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谓的『命运』,究竟是什麽?
翻阅欧洲话,命运的存在似乎没有什麽好怀疑。『地址发布页邮箱: ltxsba @ gmail.com 』
甚至,就是我们中国,也有所谓『三分天注定』的说法。
会来的,似乎就是会来。
躲不过的,好像就是躲不过。
能活的,枪林弹雨中也能像走在后院中一样自然。
会死的,都会被自己的口水溺死。
而我,勇敢挑战自己的命运了。
现在,就算会死亡,至少我也为了挣脱命运的掌控而真正奋斗过了……
撞车之后,失去意识的我,完全没有时间的观念,不知道这段时间究竟是多长。
好像只有短短几秒,又好像长达数年之久。
黑暗中,有个声音直接询问我,把我叫醒。
那不是别人的声音,是我自己的声音。
我的声音询问我自己:『你是否想活下去?』
黑暗中的我,依然朦胧的我,半死半活的我,甚至记忆完全混乱的我,想也没想,直接回答:「我想活下去!」
『为什麽你想活下去?』
「因为我就是想活下去!」
『为什麽你就是想活下去?』
「因为我就是想活下去!」
『主动放弃生命的你,为什麽就是想活下去?』
「我就是因为想活下去,才会放弃!」
『放弃生命,怎麽活下去?』
「那样的生命不叫活着!」
『什麽样的生命才叫活着?』
「不受操控摆布的生命,才叫活着!」
『需不需要吃饭?需不需要上厕所?需不需要睡眠休息?』
「这不算操控摆布!」
『需不需要顾虑身边人感受?需不需要为任何大小事忧伤烦恼?需不需要满足大大小小需求和欲望?』
「这也不算操控摆布!」
『那麽对你来说,什麽才算操控摆布?』
「无法尽情活到年老而终,无法尽情开创自我命运,这就是受到操控摆布!」
『年老而终之人,努力开创自我命运之人,又如何知道自己不是被命运操控摆布?』
「就算是,至少他们什麽都不知道,尽情活到最后一秒!」
『谎言欺瞒是你想要?』
我激动的赶紧说:「不是!」
『那你想要什麽?』
黑暗中的我,朦胧中的我,想也没想,直接对着自己的声音脱口而出:「如果你就是命运,我要你远离我,不要再玩弄摆布我!」
『我没有玩弄摆布你。』
「擅自决定我生命的一切,这就是在玩弄摆布我!」
『世间一切总是有得必有失。我选上你,我给你财富,我给你优渥生活,我给你儿女成群,我给你儿女后代重大成就,我给你生命中如此多恩惠……现今你却不满意,自愿放弃生命,更认为我在玩弄摆布你?』
「让我三十五岁一定得死,这不是玩弄摆布是什麽?!」
『这是有得必有失。所以你是害怕死亡?』
「对!我害怕死亡!害怕死亡有什麽不对?」
『因为害怕死亡,自愿冲向死亡,自愿放弃一切?』
「不然你还希望我怎麽做?我已经受够你的自私玩弄!要那样玩弄我,不如直接让我死!」
『只能活到三十五,有什麽不好?更多人,远活不至此。』
「和女孩们一起活到白发苍苍,对我来说那才是正常的人生!要改变世界,你找别人去!」
『你要的,不过是好处占尽。』
「我只是个人!是个有血有泪的凡人!就算我真的像你所说想要好处占尽,有什麽不对?!换成其他人是我,肯定也会希望好处占尽,所以有什麽不对?!」
『这是任性。』
「就算我真的任性好了,不行吗?!」
『你究竟想要什麽?』
「我要你别再玩弄操控我!」
『说出口,我会实现你的愿望,做为补偿。』
「我已经说了:别再玩弄操控我,找别人去!」
『照你所说,既然玩弄操控既然已经开始,要实现离你而去的愿望,我必要把你拥有的一切带走。你的财富,你身边亲近的人,甚至你的后代理当拥有的权利财富,把这一切转让给予被我重新选上的人。』
我急了:「等一下!那些都是我的,你没有资格拿走!把夏美还给我!把女孩们还给我!让她们回到我身边!」
『我有资格把这一切带走,因这一切是我恩赐予你。你不愿意背负自己被预定的命运,就没有资格拥有这一切。』
我怒吼咆哮起来:「如果你真的要夺走我的一切,就杀了我!让我死啊!就这样让我死啊!」
『我不会让你死,我会让你继续活下去。』
「杀我啊!让我死啊!不然我也会再死一次给你看,听懂没有?!」
声音逐渐远去:『我不杀你,因为我要你思考自己的任性,我要你思考自己只想好处占尽,然后我会向你寻求最后的答案。所以我要你活下去……我要你活下去……我要你继续活下去……继续活下去……继续活下去……』
我终究只能愤怒的大吼大叫:「杀我啊!听到没有?杀我啊!杀我啊!杀我啊!……」
然后,黑暗慢慢退去,光亮开始照耀,我苏醒了……
……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……
那场车祸,我没有死。
高速迎面撞上砂石车坚固的车身,我驾驶的那辆家族房车,车头几乎全毁。
所有围观的人看我的车撞成这样,都认定身为驾驶的我必定当场死亡,不是原地停下脚步愣愣看着,就是拉下车窗远远看着。
至於被我撞上的砂石车中年司机,被我狠狠拦腰撞上之后更是完全吓到的赶紧下车,因为害怕背上车祸杀人的责任而脸色惨白的一直对周围所有人说:「是他自己闯红灯撞上来!是他自己来撞我啊!……」
同样的,阿呆立刻崩溃到差点失,只是傻傻原地摊坐在马路上远远看着,无法反应,甚至只能让同样需要人照顾的大夏美照顾:「大姊!你坚强一点!大姊!……」
几分钟后,正在附近指挥交通的员警接获消息迅速赶到,并且讶异发现我竟然还有呼吸。
我完全失去意识的被夹在车头内部,全身是血,并且驾驶座内几乎都是砂石车的黄沙,包着我的身体。
我能继续活下来,是这堆在撞击瞬间由砂石车灌进驾驶座内的沙子,吸收大部分冲击和车头结构的紧夹,才保住我一条小命……
阿呆远远看到这,听着围观人群的骚动,发现我竟然没死,总算再次回过,哭喊着跟大夏美一起向这辆车跑来。
消防队和救护车在十分钟内陆续高速赶到。
消防队员开始拿起铁钳和大剪,为了拯救我而手忙脚乱的努力剪开已经压扁的车头结构,并且在大约半小时之后顺利把我送往医院,进行必要的检查和手术,更让我住进加护病房。
这段时间夏美一直没有离开,不时哭着请求阿呆大姊的原谅,一直陪着阿呆守在加护病房外,直到医师说我已经清醒,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,才总算一个人搭时光车回去。
我再次醒来,已经是车祸之后第三天的事。
动弹不得的我,思绪完全混乱的我,躺在病床上听着心跳血压观察机规定的哔哔声好一会,才有中年护士发现我已经清醒的跑来问我几句话,确认我有反应,然后立刻把医师找来检查我的情况。
面对医师的检查,我才逐渐想起发生的一切,并且发现我依然活着。
时间(万有),摆明不让我死。
病床上的我非常绝望的哭了。
因为我求死,竟然不得死。
时间(万有),真正不让我死。
人们总会说,经历大难没死,老天爷的保佑。「请记住邮箱:ltxsba @ Gmail.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」
不过我相信,如果时间(万有)就是老天爷,这不是老天爷的恩惠,只会是老天爷的诅咒。
因为我想逆天,我想违逆他,所以他故意让我继续活下去,要我亲眼看着自己拥有最重要的一切(女孩们)逐一离开身边,不愿意让我拥有……
我哭着……哭着……深感自己卑微弱小且无力反抗的哭着。
如果世间有恶梦存在,这肯定是最真实的恶梦。
我更哭到中年护士担心我太激动的情绪会让病情恶化只能找来医生,直接给我注射镇静剂,再次让我入睡。
我在加护病房的那五天,真的就是那样在镇静剂的陪伴下度过。
甚至每天早晚两次的家属探望,阿呆和阿嬷进来看望我都不知道,因为我只是没有意识的沉睡着。
毕竟当我清醒之后,总会想起自己一直被命运操控玩弄的事,深感无力的哭泣起来,觉得生不如死,所以医生只能尽量让我昏睡,直到确定我的身体状况已经稳定,可以转进一般病房为止,才不再给我注射镇静剂。
就这样,直到要离开加护病房,转进普通病房的那一刻,我才真正见到阿呆和阿嬷。
她们一起走进加护病房陪我,要一起跟着我的病床移动到普通病房。
当然,当时已经清醒的我,还是一直哭着。
阿嬷非常心痛的看着我:「乖孙啊,到底在哭什麽?不要再哭了啦……」
阿嬷身边,一脸憔悴的阿呆看我哭成这样,也忍不住哭起来,并且看着我说:「夏美已经把一切告诉我,让我知道你们在一百年后那麽遥远的未来了解什麽事……为什麽你不愿意告诉我?为什麽之前你都不愿意告诉我?至少我们是夫妻,不论什麽困难我都能帮你想想办法啊……」
我哭着想移动身体,想举起手碰触阿呆,才发现身体依然被固定在床上,因此面对阿呆的哭问只能完全无言以对的哭个不停。
毕竟是命运这种事,加上都已经这样,我还能有什麽好说?
阿呆和阿嬷就这样陪我转进到单人病房。
阿嬷因为必须帮忙照顾艾莉丝她们,所以在我转进病房之后就立刻回家,只留下阿呆陪我。
在单人病房的第一天,全身被固定在病床上的我只是一直哭,真的一直哭,因为满心的绝望。
阿呆也陪我一直哭,并且一直安慰我,但是所有安慰话我都听不进去,就这样哭整天,直到第二天太阳即将升起才昏沉沉的睡去。
傍晚醒来,我又在阿呆的陪伴下绝望的哭了好一会,才终於没有再继续哭下去。
不是哭不出来,而是我已经知道自己怎样都无法违抗命运,知道再哭也没有用处,所以我不哭了。
躺在病床上的我只是闭上双眼,什麽都不思考了。
不去思考夏美第三胎和为了救我而做出的事。
不去思考女孩们将会逐一离开我身边的事。
不去思考自己做的是对是错。
不去思考自我生命的意义。
甚至不去思考要怎麽反抗命运的安排。
停止思考的我,只是想着过往那段时光。
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生活的日子。
和女孩们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。
甚至是和未来那群英勇家族子弟们共同生活的短暂日子。
想着他们和我的轻松相处的日常表情。
想着他们和自己最亲密家人三两聚在一起用餐的笑容。
想着他们举手敬礼的英姿,表情是那麽肃穆,真正军人的情,也是为了整个家族牺牲一切也无所畏惧的情……
闭着双眼回忆一切的我,慢慢睁开双眼,并且终於露出笑容了……
一直坐在床边陪我哭的阿呆,看到我忽然露出的笑容也赶紧擦乾泪水露出笑容。
动弹不得的我,转头看着她,微笑的以沙哑声音说:「阿呆啊……」
双眼红肿的她,微笑着赶紧回我:「有?」
我只是微笑的对她说:「我的遗书放在书桌第一个抽屉内,等我真的离开———」
她脸色一变,赶紧对我喊:「不准你这样说!」
我完全没有中断,继续微笑的对她说:「———留在银行的所有金额和房间那堆财宝———」
「住口!」
「———你记着要去找出莉贝亚———」
「住口!」
「———再和女孩们一起找律师公证把所有财产公平的分配好。」
阿呆歇斯底里的对我哭喊起来:「不准你这样说!绝对不准这样说!绝对不准!绝对不准!绝对不准!绝对不准!绝对不准!……」
我只是微笑的闭上双眼:「我累了……」
因为我的心灵已经接近死亡……
甚至不再具有剧烈反抗意味的红色存在。
已经是比黑暗还要漆黑的颜色。
那麽是什麽颜色?
那是已经没有颜色的颜色了。
真正深沉绝望过的人,才会懂的无颜色……
阿呆肯定完全察觉,再次对我哭喊:「不要这样想!」
「…………」
「你就这样狠心离开,我要怎麽办?!」
「…………」
「我才十八岁,狠心要我这麽年轻就成为寡妇吗?!」
「…………」
阿呆继续对我哭喊:「不然我的生命分给你一半!」
「…………」
「我会去求我们家的狸猫,把我的生命分给你一半啊!」
「…………」
「所以你想点快乐的事啊!」
「…………」
「人生不是只有痛苦绝望的事啊!」
「…………」
「你也说话啊!」
「…………」
「说说话啊!」
「…………」
「什麽话都可以,跟我说啊!」
「…………」
「让我们一起想办法啊!」
「…………」
「让我们一起走过去啊!……」
躺在病床上的我,只是继续闭着双眼,微笑回忆着我生命中的所有人,完全没有理会阿呆。
因此,察觉我内心颜色漆黑到真正完全无颜色的阿呆,哭的比我还要凄惨了……
……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……
被转进单人病房之后的这段日子,虽然伤势发展良好,但是我的胸口以下的部位还是同样被固定在床上。
阿呆就这样暂时请阿嬷住到山上别墅,完全把女孩们交给阿嬷照顾,一直独自在医院陪伴我。
当然,这段时间我几乎半句话都没有说,只是觉得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。
大半时间都只是闭着双眼,让自己陷入深沉的睡眠,什麽事都不想理。
其他时候,我只是睁眼看着单人病房洁白的天花板,半句话都没有说。
不论阿呆跟我说什麽,不论她如何逗我开心,我半句话不说。
偶尔阿嬷把女孩们交给狐狸妹妹照顾独自来医院看我,我还是半句话不说。
心理医师来了我也半句话不说。
宗教人士来了我也半句话不说。
我想睡就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