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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氏灵修路(06)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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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9月23日

(06)长鱼儿县

潘府中,狭长的鸡鸣声一声接着一声,誓要唤起所有沉睡的人。01bz.cc

在大床上的潘安阳睁眼醒来,却发现柳香芸早已起床。

柳香芸很少在主室留宿,她是极有分寸和规矩的女子,但昨晚她主动开口要求留下,在床上什么也没做,实在是少见。

今天就是离家的日子,这待了二十多年的家,说不舍得自然是假的。

但他有不得不走的理由,想到这里,潘安阳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,准备好龟甲和蓍草,准备占卜今日的吉凶。

揲蓍之法和食墨烧龟法是他最早掌握的占卜法,几乎百试百灵。

如今他已经掌握了三叔传授的梅花易数,相传潘祖于梅园中赏梅,见梅枝上有麻雀嘁嘁喳喳,以易理推断后,预言夜中将有女子前来折梅跌倒。后有人观察,果然半夜有一侍女折花,被园丁发觉后追逐跌倒。

有言曰:善易者不卜。

潘祖当然到了这样的层次,对于易理的了解足够,就能一眼推断出后面将要发生的事,用不上占卜。

而潘安阳做不到这样,他只能通过占卜来看到吉凶,再进一步可以找到方位,像潘祖预测到具体的事情,已经是乎其。

“今天是末吉啊。”

看来今天运气一般,末吉是正常的,一年三百六十天,两百天都是末吉,剩下八十天是末凶,最后是大凶中凶大吉中吉各自拆分。

古代人在远游前都会向父母辞行,更何况潘安阳是家中嫡子,更受父母在乎,也更应该去好好道别一番。

侧室里不见美人的踪影,香芸去哪了?

一阵疑惑后,他拿起玉佩,心沉入其中,给柳香芸发送了一段念头,询问去处。

不久后,潘安阳收到了回复。

“原来去了柳石的小屋。”

姐弟俩在同一个潘府,平时见面也不少,这次辞行自然要告别一番。

柳石没有自己的院子,平时就和那些家仆住在仆人休息的仆区,不过比起其他仆人,他是一人一间房,并不比殷叔老李头他们差。

“我记得似乎是这里。”

他找到一间门牌上专门挂了一个柳字的房间,这大概就是柳石的房间。

潘安阳先敲了敲门,门从里面被打开了。

不出所料,开门的是柳香芸。

“夫君,进来吧。”

柳香芸带着微笑,既然决定了与夫君一同出游,那她就不会纠结。

点了点头,走进了房间。

房间的椅子上,坐着一个健康小麦肤色的少年人,和三年前刚来此地不同,如今的柳石不但能说会道,而且修为长进,已是炼气五层。

“姐夫姐夫,你要和我姐出去了?”

一进门,大变样的柳石就迎上来。

如果没记错,柳石好像是甲木男,甲木男乃栋梁材,属阳木,应该是擅长交际的,在贫民窟的时候大概是憋屈坏了,来了这里才显现出自己本来的样子。

“嗯,不错。”

这房间似乎格外干净,潘安阳总觉得不像一个男人独自住的。

“柳石你娶妻了?”

面前的柳石露出腼腆的笑,麦色的脸上透出些许红色。

“夫君天天忙着修行,当然不清楚了,弟弟三个月前刚成婚,妻子是潘府里的侍女,妾身也掌过了眼,是个好女孩。”

“也没见你给我说说。”

“是是是,妾身怎敢劳烦夫君呢。”

一个是弟弟,一个是夫君,在两人面前,柳香芸没有顾忌,给了一个娇嗔的白眼。

想了想,潘安阳拿出一个玉镯,这是殷叔上一次去城里采买物资,他看见了随手拿来的,想送给柳香芸讨个喜,却还没来得及送出去。

“我带的东西比较少,这个就送给你妻子吧。”

他又掏出一瓶补气丹。

“这算不得多贵重的丹药,但我炼气期用的时候感觉效果还不错。”

送礼实在是麻烦事,礼品不轻不重才是最好,而能揣摩出其中分寸的人少之又少。

上次和柳石说上话,大约是半年前了,毕竟除了特殊事情和吃饭,潘安阳几乎不出院子,就连对方娶妻都不知道,实在是有些冷落亏欠了这小舅子。

“还不谢谢公子?”

一旁的柳香芸提醒道。

“多谢公子,多谢公子。”

柳石收起丹药和玉镯,这些礼物确实不算多贵,但也绝不便宜,除了殷师父给他一大堆资源最值钱外,公子的丹药和这翡翠就是最贵重的。

“香芸,我就不打扰你们姐弟了,门口等你。”

他不是很喜欢唠嗑,除非是自己感兴趣的见闻。

“公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啊”

待潘安阳走出房间,柳石如此感叹着,他一直向往着公子这样的风度,这是像他这样穷人家孩子的一种执念。

“夫君虽然有大家子弟的风度,却没有大家的脾气,这点很可贵,阿石你可不要尽学了他人的坏处。”

常言道:父母在,不远游,游必有方。

今日,潘安阳与柳香芸夫妇,特地来到父母的院子辞行。

“唉。”

看着与自己当年一般大的儿子,潘室行一阵唏嘘。

“我相信阳儿有分寸的,为父没有什么值得嘱咐的,就只能给点东西了。”

他掏出一个储物的玉佩,交给了潘安阳。

“里面大多数都是丹药,我都有贴着标签的,还有几件法宝,用处我也都写在上面了。”

做父亲的难得细心了一回,其实这还是昨晚他在王氏提醒下连夜做的标签。

收起玉佩,潘安阳一阵感动。

“儿子,娘也没什么好说的,切记切记,出门在外,你和柳儿的安全最重要,莫要因贪心受了伤,还有啊,遇事前多先占卜”

“记得保护好柳儿,她是个好孩子,如果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或是受了什么大委屈,可以回来找娘,那些小辈一个个的都有宗门的长老撑腰,你也毋须害怕”

王氏说了长长的一段,这是儿子第一次外出,嘱咐的事情一件不能少。

“还有最后这个。”

那美妇人拔下头上的金钏,交给了自己的儿子。

“要是实在走投无路又回不了家,就去南州的兖郡兰陵道,找兰陵王家,娘虽然几十年未曾归家了,但总有些人还记得娘。”

潘安阳握紧了金钏,郑重放到了玉佩中。

“儿子,娘可要最后嘱咐一句,你莫要嫌娘唠叨,做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,万不可主动置身险境,宝物什么的家族都有”

王金凤站起来,抱住了自己看着长大二十一年的儿子,硕大的胸怀让潘安阳有些喘不上气。

“知道知道了娘,快松开”

美妇人叹息一声,松开了自己的儿子。

“走吧儿子,你三叔那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。”

王氏别过头去,偷偷抹着眼泪。

父亲也伸出一只手,安慰起自己的妻子。

平常吊儿郎当的潘安阳,此时严肃起来,他挺直身板,沉重地拱了拱手。

“孩儿告退。”

说罢,他转身离开,愈是离别的时候,愈要果断,再待下去,他恐怕自己真动了心留下。

潘安阳没有流一滴泪,他在眼泪尚未落下时,就用精巧的控灵术化去了它。

“唉”

小小年纪,往后别离的日子还多的很。

在门口等了一会儿,柳香芸也出来了,她是见不得母亲流泪的,所以留下来安慰,耗了些许时候。

“走吧,去三叔那里。”

“嗯。”

柳香芸点点头,今天辞行,他们要把长辈全部拜访一遍的,不过潘安阳长辈不多,真正在潘府的长辈只有几个。

在家族其他年轻一辈眼里,三叔就是威严的,值得尊敬的家主,潘安阳自然也尊敬他,不过谈不上多畏惧,作为族长的三叔,其才能足以把一个家族管理得井井有条,但在他看来,三叔还是有些狷介自守了,这大概是卦师的通病。

“三叔?三叔?”

站在书房门口的潘安阳,这次破天荒地礼貌敲门问询了。

“进来。”

室内传来回复。

从未遵循过礼法的他,这次敲了门心里反而有些膈应。

三叔坐在书桌前,还是安静地看书。

“三叔。”

潘安阳带着柳儿,熟练地拉来两张杌凳,坐在三叔对面。

“昨天我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的差不多了。”

潘室礼放下书卷,缓缓开口。

“简而言之吧,两件事。”

三叔竖起两根手指。

“第一件,南州的长鱼儿县,是你的机缘所在,最好早些去取了那机缘。”

他放下一根手指。

“第二件,给你们这个。”

说着,他拿出两张符箓,坐在前面的潘安阳和柳香芸接过符箓,就在他们眼皮底下,符箓消失不见。

“希望你们不要有用到它的一天。”

这大约是什么保命的东西,一般来说,家族是不会把给予保命物告诉历练子弟的,但潘安阳不同,他精通卜算,若是因此而被干扰了接下来的占卜,那就是适得其反。

“其他多余的话,想必你的父母兄弟们也说过了,我就不啰嗦了。”

三叔所谓多余的话,是指那些叮咛嘱咐,潘室礼不喜欢情感外漏,大约是当了太多年家主的缘故。

“三叔,安阳告辞。”

潘安阳再度拱手,躬身行礼。

“妾身也告退了。”

柳香芸也紧跟着做了个福礼。

二人出门之际,潘室礼突然开口。

“等一下!”

站在门口的潘安阳回头,有些疑惑。

却见三叔叹了口气,最后只汇成四个字。

“注意安全。”

虽然有祖符箓,虽然有灵宝丹药,虽然有占卜之道相助,虽然已经很多人嘱咐过。

但潘室礼还是不放心,亲口嘱托了一句。

门口的潘安阳笑了,对着三叔点头。

“放心吧三叔,等我回来,说不定比你都厉害咯。”

说罢,转身就离去。

柳香芸再次欠身告辞,离去时关上了书房门。

书房内又只剩下三叔一人,他闭目良久,最后又叹息一声

写着【潘府】牌匾的门口,早已有殷叔坐在马车上等待。

潘安阳的第一站是长鱼儿县,殷叔当然不会直接将他送到目的地,但他会将潘安阳和柳香芸送到最近的城中的驿站。

“少爷呐少爷,一晃又是三年了,没想到还能和少爷外出。”

殷叔在前面驾车,不禁感叹道。

“殷叔说的什么话”

和柳香芸同乘的潘安阳也感叹道:

“潘家有殷叔这样的忠义之人,才是我的荣幸。”

这话客气中流露着真情,让殷叔新里一暖。

憨厚的殷叔开怀大笑,拿起马鞭就催促起马匹来,明明是个修士,他却喜欢当一个马夫,也不知如何养成此种习惯的,而且他还爱做些打油诗,还大声吟啸。

有幸听过一次的潘安阳,并非特别想听第二遍,大约是前世遗留的习惯,一听到别人或者自已唱歌,他就本能觉得尴尬。

颠簸的马车中,柳香芸主动把手伸过来,身子靠在潘安阳的身上。

幽兰般的女子体香萦绕在他鼻尖,让人新旷怡,占卜后轻微的头晕感觉也随之消退。

看着这旁边的没人儿,潘安阳总算不觉得两个时辰的路途遥远了。

不像上次那样难熬,他只是感觉平和地睡了一觉,醒来就听见了殷叔在车厢外的喊声。

显然,他们已经到了离家的最后一站。

在离开前,殷叔叫住了自家的少爷,说了很多的话。

“少爷,您这第一次出来,可要听好了。”

“修士若要进一座城,那设的关卡太多,平常就用敛息诀收着修士气息,咱们筑基了的人,气息几乎可以完全隐没了,这个是县老爷给的一纸证明,用来证明籍贯,这样过城守的时候简单些,若是城守问入城何事,那说寻亲戚是最方便的,若”

殷叔话也变得有些多,却并不显得唠叨,他毕竟混迹在市井,懂的也比平常修士多得多。

在他的建议下,柳香芸简单做了易面处理,潘安阳本身容貌不出众,做不做都一个样。

“这五冈驿站,大有来头,虽然在咱们这个城里,店铺颇小,不过却是真正的遍布五州,少爷若要去那长鱼儿县,坐这过去再合适不过,毕竟大户人家有保障。”

站在一家驿站门口,殷叔介绍着。

他只能送两人到这里了,接下来殷叔还有自已采买物资的任务。

“多谢殷叔了。”

“诶哟哟哟哟可不敢当”

殷叔一拱手,算是对潘安阳语言感谢的回敬。

“少爷,最后的路我也送不了了。”

这位老仆人叹息一声,他是将少爷送得最远的,也是最后和少爷告别的,这也算是别样的缘分了。

“我知道的,走吧,香芸。”

潘安阳拉着柳香芸的手,走进了这家不大不小的“五冈驿站”。

此时正当晌午,环顾店内,似乎只有一个人,还正趴在门口柜台上打盹。

那人五识敏锐,听见人来就睁开了眼,想必也是个修士。

“客人是要去往哪儿?”

那柜台上坐着的人慢慢起身,懒洋洋问道。

他的语言中夹杂着方言,这很容易辨识,想必不是本地人。

“可有去长鱼儿县的车?”

潘安阳如是问。

掌柜的回过了,仔细看了看前面那两人,只见其配饰,衣物,都不是普通人家。

“嘿嘿,客官能否再说一遍,去往哪儿?”

“长鱼儿县,长宽之长,游鱼儿之鱼。”

“嘶——”

只见掌柜的从柜子底下拿出一本册子,那册子有些泛黄,封皮上写着《五州县记》。

“长鱼儿县长鱼儿县这里不对,这里也不对,啊啊,找到了。”

“皇火国溟郡的临海道下辖的长鱼儿县。”

潘安阳点点头,确实是南州的长鱼儿县。

“哎呀客官,这地方略微偏僻,没有车队前去,要不,您还是租小店的私车去吧?”

带着女孩子出门,当然能避人便多避人,私车正合他意,于是又点点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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