。
此时正值清晨,酒店内相对比较安静,一副未睡醒的样子。出了电梯,前后望了一眼,发现前边七八米远是一个面积相对大一些的大堂,天花板上的吊灯大开着,照亮了大部分区域。我向前走了五六米,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一张桌子后,正面对着我低头扒拉着餐盘里的饭。
周围人不多,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人,大部分都是空桌。像李芸这样穿戴整齐的就她一人,其他的几人都是身着睡衣或浴袍,踩着酒店特有的标志性白拖鞋,在那里对付着面前的餐食。
直到我走近了,她才堪堪抬起头发现我,她的脸上化了妆,可能因为吃饭的缘故,涂在嘴唇上的口红有些晕淡,我将那串钥匙放到餐桌上,扫视了下四周,原来这是酒店的餐厅,里边厨房不断的飘出浓郁的香气儿,油炸的香味儿、蒸馒头包子的香味、各种粥汤的香味儿等等混杂着,氤氲开来。
我说:“芸姨,钥匙放这儿了,没啥事儿我就先回去了。”她一把喊住了我,让我去拿个餐盘装些饭搁这儿吃完再回去,我推脱不得。她说:“哎呀,来都来了,都让你跑一趟了,姨还不管你顿饭啊。去吧,想吃啥自个儿挑去。姨有希尔顿的卡,多个早餐位也能打折。”
她都这么说了,再推三推四的就显得矫情了,我只好却之不恭,强行笑纳了。我去拿了个餐盘,这和多数酒店一样,自助餐性质。厨房前面摆着长餐车,餐车内部是由长方形金属餐箱构成,下面通电保温。
各种面食馒头包子油条,各种汤粥菜啥的都放置在一个个金属保温餐箱内。不时的,还有穿着白围裙戴白帽的大妈打后厨走出来,将一盆盆才做好的菜倒入保温餐箱内,热气腾腾的,冒着香气。
我夹了几样菜,盛了碗汤,端着坐到了李芸的对面。她手里拿着餐巾纸,每吃几口就用纸在嘴上抹一下,似乎怎么也擦不干净。她看了眼我的餐盘问:“怎么才吃这么一点儿,那么多菜,多拿点儿呗。”我说:“反正是自助餐,吃完了我再去拿。”“嗯,那也行。”
不知道为啥,看着她,我总是打心里会想起顾诗蕊的话,想起表面看着老实巴交的蔡德胜,想起那个坐在那辆破大众里的年轻女人,以及她的孩子。但我绝对当面问不出口关于蔡德胜和她妹妹的事儿。
虽然我能凭借着一些线索片段猜到点儿其中的恩恩怨怨,但仍旧远远无法窥得全貌。似乎每个人身边,每个家庭,都会发生一些为人所不齿之事,鸡零狗碎,狗屁倒灶,林林种种如难念之经,悬于现实之中。
早晨的酒店餐厅里显得很安静,除了吸溜嗦嗦的咀嚼喝汤声,就只有低声细语的交头接耳,倒是后厨炒菜师傅翻炒间锅勺碰撞之音偶尔传出,增添了不少人气儿与烟火味儿。“你爸和你妈两口子感情挺好啊。”李芸突然将话题转移,跨度有些大。“啊?嗯,应该挺不错的,老夫老妻了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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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父母之间的事儿,我不知道该说啥,只能应付些场面话。问一个人他的父母之间恩爱感情问题,实在有点唐突,毕竟我们不是把爱啊啥的当口头禅挂在嘴边的老外。“你看你妈的状态多好,哪像四十多岁的人,稍微一打扮啊,显年轻着呢。那家庭不和睦,夫妻关系不好,成天受气操劳,栉风沐雨的,早成老婆子了。”
她细嚼慢咽的吞下一个煎饺,嘴上油滋滋的说。“所以说啊,从一个人的外貌状态,就能知道这个人过的咋样。”她说。“那你咋不说我爸,光说我妈了。”我嚼着包子,含混不清的嘟囔道。
“你爸啊,看着也挺好的啊,在体制内工作,看那派头,就像当官的。要是没你爸,你妈能过得这么滋润?这婚姻啊,不是哪一方的事儿,是两人共同的维持。”我吸溜了一口银耳粥,吧唧吧唧嘴,也没吭声,但总得回应,于是就点点头表示认同。
“你也知道姨的事儿,姨跟你前姨夫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,现在算算差不多也有二十好几年了,可最后咋样,还不是说掰就掰。别看你爸现在这样,那年轻的时候……嗯,姨说句话,你可别怪姨。你爸跟你这么大的时候,那长相气质可不比你差,啊,现在电视上的那些小鲜肉,你看看都是些啥,娘里娘气的,说个话四歪八扭的,我们那个时候的帅哥,哪个不是精头儿足,阳刚之气盛的。那些个小鲜肉啥的跟你爸年轻时候比啊,差远了。”
她一口气说了一大段,对父亲的推崇之意无以言表。我知道她说的确是实话,父亲曾经的倜傥我是见过的,家里的相册影集里面比比皆是,只是时过境迁,在时间的摧残下,早已不复以往,白云苍狗变化多端。
“你爸啊,就是发福了点儿,看着也不显老,这是中年男人的通病嘛,成天赚钱养家,顾这顾那的,不错了。”接着她又举例说360的周鸿祎和比亚迪的王传福不都是那样,往人堆里一扎,你不说谁知道是大老板。
“这男人啊,贵在独守一女,女人呢,贵在安分守已。”可能是勾出了她离婚的回忆,她眼有些涣散,瞳孔望着前方不知焦距。她的话有些多,一字一句的从那张不大的小口中倾出,嘴上的口红早已被擦的褪了色,淡淡的粉底下,素白的皮肤上出先几道浅浅的皱纹,眼角的鱼尾,似时间吹过身体时泛起的涟漪,诉说着面前这个女人过往的沧桑。
我知道不仅是她自身的事儿,其中肯定还有她妹妹和老蔡的那一档子事儿,但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当面戳穿这个装着不幸的气球。
说着她将桌上的那串钥匙拿了起来,叮叮啷啷的,在我面前晃了一下,说:“咋样,漂亮吧,我女儿以前送我的。”我看着那个粉色的HelloKtty的配饰,点点头,它外面被一层透明硬塑料壳包裹着,上面有些不可避免的刮痕,里面粉色的HelloKtty猫完好无损,就如她的女儿一样。无论怎样,外面的那层壳都紧紧地保护着里面的芯。
我感觉这话题越说越沉重,气氛有点不对,于是就说:“芸姨,你别说我妈了,你看着起色也不错,也特别显年轻。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,过好以后就行。”接着我也举例说明,哪哪女明星都离了几次婚了,哪哪女明星至今还单身,看着不照样年轻漂亮,事业有成,那活的不也是有滋有味儿的。
她听后也慢慢的从之前的状态恢复,一扫阴霾,直夸我的嘴甜,说话好听,准是哄女生的料。赶着话头,还问我对象啥时候带回来看看,听你妈说你的小女朋友是那种知书文静型的。
我赶紧解释说我妈她老人家可从来都没见过我对象,都是她老在家没事儿闲的臆测。李芸说那你就赶紧带回去让你妈瞅瞅,她就不会老七想八猜了。我只能原来的老一套,说一定一定。
她喝完碗里的小米粥,突然对我挤眉弄眼的,说:“你爸对你妈还真不错,挺浪漫的嘛。”我自然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懵。“浪漫?啥意思啊?”我只好不耻下问。
“你妈昨儿个穿的那条连衣裙,你爸送的吧?没想到老周看着挺传统的一人,送的东西倒挺有眼光。”我回想着昨天晚上母亲穿的那条长裙,似乎也是头次见,但也没觉得有啥特殊之处,普普通通的。
“噢,一条裙子而已,不至于吧。”我说。“嘿,你个傻小子懂个啥,那是香奈儿的,至少好几千大洋呢。要不,我咋说你爸还挺有浪漫情调的。”我差点被噎了一下,千想万想也没想到那穿在母亲身上的普通裙子,是啥香奈儿的,更没想到价值数千块。
“你不会看错了吧,我妈从没买过这么贵的衣服。”“你姨我就是干服装贸易的,香奈儿的Chnel标识还认不出来?虽说你妈身上那条是基础款,在这牌子里算得上是平价,可那也得好几千。你妈不买,要不咋说你爸舍得花钱呢。”
我一时间有些耳鸣,嗡嗡的,像几只不知疲倦的苍蝇在耳道旁,没完没了的聒噪。以我对父亲的了解,这种事儿他干不出来。我若回去问他,保准他也是一脸的疑惑。“哎,你咋了,小凯。”我这才回过。“咋回事儿,刚姨叫你好几声都没回应。”
“没,没啥,可能是早上起的有点早,脑子有点迷糊,容易走。”我随便瞎胡扯的搪塞着。临走的时候,她往我手里塞了两份打包好的早餐,让我回去带给父母。『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@ gmail.com』她开玩笑的说:“可不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啊,你爸妈还没吃呢。给他们也带点儿回去。”
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希尔顿的,恍恍惚惚的,手里提着两大盒打包好的早餐。直到走出大门外,迈下台阶的第一步,清晨的一缕凉风打来,吹得我打了个寒噤,我才稳了稳新,腿脚有些发软,差点绊倒从石阶上滑下去。面前的马路上路过的汽车逐渐增多,带出的呼呼风声和响起的喇叭声不绝于耳,像今天开始的号角。
周遭早餐摊子的叫卖和其周边接踵而至的人群嘈杂不息。而我却似乎什么也听不进去,兀自思考着什么,机械的控制着身体,按来时的路原路返回。小区内早起上班的,出来晨练的,准备出摊的,络绎不绝的人们如蚁群般,星星点点到密密麻麻的往外赶,直至出了小区大门,汇入外面更广阔的天地。
到了家,屋内静悄悄的,我望了眼主卧,那里关着门,父母应该都没起床,这倒是难得见到,通常都是早上被母亲叫起来,或是饭准备好了母亲人已出门。我把饭放到餐桌上,走到主卧门口竖起耳朵听了听,里面没有一丝声响,安静的出。
又走回到自已卧室内,窗帘拉着,屋内光线昏暗,外面再耀眼灿烂的阳光,也被这厚厚的布帘拒之屋外,就如执刃带甲的万千大军,也要被险峻山河所阻挡。
我躺在床上,于黑暗中望着天花板,脑子里既想想些什么,却无所头绪,怎么也抓不到那缕微弱的光,因为它们都被不可穿透之物,严密的断绝分隔。
静谧之中,闹钟的指针不辞疲惫的嘀嗒走着,不断循环的画着圆,时间点滴之间流逝着,我一边想着李芸的话,脑海里又出现母亲昨天晚上吃饭时穿的那条长裙,又想到前段时间母亲身上种种不寻常之事儿,最后那夜停车场,开奥迪6叫胡正平的中年男人,以及母亲和他的对话。
只言片语间的厌恶态度,母亲情绪激烈的呵斥,男人卑怯又虚微的反应。似乎哪里不对,似乎一切又不像想象之中那样,我感觉现在好似置身于黑暗的深渊地底,周围黑暗无比,什么都看不透,眼前的黑蒙蔽了我的双眼,让我看不清看不透,所谓的真相潜伏在这幽邃之中。
我感觉头有些发晕,眼前的事物模糊起来,眼皮慢慢变成耷拉下来,不知什么时候,我竟躺在床上又一次睡了过去。迷蒙中似乎做了个啥梦,既长又短的,既清晰又浑浊,既真实又虚假,既有感又无觉。像是置身于混沌,意识随波逐流,没了方向,只是随着时间的推动而低沉下来,潜意识中隐约知道身在梦中,却无法自拔。
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,已经中午十一点左右,还是母亲亲自叫的我。我迷糊的睁开眼,只见那道1悉的身影正端坐在我的床前,一条胳膊附在我身上轻轻的摇晃,嘴里也喊着什么。“小凯,小凯,还睡呢,醒醒啊,快点儿,一会儿该吃中午饭了。”
就这么重复了几遍,我看着1悉的房间布置,知道自己不觉间睡了过去。我坐起身子,看着面前朝夕相处的面容,她已梳戴整齐,头发简单的用皮筋挽着,不施粉黛,素面朝天。耳垂上空空如也,只徒留两个几不可见的小孔。
身上穿着一件寻常的居家服饰,淡淡的馨香伴着她的话朝我扑来。“你可真行,睡到现在还没睡醒,要不是看见桌上你捎回来的饭,妈还以为早上的事儿你都忘了。”“咋了,睡迷瞪了?看你那傻样,赶紧的,起来拾掇拾掇,一会儿饭做好了开饭。”
我哦的打了个哈欠,答应一声,阳光从窗外打进来,亮堂堂的,天空蔚蓝蔚蓝的,跟谁把颜料撒上去似的,应该是母亲把窗帘拉开的,玻璃窗半开着,清风吹进也不觉冷,倒还有些暖意洋洋。母亲见我彻底醒了,从床沿边上坐起,看了眼窗外,说今儿天气不错,让我没事儿下午出去活动活动。
我说好,她转身朝客厅走去,我忙问中午吃啥,她没回头,而是说:“吃吃吃,刚醒就问吃啥。”说着她笑了起来,似乎被自己的话逗乐了,又说:“饺子,羊肉大葱饺子,吃几个,一会儿过来跟妈说。”声音越来越远,最后应是进了厨房。
我起了床,走到客厅,发现父亲正坐在餐桌前包着饺子,他系着蓝围裙,上面沾着点点白,边看电视边包着,样子颇为的认真。我走进看了一眼,装馅料的小盆快空了,只剩最后约莫一团拳头大小的肉馅。
大案板上是八九个已经擀好的面皮。父亲对面也摆着一张椅子,但此时空空如也,显然是母亲刚坐于此。“快包好了,你别下手了,一会儿等着吃就行了。”父亲看我出来,对我说道。
不一会儿他就将剩下的几个包完了,我拿着盛饺子的竹篦子,端到了厨房。我将篦子小心的放到一旁空台上,旁边还有两个盛的慢慢的竹篦。灶上已经烧了水,母亲正低头剥着蒜,拨好一个就往蒜臼里撂一个,等母亲停了手,我上前捧着蒜臼捣了起来。“敲个蒜汁儿,待会儿浇点醋蘸着吃。你爸啊,最好这口儿。”她边洗手边说。
不一会儿,冒着热气儿的羊肉大葱饺子就被母亲端上了桌,足足两大盘,母亲说还有,先吃着,不够再下。我就着饺子汤,呼呼的,一口气吃了好几个,烫的我张着嘴直哈气儿。母亲说又没人跟你抢,吃这么急干啥,小心给嘴里烫出泡。
我嗯嗯啊啊的以示知道了,嘴里没闲着,大口咀嚼着,满口四溢的肉馅,紧抓着我的味蕾,有一段时间没吃饺子了。尤其是母亲调馅的饺子,学校食堂卖的那些根本没法比,他们打着手工水饺的名义,用不知道从哪进的商品饺下锅,吃着不咸不淡的,一点儿意思都没。
“今儿咋想着包饺子了?”我又吞下一个皮薄馅足的水饺,问道。“问你爸,你爸前些天就嚷嚷着包饺子,好几天了都,正好啊,趁着你回来,把这顿饺子包了。”
母亲也吃的嘴唇上亮晶晶的,沾满了油渍。“我啊,就想着这口儿了,你妈这饺子馅盘的,一绝,要不是你回来啊,想让你妈包顿饺子,真不容易。”父亲蘸着蒜醋汁儿,吃的美滋滋的,对我悠悠的说。
“瞧见没,你爸啊,还是沾了你的光。”母亲笑着说。我点点头,既表示赞同他俩的话,又表示饺子味道不错。我确实喜欢母亲包的饺子,据说这和面盘馅的功夫都是从姥姥那学来的,这饺子也是姥姥能拿得出手的绝活。
父亲从小家境就不好,爷爷七几年文革没结束的时候就走了,他是奶奶一手拉扯大,家里兄弟姊妹三个,只有父亲争气考了大学,后来又选调到机关单位工作,可以说是家里最有出息的孩子。
只可惜,奶奶因为年轻时操劳过度,积劳成疾,留下顽疾,即使是后来条件好了,也落下了难以治愈的病根,三年前,奶奶被父亲从乡下接到城里治病,结果治疗不久后病情进一步恶化,在ICU里住了半个月就撒手人寰了。
原本父亲早就想把奶奶接到城里住,奈何奶奶一辈子都在乡下度过,舍不得乡下的田间地头,舍不得村里的左邻右舍,再加之大伯和二姑都在乡下生活,就更不愿进城里住到这火柴盒似的楼房里。
这身体就一拖再拖,虽说药一直都在吃,可年龄不饶人,原本还能干点儿农活儿,慢慢的,别说再掂锄头了,就是走起路来都有些腿脚不利索,一日三餐也都靠住在同村的二姑去送,直到后来病重的快下不来床了,才想着去医院。
原本是在县医院看,可一直没啥起色,就联系父亲给转到了本市的人民医院。不知是因为水土不服,还是奶奶已经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,最后大概住了俩月,人就不行了,在某天的凌晨两三点,没有抢救过来,人就吹灯拔蜡,驾鹤西去了。
父亲从小吃的最好的东西,就是奶奶逢年过节时才会包的饺子,那时候家里穷,能吃顿饺子能高兴好几天,饺子也就成了父亲打小开始最喜欢吃的饭。加之母亲包饺子的手艺异于常人,所以更是馋这一口儿。
父亲说以前他小时候,大蒜放的时间长了,蒜味儿变淡蒜瓣儿变干,舍不得扔,就捣成蒜末加醋里,伴着饺子一起吃。每每他讲到以前他小时候的事儿,就感慨良多,说你们现在的生活多好多好,我们那个时候又穷又苦,你们真是赶上好时代了。
这种事儿听两三遍还成,讲多了也烦,耳朵都磨出茧了,也就没多在意。父亲看我这态度,就说我不懂上一辈人的辛苦,跟我说这些,都是在忆苦思甜,将来有空啊,还要带我去井冈山、延安等老革命根据地,去缅怀老前辈们的艰苦奋斗精。
母亲说父亲越扯越远,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,旧时代有旧时代的活法,新时代有新时代的生活,不能一概而论,混淆不清。
父亲听母亲这么说,立马就不乐意了,对我说,你妈一直都是城里人,自然不知道乡下贫农的艰苦,你姥姥姥爷都是工厂职工,每月都有工资拿,住的是厂里分的红砖楼房,吃的是一开就有的自来水,自然不了解穷苦人的不易。
母亲则反驳说姥爷就是最早上山下乡的那波知青,农村的苦和累哪样没吃过,姥姥能当上工人也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儿,也没欠着谁。父亲说母亲站着说话不腰疼,以前农村转城市户口有多难。
我在旁边听着,觉得有点愈演愈烈的发展趋势,于是就及时的制止两人的辩论,说不管是农民还是工人,说到底都是工农阶级,都是有着共同的目标共同的利益,是政治上的同志,阶级上的朋友,都代表我国最广大劳动人民的利益,都代表先进生产力,都最有远见、大公无私,都最有组织性、纪律性和革命的彻底性……
总之我把政治课上学的知识点,书本上的套话,能记住的都叙述一遍,来调和面前俩位出自不同阶级的矛盾个体。这让我觉得原来那些写在课本上的原则、宗旨、特征、保证啥的,除了考试有用外,还能用在现实生活中的别处,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。
这顿饺子,父亲吃的最多,这也是意料之中,情理之内的事儿。我当然吃的也不少,最后只剩下十几个生饺子,被母亲冻到了冰箱里。父亲吧唧吧唧嘴,一边剔着牙,一边抚了抚胀鼓鼓的肚子,打着饱嗝,一副极为满足的情。然后悠哉的起身,点燃一根饭后烟,在卫生间内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。
我帮着母亲收拾残局,扫地抹桌子,端盘拿碗。饭后,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问我下午有啥打算,我反问她咋了,有啥事儿。她说下午跟你爸去商场逛逛,天儿也热了,买几件过夏穿的衣服。
你要没啥事儿,一块,给你也买两件。我说我衣服不少了,裤衩背心T恤一大堆,而且下午约了人,就不一起去了。我确实下午约了人,昨天陈胖子给我打电话,说今儿下午有空出来耍吗,我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。
母亲说那也行,主要是给你爸挑几件衬衫薄裤,以前的衣服有的穿着显小,勒得慌,这次给挑些大号的。我问道:“妈,你就不买几件?”母亲笑笑道:“妈的衣服多,看情况吧,要是有合适的,挑一两件也成。”
我再次想到了那件香奈儿连衣裙。我看着她,怪她今天为啥没穿那条裙子。母亲泡了壶茉莉清茶,给我倒了一杯,放到面前的茶几上。“喝点茶,去去火,羊肉热性,吃那么多。”她边抿着清茶边说道。
父亲适时的也从卫生间出来,身上带着点点尼古丁味儿,自顾自的来到茶几前给自己倒了一杯,坐在沙发上品了起来。我一口闷完小杯里的茶水,说了一声,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内。
背后电视机播报着午间新闻,父母的交谈声偶尔渐起,直到我关上门,午间的宁静重归于此,阳光偏斜,但屋内依旧明亮,我打开电脑和顾诗蕊小聊了几句,然后打开了联盟,寻思着看谁在线,开几把黑。
好友列表来回拉了两遍,除了不1悉的陌生人和以前游戏里认识的好有,寝室里的那几位竟然全不在线,不知道是不是隐身不出,灰色的头像嵌在那里,让我无可是从。
一瞬间就失去了刚开游戏时的兴致,兴致缺缺的耍了几把,就离线下机了。由于上午睡得足,现在倒也不瞌睡,望着窗外安静的环境,人们大都归巢回家午休
了,只有树间草丛中懒散怠惰的鸟叫虫鸣,在太阳照耀下,此起彼伏的演奏着。
父母大概是两点左右出的门,走的很轻,我只听到大门咣当关闭的声音。房间内依旧安静,我起身来到主卧,推门而入。屋内窗帘大开着,午后的阳光照的房内暖意洋洋的,屋内被拾掇的一尘不染,床上的锦被叠放的整整齐齐,就像未曾有人使用过一样。
我走到衣柜前,拉开装母亲衣物的那边,馨香如兰似麝,混着淡淡的樟脑味儿,就如意料中的那样,被放置的规整有序。我低头扫视凝望着,企图在一众成叠的衣物中找到那件香奈儿。可惜表面上看,怎么也寻不得。
刚才我专门在网上查了关于香奈儿的资料,法国的奢侈品品牌。多么1悉的国度啊,印象中总是以女人、爱情、浪漫、时尚等元素闻名。它旗下所涉及的产品包括但不限于服装、配饰、化妆品、珠宝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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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创始人姓氏为品牌logo的标识——Chnel,多次出现在巴黎时装秀等时尚舞台的聚光灯下。种种关于此品牌的简介走马灯般过于脑海,也让我按图索骥的去找寻条印有Chnel字样的裙子。
最后我在衣柜的一个角落处,在扒开压在上面的叠叠衣物后,终于发现了那条被叠的方正认真,安静如睡死过去的连衣裙。将其提着展开来,裙身束腰处,正面印着几个字母——Chnel。
说实话,除了代表它是香奈儿出产的logo字母外,别无其他特别之处,面料应该是羊绒的,摸着触感绵柔。颜色比较淡雅,淡水蓝色,上面印着星星点点的印花,看着内敛素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