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如果她们不支持我们的罗马和平,为什麽要投票给我?」
「起哄,热闹,好玩,甚至害怕被报复,都有可能。」
「投票给我的人才不会这样!」
我平心静气的跟她说:「夏美,哥哥对你提出一个要求,只要你能办到,哥哥可以答应不让你们转学。」
她总算稍微冷静下来,不过还是垮着一张脸:「嗯。」
「长大的你,现在开着时光车回来好吗?」
夏美酱看着我,只是眨双眼。
我很诚恳的看着眼前的大天才:「人家都说,所谓的天才是因为具有超强的记忆力,可以过目不忘,加上极为灵活的知识,因此成为超越一般人的天才。夏美酱,你牢牢记着今天,牢牢记着现在,记着哥哥对你提出的这个要求,开着时光车回来回答哥哥,到底哥哥应该怎麽样做才是真正对你们姊妹好,好吗?」
夏美酱明亮的大眼睛只是继续眨着看我。
我继续语重心长的看着这只小聪明开口:「否则,夏美,放弃吧……这一切实在是没有意义……」
夏美酱慢慢低下头:「…………」
这时大夏美忽然走在包厢门口站着:「哥哥要我放弃什麽?」
玛莉露出胜利的笑容,更直接伸手拍着胸膛,可能以为这样就肯定不必转学了吧:「还好……还好……」
夏美酱应该也有同样的想法,明显松了一口气。
至於我,看着大夏美真的跑出来,真是略微意外。
大夏美右手提着一个纸袋,穿着宽大招风的紫罗兰色轻薄连身裙,及肩头发在后面绑成马尾,看起来就非常清爽简易,正式走进这个包厢。
「夏美……」我感动的露出微笑,如同看见真正的依靠,「你真的来了。」
夏美爽朗笑着:「虽然不懂什麽事,不过哥哥的呼唤,不论经过几万光年的阻挡,我还是会赶来赴约啊。」
她边说边走去拿起墙边摆放的空椅,然后拿到我和右边的艾莉丝之间位置坐下。
阿呆赶紧抓紧机会问:「夏美,那天你们去未来的家里,到底发什麽事了?哥哥从那天就变的完全怪起来,你知道吧?」
狐狸妹妹也嘻笑着说:「是啊,随时都会崩溃呢。」
「大姊,我就是因为这样,才顺便挑这个时候回来的。」
接着我也正想开口问大夏美一些事,她却自顾自的看着右边的萌萌艾莉丝,对她露出笑容。
萌萌艾莉丝也对大夏美露出灿烂的笑容。
忽然大夏美举起双手握在胸前,就像猫娘:「喵!」
艾莉丝也高兴的有样学样,成为猫娘:「喵!」
「喵喵喵!」
「喵喵喵!」
大夏美高兴的伸出右手,搂着艾莉丝:「小时候的艾莉丝姊姊扮猫娘最可爱了~~~」
艾莉丝也开心搂着大夏美的腰,嘻嘻笑着。
就在这时,艾莉丝忽然僵直几秒:「咦?」
大夏美只是微笑看着抱住自己肚子的艾莉丝。
艾莉丝慢慢离开大夏美的肚子,然后高兴的伸手小手摸:「大肚子?」
大夏美愉快的说:「对呢,大肚子。」
我略微讶异。
坐我身边的阿呆也惊讶的:「夏美?!」
对面的小聪明也真是睁大了双眼。
大夏美终於转头看着我们:「大姊,已经六个月了,是我的第三胎,已经确定是男孩。」
我非常讶异听到这个,因为:第三胎?!夏美不是本来只生夏日和夏妮?所以她回到为自己的时空之后,又过了至少六个月?未来果然发生大变化了?我继续活下去了吗?怎麽回事?到底为什麽?我有做到什麽吗?还是时间(万有)忽然决定放过我了?……
我正急忙的开始边想边猜测,阿呆露出既感慨又喜悦的笑容:「夏美……」
小夏美吃惊的问:「你真的有小宝宝?」
「是啊,也是你的小宝宝喔。是我们的小宝宝。」
小聪明好像已经顾不得学校的事,双眼亮了起来,赶紧离开椅子,顺着圆桌快步走到大夏美身边,挤到大夏美和艾莉丝中间:「我可以摸吗?」
「可以啊。」
小聪明终於小心伸出双手,轻轻摸大夏美的肚子:「哇……肚子真的圆圆的……」
就这样,连玛莉和小奈美也好的离开椅子跑过去,伸手在大夏美圆圆的肚子上摸啊摸。
那四只就这样完全聚集在大夏美身边,好摸着大肚子。
完全不知道应该怎麽面对夏美的我,只能惊讶的开口呼唤:「夏美……?」
「对了!差点忘记,」被我这一喊,大夏美赶紧伸手拿起摆在椅子边的纸袋,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方形礼盒递给我:「哥哥,这是见面礼。」
我看着这盒:「见面礼?」
夏美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:「我老公知道我要过来,一定要我带来给哥哥。」
「你的老公……?」
大夏美坦率笑了:「对啊,虽然哥哥还没见过他就是了。」
我立刻发愣。
夏美依然微笑拿着礼盒,看着我。
可能是看我遭受打击,狐狸妹妹机伶的跳下阿呆左边的椅子,跑过来接过夏美手中的礼盒,好闻了几下:「好像是葡萄酒,应该很名贵吧?」
我终於从发愣中解放,勉强让自己继续保持微笑,认真的问:「夏美,你是认真的?」
大夏美虽然微笑,却很认真的点头:「嗯……」
我很认真的看着大夏美,她也很认真的看着我,微笑看着我,一点都不像在说谎。
那麽,未来到底是怎麽发展?
是因为我死了,夏美才改嫁吗?
或者,是因为……?
「等一下!那麽新的时空线,你应该已经看到,关於三十六岁的我……?」
「我已经见过白发苍苍的哥哥,和同样白发苍苍的大姊了。」
我愣愣的:「白发苍苍的我和阿呆?」
大夏美微笑的点头:「嗯……」
「我真的……活到那麽老?」
大夏美非常感动的微笑着:「嗯……我亲眼见过那样的未来了。」
我更讶异的问:「所以我获救了?」
大夏美再次微笑点头。
「获救?!」阿则是呆听我那样说,紧张的直看着我,几秒后再转去看着夏美,不过夏美只是微笑低着头,一句话都没有再说。
问到这里,我立刻就想追问夏美,想了解我是为什麽得以继续活下去?
不过,夏美明显知道我在想什麽。
她微笑低着头,好像很难面对我,只是继续让双手抚着大肚子,主动开口:「哥哥,这件事,我要先跟你道歉……」
看她这样的反应,加上刚才她说的话,我几乎完全僵住,发现她为什麽这样说:「你这样……是为了救我?」
「嗯……我这样是为了拯救哥哥,所以哥哥原谅我……」
阿呆又紧张的问:「到底怎麽回事?!」
我只是惊讶的愣愣看着夏美,因为我忽然发现夏美为了救我,到底做了什麽。
简单说,大夏美肯定去过比现在还要晚的未来,可能距离现在几天之后,可能是距离现在几周之后,甚至可能是距离现在几个月之后。
在那个不远的未来,大夏美偷偷来找现在的女孩们,偷偷让女孩们知道我的事,然后为了拯救我而放弃一切,不愿意出面组成国家拯救这个世界,要把家族如此荣耀的权利让出去,更因此决定离开我身边,不再和我一起生儿育女,使时间(万有)只能彻底对我们家族打消主意,让我得以逃出生天,活过三十六岁……
这个方法竟然奏效,大夏美的六个月后我可能已经三十六岁了,我真的获得拯救,所以大夏美去看过白发苍苍的我和阿呆完全确认过,才再次正式回到现在这个更早的时间点,为了正是把这件事告诉我,也为了告诉正聚集在包厢内的所有女孩们,正式推动这件事,并且为了让改变后的未来可以改变(调整)的更好一点……
这一切肯定就是夏美她的做法,为了拯救我……
之前的变化,都是基於我不知道未来的事,以我为中心组成一个家族,然后不是全家人被杀光,就是全家人走向改变世界的道路。
现在夏美从最根本把这个家族拆散,时间(万有)就没有再为难我的条件,没有办法再让女孩们所生出的那许多后代出现在世界,我也自然得救了。
我真的只能说:
高!
这个方法真的是高!
不再打转於和大家共组家庭的必然想法,果然从困境中转出去了。
但是,夏美酱,女孩们,长大之后必须跟外人跑?
错了吧?
这样的发展,错了吧……
但是要说错了,究竟哪里出错?
真的有错吗?
如果真的有错,是哪里出错?
到底是哪里出错?
不对,更正确的说,应该是:为了活下去,我接受这样的发展吗……?
我会讶异吗?
不否认,我在这几秒讶异的完全无法回应。
不过几秒之后我还是又回复平静,因为我开始告诉自己,就算她真的跟人跑了,被其他男人搞大了肚子,又怎样呢……又怎麽样呢……?
我不是已经成功对抗命运的安排,成功活到苍老吗……?
这样的结果,不是困惑於死亡,害怕於死亡的我,想要的吗?
……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……
我平静的问:「对方叫什麽?是谁?」
还不知道一切的阿呆,一定以为我是要给跟人跑掉的大夏美兴师问罪,赶紧伸出手搭着我的手臂:「你不要这样……」
我不太想搭理阿呆,真的不想搭理她,因为好像怎样都无所谓了,但是……但是……如同经的本能反射,我猛烈甩开阿呆的手,转头就是怒瞪她。
我不知道自己这时的表情究竟如何,不过阿呆明显退缩了,面露恐惧的看着我,什麽都不敢再说,如同看见恶鬼那样。
站在我右边的狐狸妹妹,若有所思看着我。
围在大夏美身边摸圆肚子的那四只,也察觉气氛不对的完全安静下来。
这时的包厢内,除外面传来的吵闹,恐怕只有两只红色小鸡啾啾叫的声音。
我慢慢回过头,看着保持微笑的大夏美:「他到底是谁?」
那四只看着我的表情,明显也都退缩了。
大夏美却毫不退缩的保持微笑,直看着我:「如果哥哥真的想知道……」
我冰冷的说:「告诉我。」
「好吧,就告诉哥哥。他是个政治家,也是个企业家,我相信哥哥一定会和我的老公处的很好,如果哥哥也见到他就能完全了解他了。」
「政治家……企业家……」
「他是很好的人,非常温柔又善良,也很体贴人。」
「我就对你不好吗?」
大夏美越说越小声,并且慢慢低下头,双手摸着肚子:「哥哥对我没有不好,从来都没有,只是我为了拯救哥哥,只能这样做……」
我的态度强硬起来:「只能这样做?!为了救我,你可以委身给根本不认识的男人,为他大肚子?」
夏美感受到我的情绪,不敢再看我的为难低下头,双手开始抚着大肚子,沉默无语:「…………」
我忍不住身手重重拍桌:啪!
所有人都吓一跳,女孩们更是害怕的退缩了,正要路过包厢的餐厅服务生更是好的停下脚步看进来。
我对大夏美非常大声的激动吼着:「你以为这样,我会高兴吗?!」
我吼到,甚至身边的阿呆都非常露出恐惧的表情,女孩们更不用说了。
大夏美依然低着头,但却非常坚定,好像不管怎样都不会改变主意:「哥哥,原谅我,我这样做是为了救你啊……」
我发怒的大吼:「我不需要这样的拯救!你要这样救我,不如直接杀掉我算了!」
夏美终於抬头看我,以哀求的态度:「哥哥,我发自内心希望你能苍老而终,不要再次死在我面前,才会这样做,你不了解吗?」
阿呆好像终於稍微了解情况了,惊恐的看着我们:「你……?」
我继续对大夏美怒吼:「再说,你这样,根本背叛了未来家族那群孩子们!他们可是一直把你当成三妈妈尊敬,你这样说的过去吗?!」
「…………」
我更愤怒的对大夏美大吼:「要背叛家族孩子们,我一个人就够了!你这样的未来我不需要!」
大夏美非常痛苦的凝望我,更好像就要哭了:「哥哥……」
我继续对她怒吼:「给我改变这样的未来!给我改变回去!我不需要你做出这样的改变!」
夏美哀求的双手抚着肚子看着我,开始溢出泪水,只是摇头。
我忽然了解,不只是因为她拒绝,也是因为她的肚子……
不管时空怎麽改变,被时光车保护的她,肚子依然还是会那麽大……
看夏美这样,了解这件事,我真是完全不知道该再说什麽,只能又气又愣的看着她。
我虽然得救了,捡回一条小命了,但是所有女孩却会因此跟人跑……
这样的未来,真的能算是光辉灿烂的未来吗……?
那麽……
怎麽办?
现在怎麽办?
我还能对大夏美说什麽?
我到底还能对大夏美说什麽?
谢谢你拯救我?
谢谢你想尽办法让我活过三十五岁?
其他女孩们也幸福吗?
她们一定也很幸福吧?
所以夏美你也要过的幸福喔……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……
气氛,真的忽然沉闷下来。
终究,我只能咬着牙,开口说:「是……这样啊?」
这只大聪明非常愧疚的含着眼泪说:「对不起,哥哥……」
阿呆肯定是看情况怎麽忽然变成这样,赶紧笑着打哈哈:「他一定对你很好吧?」
「嗯……他对我很好……」
阿呆继续笑着说:「他能对你好,那就好啦。」
大夏美含着眼泪无言点头,并且又开始轻轻抚着自己的大肚子……
我看着这样的大夏美,终究只是更深的无言以对:「…………」
没有意义。
真的没有意义。
真的是一点意义都没有。
我当然希望能继续活下去,不过人生照这样发展,就算能活到一百岁,却必须失去一切,包括那麽庞大的家庭和家族在世界上的地位,究竟还会有什麽意义……?
我什麽都不再说,慢慢推开椅子站起来。
阿呆赶紧搭住我的手:「你要去哪?」
我冷冷的说:「你们先点餐吃吧,我去厕所就回来。」
阿呆担心的说:「我跟你去。」
我再次猛烈甩开她的手,瞪着她。
阿呆看到我的表情,真的有如看到凶恶煞,完全不敢跟上,只是不安的僵在原地,看我离去。
我离开包厢,把女孩们都留在里面,没有前往厕所,而是漫无目的持续向前走。
甚至,我连要去哪里都不知道。
我只是觉得世间好像没有什麽重要的事,已经一件重要的事都没有了,就这样一直向前走。
我有多少财富?不重要了……
我能继续活多久?不重要了……
女孩们离开我身边?不重要了……
我就这样迷茫的离开餐厅,走到大太阳照耀的马路边停车格,走向自己拥有的那辆家族房车。
我拉开车门,车内的热气立刻迎面来。
我直接坐进驾驶座,中控锁上一切车门,转开车引擎,让冷气驱散车内的热气,然后让驾驶座的椅背倒下。
我只是躺在椅背上,看着淡黄色塑胶材质的车顶。
然后,我终於被压垮……
如重物一件件压上来,如水坝绝提,我终於哭了。
我痛哭出声。
我一声又一声哭着。
我真的只是躺在椅子上,一声又一声的痛哭。
觉得万事万物没有意义的绝望痛哭。
好像我的人生已经乱七八糟,什麽都不重要了。
或者更极端的说,我连自己为什麽哭的真正理由都不知道……
这瞬间,我忽然真正理解到,所谓的崩坏是什麽。
不是激动的红色,是绝对的黑暗,有如完全看不见光明的狭小空间。
但又不算是绝对的黑暗,更像是彻底迷失,有如在深不见底的洞穴中持续向下坠落。
坠落?究竟要坠落到哪里去?地洞有底,山谷有地,但是我所坠落的尽头在哪里?迎接我的光明究竟在哪里?
亲手打死兔女郎,知道自己的死期,加上未来家族孩子们的事,我知道自己一直努力维持的平衡早晚还是会失衡。
失衡之后或许是疯狂,或许是暴走,或许是更粗鲁蛮横,只是我万万料想不到,真的是万万料想不到,我的失衡会是这样的崩坏。
不是陷入疯狂,而是对一切失去兴趣目标那样,无能为力的躺在棺材准备安息。
不是忽然坏掉,而是像被蓝老师禁止杀人的玛莉那样,正在经历可悲的慢性死亡。
原本只能再活十五年的我,看不见什麽意义和光明。
现在,能活到终老的我,像这样女孩们必须离开,必须失去那样的大家族,同样看不见什麽意义和光明。
好像不管选择哪条道路,好像不管怎麽做,未来都是一片黑暗……
谁啊?
谁来救救我?
谁来把我从这团看不见道路的混乱中拯救出来?
就在这时,忽然副驾驶座的车门窗户被敲了几下。
我赶紧泪眼朦胧的转头看去,是阿呆和大夏美。
她们应该把亲眼看着一切的女孩们交给狐狸妹妹在餐厅包厢照顾,独自前来车身旁看我。
以同情我的眼。
以怜悯的表情。
以为我感到可悲的态度……
我立刻凶猛的对她们怒吼:「滚开———!」
依然含着眼泪的大夏美赶紧说:「哥哥,你开一下门。」
我从座位上爬起来,对依然站在大太阳下的她们哭着怒吼:「给我滚开!我不需要你们可怜!」
大夏美依然不放弃:「哥哥,听我说———」
「给我滚!我什麽都不想听!也不想再跟你说什麽!」
大夏美也不顾路边已经开始有路人站着围观,直接对着我喊,更发自内心看着我,流出很沉痛的眼泪:「哥哥!原谅我!我这样是为了救你啊!」
我哭到几乎不能控制,嘶声怒吼:「我不需要任何人救!给我滚开!」
阿呆也急了:「夏美都这样说了,你开门啦,不要这样!」
但是不管她们怎麽说,我却只是越发觉得绝望。
因为黑暗的吞噬,没有境界线,真的没有境界线……
我开始对她们怒骂:「妈的!这样是死!那样也是死!甚至必须失去你们!那乾脆我现在就去死吧!什麽狗屁未来时间也一起去死吧!」
「哥哥,原谅我!请原谅我!要对你说这些事,其实我也是心如刀割般好痛!真的好痛啊!」
「好痛什麽?!你她妈好痛什麽?!不过发明出时光车,却试图扮演上帝操控一切发展,还不管我高不高兴,你以为自己真的能懂我的感受吗?!」
「哥哥,你的事情的确还有很多我不懂,但是我知道自己爱着你,你也一直爱护照顾着我们,我绝对知道这些,才不希望你会死,想尽办法救你啊!」
「爱?!最长不过再活十五年,不然就是失去你们所有人的漫长无义意生命!反正我就是活着早晚还是会死,这样空虚的爱有什麽意义?!有什麽意义?!」
我剧烈哭喊完,就真正咒骂着把椅背拉起。
这时的究竟我嘴里骂些什麽,说真的,我不知道,也不记得了。
我只知道自己在驾驶座上坐好,放下手煞车,然后握着方向盘向马路的方向转过去,立刻踩下油门。
这辆房车立刻动起来。
大夏美依然一直看着我,甚至真的流出眼泪,对我哭喊起来:「哥哥———!哥哥———!哥哥啊———!原谅我!请你原谅我这样做!」
阿呆也同样急了:「开门啊!你想做什麽?!不要这样啊!」
我只是满脸泪水鼻水,完全绝望的哭喊起来,并且让车辆从停车格冲出去。
我紧握方向盘,放声大喊:「万有的一切时间啊——————!你不放手的为了达成自己改变世界的目的,选择牺牲我,甚至什麽都不愿意留给我!不是夺走我的生命,就是报复般的夺走我的女孩们!既然这样,我也有我的骨气,我宁愿自己先夺走自己的一切,什麽都不留给你夺走啊啊啊啊啊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!!!!!!!!!!!!」
听我这样哭喊,大夏美哭的更悲痛,一直不敢放手的抓着中段车门的门把,被车辆拉着跑:「哥哥!哥哥!原谅我!请你原谅我!哥哥!」
看到这,尤其是夏美明显身为孕妇还被车辆拖着跑,路人都明显惊叫起来。
只是单纯追在车后的阿呆更是惊恐叫着:「夏美!快放手!」
大夏美却依然痛哭着,更完全不放手的一直看着我喊:「哥哥——————!原谅我!原谅我!请你原谅我——————!」
很快的,这辆车的速度不再是夏美的双脚可以跟上,但她还是紧抓门把不放的直到最后一秒。
是个孕妇的夏美就这样被拖到再撑不下去,才松开手,然后无法控制的开始在道路上摔倒,并且滚动好几圈才终於停下。
我从后照镜看到大夏美被焦急的阿呆搀扶着,慢慢从马路爬起来,还用手抚着肚子,明显撞到肚子,很痛苦的模样……
我的心一阵痛,猛烈的剧痛,因为我真的伤害到怀有身孕的这个大聪明。
这瞬间,我放开油门踏板,车辆开始减速。
但是……
但是……
但是……
但是,他妈的但是!
那又怎样!
到底又怎样!
既然都发生了!
就让他发生吧!
就这样,我哭喊着闯越红灯,冲进车流汹涌的大型十字路口正中央。
左右车辆看见我,都赶紧踩下煞车,怕跟我对撞,并且狠狠按下喇叭像在骂我。
就在这时,有一辆砂石车从我的右边急速开出。
这名司机如果加速,或许我还能从他的车尾冲过去。
但是他却和其他人一样,发现我的横冲直撞之后赶紧踩下煞车,有如经反射动作那样自然,就这样决定了一切。
我必定会这样直直朝这辆砂石车狠狠拦腰冲上去。
看着眼前的砂石车,我知道就算踩煞车,还是会撞上。
时间好像暂停了,一切好像都静止下来,也好像都无所谓了。
解脱吗?
这就是解脱吗?
死亡本身,指的真的是从死的追逐阴影中解脱吗?
这样的解脱就是我要的吗?
我的双眼迅速看向后照镜,看着远方蹲在大夏美身边搀扶的阿呆,和远远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大夏美,看着她们两人娇小遥远的身影,看着她们似乎张口正在恐惧惊叫。
这之后,如走马灯,我眼前开始浮现许多脸孔。
爸爸妈妈的脸孔。
阿呆的脸孔。
所有女孩的脸孔。
狐狸妹妹的脸孔。
胖狸猫的脸孔。
小咪的脸孔。
甚至是,我在一百年后的未来看见,后代所有子孙们的所有脸孔。
尤其是军人子弟们的脸孔……
那一大群家族孩子们为了全家族的荣誉与利益,在明知自己可能会因此死亡的情况下,勇敢坚强的在炮火中出征,在莉贝亚的领导下勇敢的逐一走向第三次世界大战,面对自己一出生在这个家族便被赋予的绝对使命。
很英勇!
他们真的非常勇敢!
虽然说,未来已经彻底改变的现在,他们已经如同过往云烟,消失无踪了,但是他们的勇敢反抗,却绝对会一直存在我的心中,甚至是同样亲身经历一切的大夏美心中!
虽然那样的英勇未来已经被我摧毁,但是他们已经勇敢的走向属於自己的未来,和展现在面前的恶劣困境展开搏斗甚至反击。
想到他们,想到这里,不知道为什麽,真的不知道为什麽,我竟然露出微笑。
因为他们已经面对命运奋斗过,他们已经做的很好,所以现在该是属於我的时刻了。
因此我露出充满遗憾,但是又好像一点遗憾都没有的微笑。
面对万有时间的搏斗和反抗,不论成败,我都会死吧?
人死后,应该都会化为鬼魂或是黑烟,不会就此消失吧?
如果那群英勇的孩子们依然在天有灵,不会因为时空的改变就此抹灭消失,我能再和他们站在一起吧?
我相信,孩子们如果在天有灵,一定能体会我和时间(万有)搏斗的行为吧?
我相信,孩子们如果在天有灵,一定能谅解我,不愿受时间(万有)摆布而作出的这个行为吧?
我更相信,孩子们如果在天有灵,一定能微笑的接受我,让我回到他们之中吧?
所以如果这就是属於我的生命不再被时间(万有)摆布的唯一出口,就这样吧!就这样吧!
我不再犹豫的笑着大叫起来,看着眼前的砂石车车身,把油门更猛烈的踩下去!
「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——————!
时间(万有)啊!
我的未来是属於我自己的!
要杀我,也该是由我本人自己动手!
我绝对不是属於你的命运傀儡!
我绝对不再让你夺走属於我自己的未来!
所以我要让你看看我的骨气!
去死吧!
去死吧!
大家一起去死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!」
车辆就此狠狠撞上前方的砂石车。
玻璃喷飞,黄沙弥漫。
剧痛中,我完全失去意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